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抬棺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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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了?”

“漱兒有孕了?”

“謝天謝地,房郎有後了!”

得知高陽有喜,秦京娘、襄城、謝瑤環盡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關木通收好素色手帕,拱手道:“公主這些時日應當靜心調養,免得動了胎氣。”

“多謝關先生,本宮記下了。”高陽將手收回羅帳,喃喃道:“範師爺,去賬房取一封車馬費。”

高陽話語雖然隱晦,但關木通卻是聽出了言下之意,連忙起身作揖道:“萬萬不可。老朽承蒙房駙馬傳授醫術,為公主號脈乃是老朽的福氣,萬不可收車馬費。”

見關木通對待房遺愛宛若師長,幾人暗暗咋舌,高陽見狀輕笑一聲,“如此有勞關先生了。還請去到正廳向俊兒哥報個喜訊。”

“老朽告退。”關木通收好藥箱,正要出門,卻見襄城含笑相視,不由拱手道:“公主的病情...”

襄城對關木通並無厭惡,想起自己“得病”期間這位老先生沒少跟著操心,不由蹲福道:“多謝先生掛懷,本宮病體已經痊癒。”

“如此甚好、甚好。”關木通混沌點頭,跟隨范進走出正房,一路徐行,去到正廳向房遺愛報喜去了。

正廳中,房遺愛和申念行相隔而坐,捧著小廝送來的涼茶,開始商議起了“房俊納妾”一事。

“賢侄,老夫此番實在迫不得已。”申念行呷了一口涼茶,驅散胸間暑氣後,繼續道:“你不知今早朝會那些個言官個個群情激奮,上表本章更是一個接一個。”

房遺愛含笑點頭,輕嘆道:“那童謠害人匪淺吶。”

唐時“菸草”還未大行其道,不過前世做慣了給人遞煙習慣的房遺愛,還是忍不住拿起一枚柑橘,遞到了申念行面前。

“說起來這並非全怪那童謠惡語傷人,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此事房俊的確授人以柄。”

申念行為人溫和,與房遺愛又是叔侄關係,所以在他面前也不拘著,剝開柑橘細細品味兩瓣兒,順便思忖答對之語,過了好一會這才悠悠道:“蕭銳之死早有公論,長孫衝身死五馬道更是與賢侄無干,若非他長孫家貪圖權貴,何以同意長孫衝出任後軍督府?”

“至於納妾一事...”申念行說到此處話音陡降,小聲道:“其實萬歲派秦、謝二女去往河南道相助駙馬,便以有暗示駙馬將其納入府中的打算。此事只怨那些個言官御史太過循規蹈矩,守著窠臼咬死不放,難免淪為桎梏啊。”

“窠臼也好,桎梏也罷。叔父飽讀詩書,又是當世大儒。此等拙劣迷瘴焉能瞞得過叔父的法眼。”

拍了一個馬屁後,房遺愛接茬道:“不過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的百姓,還有那些個御史臺的言官怕是參詳不透。再加上關隴、蕭氏恨不能將小侄除之後快,此事難吶。”

“難?賢侄有何難處?”申念行被房遺愛三言兩語說的極為受用,撫著花白長髯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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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並非指自身難處。”房遺愛看向申念行,拱手道:“審查小侄納妾一事,實乃坐火添薪,其中事由怕是要累得叔父為難一番了。”

見房遺愛心繫自己,申念行輕笑一聲,“無妨,此事既然萬歲早有暗示,太子殿下又是心向駙馬。如此這般老朽便好做許多了。”

“只怕關隴門閥、蕭氏一族會為難叔父。”房遺愛深知申念行是個老好人,加上在“審理納妾”一事上,他的立場十分明確,得了人情的房遺愛心中難免有些不忍拉他下水。

“此事...”申念行微微一笑,悄聲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旨意,老朽若是辦好了,便能對太子殿下交差。關隴門閥勢力再大,能大得過太子東宮?”

“況且還有賢侄心中惦念,老朽何懼?”申念行雖然秉性仁厚,但不代表他是個胸無城府之人,三言兩句即捧了房遺愛,又變相的向他尋求日後致仕時的保障,此招不可謂不佳。

房遺愛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拱手道:“叔父放心,房俊絕非知恩不報之人。”

正當二人交談間,范進領著關木通走進正廳,一進門便拱手道:“恭喜駙馬,賀喜駙馬。”

“嗯?”申念行先是一怔,後看向房遺愛道:“駙馬,這是?”

