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事發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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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允豈能會被代家撲住?他要的就是代家失去平衡,微微一笑,用力一拉代家的大腿。有多少人想抱代家的大腿而不可得,關允卻不屑於抱代家的大腿,反而要用力一扯,而且力度還不小,代家收勢不住,猛然向前衝去。

如期而至

一轉眼,關允在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上班已經一月有餘了。

一個月來,和期待中的正面激烈碰撞大不相同的是,一切平靜得讓人難以置信,彷彿關允和齊昂洋在省委的闖關之舉,只是激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隨後就湮沒在了滾滾洪流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代家也沒有找關允的麻煩,不但沒找麻煩,甚至連面都沒有露一下,似乎關允調來省委和他無關一樣。而洪曦在拍桌子事件之後,也沒有故意刁難黃漢,一切的一切,雲淡風輕,就如越來越明淨的天空,燕省的政治氣候,進入了風和日麗的秋天。

關允在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報到的時候,陳星睿對他不冷不熱,安排了分工分配了宿舍後,在平常工作中,陳星睿對他還是不冷不熱,似乎忘記了先前的衝突一樣,既不故意針對他,也不對他另眼看待,只當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樣。

不過有一點,關允從眾人矚目的市委一秘一步邁入省委,成為一個沒有具體分工的打雜的副處級秘書。雖說待遇還在,但由於沒有指派服務於哪一位領導,相當於被邊緣化了,每天所做的事情要麼跑跑腿,要麼喝茶看報紙,等於是閒人一個了。

任誰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落差,從光環之下一步邁進一個被閒置的角落,換了別人或許會有各種牢騷和埋怨,關允卻不。他每天安步當車地來上班,有事的時候,就和大多數跑腿的秘書一樣,腳步匆匆地送檔案;不忙的時候,他就坐在靠窗的角落裡喝茶看報,不是一目十行地看,而是一字一句細心地看,對自身的處境不但沒有一句怨言,還安之若素,不由同事們不暗暗稱奇。

在孔縣一年多的時間裡,關允早就練就了不動如山的本領,眼下暫時的冷落又算得了什麼?何況現在的他和當年孔縣的他心境大不相同,在孔縣看不到一絲陽光,彷彿前方無路,而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身邊有無數堅定追隨的盟友以及可以攜手共進的同行者。

國慶期間,關允回了一趟黃梁,參加了劉寶家的婚禮。劉寶家經過不懈的努力,成功抱得美人歸,娶了雅美為妻,在婚姻大事上先行一步,走到了關允的前面,也讓關允十分高興。

成家立業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意味著人生全新的開始,也意味著肩膀上要承擔更多的家庭和社會責任。

劉寶家結婚時,不但關允親自到場祝賀,齊昂洋、蘇墨虞也一同現身婚禮現場,更讓劉寶家感動的是,金一佳和李夢涵也從京城遠道而來,專程參加他的婚禮,讓他大感榮幸。

每個人都希望有一幫光彩的朋友,劉寶家出身平民之家,本來只是孔縣一個鄉鎮的小科員,到今天,也不過是黃梁公安局的一名小刑警,但他的婚禮不但有燕省第一公子齊昂洋光臨,有京城第一千金金一佳盛裝出席,還有京城名媛蘇墨虞到場,他是何等的榮光!

當然,劉寶家心裡也清楚,到場的無數人中,有一半是衝關允而來,而不是衝他的面子,他最大的榮幸是交了關允這個哥兒們,是有關允這個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劉寶家一時心潮澎湃,情緒激盪之下,不免多喝了幾杯。

“關哥,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大哥!”劉寶家攜雅美來到關允面前,鄭重其事地朝關允鞠躬,“不管山有多高,水有多長,我永遠是你的兄弟。”

“好兄弟!”關允拍了拍劉寶家的肩膀,“人生每走一步都是一個選擇,成家了,以後就是一肩擔道義一肩擔家庭的男人了,珍惜眼前人,善待身邊人,大步向前進。”

