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他是得了什麼絕症，就等著你能對他產生同情，讓你忘記他做過的事，”裘西沉說話刻薄，他臉上也是陰冷的笑。

施玥厭惡極了他的這個樣子。

可什麼樣的話她都說過了，施玥思索很久，才開口道：“裘三爺，看在我們以前相處得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們能不能放過彼此？”

裘西沉眼底的情意逐漸加深：“你想要的交代，想要的公正，我都會給你。”

他言不知所謂，在說完這些後， 他又很快鬆開施玥的手，順著樓梯間朝下走去。

在極其安靜的樓道中，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身影也漸漸看不見，徒留施玥還站在原地。

她怔怔地看著虛空處，交代和公正，他真的能還給自己嗎？

外面的聲音消失之後，施玥才從樓梯間走出去，周松柏和夫人不知去向，休息室外也沒人守著。

施玥直接走了進去，原本充滿紅酒香醇味道的房間裡，充斥著酒精的味道，而周勉躺在沙發上昏睡著，手背上插著針，面色蒼白，滿面病容，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在安市暴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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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是受了傷，可剛才……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施玥在沙發旁，靜坐了不知多久，直至夜色濃郁，酒莊外聲音喧譁，賓客漸漸散去，周圍又重歸寧靜。

月華如水，傾瀉出一片清淺的月色，酒莊前的那條小溪有銀光細細碎碎。

周松柏和夫人再次回來時，見到施玥在場，有些驚訝。

施玥站起來，微微躬身：“周總，周夫人。”

兩人訝然之後，又似如卸重負一樣，周松柏坐在另一邊沙發上，嘆氣道：“施玥，你能在這裡，我很高興，周勉他需要你的陪伴。”

施玥還是忍不住疑惑：“我想知道，周勉他……到底怎麼了？”

周夫人欲言又止，她鼻頭一酸，又險些哭了出來，無奈搖著頭道：“這個事……還是他當面跟你說吧。”

她又對站起來，走到施玥面前，俯首道歉：“之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是我太冒犯，就請你看在周勉的份上，別跟我計較。”

施玥連忙扶住她：“周夫人，您別這樣，您是母親，站在你的立場，你做的都沒錯，”她又回身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周勉，心情極為複雜。

當晚，周松柏夫婦就住在了酒莊，施玥也答應他們，會在一邊照看周勉，也沒有離開。

周勉的這次昏睡，一直到了第二天將近中午，才清醒過來。

一睜眼，他就看見趴在沙發一側休息的施玥，並沒有因生病被發現的窘迫，而是露出一抹笑容，他抬起手指，隔著一段距離，細細描繪著她臉部柔和的輪廓。

好像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是屬於自己的。

只是這段靜謐沒維持多久，施玥很快醒了過來。

她甚至沒注意到周勉已經醒來，而是第一時間，就去看他掛吊水的情況，她伸出右手去調整吊水的流速，忽然感覺左手小拇指被什麼東西勾住。

施玥一低頭，就見周勉正溫和笑著看向自己，他的神情輕鬆，好像昏睡的這一整夜，都不存在。

“是你一直在照顧我？我睡了多久？”

施玥看了眼時間，才回答他：“你昏迷了十四個小時。”

說完，施玥冷靜地出門，找來昨天的醫生過來給他檢查情況。

過程中，施玥一直站在旁邊，她緊張地問道：“醫生，他這種情況嚴不嚴重？”

周勉卻一直給醫生警示的眼神。

檢查完各項指標之後，醫生歉疚地對施玥道：“抱歉小姐，周先生病情的情況，需要醫院出具檢查報告和結論才行，我無權給出結果。”

既然在醫生這兒問不出什麼，在他走後，施玥直接逼問周勉：“你必須要說清楚，你身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周勉在沙發上坐著，經過一頁的輸液，他的手背已經腫了起來，他只是風輕雲淡地道：“你要知道，作為一個律師的工作量有多大，我每天忙至深夜，身體拖垮了而已，好好調理一段時間就行了。”

見施玥神情凝重，還是不願相信，周勉又笑著道：“我是說真的，你問丁澤他們，都能幫我作證。”

丁澤是他的朋友，就算真去問了，說的話也沒多可信。

都到了這種地步，他還不願意說實話，施玥沉默了幾分鐘，對周勉的話不理不睬，她終於問出口。

“我聽說了件事情，當時起訴顧懷安的時候，其實我們沒那麼容易輸的，是不是？”

她清亮的眼睛看著周勉，彷彿說出一個錯字，都將是終身的罪惡。

周勉臉上的淺淺笑意終於消失，肯定地道：“你是聽裘西沉說的。”

事關顧懷安的事情，又事關自己，昨晚來酒宴當中這麼多人，只能是他會說這些話。

施玥執著於他的態度和答案：“誰說的都無關緊要，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主動認輸，才導致顧懷安無罪離開的？”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周勉的臉上，他的臉幾乎成了透明，只剩純粹的蒼白：“裘西沉想要誣陷我，還真是不折手段。我怎麼可能放任傷害你的人，讓她無罪釋放。”

施玥看著他淺褐色的眼睛，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過了許久，她緩緩點了頭：“好，我相信你。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信任，告訴我，你究竟得了什麼病？”

到這一步，周勉無法繼續隱瞞。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你還記得，上次在安市的時候，醫生說我的腦中有幾塊淤血嗎？”

施玥心頭一震：“可醫生不是說，那些淤血會漸漸消失嗎？”

周勉搖頭苦笑：“我前些時候經常出現頭痛欲裂伴有噁心的症狀，以為是腦震盪後遺症，可有一次昏迷過去，在醫院檢查才發現，有塊淤血並沒消失，反而壓迫著腦神經，導致我變成了這樣。”

動不動就會頭痛，時而眼前模糊。

施玥忙問道：“難道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我們可以做手術把血塊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