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各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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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外界的變化,文搏一概不關心。進入到備戰的節奏後,他的生活變得規律而簡單。

這天一早,文搏不等翁師傅回來,完成上午的訓練內容後獨自一人拿著鐵槍就往陳識的拳術館走去。

因為陳識昨日已經讓耿良辰帶來訊息,他讓人搭的簡易擂臺已經竣工,可以過來切磋一番了。

滿懷著期待,文搏又一次到了詠春拳術館。

此時耿良辰還在帶著師弟們晨練,陳識既然下了決心教真功夫,這些基礎的內容自然不會藏私,至少文搏看著他們學的東西比中州武館要“真”很多。雖然有幾個看上去懶洋洋的,耿良辰也沒慣著,文搏猜測那是些富貴人家的孩子。

見著文搏到來,耿良辰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分配完剩下的練功內容,就領著文搏往後院走去。除了校場,也就當做園林的後院有足夠大的空間。

還沒到後院,文搏就看到了高大的木製腳手架搭建而成的奪魁擂臺,陳識在最頂端掛上了一個繡球當做爭奪目標,除此之外就是用一根根腕子粗細的木頭搭建交錯而成的臺子高高聳立,光是站在下頭就有些令人心驚膽戰。

原因無他,高而簡陋架子上就幾塊薄木板鋪就,相較於十米的高度,腕子粗細的支架簡直就像是牙籤一樣讓人覺得不牢固,明明陽光普照,卻讓人覺得整個臺子如同一個殘破的骷髏站在園林當中,給原本安詳的氣氛蒙上了一絲肅殺之意。

可見為了模擬奪魁擂臺的環境陳識花了些心思,基本上還原了那個不穩定的擂臺,也還原出了正式比武時的那份危險。

一想到文搏會在這上頭跟人生死相搏,耿良辰就覺得簡直瘋了。耿良辰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恐高的毛病,可是昨天臺子剛搭好他就爬了上去,別說在上頭動手,光是在兩米見方的頂層擂臺上搖搖晃晃地站直就有些強人所難。

然而此刻,陳識手裡握著腰間兩柄八斬刀,一派宗師氣度的仰望高臺,聽見文搏近前,這才展顏而笑。可惜沒有在陽光下露出閃耀的牙齒,而是露出咬在嘴裡的牙套,說道:“文師傅果然準時,這麼早就到了。”

“還有十來天功夫就得比武,不敢耽誤啊。”文搏還是老裝扮,裡頭白褂子外面披件夾克,將鐵杆子抱在懷裡,槍頭依然沒有造好。

不過這倒是正好,跟陳識切磋肯定不能裝上槍頭,刀槍無眼,鐵槍光是橫掃就已經能把人腦袋打碎,加上槍頭,一不小心劃到都是開膛破肚。

“先穿點護具吧。這麼高,是得小心。”陳識昨日同樣攀爬上去,他這會兒手上早就帶著拳套,這樣一看,他定製的牙套拳套都派上了用場。

接過陳識遞來的裝備,文搏駕輕就熟的捆好手腕的綁帶,又掂量了一下槍桿,確認不會滑手,耿良辰趁機說道:“等會動不動兵刃?”

“先試試拳腳吧,那邊故意拖延,成天踢皮球不肯說明白規矩,我估摸著得最後幾天,甚至比武當天才定下具體規則。”陳識無奈的搖搖頭,哪怕他跟鄒容統一戰線對著謝勇一派施壓,可對方就是死活不肯講明白比武的具體方桉,只說到時候見分曉,高明武師不在乎云云。

文搏聽到這話也是冷笑,他哪能不知道馬三那幫人的心思,不說清楚規則就是故意想讓文搏這邊摸不清狀況不好備戰。

他們卻不知道文搏根本不怕徒手在高臺上比武,因為徒手殺傷力終歸有限,就算站直了讓馬三全力一擊也比不過兵刃隨便一戳,再好的橫練功夫也不可能捱上刀槍不傷不死。

而且,文搏雖然沒有專攻過攀巖跑酷等專案,但是憑藉靈活的身手和出眾的力量,並不會畏懼攀爬這樣的高臺。

所以文搏否決了陳識的想法,“拳腳的話就沒必要請陳師傅陪練了。”

說罷,文搏把鐵杆子靠在臺邊,雙手握住第一層高約兩米的臺子邊緣,勐一發力,整個人如同猿猴一般躍起老高,人在半空又一隻手緊緊抓住第二層臺階支撐腿,靠著出眾的的臂力維繫全身重量,隨後雙手交替直到攀住第二層臺子邊緣。

如此反覆,幾乎是兔起鶻落間文搏就已經到了擂臺頂端,絲毫不見氣喘。

“文師傅練過?”陳識有些詫異,這動作讓他來也能做到,可是從沒見過文搏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如何做到?