雅美向關允敬酒:“謝謝關哥讓我認識了寶家。”

關允喝了雅美的敬酒,笑著說道:“寶家交給你,我就放心了。你以後要好好管他,別讓他菸酒無度,讓他努力工作,賺錢養家。”

“肯定的,我會讓他服服帖帖地為這個家當一輩子苦力。”雅美眼中充滿愛意地看向了劉寶家。

劉寶家憨厚地一笑,撓了撓頭:“關哥第一,媳婦第二。”

眾人哈哈大笑。

婚禮快結束的時候,最*的一幕出現了,正當大廳中各人都紛紛舉杯慶祝的時候,忽然人群發出了一聲驚叫:“快看,是不是崔市長來了?”

“不可能,崔市長怎麼會參加婚禮。”

“怎麼不可能,你睜大眼睛看看,門口的那個人是不是崔同崔市長?”

“哎呀,真是崔市長,天呀,劉寶家才什麼級別,他的婚禮怎麼崔市長都來參加了?稀罕,太稀罕了!”

“崔市長來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嗓子,頓時人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大廳的門口,站著一人,坦然而立,笑容可掬,不是崔同又能是誰!

崔同一現身,正在舉杯的劉寶家手一哆嗦,酒杯就摔到了地上,他循聲一望,雖然不敢相信,但站在人群之外正衝人群揮手的人,不是崔市長又能是誰?

連崔市長也參加他的婚禮,太震撼了,太臉上有光了,劉寶家感覺血往上湧,差點沒驚喜得跳起來,隨後又迅速冷靜下來,他和崔同素不相識,崔同前來,不是奔他而來,而是奔關允而來。

果然,崔同衝眾人打過招呼後,直接穿過人群,不等劉寶家前來迎接,直接衝關允而來。來到關允面前,他緊緊握住關允的手,無限感慨地說道:“關允,你回黃梁,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關允見崔同的話真心實意發自肺腑,知道輕易不動感情的崔市長心動了,心中感懷以前崔同對他的關愛,大有感觸地說道:“讓崔市長掛念了,我來黃梁就是參加寶家的婚禮,也沒什麼大事,不想驚動崔市長……”

“不和我說一聲就是見外了。”崔同上下打量關允幾眼,他對關允傾注了過多的關愛,或許在內心深處,他也當關允是外甥一樣看待,將對小妹的愛轉移到了關允身上,“在省委的工作好不好?是不是習慣了省委的工作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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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眾人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敢情崔市長現身劉寶家的婚禮現場,不是奔劉寶家而來,是為了看望關允,關允都離開黃梁了,又不是黃梁什麼重要人物,值得崔市長如此大張旗鼓地主動前來看望?不少人心裡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不要緊,只要看能明白就行了,在崔同和關允說話的當下,不少人紛紛起身圍了過來,畢竟平常想要親見市長一面很難,現在有這麼好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再不抓住就太沒有眼力了。

崔同早有準備,不等眾人圍過來,又轉身和劉寶家握了握手:“寶家同志,祝你新婚快樂。”

話一說完,身後的秘書送上了一份禮物,是一幅字,四個大字筆力蒼勁而古樸——六時吉祥。

劉寶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當然,他激動的背後還有另一個更深的理由,雅美是崔同的侄女,他是崔同的侄女婿。原以為崔市長不會參加婚禮,沒想到崔市長真的親自光臨了婚禮現場,不僅是對他的鼓舞,也是對他的認可。

儘管崔同前來,第一個招呼的人是關允,也可以說,崔同肯屈尊光臨現場,多半是因關允之故,但崔同還是精心準備了禮物給他,可見,他的婚禮崔同也真正放在了心上。

劉寶家幸福得快要找不到北了。

劉寶家的婚禮轟動一時,尤其以京城貴賓雲集以及崔市長大駕光臨而傳誦一時,劉寶家也因此在黃梁名聲大振。後來有好事者以掘地三尺的精神挖出了劉寶家的關系網,才發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刑警,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黃梁關系網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不提他和關允、齊昂洋等人的私交,就是他身為崔市長侄女婿的身份,也讓無數人斷定,在不久的將來,劉寶家在黃梁的政壇上,必將有一席之地。

