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夫人。”

“秦姐姐、睡睡丫頭！哎喲容嬸嬸你們都來府城了啊，可有大半年沒見過你們了！”

看到容家人和睡睡，桑夫人臉上笑得那叫一個熱情，立馬就放下手上的料子，走過來將睡睡抱了起來，還顛了顛。

“這丫頭，比半年前又重了不少，而且比我家欣欣長得好多了，秦姐姐你怎麼這麼會養孩子，我瞧著睡睡都歡喜得不行！”

秦筠之行了個禮，微笑著謙虛：“農家孩子，沒別的優點就是皮實，比不得欣小姐，夫人過獎了。”

桑夫人也習慣了秦筠之這不遠不近的態度，抱了會兒睡睡便讓丫鬟們奉茶拿點心，請容家人女眷坐下，問：“容嬸嬸、秦姐姐，你們今日來將軍府是有什麼事麼？這幾日府上不太平，將軍不怎麼見客，我瞧你們在府外候著，想著外頭涼就先讓你們來我院裡了。”

秦筠之喂睡睡喝了口溫水，說：“這次來府城，就是來麻煩桑夫人的，拜見將軍也就是順便的事，若是將軍不方便，我們就不打擾了。”

“找我？”桑夫人有點意外。

秦筠之雖然救了她的命，但對她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將軍欣賞秦筠之的醫術，卻又不好隨隨便便見女眷，便事事由她出面，這才往來得多了些。

秦筠之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買些琉璃大件，不知道桑夫人有沒有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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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夫人一聽就知道，她肯定是打聽好了才來的，而且桑家的背景也不難查，就問：“秦姐姐說的大件，是多大的件？”

睡睡聞言都忍不住挑了下眉。

秦筠之按住躁動的小睡睡，冷靜地反問：“桑夫人見過多大的？”

桑夫人真是怕和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拿帕子掩唇笑了一下，然後吩咐丫鬟：“青兒，去把我小庫房的鑰匙取來。”

睡睡記得桑夫人是桑家嫡支唯一的嫡女，而且桑家在上一代就開始沒落，那麼，桑家最好的琉璃最後是不是都落在了桑夫人手裡？

有寶貝！

睡睡想到這兒，大眼睛瞪的那叫一個溜圓！

秦筠之倒還好，畢竟她在現代見過的玻璃比古代的泥巴都多，但也好奇桑家製作琉璃的技藝有多高，便想著見識一下，抱著睡睡跟著桑夫人一起去了小庫房。

小庫房，也是真的小，裡面就放著五個箱子和兩扇屏風，再加上三個人，就轉不開身了。

桑夫人讓丫鬟開啟那個最大的箱子。

一開啟，就露出最上面幾個巨大的琉璃花瓶，每一個都足足有半人之高！

旁邊還有好幾塊小塊的平板玻璃！

秦筠之有點驚訝，問：“這些平板琉璃，是吹瓶後分割而成的嗎？”

桑夫人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爹去世之前，只是將這些東西交給了我，並沒有告訴我技法，我們桑家的技法傳男不傳女，可我爹運氣不好，一生只我這一個女兒，桑家的琉璃製作技法，就此失傳了。”

睡睡：“……”

秦筠之：“……”

又不是用下半身做琉璃，狗屁的傳男不傳女……

秦筠之覺得有點可惜，又跟著看了其他幾個箱子，大部分都是琉璃製品，大到花瓶小到耳鐺什麼都有。

桑夫人見她感興趣，看在救命之恩和言將軍的面子上，大度地說：“秦姐姐，你看上哪樣告訴我，我送你。”

秦筠之搖頭，什麼都不打算要，這就帶著睡睡出了庫房。

桑夫人給丫鬟使了個眼色，拿了套琉璃頭面裝進小盒子裡。

剛要出來送給秦筠之，言將軍帶著兩個侍衛大步走進了院子，他身上還穿著素服，看到秦筠之的時候，目光亮了一下。

“秦娘子來了，怎麼不著人去通傳一聲？”

睡睡撲過去，笑嘻嘻地朝言將軍伸手，言將軍順勢就把睡睡抱了起來。

秦筠之對言將軍行了個禮，解釋說：“我是來探望桑夫人的，就沒敢叨擾將軍。”

言將軍看了桑夫人一眼，點了下頭，說：“我現在有一事，想請教秦娘子，肺癆……可否能透過剖腹治好？”

秦筠之目光幾不可見地從睡睡身上掃過，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抗生素，古人是沒辦法對付結核桿菌的。

但睡睡的靈液一定可以。

言將軍聞言有幾分失望，而且是顯而易見的表現出來的失望。

睡睡將言將軍的大腦袋搬起來，奶聲奶氣地問：“誰生病了吖？”

言將軍看著院子，嘆了口氣：“天下千千萬人，就有千千萬種病，咱們這定州冷得很，每年因肺癆死的人不計其數，我也只是問一句罷了。”

秦筠之聞言沒出聲，因為這種病她真的無能為力，而且她不會讓女兒耗費靈液去救治所有的“天下人”。

言將軍見秦筠之不說話，就明白是真的不行了，抱了會兒睡睡就準備離開。

秦筠之想起流犯的事，趕緊問了一句：“將軍，城外的流犯您打算如何處置？”

“我也正為此時發愁。”言將軍停下腳步，單獨請秦筠之進了花廳，坐下說，“現在流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若是管了，就等於向皇帝低頭，若是一直不管，則後患無窮，單是城門那一片，一天就不知道要鬧出多少事情來，秦娘子可有什麼想法？”

秦筠之思忖片刻，問：“將軍，那些流犯都犯的什麼罪？可有無辜之人？”

言將軍讓侍衛取來了罪冊，給秦筠之過目，說：“這是負責流放的官員留下的罪書，這批流犯，幾乎都是死刑犯。”

秦筠之粗略地看了一遍，確實都是殺人放火之徒，但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還不好定論。

她將罪冊收起來還給言將軍，這時懷中咬著小手皺著小眉頭的睡睡忽然拽住了她的袖口，將罪冊搶回來重新開啟，找了一會兒後指著其中一處問：“孃親，介三個計繫念陳玥婉麼？家譜向也有，奶奶說系三伯母的名計。”

秦筠之定睛一看，還真是陳玥婉。

和她那個失蹤的三嫂同名同姓！

她再瞧了眼發配的官府，在諸州！

就是容家人的家鄉！

不會這麼巧吧？！

秦筠之不管是不是，趕緊問言將軍：“將軍可還記得，我曾託您在南邊找的三個人？”

言將軍點頭，說：“人我一直在幫你們找，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訊息。”

秦筠之指著“死刑犯陳玥婉”這行字，急切地說：“這個流犯與我家三嫂同名！而且是從家鄉那邊發配過來的！將軍能不能立刻派人幫我們找找！”

言將軍現在是碰都不想碰那些流犯，聽到秦筠之這麼哀求，又想到容家對他的種種幫助，終於還是一咬牙，起身說：“我現在就帶人去城門口一趟，秦娘子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