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伏念:有違聖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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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蘭軒。

鄭澤正襟危坐於桉前,桉上左右兩邊各擺放著瓜果糕點,美酒小食,琳琳琅琅顯得尤其豐富。

在桉中央,放著規整橫豎個十九道的棋盤,拿起一粒經過打磨拋光的漆黑棋子,指肚在其上不算摩挲。

而他所在的雅間之中,窗臺微開,將外邊的光線放進來,裝飾精美閣樓顯得透徹明亮。

紫女素手緩緩點燃擺在一旁的香爐,能夠令人凝神靜氣的香味緩緩散入空氣之中。

看了眼紫女塗著澹紫色蔻丹的雙手,點香的動作尤其講究。他忽然又想起了明珠夫人,不知道擔心被韓王發現小腹字跡的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在想方設法害自己。

如果沒想著毒害自己,鄭澤倒是有些不放心了。

“想不到鄭先生還會下棋?”紫女雲鬢微搖,邁著著輕盈步子走到鄭澤面前緩緩坐下,雙腿變換之間,開叉的裙襬讓雪白若隱若現。

充足的光線打在這位紫色風格的美人御姐身上,包括她盈盈的眉眼,略顯光澤的櫻唇,紫光奪目,明**人。

“紫女姑娘想錯了,我並不會。”鄭澤搖了搖頭。

沒有人面面俱到,像紫女這樣會著多般手藝的,極少極少。

盈盈紫眸之間盪漾著閃閃波光,似湖畔春水,有風劃過帶起漣漪,“那先生擺這棋盤,是為何故?”

望著空無一子,只有分明線條的棋坪,紫女好奇地問道。

“我不會,但是我的對手會啊。”鄭澤隨手將手中棋子放在其中一道橫豎交叉的線上。

雖然不通棋理,但他還不至於講棋子落在空格之中。

看到這一幕,紫女春山黛眉之下的美眸微凝,不禁抬起眉眼,“金邊銀角草肚皮,先生第一步就將子落在天元,著實少見。”

對於紫女的說法,鄭澤能大概明白其中之意,隨口說道:“大概是我對肚皮情有獨鍾,到你了。”

紫女眸光微動,秀眉輕輕蹙起,“我的棋藝不高,就不在先生面前獻醜了。”

再次從棋盒中拿出一粒黑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你的對手會不會比你還弱呢?而且,棋局的開始可不一定要經過棋手的同意。紫蘭軒處於新鄭之中,能脫身於這棋局之外?”

言語之間的意有所指讓紫女眸中閃過一絲思索,小巧可人的紫唇輕抿,不再拒絕。

御姐抬起凝霜般的皓腕,手指精巧纖長,澹紫色蔻丹修飾下,顯得唯美幹練。

提起白子,幾乎毫不猶豫地落在棋盤之上,佔據著棋坪的一個邊。

見狀,鄭澤並未多言,直接落子,只是他的神態動作包括落子的選擇,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紫女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問,按照自己的棋理認知繼續落下。

見鄭澤以更快的速度跟上,紫女提腕繼續落棋,旋即兩人的手幾乎毫無停頓,黑白棋子不斷落在上的木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黑白分明的棋子很快擺滿了棋坪,在他們不斷落子之時,雅間的門扉被輕輕推開,一道溫婉淑寧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見兩人似乎難解難分的對弈,弄玉玉容之上掠過好奇之色,走到兩人之間坐下,看向棋坪,分析起場中局勢。

身在紫蘭軒中,她可不僅僅是琴曲一絕,就連棋藝也是在紫女姐姐之上的。

可一眼看去,結果卻讓她平靜的心湖有些波瀾,這局棋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高手對弈。

只見一方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另一方毫無章法隨心所欲……其實這樣形容還是有些抬舉,這根本就是,不會下!

弄玉抬起韶顏,疑惑地看向鄭澤,既然不會下,那為何要下這一盤無意義的棋。

當手中棋子無處可落,鄭澤將其扔回盒中,抬起頭看向紫女,卻見成熟的御姐也在看著自己。

“紫女不應質疑先生之言。”紫女搖頭輕輕一笑,對於先前覺得鄭澤說自己不會的話是假的而抱歉。

對於紫女避重就輕的言語,鄭澤輕鬆一笑,這位成熟的御姐無非是想緩解自己不會下棋並且輸掉的尷尬。

“我就說,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結果是否如同你的猜想呢?”鄭澤輕輕說道。

剛剛她的下棋風格無不透露出她的真實想法,穩重又不失冒險之心,謹慎也不乏進取之意。

“先生說的有道理。”紫女點頭,沒有否定他的話。

至於是不是真的被他說服,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鄭澤搖了搖頭,將手放在盒之中,看了眼紫衣裹住的豐厚糧倉,“紫女姑娘的道理,也令在下折服。”

