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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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就那樣靜靜地在G的懷中睡著,有兩滴亮晶晶的淚水,悄沒聲息地從她的眼角滑出,順著她的兩腮,一點點地、緩緩地蠕動著。就像兩條不甘寂寞的蚯蚓,從肥沃的土壤中鑽出來,在廣袤的大地上,盡情地舒展著自己的身軀。莫非,美美臉頰上的那兩道淚痕,真的是兩條不甘寂寞的蚯蚓?

但不管怎麼說,一個人流淚了,就說明這個人很傷心,或者很高興。美美沒有高興,她是傷心。傷心的內容,就是她要按照奶奶的遺願,解開墮天使之笛(魔笛)的封印,讓墮天使之笛開啟永生凋零之門。而這個遺願,是不能告訴墮天使的持有者G的。

大海深處有很多的生物,這其中的許多有智慧的魔獸構成了海界。

包括美人魚族在內的海界,是一個階層固化的世界,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血緣和裙帶才是關注的中心,交際複雜的宗派勢力,關係和依附才是考慮的唯一,身為海界王冠上的寶珠的美人魚族,每一條美人魚都必須為維護這個階層體系而奮鬥,一直到死。

對美人魚族所一直維護的階層體系而言,永生凋零之門的開啟是一個傳說,也是許多海洋魔獸的企盼。因為開啟永生凋零之門,放出混沌“秘影”,就能吞噬海上魔力旋渦,這樣不光是美人魚,很多其他的海洋魔獸都會受益。從永生凋零之門開啟的那一刻起,這些海洋魔獸即便是上岸也可以施展魔法,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地被人類所欺侮。儘管人類的魔法師也會因為海上魔力旋渦的消失,而可以在海上施展魔法,但是面對無窮無盡的海洋魔獸,人類終將成為弱勢的一方。

持有墮天使之笛的主人將是這個傳說中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墮天使之笛不是一般的法器,本身是具有神器的核心的,一旦墮天使之笛的主人真正掌握了墮天使之笛的全部奧秘,那他所釋放出來的威力是毀滅級的。有如此厲害的神器在手,任何有**的人都難免不用它來為自己謀點什麼,無論是謀金錢、權勢、地位還是女人,都會對現有的秩序形成挑戰,不光是對人類世界的秩序,也對海界的秩序構成挑戰!

所以,從海界的角度出發,一定要限制墮天使之笛的主人對墮天使之笛奧秘的掌握,如果能控制起來那當然更好。墮天使之笛的主人,對海界而言,最好的歸宿是幽深昏暗的牢囚,或者是卑微屈服的傀儡,亦或者是開啟永生凋零之門時偶爾被利用的棋子,如果這幾方面都不是,那就只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墮天使之笛的主人殷紅的血在地面上緩緩地流淌,漸漸地凝固,凝成一朵朵的血花,那血花在蒼老的天宇中一瓣瓣地開放。

美美本來是很單純地與G簽訂平等契約的,也願意與G這個宿主共同進退,榮辱與共,但是即便美美不那麼在意海界使命,她也必然在意奶奶的臨終遺願,奶奶也是以前最疼她最疼她的人啊!

海魔女跟美美說過,看G的樣子,就是那種一身傲骨向來不肯久居人下的人。對G這種人,招安是沒有用的,因為G這樣的人從不肯真正屈膝;關押更是不可能的,如果G不肯去元母島見聖眼,就不可能解開墮天使之笛的封印,而一旦墮天使之笛的封印被解開了,只有它的主人G才能掌握並限制它的混沌源力,否則誰也不知道哪天墮天使之笛混沌源力爆發會毀了這一切;唯一的最徹底的選擇就是接近她討好她幫助她直至慢慢地引導她開啟永生凋零之門。騙一人而實現整個海界的夙願,也許這正是某些人眼中的幹大事的選擇。

但這一點,美美很難做到。

無論奶奶臨死的遺願有多麼巨大的推動力,美美本質上是一個少女,一個剛剛滿十八歲對世界還充滿幻想的小女人。要她一直欺騙著她的宿主,不斷地誘導她的宿主開啟永生凋零之門真的挺難的。她熾熱的心湖也會為英雄而攪動,她酥麻的身軀也會為真愛而纏繞,當夢中人出現的時候,她冰冷的外表下也會隱藏著躁動不安的靈魂,就如同在墮天使之笛解印的剎那,如同在G如驕傲且不可一世的神明殺死黑暗中的女鬼的瞬間,她的心也同樣難以名狀的悸動了一樣。