當然,外人並不知道的是,黃梁現任公安局長崔向以及黃漢走後新任公安局副局長劉大順,都將劉寶家當成了重點培養對象,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劉寶家必定會是黃梁公安系統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參加完劉寶家的婚禮,關允一行沒有在黃梁停留,直接就返回了燕市。金一佳、蘇墨虞和李夢涵卻沒有再返回京城,而是留在了燕市,說要在燕市住兩天。

有美人相伴,自然是人生樂事,關允不會反對,齊昂洋更是舉雙手歡迎。

原本以為平靜的生活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不料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關允想要陪金一佳在燕市附近遊玩一番的計劃——直全縣長馬大盛因生活作風問題被燕市紀委查處。

馬大盛落馬,似乎和關允沒有半點關係,但因為李逸風的提名,關允在調來省委才一個月之後,就一舉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同時,關允和代家的第一次正面衝突,也如期而至。

毫不退讓

馬大盛的落馬,事發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馬大盛是何許人也,關允並不知道,之前他並沒有盯上直全縣長的寶座,所以對馬大盛的瞭解十分有限,只知道他是燕市安縣人,今年五十五歲,擔任直全縣長三年有餘,至於他是誰的人馬,是於繁然的嫡系還是崔觀魚的親信,並不十分清楚。

直全縣作為燕市北上的第一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充當著燕市門戶縣的重要角色,而且直全縣距離市區只有區區十幾公裡,幾乎相當於燕市一個區,是以直全縣的書記和縣長之位,是市委一二把手必爭的關鍵位置。

聽到馬大盛意外落馬的訊息時,關允正在向陳星睿匯報工作,忽然,陳星睿的電話響了,他沒有避諱關允在場,直接接聽了電話。

見領導在接聽電話,關允就主動轉身出去,是為避嫌,不料才走到門口,陳星睿的電話就接完了,他擺手說道:“關允,你不用出去了。”

關允就折身返回:“陳處長,我的工作總結彙報完了,請您指示。”

陳星睿卻用手一指椅子,示意關允坐下,他並不接關允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關允,你和夏部長認識多久了?”

陳星睿何出此言?關允一愣,想起他在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工作以來,雖然之前和陳星睿有過一次衝突,但陳星睿為人還算端正,並沒有公報私仇。當然,或許也有他和夏德長、齊昂洋私交甚好的緣故,畢竟,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光環和燕省第一公子的名聲,確實可以震懾許多人。

“要說認識,少說也有好幾年了。”關允還不知道陳星睿接到了什麼電話,但陳星睿既然問起夏德長,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就實話實說。也確實,從他和夏萊談戀愛時起認識夏德長到現在,可不是好幾年了。

“哦……”陳星睿淡淡地應了一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關允,你來秘書一處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來我對你照顧不周,是我沒有盡好領導的責任。”

關允忙站了起來:“陳處長言重了,您對我一直很關照。”

陳星睿擺擺手,搖頭一笑:“秘書一處現在沒有空缺,如果有空缺的話,我準備向廳裡推薦你擔任副處長。”

從陳星睿辦公室出來,關允還在琢磨陳星睿突然示好的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陳星睿為什麼會好心向辦公廳提名他擔任秘書一處的副處長?

秘書一處是省委很重要的一個處室,許多主要省委領導的秘書都出自一處。一處有處長一名,副處長三名,副處級秘書若干,雖然同為副處級,但一個副處級秘書遠不如一個副處長前景看好。副處長可能有機會外放或是提升,但副處級秘書如果沒有機會被領導選中,也許就會在副處級秘書的崗位上徘徊到老。

以關允的資歷,擔任一處的副處長倒也說得過去,但問題是,一處現在沒有空缺。好吧,就算有了空缺,比他資歷老、年頭長的副處級秘書多得是,如果論資排輩的話,他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輪得上,當然,有陳星睿的推薦就另當別論了。

作為一處的處長,在副處長人選上,陳星睿的推薦還是有一定的分量。

回到辦公室,關允剛剛坐定,電話就響了,是黃漢來電。

“關秘書,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關允正在思索陳星睿態度突變背後的緣故,黃漢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馬大盛落馬了。”

“馬大盛?”關允一時沒想到馬大盛是誰,“什麼情況?”

