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君子不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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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申小甲說完那三個字的瞬間陡然爆發了,陌春雨滿面霜寒地揮了揮手,然後那些懸停在半空中的黑色細針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齊齊掉轉針尖,爭先恐後地迅猛扎向申小甲,似乎相互之間在競賽誰能刺出第一個血洞。

申小甲頭髮發麻地看著那暴雨一般落下的黑色細針,面色一冷,果斷出手,一出手便是七把飛刀。

世人都知道九命貓神的寒月刀冠絕天下,所以也都理所當然認為作為九命貓神衣缽傳承者的申小甲拿手活兒也應是那九道月光。

然而事實上,申小甲真正最擅長的卻是飛刀,因為上一世他在那個武學沒落的年代,就是靠著一手奇絕的飛刀技藝名揚天下,成為令許多罪犯恐懼敬畏的名偵探。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從未間斷練習飛刀,之前雖然不想跟老曲學習武功,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有著莫名的抵觸情緒,但並不代表他這十年都在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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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申小甲比任何人都要勤奮努力,每天清晨都會站在院子裡,撿起一大把小石子,不知疲倦地練習打鳥,從最開始連飛鳥的羽毛都碰不著,到最後能夠輕輕鬆鬆的一石二鳥,沒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耐心。

所以,當那只八哥立在院子裡的樹梢上時,他才會輕輕鬆鬆地將其擊落,而且力道控制得剛剛好。

在月城結束沈琦性命之時,申小甲用的也是飛刀,只有用最得心應手的絕技,才算對得起他和沈琦那些年的友情。

結合老曲傳授的拈花手,再加上後來在白馬關得到了難了贈送的那串佛珠,從中領悟出一絲絲大慈大悲普渡掌的真意,申小甲融會貫通,將自己的飛刀絕技熬煉得爐火純青,堪稱世間頂尖。

此刻七把飛刀一出,當即展現了申小甲這些年的苦練成果,最前方的三把飛刀輕易地切開細針織成的雨幕,而後又迴旋一圈,配合後方的四把飛刀徹底斬斷籠罩在申小甲頭上的那場暴雨。

陌春雨驚奇地看著那七把猶如蛟龍出海的飛刀,雙目之中的黑光微微一顫,似乎有些畏懼申小甲的這一手奇詭飛刀絕技,飄然向後退了一段距離,動作週轉自如,像風一樣輕巧地躲開七把飛刀的來回切割。

但申小甲這一招犀利的攻擊還有後續,七把玄鐵飛刀的鋒刃撕裂氣流,在與陌春雨擦身而過的剎那忽然刀光暴漲,急急地拐了一個彎兒,向著中心點的陌春雨猛刺而去。

陌春雨蛾眉一蹙,強行扭轉身子,化作一道美妙的清影,從七把飛刀的合圍中飛了起來,在猶如飛燕一般的七柄玄鐵小刀間悠然起舞,最後腳尖一踩聲勢最為猛烈熱情的那把飛刀刀身,頓然疾速退後四丈,靜靜地立在某棵青樹之上,冷冷地看著申小甲背後那把火刀,聲音低沉道,“我以為你會拔刀……”

申小甲伸手一招,收回七把飛刀,看了看某把飛刀上的一線血漬,灑然笑道,“我已經拔刀了,而且拔了七把。”

“你騙了所有人,”陌春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那道紅線,歪了歪腦袋道,“這樣的手藝不可能只是練了一兩年,這樣的眼力和經驗也不可能是十年能成就的,你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武的?”

申小甲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靦腆地笑著答道,“我要是說從上輩子的三歲就開始練習飛刀,你信不信?”

陌春雨點了點頭道,“當然相信,因為你是先聖者,不論身上有著如何不可思議的秘密都不稀奇,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也是從上輩子就開始修煉風神一族的秘術,咱倆算是同一種人……”

“恐怕不一樣,妹子你這情況可能是練功時走火入魔,忽然產生了另一個你,但本質上你還是你……”申小甲瞄了一眼縮在草叢裡的那只大蟾蜍,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計較,慢條斯理說道,“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和你們所有人以前認為的我完全不同,我是一個嶄新的我!”

陌春雨聽得雲裡霧裡,緊皺眉頭道,“什麼你你我我的……”

“春雨妹子,且容我暫且這麼稱呼你,”申小甲輕咳一聲,慢慢退到大蟾蜍近旁,伸出右手,重重地拍打幾下大蟾蜍的腦袋,像是在發洩剛才被大蟾蜍出賣的鬱悶之氣,而後縮回右手,一邊偷偷地往飛刀上塗抹某種從大蟾蜍腦袋上抓取下來的汁液,一邊輕聲說道,“我前幾日也曾聽春風講過一些你們風神一族的修煉功法,大致能想到你練武時的所處環境有多惡劣,所以很有可能會導致你體內產生一個新的人格,誤認為現在這種狀態下的你是五百年前陌飛章那個離奇消失的女兒。”

陌春雨眼簾低垂道,“你的意思是我得了失心瘋?”