對於他人的視線,紫女的感知向來敏銳,僅僅一眼倒也沒有什麼失禮之舉,只是將藕臂立於胸前,撐在桉上。

“先生可知,這位儒家掌門弟子,精通棋藝,鮮少有人能在棋局之上擊敗他。至少,我還未曾聽聞過。”紫女緩緩說道。

對於出現在新鄭的勢力,她自然對這些人也做過更多的瞭解,以應對之後的局勢變化。

鄭澤當然知道伏念棋藝高絕,畢竟能同時對弈顏路和張良兩人的他,怎麼會差呢?

點了點頭,“那紫女姑娘便看著,我如何贏他。”

對於鄭澤的話,紫女不敢苟同,她很好的控制著臉上的表情,沒有露出猶疑質詢,只是說道:“那紫女便拭目以待。”

紫眸顧盼流波,鄭澤將會如何選擇,她其實也是有些好奇的。

也許不僅是她,新鄭許多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在這裡。一場書與禮的革新,或許將會從此開始。

略過紫女,鄭澤沒再看她,身旁的弄玉著一身金絲月華長裙,如削的肩頭環著金絲佩扣,秀髮盤著出水芙蓉般的雲鬢,鬢間的碧綠珠釵與勾起裹胸的項鍊相襯,將她細嫩的肌膚襯得越發豐潤白膩。

“你覺得我會贏嗎?”鄭澤笑著問道,與弄玉說話,已經沒有那樣嚴謹拘禮了。

弄玉也習慣了他的直接,星眸看了眼實在有些不堪入目的棋局,螓首微搖,“儒家之人不像我和紫女姐姐,在紫蘭軒中,一局棋只是娛人之法,但是在他們眼裡,或許裝著天下。”

紫女眸間略顯詫異地看了眼弄玉,她儘可能地給弄玉提供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所以對於外界之事自己都一力抗下,沒有將那些帶進紫蘭軒中。

她不懷疑弄玉擁有說出這般見地的智慧,只是它還需有足夠的見識支撐,所以……是因為他?

紫女目光橫移,落在鄭澤身上。

只見他輕輕點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不錯,比你的紫女姐姐誠實。”

聞言,弄玉嬌容自然,抬起皓腕將棋盤上的黑子粒粒拾下,溫柔如水的聲音能夠浸潤他人心田。

“你若想學棋,我可以教你啊。以你的聰智,想必很快就能有所成就。”

對於鄭澤的能力,弄玉一點都不懷疑,信任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從一個大堂之中驚鴻一瞥的普通客人,到如今紫蘭軒也需給予足夠重視的座上賓,弄玉見證了這一整個過程。

紫女噙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看弄玉,又看了看鄭澤,“我好像還從未見過弄玉主動要教人下棋呢!”

聽著紫女的打趣言語,弄玉抬起的藕臂一定,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姐姐!”

先前在私下打趣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還當著人家的面,在她看來,也許鄭澤先生只是將自己當作妹妹一般看待,嗯,子侄輩的妹妹。

兄妹之間,拉拉手、摸摸臉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鄭澤也不言語,就在一旁看著這兩位風格迥異的美人互相投送曼麗秋波,一喜一嗔之間顯著別樣的風情。

如果時光能夠一直這樣靜謐下去,沒有外面的暗流湧動,詭譎兇險,這一幕無疑是令人賞心悅目的,至少兩位美人的心情,在這一刻是輕鬆快意的。

不過御姐還是擁有著足夠的理智,迅速從風月之中抽出身來,看向鄭澤,“按照時間,儒家之人差不離要來了,紫女便先去了,免得讓人覺得失了禮數。”

鄭澤點了點頭,地點定在她這裡,她當然要顧及紫蘭軒的風評,而且,這還關乎著紫蘭軒以後的生意。

當她合上雅間的門扉,鄭澤旁觀著弄玉細心地從凌亂的棋局之中挑出黑子,放在自己手邊的盒子裡。

月貌花容的臉蛋上盡是平靜自然,藏興蘊月的眸子讓她無比出塵,他很喜歡弄玉的眉眼,總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如流水平停,仙音凝情。

“你還沒說,要不要學棋?”弄玉沒有去看他,只是專心的為他清理著糟亂的“戰場”。

僅僅是認真側顏,就讓她的玉容平添一份讓人心動的風情。

鄭澤唇角微動,緩緩說道:“你希望我學?”

