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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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風吹得捲揚的旗幟不知何時已經垂落,與肅殺的氛圍格外貼合。

凌敬的話音落下,圍繞著大旗的眾多將領謀士無不色變。

凌敬說得含蓄,所謂“供養多賴當地”就是突厥的兵馬靠著劫掠地方進行補給,至於“訊息全無”的原因,他們這些長於軍略之人第一反應只能想到一個原因沒有訊息。

那就是人死完了,就連前去查探的遊騎都不能倖免。

而河間離著作為都城的樂壽只有區區六十餘裡路,意思是突厥的騎兵半天時間就能攻擊他們空虛的老巢。

竇建德面上不顯,聲音卻壓抑著刻骨的痛恨與堅定,“突厥人是喂不熟的狼,咱們這兩年來不管多麼恭順,每到秋天就得防範著他們入寇。這次為了和李密交戰,又送去糧草數萬石,頡利跟我們許諾,派兵幫助咱們抄掠瓦崗軍後路。可是結果呢?!”

眾人無不怒火沖天,紛紛叫囂著不可輕饒,卻沒人說該怎麼對付突厥人。

原因無他,如今的突厥正是勢力甚大,哪怕經過石之軒的分裂成為東西兩部,依然是覆蓋在華夏北方的一朵濃厚陰雲。

實際上不光竇建德這裡飽受困擾,就在隋朝鼎盛的時候也不得不派出公主和親以求邊境安寧。

而竇建德也是藉著尊奉隋朝正朔的名義,透過之前嫁給突厥可汗的義成公主的渠道聯絡到突厥頡利可汗,與他們約為盟友穩定了後方,才敢帶兵南下攻擊李密。

凌敬察覺到竇建德怒火,可是他作為謀主哪能不清楚其中關竅?誰想頭上多個太上皇,還不是突厥人太強盛這才不得不虛與委蛇,僅靠河北之地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抗突厥。

甚至後世李唐統一之後,唐太宗都有渭水之盟,那可不是什麼光彩之事,而是讓突厥都打到距離長安只有四十裡的涇陽,李世民不得已用疑兵之計嚇退了突厥兵馬。

實際上這裡稍有失措,李唐就得跟前朝一樣二世而亡,而且國祚更短。

因此凌敬明明知道竇建德怒不可遏,卻不得不站出來出言阻止,哪怕一開始就是他勸竇建德不要在這時候發兵攻擊李密,因為他們的後方更不穩固,沒有解決突厥威脅,隨時都有傾覆之威。

“主公請三思!如今我軍大勝固然士氣高昂,可是黎陽一戰耗費甚大,精銳士卒疲憊不堪。而突厥兵馬以逸待勞肆虐腹地,此時只能好言相勸送他們回到境外再臥薪嚐膽,輕啟戰端殊為不智啊!”凌敬硬頂著竇建德熾熱的怒火發聲,而他開口後許多文官立刻跟上。

其中以清河崔氏出身的崔民正理由最為充分,這位身份可不一般,他雖然只是清河崔氏的偏房庶子,但是他叔父正是隋朝已故的大將軍、禮部尚書崔仲方,

崔仲方當年獻策幫助宇文邕滅北齊,又和楊堅相交甚篤,要不是他作為世族領袖勸進,楊堅稱帝還得多些波折。再往後崔仲方又替楊廣以平叛之名解決了漢王楊諒。

這樣一個人的生平總結起來就是站隊絕不出錯,而清河崔氏家學淵源,崔民正投效竇建德無疑是他們家族做出的一次投機嘗試。

意味著竇建德一定程度上受到門閥世族的接納,因此竇建德對此人格外看重,哪怕他放屁都得先聽一下響不響。

何況崔民正此時的確言之有物。

只聽這位樣貌儒雅身材修長的文士按著腰間長劍,手捋三尺長鬚悠然說道:“長樂王息怒,此事還需再議。突厥兵強馬壯又兵臨樂壽,此時我軍士卒疲憊,還押送了數萬降卒,這等情況下若是和突厥交戰哪怕只是相持都會引起部下士氣浮動,更不用說那些降卒是否會藉機生事。因此在下建議暫時好言相商,哪怕再送些糧草也行,先把突厥人禮送出境再安撫內部,待得日後咱們強盛起來再復仇也不遲。”