“嘿嘿。”房遺愛輕笑一聲,對申念行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二人交談間,范進和關木通已經到了跟前,見房遺愛含笑相視,關木通朗笑道:“公主殿下有喜了。”

“好!”聽到關木通親口所說,房遺愛心中積壓已久的大石終於煙消雲散,“範師爺,吩咐二堂設宴,我要請申叔父與關先生品嚐佳釀!”

此言一出,申念行不禁咽了口吐沫,“賢侄,你府中也有那佳釀?”

“還有十幾壇,叔父與關先生回府時,帶走一些嚐嚐可否?”房遺愛喜上眉梢,對於平日看得頗重的“蒸餾酒”卻是釋然了,畢竟幾罈子酒對於後代來說算得了什麼?

范進吩咐過小廝去辦事後,轉身回到正廳,還沒等他站穩腳跟,房遺愛再次吩咐道:“範師爺,再次陪伴申叔父與關先生稍坐片刻,本宮去看望一下公主。”

見房遺愛有意讓自己與當朝大員接觸,范進連連拱手,不管是時任禮部尚書的申念行,還是醫術名震長安的關木通,二人身份不可謂不顯赫,若是換做在梅塢縣窮途落魄時,別說陪伴就是見到二人一面怕也是范進想都不敢想的。

疾步來到正房,高陽正在秦京娘、謝瑤環、襄城三人的“侍奉”下吃著醋溜魚片。

“漱兒,胃口可好?”房遺愛蹲在榻邊,眼望妻子眸中滿是柔情。

高陽輕笑一聲,喃喃道:“好得很呢,漱兒已經吃下大半碟兒了。”

“多吃些,多吃些。”房遺愛笑的直合不攏嘴,“眼下漱兒不是一個人了,多吃些好讓大官兒嘗一嘗。”

“大官兒?”襄城、秦京娘、謝瑤環三人不明就裡,看向房遺愛全都露出了費解之色。

房遺愛起身走到茶桌前,端起一杯溫熱的白水,含笑道:“房大官兒,我兒子!”

“什麼名兒啊?房大官兒?何郎你是官兒迷嗎?”秦京娘生來爽朗,這番話要是換做謝瑤環和襄城,怕是終生都無法說出口的。

“哼!”房遺愛笑著輕哼一聲,“小娘子,別在這說風涼話。若是假時你身懷六甲,本宮便取個...大吏的名兒可好?”

秦京娘被說的玉頰映紅,輕啐一聲,“冤家,總是這樣沒個正行!”

“玩笑,玩笑而已。”房遺愛端著茶盞,走到榻邊輕吹溫水道:“漱兒,既然懷有身孕,以後茶水便不要再喝了。”

“還有酒,不能吃了。”

“還有漱兒最愛吃的金絲餅,嗯,少吃一些。”

“還有...”

見房遺愛這般模樣,高陽四人盡都輕笑一聲,她們沒想到以往人前人後威風八面的房駙馬,竟然也有化身碎碎念的時候。

“笑什麼?”房遺愛接過高陽喝過的溫水,輕呷了一口,喃喃道:“往後府中小事全都交給範師爺去辦,大事麼...京娘、環兒、玉兒商量著來。切莫要累著漱兒。”

“知道了,房駙馬。”

“曉得了,房都督。”

“何郎,你今天話好多的。”

見三女面帶調侃之色,房遺愛不以為然,揚了揚手道:“切,本宮今日高興。晚上親自下廚,額...火鍋吃過沒有?”

正當房遺愛侃侃而談時,原在正廳陪伴申念行和關木通的范進慌里慌張走進正房,在邁過門檻兒時一個不留神,險些被絆倒在地。

“範師爺,何事驚慌?”見平素老成持重的范進這般模樣,房遺愛輕咦一聲,費解的問道。

範進站定身形後,正要拱手回稟,卻見高陽也在側耳傾聽之列,唯恐驚得夫人動了胎氣的他,趕忙走到房遺愛身側,貼耳細語道:“明公,長孫衝的棺木被人抬到府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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