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已經快到正午時分，林凡才懶洋洋的一臉溫馨出現在廳堂裡。
趙夜清跟在他的身後，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臉頰上兩片根本就褪不下去的緋紅卻將她蹦跳個不停的內心給完全暴露。
“是不是昨晚太過衝動了，我都懂。你可以再晚一點出來送我們的。”
言公捧著一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的茶水，揶揄的看著林凡打趣著。
“說笑了，你這副老不正經的樣子我不得早點送你回去就要看著你在這裡為非作歹了。”
林凡伸出手將言公手裡已經看不出茶水顏色，清亮的白開水放下，然後示意站在一邊的弟子去換一杯茶水。
正準備對言公說些什麼，背後的趙夜清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將皓首附到他的肩膀旁說道：
“我去找一下阿縛大師，送給夫君你的長劍其實還有些可以完善的地方。”
林凡看了看她，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來了她雖然是真的有事，但同時也是看出來林凡說的事情很重要，她不願意在邊上打攪。
只能點了點頭，林凡將已經貼身的長劍放到趙夜清的手裡。
溫暖的劍身讓趙夜清甜甜的笑了一聲，然後對著言公行了一禮就走出門去。
等到她已經走遠，林凡想了想，還是伸手在空中一揮。
一層半透的“面”將他和言公徹底的和外界分割開來。
“今天為什麼只有言公你在？莫不是她們都已經回去了？”
言公聽見林凡這麼問就來氣，反問道：“你覺得他們就算不回去還回來見你嗎？”
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惹人厭惡。可是也無法否認這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能夠保證趙夜清在以後即便自己不在的情況下都能夠得到最好的優待。
她是自己永遠的，唯一的妻子。
這個身份不僅僅是以後趙夜清的精神支柱，也會是她的生活支柱。
至少可以保證她在短時間內不會因為失去了自己的訊息而做出什麼傻事。
“我什麼也給不了的。一個人可以有很多的喜歡，但是只能夠有一個愛。否則那就不是愛。”
“年紀輕輕，腦子這麼死板。”言公恨鐵不成鋼的瞟了林凡一眼，然而他眼底發自內心的感慨卻無法掩飾。
他也是男人，知道這種局面擺在面前的時候有多麼的無法拒絕。
幾乎只要是林凡一句話，這些姑娘都可以放棄唯一的妻子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嫁給林凡。
就連他現在的那位叫做趙夜清的妻子，言公都看出了些許不滿但是願意接受這種局面的意思。
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在這種狀況下本來最不應該拒絕的，也是最不可能拒絕的林凡說出了最狠的話，將除了趙夜清的所有人心都傷了個遍。
“其實你就算說了這種話，她們也對你恨不起來。就算是昨天的冰璃陛下，與其說是恨你，不如說是恨她為什麼會放不下你。”
“不說這些了，”林凡苦笑著搖搖頭，然後將臉色擺的格外嚴肅，“將來的一段時間內，我需要大量的修煉資源，我需要妖神殿幫忙。”
言公從林凡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以你現在的身份，居然連修煉資源都要妖神殿的幫助？！”
林凡當然聽得出來言公不是吝嗇，而是察覺到了他的緊張：“不夠，非常的不夠。”
“林凡，你是藍澤的弟子，妖神殿的守護者，無論如何妖神殿都會全力支持你的決定。但是，如果你覺得我還算是你的一個恬不知恥的長輩，你給我一個理由。”
“將來，估計很快的一段時間之後，會有一次極其嚴重的天災降臨，與其對抗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需要徹底的終結這一次天災的來源。”
“聖體境界都做不到？”
“不僅做不到，而且這點力量幾乎可以算是可笑。不瞞你說，這種天災已經不是第一次降臨了，從前對抗的先人們當中，聖體幾乎是上一線的最低標準。”
“……”
言公抓著椅子扶手的手掌勐地縮緊了，根根骨骼鮮明。
“當真？”
“當真。”
言公的眼角劃出一道道深邃的皺紋，無比的焦慮在這些皺紋裡瘋狂增生。
“能知道這種天災大概的來臨時間嗎？”
“只能說很快。靈氣的濃度越高，她們出現的可能性就越高。按照現在這種靈氣增長的速度來看，不超過二十年。”
“二十年。”言公喃喃著這個聽起來非常之漫長的數字。
可是放在這個時代，也許一個神魄境界巔峰的修煉者閉關突破聖體境界都不只是二十年了。
運氣不好五十年沒有突破都是正常情況。
“如果你沒能夠阻止，將來……”
“如果這次沒能阻止，將來也還是能夠阻止的。這麼多年了，人族的歷史雖然有過衰退的跡象，可是人族依然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只不過如果能夠從源頭阻止的話，我們將要付出的代價就會少很多很多。”
“資源的方面你放心。妖神殿絕對不會有問題。”
言公的眼神有些複雜。他似乎從林凡的身上看到了藍澤的影子，這讓他的心裡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你會回來的，對嗎？”
“……”
林凡沉默著，他其實大可以說自己是能夠回來的，讓人安心的善意謊言罷了。
可是這一刻，沉默佔據了他所有的動作。
“所以你在這個時候娶趙夜清。”
“所以你在這個時候明確的拒絕她們，企圖讓她們放下這段感情。”
“所以你，是準備犧牲自己嗎？！”
“沒有人是無緣無故就願意去犧牲的，”林凡的雙眼赤紅，他緊緊的盯著言公的眼睛，“沒有誰天生下來的目的就是夢想著有一天去犧牲的！”
“我只是想要過一個屬於我自己的，不受別人干擾的普通生活。不用很富有，溫飽就夠。不用很有權有勢，哪怕隱居深山也足夠。不用很長壽，哪怕百年乘鶴也是一種滿足！可是我沒有選擇了！沒有！”
“只要有但凡是一絲的可能性，我就會回來。哪怕這份回來的代價要我用無數的時光去贖罪，我也會毫不遲疑。”
“那就去做吧。”
林凡在言公眼裡的樣子依然變成了另外一個和他相處了數十年的老友。
“沒有人是希望去犧牲的，也沒有人是必須要犧牲的。我選擇了，只是因為我懦弱，我接受不了身邊的人用犧牲換來的苟活。所以，你們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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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的那天，從認識的那一天起似乎就從來沒有正經過的藍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般的認真。
那一字一句都是從肺腑中的雄渾共鳴，而不是嗓子裡的單薄言語。
“你小子要是敢不回來，老夫我死了都要去閻王爺那裡告你一狀。”
言公紅著眼惡狠狠的對著林凡發誓了一句，然後走出門去。
最後的最後，夜姬她們只是讓安排的弟子通報了一聲就離開了，沒有親自來和林凡道別。
趙夜清也沒有回來，據說是在和阿縛商量著長劍法寶的鑄造事宜。
孤身一人的林凡等來了他的最後一位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客人。
一位從腦海中響起的只有聲音的客人。
“你，已經得到星圖了嗎？”
“你，已經決定幫助我了嗎？”
兩個問題讓對方都在瞬間陷入了沉默。
放在前世極為熟悉的電子儀器的沙沙聲此刻在林凡的耳裡卻是那般的新奇和怪異。
“我需要你的幫助。作為終極計劃的執行人的態度。”
“**的路，給我吧。”
林凡絲毫不意外那個人說出來的東西，他或多或少已經猜測到了一些事情。
一個無比悲哀，也是註定黑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