這話一出,剛剛還群情激奮的眾將領也不得不冷靜下來,別看崔民正說了很多建議,但是所謂日後再報復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區區河北之地就是窮兵黷武竭盡所能也湊不出能出塞和突厥騎兵野戰的家底,歸根結底就是實力上很難打過突厥人,根本不敢打。

別看突厥方面就只有八萬騎兵,而竇建德這裡精銳五萬,若是算上駐守樂壽的守軍輕鬆能超過十萬人。然而這十萬人裡有過半能出城野戰的就算是不錯,至於弓馬嫻熟能騎馬作戰的頂多兩三萬本部精銳,這還是竇建德多年反隋吞併周邊義軍才攢起來的家底,真動起手來實際上很難對抗突厥。

因為突厥的八萬騎兵就算披甲率不能過半,但是他們真的能騎在馬上用刀槍弓箭馳射作戰,還不用考慮後勤輜重,也不用管守城。足足八萬野戰騎兵,竇建德除非立刻統一天下全起中原精銳或許還能與之一戰,否則想都別想正面突厥騎兵交鋒作戰。

何況突厥並不止這八萬騎兵,此次出塞進入河北的只有頡利可汗,小可汗突利手中大概也能湊齊十萬人馬,雙方加起來輕鬆突破二十萬騎兵,這數量要是在河北境內打起來,不說輸贏,燕趙之地必成焦土。

而崔民正竭力反對正有大半緣由就是他清河崔氏地處河北,無論如何不想家鄉遭受劫難。畢竟那麼多土地田畝,還有依附他們的佃戶奴僕,打起仗來吃虧的終究還是世家門閥。

另外一小半原因就是清河崔氏為首的這些世家其實對於突厥並不是那麼敵對,早年他們可以投靠鮮卑人,現在換成突厥人自然沒什麼心理阻礙。而且世家門閥與各路豪強都有聯絡,如崔民正投靠竇建德,自然也有別的兄弟投靠李閥、投靠山東義軍。

就連他的叔父,那位隋朝大將軍崔仲方,也不想想清河可是在北齊境內,怎麼就跑到北周當官?說到底,世家大族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他們會幫助竇建德,但是真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終究要以家族為念。

因此崔民正出言反對,與他同一立場的世家子弟紛紛勸戒,一時間聲勢浩大,讓竇建德滿肚子火氣發不出來。

這些世家子弟投效於他意味著竇建德不再缺少基層官吏,雙方是個合作關係,若他們不願鼎力相助,竇建德的許多命令甚至無法深入地方,也只有起家的高雞泊那等窮困之地才會誓死相隨。

所以竇建德必須考慮到這些世家子弟的意見,而當他們表露出不希望透過戰爭解決和突厥人的矛盾時,那些武將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氣勢瞬間衰落許多,等候著竇建德做出最後決斷。

蘇定方本想忍耐,可是一想到自己家卷就在河間附近,當即怒而起身罵到:“突厥狗本來就不可信,現在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他們不守信用劫掠咱們。這口氣老子咽不下!王上,請讓我帶兵,給我三萬精騎,不,一萬!我就能趁夜突襲殺死他們!”

蘇定方的奮起令一些武將重整旗鼓,目光灼灼的看向竇建德希望這位素來以為人寬宏能納諫的梟雄這次能改變想法,如當年起兵的時候那樣振臂高呼。

大家猶記得當時還是草寇的竇建德面黃肌瘦,高大的身材穿著掩蓋不住露出肋骨的破舊衣衫,依然問心無愧地對著他們,雙手朝向天空握緊拳大喊,“我們給隋朝納糧、服勞役,可是狗官不給我們活路,三徵之前就按倍田交糧納稅,三徵之後男兒死傷慘烈只剩下婦人卻還要繼續繳納相同甚至更多糧草……不是咱們不想當順民過好日子,而是狗官不讓咱們活,反正都是一死,那拼著一條賤命,你們願意和我竇建德一起把狗官殺了嗎?”

