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殺金燕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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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生晚輩,怎的已如此厲害!?”

當人間行走現身一刻,四個人同時感到震驚。

這震驚當然不是畏懼仇統的到來。

要知道,他們四人武功之高,都達到小三合圓滿的境地,如果說大三合是超凡入聖、人間佛魔,那麼這群人就是半神、半仙,他們平日裡無疑是一群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人物,其實聯手來殺宋虛,已經是破天荒的抉擇。

當看到仇統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其實心頭一喜。

那是一種“總算來了點有趣東西”的喜悅。

不管如何,聯手來殺宋虛,都是極為難堪尷尬的一件事情,說出去極為不好入耳。雖有點對不起蔡京,但老實說,四個人心中都暗暗期待有意外的降臨,最好是宋虛拿出強大底牌,足夠令他們拿出點真正本事。

別說一個仇統了,他們簡直期望段譽、郭靖、蕭秋水也一起跟上,進行一場酣暢淋漓、足以留名武林史冊的大戰。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場戰鬥或許真能留名武林史冊,卻絕對與他們無關。

——而是一個年輕人獨戰老牌四大高手的傳說!

滋——

強勁的一擊之後,猝不及防的四大高手被擊飛向四面八方,處於僵持麻痺狀態。

李忘塵經過周密計算,這一擊可令四大高手在百分之一個呼吸的時間內難以重振威勢,形不成有效的佈陣,這百分之一個呼吸是他苦心孤詣竭力爭取而來,也是他勝利的最重要一片拼圖。

乘勝追擊,人間行走一刀噼開四大高手,整個人停頓在半空之中,忽然瞄準金燕神鷹中的小祁連山西域神鷹郭靜峰。

砰——

足尖奮力一點,同樣的跨海飛天步,卻與此前李忘塵身上施展出來,有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但見人間行走的腳底一聲悶響,空氣彷佛是個實體的牆壁,被他一腳踏碎,碎掉的並非玻璃,而是肉眼可見的透明波紋,形成虛空之中一道盪漾開來令人動容的漣漪,似洪流的奔騰,又好像是雲卷雲舒,轉瞬間擴散成一道劃分切割天地的巨大圓環,隨之漸漸消散。

人間行走則早在最初消失,成為一道劃破蒼穹的虹光,直接撞向四人重的西域神鷹郭靜峰。

這並非胡亂選擇,而是有計策、有謀略。

在四個強敵之中,大致可分為兩個階層,鳩摩智金輪法王是一個等級,人間行走可有十足把握勝過其中一個,但面對兩個就要在二十招內思量逃跑了。

西域神鷹郭靜峰、西域金燕展飛霜則是稍弱的等級,以李忘塵的目光看來,現在的人間行走完全可以以一敵二。

舉凡歷史上種種兵法上奇蹟般的以弱勝強,都是以我區域性之強攻彼區域性之弱,一步一步蠶食過去。以整體力量而言,李忘塵絕非四人的對手,但有四人難以企及的單獨力量,他就有了可供拉扯的空間。

而要完成這舉措,戰勝在純粹力量上完全無法比擬的敵我,就在於攻破此最弱的二人。

李忘塵選擇了郭靜峰,而非展飛霜。

他絕非不願意欺男霸女的紳士君子,更不是憐香惜玉的曹賊,只是相信展飛霜身為女子,天生感性,比她的丈夫要容易動搖許多。

他要做的是類似昨日以楊無邪破蘇夢枕、雷損合力的舉動,傷害到郭靜峰,就能令展飛霜關心則亂,此乃人的天性,但男人通常比女人冷靜,更比女人無情,李忘塵以此常理推斷,希望可以起到作用。

老實說,如此心機若公之於眾,實在很難讓人對他有所好感,傷害別人的親朋而進行戰術上的部署,通常是惡人對待好人的戲碼。

不過李忘塵偏偏就要做那個傷害惡人的親朋的好人。

這一系列的思索,都在出手之前即在腦內過了一遍,動作起來行雲流水,不給人反應時間。郭靜峰像是個木偶,又像是個沙包,他沒能反應,沒能力反抗,也沒有反抗的思路,體內雷擊僵持之力剛剛解除至恢復活動能力,抬頭一看即被李忘塵一刀逼至面前,雪亮的刀光似能縱貫天地,形成一道筆直的流光。

如意天魔光陰式!