聽見陳識問話,文搏也不急著回答,竟是雙腿蹲下,在頂層發力一躍,人在半空一個蜷身空翻,一腳蹬在臺子中段後再次舒展身形,“砰”的一聲落在地面。

算是熟悉了場地,這才不急不忙的說道:“以前在街面上廝混的時候攀越院牆還算熟悉,這個難不倒我。”

其實文搏沒說的是剛來津門之時,他幾乎每晚都得出去從各處房頂行走跳躍,尋找不長眼的惡徒。

“難怪如此,我想起來了,登瀛樓邊文師傅也是一個縱躍就上了三樓。”陳識想起當日場景,一邊讚歎一邊摸起鬍鬚,“我還以為只有我當年練舞獅的時候接觸過這輕身功夫,沒想到一切武藝竟有相似之處,文師傅下來這一手真挺像我老家那邊的舞獅動作。”

聽見陳識自賣自誇,文搏覺得很正常,陳識出身於禪城,那本就是舞獅之風極盛的地方。

可耿良辰瞪大了眼睛直呼不信,“師父,你還練了舞獅?怎麼不教教我。”

陳識嫌棄的揮手讓耿良辰滾遠些,“我早些年可是禪城那塊十裡八鄉有名的俊後生,一手舞獅技藝人稱小飛鴻,沒去海上之前誰家舞獅隊想奪魁不請我去調教一番?我這一身本領,你才學了個皮毛。急什麼!”

耿良辰聽見陳識的驕傲之語差點沒笑出聲,心裡記下一筆,想著回頭得跟茶湯姑娘當個趣事說說——就他師父這老臉還俊後生,那他耿良辰去了只怕得挑花眼。

三人又是調笑一陣,文搏頗有些羨慕陳識和耿良辰之間的師徒關系,真有幾分亦師亦友的味道。

眼見氣氛差不多了,陳識讓耿良辰站得遠些,指著臺子上頭又問道:“文師傅,要不要系根繩子?”

文搏看向頂端的一根長繩子,那是最高層施工的時候建築工人用來防止墜落的保護,此時沒有撤去依然留著。

可是文搏搖搖頭說道:“咱們儘量模彷最真實的比武場景,繩子還是不必了,反正我倆這身手,不至於沒分寸。”

陳識一想也是,便將八斬刀往腰側一插,皮質的刀鞘收入刀鋒,嚴絲合縫。

“請?”陳識一馬當先,站到臺子另一側。

文搏當仁不讓,扛起鐵杆子站到對面。

因為此時還很早,太陽剛剛出來,為了避免不公平所以兩人選擇的方位都是一側讓太陽照著。陽光下,一個高大威武,一個精悍輕剽,各自半邊臉都隱入陰影當中,顯得晦暗難明,讓人看不清神色。

若是翁師傅在此,定然要先來一首定場詩,然後評判一下比武雙方此時的氣度如何如何。奈何耿良辰沒文化,一句話都不說就轉身跑遠了。

“齊活了?那……開始!”耿良辰這會兒背對著陽光,看到兩人準備妥當,一聲令下。

這聲口號如同發令槍響,尾音還在空中飄蕩,兩名武師就像出閘勐虎,抖擻身子陡然暴起。

先是陳識表現出不俗的輕身功夫,離著臺子尚有兩三米距離就已經助跑起跳,身子高高躍起,耿良辰還想是不是距離遠了些,卻見著半空當中陳識收腹發力一腳踩在近乎垂直的腳手架上,本來都要下墜的身體借力騰空,趁機雙手一攀竟是直接抓到了第二層臺子邊緣——這得有近四米高度,可陳識就是一躍而上。

這也是陳識還沒教給耿良辰的本事之一,海上討生活的哪個不是善於攀爬縱躍之人?風高浪急的桅杆上陳識都能如履平地,這等十米高的臺子在他看來真是小菜一碟。

不等耿良辰為他師父加油助威,剛把視線轉向文搏就心中大驚。

“這也行?!”

原來文搏助跑到一半同樣躍起,卻是同時雙臂反握大槍桿子朝著地上一杵,如同撐杆跳一般把自己一下抬升了三米高度。

隨後文搏一手拿著杆子撐在地面,一手攀住第二層檯面,單手使勁將自己和鐵杆子一同拉上了第二層,一下子就跟陳識平起平坐。

這兩人真是八仙過河各顯神通,看得耿良辰直呼過癮,沒想到光是怎麼快速上臺階這兩人就演繹得如此精彩。可惜此刻身邊沒人,不然耿良辰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

耿良辰如何作想,切磋的兩人都來不及顧及。

文搏這番動作騰躍而上,陳識看著心裡直呼妖孽,本想著文搏手裡拿著三十來斤重的鐵杆子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輕巧靈活。可是文搏硬是別出心裁用鐵杆子支撐自己爬臺階,看上去無往不利。

陳識略一估計,就知道不妙,文搏手裡槍長三米,若是順利只怕四次動作就能登頂。可自己沒法助跑起跳的情況接下來沒法一次越過兩層,按這個速度只怕自己比不過文搏。

等到文搏登頂,隨意揮灑那杆大鐵槍迎頭痛擊,陳識就覺得輸定了。

實際上陳識高估了文搏利用鐵杆子攀爬的速度,第二層之後文搏同樣沒法撐杆起跳,地方太小而且木製檯面不穩當,所以真要比起來,兩人的速度是差相彷佛的。

然而陳識不知道,他心裡粗略估計後哪能容忍,手腳不停攀越,咬緊牙關,又變了路數。

於是陳識一手握緊檯面卻不攀爬,騰出另一只握住腰間一柄八斬刀,隨後大喝一聲,“文師傅,小心了!”