於是群起響應,竇建德連戰連勝,將繳獲物資全部發給士卒,自己肉都不舍得吃分給眾人,平時吃的只是蔬菜、脫皮粟米飯。他的妻子曹氏不穿絲織衣裳,親自下地勞作。最終方有今日割據河北一舉擊破李密的聲勢。

然而崔民正為首的世族文官沒有經歷過那些崢嶸歲月,考慮的還是真的打起仗來損傷到他們家族田畝,到時候就算勝了,死掉的佃戶短時間內也無法恢復,竇建德不會念著他們好替他們填充人手,只會趁機削弱世家的影響力。

所以文官雖然此時沉默,可是雙眼期盼的看向竇建德,分明給他無盡的壓力。

寇仲略有茫然,一切都如文搏所料,果然是突厥人那邊生了亂子。他心中嗤笑竇建德引狼入室,可也明白這對於北地的割據勢力來說基本上沒有辦法的事情。也就關中因為有文搏和傳說中的“嶽山”兩名頂尖高手坐鎮,讓見識過“鐵勒飛鷹”如何慘死於文搏之手的突利可汗不敢妄動,方才保有暫時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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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寇仲視線轉向文搏,他覺得文搏既然出面肯定是有辦法幫助竇建德解決突厥。因為像文搏這樣的頂尖高手只要願意放下身段藏身軍中,趁著雙方交戰時突施辣手斬將奪旗,突厥人本就不算嚴明的軍紀立刻就要敗壞,沒了指揮的突厥騎兵就算實力猶在也得俯首。

可文搏的面容在覆面盔下看不見絲毫,僅是抱著手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著眾生相,倒真像是泥塑木偶的佛像一樣俯視著一切。

見到文搏如此態度,寇仲知道這是讓他隨意,於是寇仲貼近蘇定方說了幾句話,這位少年將軍跟寇仲年紀相彷,兩人關係不錯,他雖然弄不清文搏深淺,但是對於寇仲的個人武力心服口服,蘇定方立刻有了把握,再次上前抱拳懇求。

“長樂王,在下尚有一計定能以少勝多擊破突厥!”蘇定方越眾出列一開口就令眾人心中一跳,視線紛紛向他看來想聽聽這位剛建了大功的小將有何計謀。

只聽蘇定方說道:“若是兩軍交戰,確實突厥方面略勝我軍。可是突厥人素來軍紀渙散,如狼群捕獵,指揮全靠頭人呼喝。若是咱們能施以斬首之計殺死頡利,突厥再是勢大也不堪一擊!”

蘇定方想的就是以他和寇仲二人之力,突襲突厥人中軍大帳必定能迫得頡利可汗狼狽逃竄。歷史上也正是這位帶著幾百騎兵突襲頡利可汗牙帳,直接大破突厥。所以他說這話文搏不由點頭讚許,覺得正合此情此景。

這話說得輕鬆,眾人剛剛提起的好奇心頓時收斂,誰不知道斬首戰術好用?但是數萬大軍之中你光是找到指揮中心都是難事,還要突破重重敵陣斬將奪旗,真當你蘇定方是關羽在世?

崔民正都不願自己反駁,示意旁邊同伴上前立刻指出問題,“蘇將軍固然神武,可是突厥人陣型隨心所欲難以捕捉頡利可汗所在,即使找到本人再行突破重圍也是千難萬險,這般想法……只能說很有想象力。”

不陰不陽的諷刺了蘇定方幾句,頓時讓這個年輕人臉色漲得通紅卻無從反駁。他終究是擅長打仗而不是分析戰略,三言兩語眼看就要被人駁斥得一文不值,寇仲正為他焦急時,文搏卻忽然傳音。

寇仲聞言眼前一亮,立刻咳嗽一聲吸引注意。

“咳咳,在下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眾人紛紛側目,他們知道這人是前幾天來投奔竇建德的,可是竇建德並未言明他們身份,只當是哪個小家族的嫡子。畢竟寇仲賣相著實不凡,如今頭髮也長了起來隨意的用黑繩扎在腦後飄揚之中顯露出不羈風采,身材高大魁梧又雙目迥然,一看就是不凡之人不說,還有個身材出眾的鐵甲衛士一路相隨,顯然家中長輩對他關懷備至。

然而崔民正的擁躉仗著身份對所謂“小家族”頤指氣使,冷哼道:“哪家小輩報上名來?”