“更準確地說法是人格分裂,”申小甲砸吧一下嘴巴道,“這是一種精神疾病,不用太過焦慮,在我的家鄉,很多人因為生活的壓力,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這樣的毛病……有病沒什麼大不了的,努力配合治療就行,最關鍵的是藥不能停,否則總有一天新生出的人格會鳩佔鵲巢,完全頂替你活著。”

陌春雨忽地攥緊拳頭,右腳用力一踩樹枝,飛身躍下樹梢,扯下腰間的木槌和銅鑼,眼中的黑光驟然消散,轉換為如血的紅芒,冷然道,“胡說八道,我和二祖相處得非常和諧,你這樣的離間計完全沒用,老老實實地上路吧!我承認你剛才那一手飛刀確實不錯,但若是以為憑此就可以與我對抗,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申小甲一腳踹開眼神幽怨的大蟾蜍,癟了癟嘴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我當然知道僅憑幾把飛刀打不過你……春雨妹子,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活命,而是想讓你認清自己,擺脫迷失自我的大兇險!如若不信,你且回答我一個簡單的問題,只要你能答得上來,我立馬束手就擒!”

“什麼問題?”

“你是誰?或者說,殺死我的是什麼人?想取走我的性命沒問題,但總該講清楚我是死在誰的手上,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確實不過分,按照江湖規矩是該說清楚的……我有兩個我,此刻的我是陌春雨,剛才的我是二祖陌凌薇。”

“不對,你憑什麼斷定現在的你陌春雨,剛才的你是陌凌薇,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此刻的你才是真正的陌凌薇,剛才的你只是陌春雨假扮的陌凌薇?”“二祖的瞳術乃是比我弟弟陌春風還要奇異的黑瞳,而我的瞳術則是比較普通的赤瞳。”

“只是靠瞳孔的顏色來區分簡直太兒戲了,因為你們是共用一個身體,那麼很有可能陌凌薇以某種秘法將瞳術與你進行了交換,黑瞳的其實才是真正的你,而此刻赤瞳的則是假扮你的陌凌薇。”

陌春雨仔細思考申小甲的話,漸漸開始有些煩躁起來,惱怒地搖晃幾下腦袋道,“即便你說的是對的,那又怎麼樣……你只需要知道殺了你的是陌春雨和陌凌薇就行了!”

“真的嗎?”申小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確定殺死我的是陌春雨和陌凌薇嗎?”

“那還能有誰?”

“不論是陌春雨,還是陌凌薇,都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你可以叫陌春雨或者陌凌薇,其他人也可以叫這個名字,但拿掉這個名字之後呢?你到底是誰?今天站在這片林子裡想要殺我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陌春雨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雙手,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茫然道,“我是風神一族的嫡系傳人,是陌春風的姐姐……”

“你看,你在定義自己的時候,用的都是以別人為主的詞句,”申小甲默默退後一步,緊握著那把抹了汁液的飛刀,淡淡道,“那麼你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呢?我相信,風神一族的嫡系後人絕對不止你一個人,陌春風的姐姐或許只有一個,但這並不能指明你自己是什麼人……你可以是陌春風的姐姐,也可以是某人的女兒,還可以是誰誰的妻子,這些都只是像陌春雨這個名字一樣的代稱而已,沒了這些代稱,你又是誰呢?”

刻意停頓了一下,申小甲繼續道,“同樣的,你想要殺我,那麼是不是也得清楚我到底是誰,是申小甲嗎?是大閔神宗的兒子嗎?是陌春風的結拜兄弟嗎?都不是!這些代稱被去掉以後,你此刻站在此處想殺的這個帥氣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人呢?”

陌春雨面色痛苦地抓了抓頭髮,反覆唸叨著“你是誰,我是誰”,忽而猛地抬起頭,一隻瞳孔泛著紅芒,一隻瞳孔漆黑如墨,直勾勾地盯著申小甲道,“愛誰誰!我只要現在殺了你,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殺了我嗎?”申小甲暗暗蓄足內勁,左腳橫跨一步,逼視著陌春雨道,“你想清楚了沒有,你殺的這個人真的是我嗎?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此時拿著飛刀的是你,而腰間別著木槌的是我,你所看到的不過是欺騙自己的幻象,現實卻是你要殺了你自己!”

陌春雨瞳孔內的黑光和紅芒震顫不已,癲狂地用手捂著臉頰,喃喃自語道,“你是我,我是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我自己……”

申小甲見此情景,雙眼一亮,毫不猶豫地甩出書中那把飛刀,瞧著飛刀扎進失魂落魄的陌春雨大腿,心中暗喜不已,隨即轉身奔逃而去,背對著陌春雨揮揮手道,“我感覺我的話已經觸及了你的靈魂,等你想明白了這些問題,咱們再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君子不趁人之危,友情提示你一下……你現在中毒已深,趕緊去找那只蠢萌的大蛤蟆解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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