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也想開了，幸虧早知道這家人心氣高，若是真成了親家，也是一段孽緣。

可春心被攪成一灘亂水的顧三牛，遲遲不願放下。

在反覆掂量後，終於忍不住偷偷瞞著她娘，去了秦秀才家。

秦小娘子長相雖不是很出色，但模樣還算清秀，再加上秦秀才並沒有因為她是女子，而放鬆對女兒的教育，從小飽讀詩書的秦婉柔帶著一股書卷氣息。

在梅縣這個不大的地方，大多女子都不識字，她這份氣質為並算突出的面貌增加了幾分遺世獨立的清冷感，乍一看，到有幾分世家貴女的模樣。

怪不得顧三牛這個沒見過的世面的小子，一頭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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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牛心裡也算有點數，沒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去找秦小娘子，而是找到了她的弟弟。

不到十歲大的孩子，給了幾塊糖，哄著讓他給帶個信。

秦娘子皺起了眉頭，滿臉都是不耐煩，“這顧家怎麼如此沒皮沒臉，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知是何意思？”

秦小娘子說話到是細聲細語，勸慰她娘，“我還是出去和他說明白，若是這樣下去，對我的名聲也不好。”

“都是娘太著急，若是再等幾個月，也不會有這一出，幸好媒人是咱們親戚，不會多言。兩家議親的事還未傳出去，若是再晚一步，你可真要一輩子窩在梅縣了。”

秦小娘子看著比花都嬌的女兒，越發滿意。若是她這閨女是個男兒，如此伶俐，就是當狀元也是使得。

放眼整個縣城，誰又能比的過她的閨女。顧家雖比自家富有些，但前幾年還不是個泥腿子。

那顧三牛雖說粗識幾個字，人長的也不錯，可再好，能有那皇宮好。

想起幾日前，在京城做生意的遠方表哥傳來訊息，他有一朋友在戶部有關係，打點一下，憑藉柔兒的相貌身段，肯定能入選。

為此，她和夫君把老家的地和現在住的宅子都做了抵押，給表哥用作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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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女兒留在京城，也能接他們去享福。

秦娘子看著滿嘴塞滿糖的兒子，叮囑道：“你去跟著你姐姐，不要離她超過五步遠。”

又轉頭給秦婉柔說道：“柔兒，切記不要讓別人發現，今日便和這個顧三牛說個清楚。”

顧三牛左顧右盼，終於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秦婉柔對著他笑了笑，讓心如死灰的顧三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秦婉柔指了指後方，顧三牛心領神會。上次她送給自己手帕時，便是在秦宅後院的小竹林。

畢竟他們兩個還未定親，讓人看見不好。

顧三牛本想看門見山，直接問她對婚事的想法，看見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尾巴，吞吞吐吐怎麼也開不了口。

顧三牛從懷裡拿出一隻簪花，臉上有些羞澀，這是自己轉了好幾天，才覺得只有這個和她相配。

“婉柔，這是我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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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柔也不拒絕，笑著接了過去。“三牛哥，你這是禮尚往來嗎？我送你帕子，你送我簪花。”

顧三牛心中的火苗又大了一點，不禁猜測，是不是婉柔父母不願意，她還是心悅自己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婉柔，我想，”

“咱們兄妹之間，這樣一來二去倒也算清楚了。”

顧三牛的嘴角還沒揚起來，便重重垂了下去。

他的心宛如被挖了一個大洞，秋天的冷風呼呼地往裡面灌，凍的他四肢百骸都僵硬。

“你，這是什麼意思？”

“婉柔只是聽從父母之命，三牛哥若是為了我好，以後還是不要提及此事，也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來找我。”

秦婉柔說這話時，還是嘴角帶著淺笑，以前的顧三牛就是被她甜美的笑容所捕獲。

如今看來，這笑容如被尺子刻量過般，連揚起的角度都恰如其分，標準的帶著疏離，猶如掛在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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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牛往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他忽然感到無所遁形。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沒看上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顧三牛臉色煞白，但心裡突然平靜下來，若是擺在自己面前，有一條更加光明的道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自己除了家裡給的一切，只是個從鄉下來的窮小子。

出了梅縣，連人家富貴人家腳底的泥都不如。

他語氣十分真誠，看著秦婉柔，慢慢道：“我知道了，秦姑娘，祝你心想事成。”

秦婉柔沒想到顧三牛會如此反應，她以為自己還要再費一番口舌。

從一開始，她娘給她說這門親事時，秦婉柔本就不願意，她心中的如意郎君應該是個滿腹經綸的才子，再不濟也能和爹爹一樣，是個教書先生也可。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家世實在上不了檯面，自然和那些大家閨秀無法比擬。

權衡利弊間，她只能點頭應允，第一次見到顧三牛，他人高馬大，濃眉大眼，雖然沒有書生氣，但人帶著一股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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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還粗識幾個字，遠超過她的預期。或許是期望太低，所以她從內心也不排斥顧三牛。

甚至是主動從街上買來帕子，主動送與他。

但是自從娘說，她有可能被選上秀女時，本來要甘於平凡的心又再次起了波濤。

聽說當今陛下年輕英俊，學才兼備，更是把大齊治理的國泰民安。

這樣的男子，恐怕沒有女人會不心動，更何況，他還手握著天下最大權力和財富。

看著手上的簪花，上面是朵淡粉色的杜鵑花，這是她最喜歡的花，沒想到顧三牛如此用心。

秦婉柔笑了笑，毫不留戀地扔到了地上。再喜歡又有什麼用，以後她還能遇到更好的。

馬大娘剛順完氣，吃了一大碗麵條，看到顧三牛失魂落魄的進了家門，身為他親孃，馬大娘一瞧便知道這個兒子幹什麼去了。

抄起鞋子就往顧三牛後背打去，“你個老三，把我們顧家臉都丟沒了！”

顧三牛直直站在那，任由鞋底落在身上，粗聲粗氣地說，“娘，我以後要好好幹，我要先立業，為咱們顧家光宗耀祖！”

馬大娘被他這番豪言壯語弄得有些怔愣，趕緊收回來手，一臉擔憂的看著顧三牛，這孩子莫不是被刺激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