豈料寇仲對於他這種文人怎麼會放在眼裡?身上氣勢一放,壓制得諸人無不側目。

《長生訣》奇功配合佛門武學的堂皇大氣自然不必多提,在北齊故地幾乎以佛教作為國教的河北立刻有識貨的噤若寒蟬——不是正宗佛門高僧哪有這般底蘊?此人難不成是長樂王勝過李密之後哪家佛門派出的人?

再看寇仲頭髮相較常人短了許多堪堪齊肩,在場自詡聰穎之人紛紛覺得猜測不錯,難怪竇建德似乎並不反對與突厥交戰,原來得了佛門支援。

而寇仲雖然不清楚眾人所思所想,依然知道打鐵需趁熱,說出自家得授的錦囊妙計。

“長樂王如今俘虜降卒數萬,而突厥此來除了財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中原擄掠人口、工匠,這些人在軍中自然不缺,咱們便以其作為誘餌邀請頡利,讓他帶著人口、工匠撤離北地……”

竇建德拂動長鬚,顯然意動,蘇定方更是大聲叫好,說出後續,“不錯!等到雙方相會,咱們刀斧手齊出把頡利那狗賊殺死,他們八萬大軍必然大亂!”

眾人頓時鼓譟,覺得此計可行。

可是不想崔民正這次是真急了,因為除了之前所提到的大半緣由之外,還有個關鍵因素就是崔氏還和突厥有所聯絡。這聯絡並非透過別人,正是來自“魔帥”趙德言的關系網。

趙德言之所以能在突厥有巨大影響力可不光靠著他自身武藝,魔相宗也和其餘魔門宗派一樣是有經營產業的,他們的產業倒是和魔門其餘宗派頗為不同,不但是邊緣產業還非常危險,那就是關聯中原和塞外的走私貿易。

例如被明令禁止的酒水、茶葉和鐵器這些物資就是透過魔相宗的渠道銷往突厥,北地的那些世家門閥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暴利,如果沒有他們在地方的影響力幫襯,魔相宗也難以打點邊塞守卒和沿途烽哨。

如清河崔氏這樣的大世家可以留在河北老家向北齊高氏這種鮮卑化漢人效力,也能見到崔仲方跑到北周向宇文氏這類漢化鮮卑人出謀劃策,至於勸進楊堅建立隋朝更是理所當然,如今投靠竇建德也不意外。

他們的目標終究是保全家族做大做強,所以再往後如果突厥人真能佔領河北,他們不介意向頡利可汗效忠。就算竇建德和突厥在北方打起來,崔氏其實也是無所謂的,只要不影響走私、戰火不波及到自家產業就行。

這也是為何之前崔民正的勸戒雖然顯得有些膽怯可是無人能反駁,因為他確實大半出於公心。

可如果竇建德真的有辦法打敗這數萬突厥大軍,崔民正就不能坐視,因為突厥遭受重創之後貿易肯定出現大問題,說不定突厥人膽寒了繼續往北面逃竄,那生意跟誰做呢?