“直全縣長馬大盛因為貪汙受賄,被依法查辦了。”黃漢的笑聲中有三分幸災樂禍的意味,“馬大盛是崔市長一手提拔的親信,而且還是洪曦的戰友。”

直全縣長馬大盛落馬了?關允聽到訊息後的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是於繁然和崔觀魚的較量白熱化了,燕市再次上演和黃梁一樣的一二把手的強硬過招,到了真刀真槍的階段,第三反應才意識到黃漢所說好消息的具體所指。

原來如此,怪不得陳星睿主動向他示好,並且暗示如果秘書一處有了空缺,他可以推薦他擔任副處長。現在秘書一處確實沒有空缺,如果陳星睿外放到直全縣擔任縣長的話,豈不是就有了空缺?

再聯想到陳星睿提及他和夏德長的關係,關允恍然大悟,好一個陳星睿,繞了一個大彎,要的就是想和他提交換條件,如果他能替陳星睿打通夏德長的關係,由夏德長提名陳星睿為直全縣長,那麼陳星睿就會投桃報李,推薦他擔任秘書一處的副處長。

不錯,好一手利益交換。

“馬大盛落馬,怎麼是好消息了?”關允呵呵一笑,明知故問。

“馬大盛落馬,直全縣委班子必然要有所調整,你就有了外放的機會。要我說,關秘書,你這一次不用謀求副縣長的位置了,直接上副書記吧。這事兒,好好運作一下,估計能成。”黃漢微有興奮之意,“充分利用平衡關係,再由夏部長一手推動,大事可成。”

“謝謝黃局長關心。”對於黃漢過於熱情的關心,關允心裡有數,和在黃梁時的力量相比,到燕市之後,黃漢的力量大減,他的力量大漲,在此消彼長的對比之下,黃漢必然要向他積極靠攏,應該說,這是好事。

“聽上去關秘書似乎對這件事情不太上心?”黃漢聽出了關允的聲音之中,並沒有迫切之意。

“也不是不上心,而是這事兒,不好辦。”關允當然想跳出省委的圈子,到地方上去做些實事,但他既然是被代家擺佈到了省委,一個月來代家沒有找他的麻煩,並不表明代家忘了他。他之前謀求直全縣副縣長的位置沒有成功,被代家截胡了,現在再繼續推進此事,代家肯定還會全力阻攔。

官場之上,臉面大過天,如果在代家的眼皮底下,他外放成功,才是對代家最大的挑戰。

當然,關允也不是懼怕代家,更不是不想去運作,他只是不想表現得那麼急切罷了,所謂事緩則圓。

“不好辦的事情辦成了,才能顯出關秘書的不凡。”黃漢說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說不定這件事情就是一次正面的破局。還有一件事情我先交個底,洪局長快了……”

洪局長自然是指燕市公安局長洪曦,黃漢口中所謂的快了,含義豐富,雖然沒有明說什麼快了,但毫無疑問,肯定不是好事將近,莫非是黃漢的坑已經挖好,而洪曦一隻腳已經跳了進去?

果真如此的話,黃漢的手腳也太快了一些。

下班後,關允隨著人流邁出省委大門,出門之後向右一拐,正準備回宿舍,突然,從側面飛似的衝出一輛汽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開得飛快,直朝他迎面撞來。

好傢伙,夠囂張,在省委大門門前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就敢橫衝直撞直接撞人,不是膽大包天就是無法無天,關允向旁邊一跳,好在車速並不太快,他躲開了。

剛一躲開,汽車就緊貼著他的身側停穩,刺耳的剎車聲後,車窗搖下,露出一張三分冷笑四分譏笑的面孔。

“走路不長眼,擋我的路了,知道不?滾開!”