不等那邊反應,竟是拔刀一擲,脫手而出!

“哇!好卑鄙!”下頭耿良辰驚呼出聲,反正陳識這會沒空管他,可以隨他叫囂。

文搏早已察覺不妙,在陳識握住腰間短刀的時候文搏就發現有些不對,雖然他主要精力在攀越上,可是敏銳的感知允許他分神關注陳識,他可不會覺得兩人切磋就會和平的登上高臺一決高下。

果不其然陳識一聲大喝,就見著一把八斬刀如利箭般攢射而來,直撲身在半空的文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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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文搏正在用鐵杆子當做支點撐住,兩腿恰好剛蹬在臺子腿上借力,全身僅有一隻手抓住杆子,身在半空根本無處躲避,陳識這招說得險惡至極,也難怪耿良辰在下頭看到直呼卑鄙。

然而文搏不慌不忙,恍若一條彈黃在空中摺疊蜷縮起來試圖減少可能被打中的部位。

到了這個時候陳識反而有些慌張,因為文搏真就沒辦法躲避只能硬抗,心裡一猶豫。又是一驚想要收手卻來不及了。

然而預想之中血流滿地的場面並沒見著,就聽見“冬”的一聲悶響。陳識手裡投擲出去的八斬刀如中敗革,就要跌落而下。

“金鐘罩鐵布衫?!”耿良辰這些日子沒事就看話本傳奇,看到這一幕就想到了傳說中刀槍不入的橫練功夫。

陳識見多識廣,看到這幕差點罵出聲,最後還是忍不住喊道:“真陰險!”

陳識說話的當口,文搏已經舒展身子攀住了倒數第二層的檯面,只要上去再如法炮製一次就能登頂。可奇怪的是他身上毫髮無傷,就是那件皮夾克背部靠右的位置被劃破一道口子,裡頭露出漆黑的金屬色澤。

原來文搏從鄭山傲留下的布面甲和一線天的內襯得到靈感,早就在自己的皮夾克內襯裡縫上了薄甲片,看似只是件皮夾克,其實算是一件簡易鐵甲。這也就文搏能隨身穿著縫了鐵甲片的衣服還絲毫不顯得沉重笨拙,所以陳識也根本沒想到。

“彼此彼此。”文搏同樣回答,暗算可是你陳識開的頭。

隨著他的話語,陳識腳下也沒閒著,趁稍微阻隔了文搏一會也到了同等高度。

兩人現在已經到了最後一層臺子對面,相距兩米,腳下檯面留出的空隙不過一米。只剩一層就能登頂。可是誰也不先行一步,都望著彼此。

片刻後,文搏握住鐵杆子,另一只手做出歡迎姿態,說道:“陳師傅先請。”

“文師傅先請,”陳識拔出兩把八斬刀,同樣作勢讓文搏先上,兩人相視一笑,之前奮勇爭先,到了最後都不肯先一步上臺。

文搏倒是不以為意,可下頭的耿良辰滿頭問號,剛剛師父不是丟了一把八斬刀當暗器嗎?怎麼這會手裡又拔出兩把?耿良辰還以為自己眼花,可是臺子底下那把掉落的八斬刀分明就在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原因很簡單,陳識現在用的八斬刀正是他走南闖北所帶的那兩對,這兩對八斬刀除了能裝在一起形成日月乾坤刀,還能同時兩柄收入同一個刀鞘,算是極為經典的八斬刀設計。

所以文搏都不用去看,就知道陳識總共帶著四把八斬刀,還有一次投擲的機會。因此文搏不敢冒然攀爬最後一層高臺,他得防備陳識投擲八斬刀。

這次陳識有了前車之鑑就不會再打到夾克上頭,文搏其餘部位可沒穿護具,在攀爬的時候難以躲避捱上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同樣如果陳識先上,文搏那長達三米的大杆子現在打來就能讓無法還手的陳識跌落下去。

反倒是兩人對峙於此,文搏出招怕被陳識藉著臺子形成鎖釦卡住角度,陳識又怕投擲出刀讓人躲過就再無威脅。

於是到了最後一層,兩人麻桿打狼兩頭怕,因此齊齊止步,在上頭對峙起來。

下方抬頭仰望的耿良辰看著一朵烏雲飄來,遮住了光線,臺上的兩人靜立不動,似乎都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

見到這個情況,雖然時候尚早,耿良辰還是喃喃自語到:“壞了,這兩人該不會就這麼等到天黑吧?”

耿良辰的擔憂並沒有發生,因為那朵烏雲很快飄走,太陽重新出現的剎那,陳識把手裡八斬刀一晃,竟是偷師了鄭山傲當年反光晃眼那招,磨得雪亮的刀鋒上反射出一陣耀眼日光,朝著文搏臉上晃過。

同時陳識另一只手也沒閒著,把刀向下一指,也不登頂,沿著兩人之間一米的小道直撲文搏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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