美美是雌性美人魚,G是女子,但美人魚族卻不像人類那樣對同性相戀有如此多的禁忌。在美人魚族,兩條雌性美人魚也可以組建家庭,而且有的家庭還很幸福。

真實長大的雌性美人魚,其實她那修長而又結實的美麗的人身魚尾的身軀裡面充滿了各種情感。當她很安靜的時候,那對眼睛使她的臉流露出一種悲哀的善良表情。但是一到戰鬥的時候,她的眼光就好象閃電,動作迅捷勇猛,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和魅力。她會讓旁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附在她的身上,為她柔美矯捷的身姿而激動、而目眩。美美儘管沒有完全長大,但正在向那裡靠近。

但即使是美人魚族的後人,正在長大的美美,在面對G的時候,她那戰鬥時的滿腹的激動與興奮,霎時會化為烏有,甚至當G被海魔女施展的幻術弄暈,放到去往元母島的船上時,美美還是會有一腔極度的不安與萬分的恐慌。她生怕是因為自己奶奶遺言的緣故而害了G,她總是對著無言的蒼穹默默地祈禱。

她的這種對G的特別是難以解釋的,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因為G的多次搭救,也許是因為G的獨特個性,她對G就多了一份複雜。

但是奶奶的遺願一直死死地壓著她,壓得美美都不願意再迴避問題,唯恐自己會耐不住而放棄任務,亦或者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G。

美美開始感到在這個與G在一起的同生共死的時光中,她自己那美人魚族的身份的確是礙事。那種精神上的陰鬱氣氛不止是抵銷,而且是壓倒了她四周明亮的物質上的舒適。

為什麼我總是受苦,總是遭人白眼,總是讓人逃避,永遠無法有情愛呢?為什麼我永遠不能討人喜歡?為什麼我盡力博取歡心,卻依然無濟於事呢?美人魚族之內,紫紫自私任性,卻受到尊敬;曼曼好使性子,心腸又毒,而且強詞奪理目空一切,偏偏得到所有人的縱容。她的表面的溫柔,她紅潤的面頰,偽裝的柔弱,使得她人見人愛,一裝便可吸引所有。至於香香,沒有人同她頂撞,更不用說悖逆她了,雖然她做事不計後果,且喜歡欺凌弱者:捻斷囚犯的頭頸,弄死私逃的魔獸,血洗碧波城,偷採橙靈島的仙果。有時她對美人魚族的族長都能表現出不敬。但就因為她跟美人魚族的前任族長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係,就永遠是美人魚族內的座上賓。而我,卻不敢有絲毫閃失,即便是完成奶奶的任務也要全力以赴,還要受到海魔女的監督。(海魔女是美美母親的親妹妹)

這麼看來,除了奶奶和媽媽,就只有G對我是最好的。想到這裡,美美整個腦袋如一團亂麻,整顆心都在反抗海界美人魚族的使命:然而那場內心鬥爭又顯得多麼茫然,多麼無助啊!她無法回答心底那永無休止的問題——你還要不要完成奶奶的遺願?奶奶對你那麼好,所以你除了了卻奶奶在告別世界時的心願,還有資格做其他的選擇嗎?

所以此刻,看上去美美那種對美人魚族的使命的牴觸,現在已隱藏在純樸的絕望之中,變成一種天真的夢想。她強烈地感到:自己這種情感與其說是內心深處的那種強烈的對自由對情感的渴望,不如說是一種單純的徒勞。清醒時,她自己沒有顯露出猶豫遲疑的樣子,然而在她的內心深處,卻擁有難以想象的哀愁。如果一味沉溺在這種思緒裡,連美美自己恐怕也要在縹緲的感傷之中永遠沉陷,以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徒勞一種無奈。而旁邊G那溫柔的體溫,把她這個內心困苦的女子臉上的紅暈浸染得更加豔麗了。

美美這一睡,不知過了多久。

等她醒轉時,G就在身旁守望看她。她躺在G的懷中,蓋著G的外套。而一旁的G眼睛裡閃爍關愛的光,雙手支在顎下。“好一點了吧?”G問道。身子卻沒有移動。

她從G的懷中坐了起來,發覺自己臉部潮熱。她疑念頓起,趕快伸手摸自己的臉頰,好在沒有淚痕,她松了口氣。“好多了。”她說,“我們出發吧。”

於是她們低頭小跑著衝進了遺忘通道裡的另一條分岔路。低矮的綠日蕈如鬼火般幽暗地閃爍著,但還是微微照亮了分岔路的開口,照耀著她們走出了遺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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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元母島的岸邊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綠色大船劃過,與魚群為伍,與海鳥為伴,穿梭在波光粼粼的大海。它跨過星羅棋佈的小島,穿過湍急複雜的水道,掠過身邊一片片異域,風馳電掣般航向魔靈島。

距離‘水魂’魔法學院招生的日子,已經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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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的話:後續情節請看玄幻小說《神梵世界》,將發表在花語女生網上。《G女》是《神梵世界》的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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