而此刻眾人聽得蘇定方與寇仲的謀劃,無不振作,認為此計可行,畢竟以突厥人的貪婪必定不會放棄平白接受人口、工匠的機會。就算他們再是謹慎不願意讓竇建德的軍隊接近,但是雙方會面之際以高手突襲斬首頡利可汗根本無從阻擋。

寇仲剛才顯露一手更是令眾人信心暴漲,他們雖是行伍中人,但是武藝同樣不弱,意識到寇仲只怕是當世第一流的人物,這樣的高手願意出手刺殺頡利可汗,那是水到渠成。

於是不得已間,崔民正一咬牙,起身出列躬身說道:“諸位且慢!在下苦死良久,有一件事出於軍心考慮一直不曾向大家披露,但是此時既然諸位要行荊軻刺秦之舉,那就必須要考慮到頡利可汗的護衛情況。”

果然,崔民正這樣一說,剛剛還熱烈的氣氛暫歇稍許,眾人將目光向他投來,覺得他的確是老成持重之言。

哪想到不等蘇定方說有寇仲這等高手在,尋常衛隊根本不足道哉的時候,崔民正口出驚人,直接讓在場的諸位將領為之色變。

“然而根據崔家的情報來看,這次頡利可汗來勢洶洶並非只是靠著兵強馬壯,而是帶上了那位突厥的國師,魔帥趙德言!”

“趙德言?!他怎還敢來中原?”

誰都沒想到還有這茬,可是細想確實沒有任何問題。眾人都知道趙德言在長安被“魔佛”打得狼狽逃竄的事情,現在居然敢重臨中原看似不怕死,可是大軍之中那位“魔佛”就是天大的本事難道還能從八萬騎兵外圍殺進去把趙德言宰了?

只是有人詫異為何他們軍中哨探都無從得知趙德言的去向,崔民正又從哪兒得來的訊息?倒是竇建德猜出對方想法,知道這些世家大族終究是跟自己這等泥腿子出身的不是一條心。

於是竇建德決定再添一把火,讓崔民正下不來臺,好給他一點兒敲打,讓崔氏不要太過分。至於斬首計劃,現在大家都預設了有畢玄在估計無法實行,但是竇建德卻知道還是有幾分把握,畢竟他請來的那位高手至今都沒有表露態度。

於是這位素來願意接納諫言,又寬以待人的長樂王起而復坐,坐而復起,如此三次最終掩面顫聲道:“俺難道不想跟狗蠻子拼了性命嗎?但是這時候終究要以大局為念,民正說得不錯,只是、只是……哎!”

聽到竇建德都顧不得威儀,家鄉話都說出口了。眾人無不怒目而視望向崔民正,讓這位清河崔氏的庶子臉上難看不已,心道這事情豈能怪我?不過他說的趙德言與頡利可汗同行到真不是假的,而是趙德言之前就親自跟崔家長房的宗正聯絡過,勸他們暗中投靠突厥,雖被拒絕可是崔氏可以確定趙德言這次真的來到河北了。

不過崔民正終究是松了口氣,因為他說出“魔帥”趙德言的名號時,大家都預設了蘇定方和寇仲的提議基本不能成功。一位宗師級數的高手就算不能殺死所有刺客,輕鬆保護頡利可汗撤退肯定無恙。

到時候突厥人藉故興兵,那他們不但兵力上難以匹敵,失去大義更是先天就落入下風。

蘇定方同樣神色怏怏,他雖然知道寇仲本領不差,但是面對趙德言這樣積年宗師只怕是不夠看的,總不能讓人平白送命吧?

寇仲則是胸有成竹,反而令在場諸位將領頗有些愧疚。

崔民正也終於放下了心,自己得罪了不少武將好在勸阻了他們冒險行事,實際上他覺得要是竇建德的屬下加上那個寇仲齊心,只怕趙德言也得倉皇逃走,就算帶上頡利可汗,中軍的混亂依舊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誰知就在他以為無事的時候,一道猶如金鐵齊鳴的沉悶聲音在崔民正耳邊響起。

“所謂趙德言並不難對付,只消向崔先生借一物自可輕易解決。”

崔民正心中大奇,都沒響起這是誰在說話就下意識回答道:“何等事物能解決魔帥?閣下莫不是在開玩笑?”

“借閣下頭顱一用。”話音落下,一道淒厲刀光橫空而過,沖天血光乍起。不知何時,雄偉如山的鐵紅色身影拎著一個雙目圓睜不可思議的頭顱立於大旗之下,他覆面甲胃下澹然的目光環視全場,反問道:“諸位害怕趙德言,難道趙德言就不怕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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