“撿回來……”烏雪揚深吸了口氣：“好吧，那我就姑且你是撿到的。”

“那你知不知道，在我國法律裡面，哪怕是撿到了東西也只是屬於代為保管他人財物？”

“如果沒人找還好，一旦失主尋找，你就構成了非法侵佔罪。”

“換而言之，你犯法了，巴菲。”烏雪揚蹲下來, 不滿的看著對方：“而且犯得還不小。”

他端詳著手裡的這瓶晶瑩剔透，泛著點點紫色微光的試劑。

眯起眼睛。

E級……

“市面上最常見的F級阿貝他基因藥劑一針就好幾十萬，E級保守估計怕不是得上百萬？”

“不止——這是B型別基因藥劑，俗稱全能型號。”聞言，巴菲果斷的搖了搖頭, 一臉不屑道：“我可是查過了的，市場價值至少一百五十萬左右，黑市浮動更是到了兩百三十到五十萬左右。”

“？嘶，你還挺驕傲？！”

烏雪揚看著巴菲，直視著對方略帶慍怒：“這可不是小事，巴菲。”

“……”察覺到烏雪揚的語氣中的生氣，巴菲微微歪過了頭。

它看著烏雪揚，冷笑了一聲。

“是啊，這當然不是小事，不過這跟我犯不犯法有關係嗎？”

巴菲轉動著猩紅的眼珠，輕聲道：“得了吧，你生氣，無非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你那位在警察局中如今算是半個一把手的叔叔。”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這裡跟我發脾氣……又能怎麼樣呢？”

“讓我把東西還回去？還是去自首？”

“……”

“你這語氣，跟我擺爛？”

聞言，巴菲的譏諷倒是讓烏雪揚冷靜了幾分，但對方的態度也讓他微微皺眉, 他突然發覺到，不管怎麼說, 巴菲曾經的身份和行事風格，都已經代表一個十分顯然的事實。

隨心，也就意味著任性。

想到這裡，他嚥下了心中宛如說教的，他認為正確的道理，反而轉變了語氣，讓自己儘可能的柔和了幾分。

“巴菲，我承認我是因為把孫叔牽扯進來才會如此著急，但也不僅僅是因為如此。我對善惡，道德觀之類的事情的確不怎麼關心，孫叔影響了我十幾年，也的確沒讓我改變生性淡漠這個態度。”

“但至少因為他的教育和影響，我沒有走上犯罪這條道路，我為此心存感激。”

“所以，我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但是！”

“這點對你也同樣適用，巴菲。”烏雪揚輕輕吸氣，平復著心情，輕聲道：“我也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

聞言，巴菲的貓瞳眯起幾分，態度開始稍微軟化了一些。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但是。”巴菲略帶委屈的一屁股坐下：“誰會想到世界會這麼小呢？青市如今行者聚集，每天至少十幾件跟行者有關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吧？”

“更何況……誰知道那群明顯黑吃黑的傢伙會特麼的報警啊可惡，虛空裡都不講這一套的！你們人類的心可真髒。”

“……夏國是法治社會，秩序的領域裡，就算沒人報案也會查清楚的。”烏雪揚輕聲道：“事到如今，我想我們的關係都已經算是已綁在一起了。”

“所以我希望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你可以先告訴我，再去做……就算時間上來不及，你也應該在事後主動跟我說。”

“並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也許曾經真的很厲害，但你對人類世界卻顯然不如我瞭解——”

“相信我，以我們目前的能力，並不足以對抗法律，國家機器，乃至於整個人類社會。”

說到這裡，烏雪揚輕輕伸出手，按住了對方的身子，一根手指點上對方的翅尖，雙目對視。

“你得告訴我，就像是四橋集團那樣，好歹……都需要個法律顧問，才能有所保障。”

……

“好吧好吧。”

一人一鳥對視了足足十幾秒，最終巴菲終於無奈敗退。

雖然心中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凡人哪來的自信去說教自己這麼一尊神明。

但它倒是也看到了。

烏雪揚眼中的那種決然。

現境對他而言太重要了，仔細想想，巴菲從未在今天以外的任何時間裡，看到過烏雪揚那種慍怒的表情。

哪怕是以前瀕死死亡的好幾次戰鬥，陷入瘋狂一般將刀子不斷捅入敵人身體內部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只會是死死咬著牙，一雙眼睛散發著鋒利的決然和清醒。