弄玉沒說希望,只是說道:“士人大夫的棋局裡,都裝著天下,你學一下,總是沒有壞處的。”

她覺得鄭澤日後終歸是要遊走於名士之間的,以如此拉跨的棋術,難免會被人低看一眼。

鄭澤抿了抿唇,只是看著弄玉的嬌蛾容顏,沒有回答。

不再以“玉兒”的身份自居,弄玉在經過最初的社死後,也漸漸適應過來,說不清這樣的品性是不是由心的,可確實給人一種溫潤、柔和的感覺。

見鄭澤久不言語,弄玉將最後一粒黑棋收起,星眸略帶詫異看向他。

面對少女質詢的眼神,鄭澤只是輕輕一笑,抬起手敲在棋盤之上,一瞬間,上面所有的白子跳起同一個高度,隨著鄭澤一揮衣袖,它們悉數被掃進對面的棋盒之中。

見到這一幕,弄玉美眸閃過一絲詫異,這一份對內息的掌控,可不簡單!

“客人來了。”

聽到鄭澤的聲音,弄玉秀眉微凝,暫且將心中想法壓下,螓首輕點。

當鄭澤的話音落下沒多久,雅間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只見兩道穿著儒服正裝的男子在紫女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為兩人引見過後,紫女並未跟隨,儀度自然地行了一禮,便為幾人將門扉輕輕合上。

雅間之內的程設佈局映入眼簾,但是兩人的目光第一時間便捕捉到坐在窗邊的桉前,那一道安適自意的身影。

“儒家伏念,見過鄭澤先生。”沒有左右張望觀察,而是走到鄭澤面前,對他行了一禮。

按理說,鄭澤應該起身,回以同樣的尊重。

不過,他只是抬起手,“伏念先生請坐。”

僅僅從進來看到的這幾眼,就能讓人不自覺給這位儒家掌門弟子打上一個標籤,正派!

正派的伏念對於鄭澤略顯輕慢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只是點頭,便依言坐在他面前。

身後的隨行之人,一眼不發的侍立在他身後。

“伏念冒昧造訪,還請先生……”

沒等他說完,鄭澤輕輕一笑,打斷了他這滿是儒家氣味的言語。

“儒家是為造紙術而來?”他緩緩說道。

“這……”年輕的伏念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他原本準備的話題是先客套寒暄一番,再由《戰國策》入手,對此展開細緻的探討,將自己的理解和這位原作者的理解相互映照,這樣拉近了彼此的關係,再來談論這造紙之術。

但是這鄭澤先生掠過前戲,直接進洞的做法,讓人覺得乾澀凝滯,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也沒露出失態之色,坦然地點了點頭,“先生說得不錯,伏念此來確實是為紙張製造之法,它對儒家而言,意義深重。先生若願……”

對於這最後一步,他也做了充分的工作,從小利到大義,資源誘惑和道德綁架,他有著一套完備的理論。

但是鄭澤沒有給他機會,“造紙術我可以免費送給你。”

對於又一次沒能把話說完,伏念沒有慍惱,只是有些愕然。

直接進入最後一步令人難受不說,還沒過三秒就出來了,這是不是有點讓人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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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伏念還是很好地掌控住自己的言行儀表,“先生此言當真?”

作為儒家代表來韓國洽談此事,也正是印證著師父對自己的期望,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簡單。

“難道我還能戲弄你不成?”鄭澤隨口說道,“這些事都不重要,人只活一次,伏念先生遠道而來,我怎能不好好招待?”

說著,他輕輕擊掌,雅間的門被緩緩推開,旋即花團錦簇的嬌蛾身影魚貫而入,雲堆翠髻,彷若百花在此間盛開,桃紅柳綠。

看著走到雅間之中站成一排,婀娜娉婷的女子,伏念有些不大適應。原本瞭解過紫蘭軒後,他就對這個會見地點有些猶疑,眼前這一幕更是讓他憂慮了幾分。

“先生這是?”

鄭澤毫不掩飾地欣賞著紫蘭軒的美人,該說不說,這裡面的每一個花容女子,都有著自己的特色。或容貌無雙,或蜜臀熱火,或糧倉豐盈,或雙腿如剪……

總之,每一個都不輸於前世所謂的明星。

“這都是紫蘭軒最美的女子了,伏念先生隨便挑,今天的消費由我買單!”鄭澤十分爽快地說道。

他買單,紫女付錢,雙贏。

看著嬌豔靚麗的各色美人,原本陽光充足的雅間重讓人有種五光十色的錯覺。

伏念凝心靜神,收回目光看向鄭澤,“先生這……還是不必了,實乃有違聖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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