好嘛,差點撞了人,不但不賠禮道歉,反而上來就血口噴人,有本事,關允冷笑一聲:“是我走路不長眼,還是你開車眼睛長天上了?這裡是便道,你開到便道上還差點撞了人,你還有理了。”

呸!司機二話不說,張嘴就吐了一口唾沫直朝關允的臉上飛去,好在關允早有提防,離得又遠,一步錯位,才沒有被對方吐個正著。

以前就聽說過代家有一次開車被交警攔下,代家張口就是一口痰吐到了交警臉上,事後還不算完,他還將交警調離了重要崗位,安置到了一個很邊緣的部門。當時代家就是省委一秘了,身為堂堂的省委一秘,氣量如此狹小,確實讓人無語。

按理說,從省委一秘到省國稅局長,身份發生轉變,地位高了,素質應該也高一等才對,不料代家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關允小時候是三好學生,長大後是三好先生,現在也忍無可忍,雖然他認出了車內親自駕車的人正是代家,但他假裝不認識司機是何許人也,一抬腿一腳就踢在了車門上。

“滾下來!”關允冷喝一聲,“有本事別躲在車裡當縮頭烏龜!”

代家在燕省一向橫行慣了,何曾怕過誰?何況現在又是在省委大院的門口,他當即嘿嘿一笑,推門下車,以蔑視的眼光看著關允,趾高氣揚地從鼻孔裡出氣說道:“我下車了,你能怎麼著我?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呸!代家話未說完,關允一張口,一口痰正好吐在了他的臉上。

好一場爭鬥

代家號稱二書記,一個“二”字,不是二貨的二,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他在燕省橫行霸道多年,別人別說敢動他一根手指了,就連當面說他半句壞話也不行,何況是被人當面吐唾沫在臉上!

這一下代家暴怒了。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庶人之怒,伏屍二人,血濺五步。”匹夫之怒,張牙舞爪,小叫大呼。代家不顧堂堂省國稅局長的身份,雙眼一瞪,抬腿一腳,惡狠狠地朝關允的襠部踢去。

踢人也沒什麼,是正常的還擊,但偏偏去踢陰私之處,而且一旦踢中,極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代家之狂妄,由此可見。盛怒之下的他,不顧一切後果也要置關允於死地。

人過度自尊的原因來自於過度自卑,代家從小在窮山惡水之地長大,個子不高,學歷不高,攀上了章系峰的高枝之後,迅速崛起。由於沒有一步一個腳印的基礎,一步登天的結果導致他心態失衡,自大狂妄並且不可一世,再加上章系峰的縱容,最終讓代家成為燕省建國以來最囂張的省委一秘。

甚至代家名氣之大,還一度被稱為全國第一的省委一秘。

從不入流的科級以下幹部到正廳,代家僅僅用了七年的時間。七年的時間,走過了許多人十七年甚至一輩子也走不完的路程,如果只從升遷速度上來講,代家確實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不過人不能自高自大,驕傲如果轉化成自豪和前進的動力,是好事,但如果滋生成不可一世和目中無人,就是壞事了。代家在燕省狂妄久了,就以為放眼整個燕省,誰也不敢對他有半分不敬,尤其在木果法被免了省委秘書長之後,他在燕省的地位更是高高在上,幾乎肆無忌憚到了說一不二的地步。

代家被關允一口唾沫吐在臉上,血向上湧,他雖然已是正廳級高官,但也不過才三十四歲,暴怒之下,流氓本性暴露無遺,心裡發狠,哪裡還顧得上身份和後果,就想一腳踢死關允。

對,關允敢衝他臉上吐痰,踢死活該,就算踢死了,也是正當防衛,大不了是防衛過當,怕什麼?有章書記在,踢死一個關允,和踩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

代家雖然沒練過什麼武功,但常年的囂張也讓他變得身手敏捷了不少,而且他個子矮,動作快,腿一抬就踢到了關允身前一尺之內。

代家原以為他突起一腳,必定可以一腳踢中關允,讓關允當場倒地打滾,然後他就可以抱著肩膀,看關允如狗一樣在他胯下受辱了。不想眼見他的大腳就要接觸到關允的身體某個部分時,關允身子堪堪一閃,也就是向旁邊錯過了一尺有餘,但就是這一尺的距離,正好讓他一腳踢空!