似乎上頭這兩個字從來就不會跟他產生半分關係。

但今天……

巴菲很想告訴烏雪揚，他對人類的瞭解可遠遠不止如此——也正是因為太透徹了，所以反而才會不在乎那些條條框框。

畢竟，身為神明即便知道遊戲規則，又何必在乎呢？

只是，面對優秀的代行者，以及如今自己復辟榮耀的期待者，它也願意給對方最大程度的寬容，難得的也願意換位思考一下。

它將反駁嚥下，耷拉下腦袋，一副我錯了的表現。

……

一點點小插曲讓烏雪揚耽誤了一些時間，最終迫不得已將自己步行前往的打算變成了打車。

而巴菲也打消了泡澡的想法，乾脆跟著烏雪揚一起去跟瘸子將軍進行見面。

“那瓶藥劑你打算怎麼處理？我並不建議你自己用，畢竟你突破E級只是時間問題，基因藥劑沿用了強化型行者的進化和變異序列，會有一定透支潛力的風險。”

路上，巴菲詢問道。

一瓶E級別的基因藥劑，對於烏雪揚而言用處其實並不算太大。

雖然烏雪揚現在等級仍然只是F級，但那是因為他本身的虛空力量和神秘度還沒有達到E級的標準。

身體素質早已經進入E級的階段，尤其是在查克拉的增幅下，其強度甚至可以和D級碰一碰。

當然，最多也就是和之前那個神秘少女一樣的……普通D級行者碰一碰，一旦遇到強化型，該跪還是得跪。

所以，這個所謂的基因藥劑，烏雪揚不用巴菲提醒，也沒打算自己用。

不過他倒是挺好奇，自己的身體既然能夠吞噬各種能量和毒素轉化為自己的特性，那麼各種不同型別的基因藥劑注射後，會產生什麼效果。

這個危險的想法一閃而過，就被他趕緊打消了。

太費錢。

經濟實力不允許啊。

“果然還是要出手最好，但現在還不行。”

烏雪揚沉吟道：“我打算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以後，在考慮出手也不遲，畢竟這玩意也挺保值。”

“處理？”

巴菲一陣疑惑：“有什麼好處理的，如果他們的目的既然是基因藥劑，那麼你出手後，反而才會將他們引向別處。”

“但問題就是，如果只是單單一瓶普通的基因藥劑，真的足以讓四橋集團不惜影響信譽和口碑的情況下進行黑吃黑嗎？”

黑吃黑是很常見沒錯，但進行黑吃黑，就必須要考慮其收穫的價值是否能大過失敗的風險。

“幾百萬的東西，對於偌大一個集團而言，應該並不算什麼。”

“更何況，在發現被其他行者趁虛而入後，不惜驚動特行局，也要追究到底——這裡面一定還有其它問題。”

烏雪揚眼中浮現出暗星那張年輕張揚的臉龐，歪頭道：“四橋集團的碼頭和基因藥劑，暗星所在的遠星集團偏偏也是製造基因藥劑的，兩者必然關係不淺，說起來，在這短短半個月內，這兩個集團都在這個港口栽了跟頭，呵呵，我還真害怕這倆集團一怒之下，直接把港口給拆了。”

“……呼，還說我呢。”巴菲輕笑一聲：“你不還是一樣，越知水深，越要深入。”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冤有頭債有主……暗星跟我有點過節不說，就算我不查……”

烏雪揚無奈道：“我那個孫叔也會查下去，他有那個能力。”

“到時候反而我會更頭疼。”

“嗯哼。”烏雪揚悶哼一聲：“反正剛好要去報社，順便問問相關情報好了。”

說完，烏雪揚再次看向手中的基因藥劑，陷入了沉思。

他的倒影越過車窗，遙遠的燈火大廈頂端，一點點燈光交替閃爍。

轟隆隆隆隆……

螺旋槳沉悶的聲音伴隨著發動機的震動，在大樓上方掀起陣陣風浪。

一架直升飛機徹底落下，帶起的風吹的嶪中頭髮激揚，眼睛都不禁眯了起來。

幾分鐘後，直升機徹底平穩，艙門開啟。

嶪中連忙掐掉自己的香菸，快步迎接了上去。

畢恭畢敬。

“老師。”