一刀斬出,縱然深知自己此時的強橫,李忘塵自己也大吃一驚。

光陰似水,這一刀也形成奔騰浪湧不可抑制的潮流,刀光閃爍傾瀉好像永遠不會停歇,它既從東往西,也要從早到晚,歷經一百年春秋一百年雨雪,這從一百年的時光中擷取的一刀,已波瀾壯闊得不可以言語形容!

這就是小三合圓滿境地的如意天魔刀麼?

李忘塵心想著,升起一個念頭來:他媽的,我真強!

若知道他心中這個念頭,郭靜峰一定會舉起雙手贊同,因為此刻世上再無任何人比他更能切身體會到這點。

郭靜峰大喝一聲,在前一個呼吸還風度翩翩的絕頂高手現在滿頭是汗,童孔裡全是恐懼與憤怒交織的神采。他想要抬手,但是太慢了,這百分之一個呼吸的短暫時間,方寸之間的短暫距離,對他的動作而言,也顯得是個遙不可及的神話。

快快快,李忘塵的一切動作只求幹淨利落,快到絕頂巔峰,一噼力量未至去盡,如意天魔刀的第二重刀勁已蓄勢待發。

如意天魔萬鈞式。

萬鈞雷霆般勢不可擋的一招直斬郭靜峰頭顱,一刀斬去,李忘塵用出此招便與光陰式一般無二,達到以前並未有過的奇效。這一招顯出勢絕而力孤,不再是萬道雷霆轟鳴而去,而是一道雷霆,一點力量凝聚。

剎那間郭靜峰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天。

他眼中的人間行走消失了,整個世界也消失了,郭靜峰直面著密雲翻滾著的蒼天,裡面雷光隱現,有滅頂之災的威能醞釀,他卻逃不掉、走不脫、離不開,他害怕死,但更怕這道電光,仇統的一刀似乎能比死亡更令人靈魂顫慄。

如果將這百分之一個呼吸再拆解成一百個更細微的瞬間,在第一個瞬間李忘塵抬刀而動時,刀鋒旁邊的空氣中便升起了無數的氣旋,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風暴精靈,又好像是一盆水被使勁攪動後產生的泡沫,氣旋密集而生也密集而裂,被緊隨其後第二個瞬間勃然爆發而出的刀勁攪亂成一場大風大雨、大災大難。

這是無比強絕快狠的一招,郭靜峰無法防禦也無法招架,平日裡可有無限威能的拳腳現在無力得不如患病多日的病人,他的先機已去,避無可避,現在只能夠瞪大了眼睛坐以待斃。

刀光一顫,似乎完全沒有過程,出刀的時刻即是中刀的時刻,郭靜峰已被斬鐵草點中眉心,他神情呆然,一絲絲鮮血自創口處流溢而出,轉瞬即佈滿整張面孔,似披著一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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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峰!”

遠處傳來了一聲慘叫,展飛霜到此時才有空隙,郭靜峰的慘狀看得她目眥欲裂,西域金燕現在不像是燕子,倒像是頭老虎。

李忘塵微微一笑,“放心,人還沒死呢。”

手腕一轉,順勢借力,以妙絕巔峰的手法甩動,郭靜峰整個人像是個破布口袋,成為斬鐵草刀尖上粘著不落的牛皮糖,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再似利箭流星般飛射而去,筆直砸向展飛霜。

他們兩人彼此靠攏,眨眼間從數百丈至數丈,其速度之快,都遠邁聲音,若是直接相撞,好似已失去活動能力的郭靜峰眼看就要跟著失去生命了。

展飛霜慌亂之下,連忙止住去勢,雙手張開,企圖接下丈夫。

而這就是李忘塵希望她做的事情。

“小心!”

有人怒吼提醒,但為時已晚,展飛霜硬生生接下丈夫的身軀。這力量當然不小,若在城裡可直接砸爛一條街、砸碎整座城牆,可以展飛霜的實力境界,本該如同接下個丟來的沙包般容易才對。

沙包的確是沙包,但裡面不是沙子,而是炸藥。

走出這“一步登天”之後的人間行走,已完全超邁了五氣朝元、三花聚頂的境界,真真正正距離大三合只有一步之遙。他不遜色於楊虛彥,更勝過面前的鳩摩智與金輪法王,一身的真氣也連續邁過玉女功、小無相功階段,直入先天功的境地。

