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表情苦澀地笑了笑，很想要哼唱幾句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但看到陌春雨那雙泛著詭異黑光的眼睛，又咽了回去，忽然關心道，“春雨妹子，你再不去追那幾個圍獵的王八蛋，就真的讓他們跑脫了！特別是那個小辮子，速度可不比你們風神一族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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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跑不出這片林子的，不著急……”陌春雨瞟了一眼申小甲脖子上某條黑黑的血管，嘻嘻笑道，“原來並非百毒不侵，而是將毒暫時壓制下去了，這秘法挺不錯的，叫什麼名字？”

申小甲朝地上吐了一口烏血，眨了眨眼睛道，“這是我根據那位花姑娘的家傳解毒秘法，結合我的獨門絕技龜息訣，創造出來的一套呼吸大法，平時沒事多練練，可以延年益壽……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呀！”

陌春雨舉起手中的細針，兩隻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眯成了一彎月兒看著那些細針的孔洞，在凌厲的風雨背景中，裙襬飄飄，像極了那些捏著飛劍的仙子。

“你的廢話果然很多，人家問天你答地……”陌春雨似乎有些不耐煩申小甲的碎嘴，聲音透著一股異常森冷的氣息，“知道我為什麼要用繡花針煉製毒針嗎？”

申小甲偏了偏腦袋，上下細細打量陌春雨一眼，心想莫非是你經常需要縫補身上的衣服，但嘴上答的卻是非常客氣的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陌春雨臉上現出有些意外的神色，驚奇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申小甲被陌春雨這麼一問，倒是突然有些懵住了，一邊努力調動龜息訣，透過指尖那個小小的針扎傷口排出毒血，一邊虛心問道，“我應該知道？”

陌春雨撅了撅嘴道，“族裡的人都說你是生而知之的先聖者，難道不應該什麼事情都知道嗎？”

“先聖者？”申小甲頭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詞彙，忽然想起老曲曾經警告過自己，生而知之是會招禍的，他以前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以為老曲只是不想讓他繼續瘋言瘋語而已，如今看來似乎這裡面還藏著一些更深層次的秘密，速即追問道，“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能給我簡單科普一下嗎？”

陌春雨蛾眉微微蹙起道，“你連先聖者是什麼都不知道嗎？看來你懂的東西比我想象中還要少，九命貓神是怎麼教導你的，每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混日子嗎？”

“事實上，在今年七月七之前，老曲就只是個跑堂的，自然不可能跟我講太多這些東西……”申小甲靦腆地笑道，“如果你要是不趕時間，還請詳細展開說說，至少讓我死之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陌春雨大有深意地看了申小甲一眼，彷彿瞧出了申小甲只是在拖延時間，卻滿不在乎地捻著黑色細針，緩緩說道，“我的時間雖然不是很多，但這場雨一時半會還停不了，所以大概可以給你解答些許疑惑……先聖者，乃是一個很古老的稱呼，約莫在這個世界有文字之初，便有了這個稱呼，因為創造這個世界文字的那位倉老師，就是一位先聖者。”

申小甲的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扯動嘴角道，“倉老師？你說的應該是造字的倉頡吧，我以為你還是叫他倉先生比較好，免得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陌春雨一臉疑惑地看了看申小甲，不明白倉老師這個稱呼能產生什麼誤會，撇了撇嘴，接著說道，“先聖者大約每五百年才會出現一位，他們或是在文化學術上造詣非凡，自出生之時便帶著神奇的智慧，開創某方面的先河……或者是擁有強大的武學底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武林神話。又或者有的人懂得各種奇巧技藝，製造出千奇百怪的新事物，攪動天下風雲。”

申小甲臉上的神情更加古怪起來，心中嘀咕著這不就是一堆穿越者的接棒表演嗎，忽地想到什麼，語氣有些激動地問道，“那上一個先聖者是不是我娘的師父？”

“淑妃的確是個奇女子，但不管是她，還是她的師父，都並不是先聖者，我方才都說了先聖者每隔五百年才會出現，這個條件從未改變過……”陌春雨雙目之中的黑光陡然一盛，鼻尖微微上揚道，“而五百年前的那一位先聖者乃是我風神一族的先祖，我的父親，西漠帝江陌飛章。”

申小甲皺了皺眉道，“我小時候也聽過陌老前輩的故事，你確定他是你的父親？春雨妹子，這飯可以亂吃，但爹爹不要亂認，否則你娘可能會很生氣的。”

陌春雨忽地咯咯大笑起來，斜眼看向申小甲道，“我還以為陌春風把我族秘辛都告訴你了呢，看來那小子對你動了真感情，危險的秘密一個都沒有跟你說……無所謂了，他完成不了的任務，就由我來接手吧，好歹這身體還是他姐姐，總歸要為親弟弟做點什麼才好！”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陌春雨便不再多言，隨手一灑，將那些細如牛毛的黑色繡花針拋向天空，然後迅速收斂嘴角的笑意，眼神冰寒地盯著申小甲，陷入了某種奇詭的沉默之中。

林間的風雨忽然又急了幾分，一條不知從何處爬出來的小蛇在草叢裡蜿蜒著，似乎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味，瞳孔猛地一縮，極速想要鑽進前方的樹洞裡，卻在那些草葉中漸漸變得千瘡百孔，最終爛成一堆紅色肉泥。

申小甲抬頭看了看天上那些懸在半空中的密密細針，自嘲地笑了笑，“這麼多根針，想必會把我身上所有張開的地方都能縫得嚴嚴實實的，要是一直放不了屁，估計兩天就能把我憋死……”突地扭頭看向右側某棵青樹，舔了舔嘴唇道，“兩位老前輩看戲看夠了嗎？這春雨妹子顯然跟我不是一個級數的，讓給你們了！”

青樹之後並無回應，只有葉子相互摩擦的沙沙細響。

陌春雨的眉頭卻緊緊蹙在了一起，側臉看向那棵青樹，身上的煞氣愈發濃郁起來。

“春雨妹子，你已經被他們兩個老前輩包圍了，趕緊放棄一切無謂的反抗，束手就擒吧！”申小甲一面默默退後，一面色厲內荏道，“你應該知道像我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周邊都有絕世高手護著。實話告訴你，今天跟著我的兩個老前輩脾氣可不太好，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小爺我心地善良，只要你現在認個錯，我可以幫忙求求情，讓你安然離去……是吧，兩位前輩？”

正當陌春雨警惕地看向那棵青樹，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大大的蟾蜍腦袋從那棵青樹後面探了出來，骨碌碌地轉動兩下大眼睛，張了張嘴，像是在回應申小甲的話一般，發出兩聲略顯滑稽的鳴叫，“呱呱！”

陌春雨回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申小甲，冷笑道，“這就是你說的殺人不眨眼的前輩高手？”

申小甲尷尬地笑了笑，右手悄然摸向腰間的飛刀，艱難地從嘴裡蹦出三個字，“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