“你倒是挑了好地方啊，這麼顯眼——”

伴隨著一陣輕笑，一名身子挺拔，身穿藍色西裝，宛如英倫紳士般的身影在機艙中拿起一根雕刻著奇怪雙瞳之眼的柺杖，緩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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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嶪中的老師，也是九螭的實際掌權者。

三條腿的活閻王，秋九霄。

“沒驚動我師兄那邊吧？”

“嘿，老師，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聞言，嶪中嘿嘿笑著，道：“都安排好了，跟你行程一致的身份，以及替身都完全符合任何程式系統的記錄，除非親眼認出了你，否則不可能察覺到你已經回來了。”

“只是……”說到這裡，嶪中可憐巴巴的撓了撓頭：“老師您這不暴露身份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我還要繼續在特行局待下去啊。”

“當然。”秋九霄笑盈盈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道：“你以為調令是兒戲啊，那可是首長籤了字的，你現在是我師兄的兵，就是想回來，也得我師兄點頭才行。”

“不過，我估計他也是巴不得你趕緊走，呵呵，嘛，總之收收心吧，你得在那邊多待一些時間。”

“欸？又發生什麼了嗎？”

“嗯……關於遠星集團，我幾乎動用了九螭這些年來積累下的全部情報網，算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訊息。”

秋九霄笑了笑道：“比如暗星並沒有如你們所猜測那樣，出逃。”

“什麼？”

嶪中微微一愣。

“他還在青市？圖什麼？圖秘境嗎？可是……這次秘境會具現在海上，考慮到最近國際形勢緊張，我聽說上面這次連軍艦都要動用了——他敢來嗎？”

全國最強的兩隻海軍之一會親自駐守這次秘境，維持秩序，作為目前挑釁了整個夏國，被夏國官方國際通緝的要犯，暗星要是敢露頭，估計迎接他的將會是一整只艦隊的追捕。

“秘境應該不太可能，根據我們的訊息和推測……哦，說起來……”

“何平跟你熟嗎？他是楚師兄的弟子？”

“呃……不太熟，有過節。至於弟子嘛……到也算得上？他似乎是從入職開始就被楚局一手帶起來的。”

嶪中有些發懵，但還是習慣性的回答了老師的問題，但很快，他就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等下，您該不會是想說，他的目標是何平吧？”

“哦——”

秋九霄淡淡的走向夜黑風高的天台邊緣，一邊沉思看向下面。

“猜測，只是猜測。”

說著，他回過頭瞥了一眼嶪中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很有可能會對特行局動手。”

“他瘋了？！”嶪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激動：“對特行局動手？他還真以為自己能跟一個國家為敵嗎？”

他很清楚自己老師的恐怖，對方說可能，那就有八成。

聞言，秋九霄笑了。

“說不定人家背後也站著國家呢……哦，對了，那個小家夥，烏雪揚怎麼樣了？”

……

夜色瀰漫，孫浩軒和孫菲回到家裡，孫菲氣鼓鼓的盯著手機，然而整整一天，她也沒有收到烏雪揚的回信和彙報。

“啊啊啊！氣死我了。”

“……搞得好像你不瞭解你雪揚哥一樣。”孫浩軒幸災樂禍，開啟房門，剛進去，就聞到了一陣紅燒排骨的濃郁香氣：“誒？”

“你在這傻站的幹嘛啊！”一旁，氣哼哼的少女看著自家蠢貨老哥還擋在門口，連忙推了幾下，然後，她就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那個從來都不苟言笑的警察父親，穿著圍裙，正笑呵呵的端著盤子上桌，旁邊坐著一臉無奈的母親。

“哈哈，我覺得既然給雪揚做了頓飯，那麼也不能虧待你們——”看見兩人震驚的表情，孫興業同志難得感覺到了一陣輕鬆，笑呵呵道：“怎麼說來著，公平……我們要公平，對吧？”

“……”門口，孫浩軒和孫菲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忽然，孫浩軒錯愕的回過頭，看向孫菲——

“特麼的……難不成，還真讓烏雪揚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