先天功顧名思義,旨在道家後天返還先天的一口氣勁,是練氣無上法門。由此支撐,李忘塵出刀時斬鐵草旁遍佈的氣旋,每一處都是他精粹而出的先天真氣,它們看似碎了、破了,實則是由實返虛、由真去假,成為一種無窮無盡也無邊無際更無影無蹤的力量,被李忘塵一刀注入到郭靜峰體內。

郭靜峰仍是那個郭靜峰,同時也成為一枚李忘塵製造的炸彈,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蘊滿了先天真氣。

觸碰瞬間,展飛霜已醒悟到李忘塵的奇思妙想,一雙手觸控到熟悉無比的丈夫身體,同時也感受到其體內滿滿當當不可抑制一觸即炸的磅礴氣勁,一顆心不住往下沉去,直覺大事不妙。

轟隆一聲,半空一炸。

輝煌耀眼的光照亮了整座森林的每一處,一道肉眼可見的囊括方圓數百丈的巨大炸裂產生,霎時間彷佛天崩地裂,世上的一切都在不住顫抖。

等到強光散去,方能看見其中虛實,但見四周無數樹木倒下,像是被火燒了,又好像是被雷擊了,中央的大地炸開巨大的坑洞,空氣裡瀰漫著焦臭的氣息,甚至可見到一縷一縷慢悠悠升騰而起的極為明顯的熱氣。

郭靜峰和展飛霜像是變了戲法做了魔術,就此不翼而飛,唯有在場剩下三人清楚,兩個小三合圓滿的高手就此做了同命鴛鴦。

兩個提示出現在耳邊,一百點數與兩枚白銀級令牌到手,但李忘塵沒心力也沒時間去看,他只趕緊將點數用上,將令牌兌換,以萬類霜天競自由化之,用盡一切手段增強自己,而表面上則微微笑著,也無明顯得意,只遠眺著爆炸中心對面的兩個僧人。

鳩摩智雙手合十,看著空無一物的爆炸中心,幾乎目瞪口呆,良久後才嘆一口氣道,“他們死得冤枉。”

又抬頭看向李忘塵,目光顯得好奇而警惕,“你……我曾見過你,但我卻不敢確定是否是你了。”

他的確見過“仇統”,那是數個月前的一見,當時的仇統才只有九品修為,甚至根本無法入得鳩摩智的法眼。那時候的鳩摩智注意著段譽,注意著慕容復,甚至可以注意著王玉燕,卻不可能注意到這樣一個連先天也不夠格的區區九品。

可現在不一樣了,鳩摩智不得不承認仇統已成為了強敵,他苦苦追憶腦子裡對這小子的印象,以期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獲得一絲勝利。但印象始終與現在的一切矛盾,不斷重複著“對不上”三個字。

李忘塵道,“明王說錯了,他們死得並不冤枉,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他們活著是夫妻,死了也是夫妻,已比世上許多活著的人都要好了。”

鳩摩智冷笑道,“死了便是死了,怎會有比活著的更好之說?”

李忘塵道,“因為明王從未見過那些人,明王的目光在天上,看不見凡間。世上有的人是活著,但他們也僅僅只有活著,郭靜峰和展飛霜一生風光,死了也不會寂寂無名,可世上又有多少人從無到有、從有到無,一輩子沒人記得,也沒人在乎的呢?與他們相比,老天已十分對得起郭靜峰和展飛霜了。”

鳩摩智一怔,似有所感,居然沒有反駁,而是思索起來。

金輪法王則義憤填膺道,“你殺了他們也就罷了,卻還要如此折辱嘲弄,你莫要以為用一些齷齪伎倆,就是自己真正的本事。現在你能洋洋得意,馬上你就要死在我們手中,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相比起鳩摩智而言,他加入“岳飛必須死”團隊更早,與金燕神鷹更有感情,他雖然作惡多端,本身卻富有感情,眼下見到兩位戰友死去,心中怎可能沒有一點觸動?

李忘塵卻搖頭道,“哎,法王誤會了,我哪裡在洋洋得意,我說這些話是因為我不忿,這兩個貨色死了便令你震驚如此,別人死了卻就無所謂。大家都生而為人,為何有這樣的差別對待?你卻還不明白,他媽的,你就該死,你就萬分該死,若明王還不明白,我殺了你再殺了明王,殺了你們再殺了蔡京,殺了蔡京再去殺高求殺秦檜,我殺我殺,我殺殺殺。”

他想了想又說,“或許我就是為了殺你們這種人,才來到這世界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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