一腳踢空也沒什麼,大不了收回右腿,再重新踢一腳,但代家失算了,一是他沒想到他會踢空,二是他更沒想到關允的身手這麼敏捷,三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關允在吐了他一臉唾沫之後,還敢還手。

不但還手,還還了狠手。

代家欺負人慣了,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別人別說欺負他了,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他覺得關允吐他一口唾沫已經是無法無天了,就應該站著不動,被他暴打一頓,或許他一時解氣,還會放過關允,不承想,一踢不中,關允躲到一邊,隨後伸出了右手,一下就鉤住了他的右腿。

右腿懸空,左腿一隻腿支地,代家重心不穩,再加上一股大力從右腿傳來,他想向前一撲伸出雙手抓住關允的舉動就失去了支撐,雙手亂抓就衝向了關允。

關允豈能會被代家撲住?他要的就是代家失去平衡,微微一笑,用力一拉代家的大腿。有多少人想抱代家的大腿而不可得,關允卻不屑於抱代家的大腿,反而要用力一扯,而且力度還不小,代家收勢不住,猛然向前衝去。

如果前面是一片開闊地也就算了,代家或許還可以猛跑幾步,借緩衝來收住身形,但事情往往會朝不利的一面發展,代家的前面不但沒有開闊地,反而有一棵大樹。

粗大的直徑足有一米的大樹。

向前衝的力道再加上關允的一扯之力,兩股力道合在一起,代家收勢不住,一頭就撞在了大樹上,和大樹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僅僅是親密接觸也就好了,關鍵是代家直接和大樹來了一次親密無間的擁抱,當然,大樹是不是願意被代家擁抱就不必管了,代家卻是一百個不情願在省委大院門口抱大樹,不但丟人,而且還傷心。

代家狂妄久了,難免自尊過度變成自大,臉皮就薄得和紙一樣,不想被別人冒犯一點權威,尤其是在省委門口,被關允吐了一臉唾沫已經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又和大樹來了一次碰撞,這丟人,算是丟到爪哇國了。

不過現在對代家來說,丟人事小,鼻青臉腫事大,他一臉撞在樹上,不但撞得鼻血橫流,還撞了一個烏眼青,一陣劇痛從臉上傳來,讓他幾乎難以忍受。

代家何曾遭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劇痛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四下一看,便道上有磚,他早年在下面混跡時的流氓本性發作出來,早就忘了自己是堂堂的廳級高官了。他隨手抄起一塊板磚,拿出當年的無賴氣勢,雙眼血紅,滿臉鮮血,狗急跳牆一般又衝關允殺去。

廳級幹部也算高官了,但高官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衝動戰勝理智的時候。現在的代家,再也沒有了平常耀武揚威的氣勢,就和一條瘋狗沒有兩樣,手拎板磚,滿臉是血,狀若瘋狂。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從省委大院出來的省委大小官員,不管是坐車出來還是步行出來的,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曾經高高在上的代家怎麼成了這副狼狽模樣?而且還是在省委大院門口,這丟人可真是丟大發了。

這可不怪關允,怪就怪代家非要在省委大院門口找關允的麻煩,結果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代家氣勢洶洶地來到關允面前,揚手就是一板磚,直直衝關允當頭砸去。這一下要是砸實了,關允不但會當場頭破血流,說不定還得昏倒在地。

關允不躲不閃,反而衝代家微微一笑,開口說了一句話:“看你後面。”

代家紅了眼,滿嘴噴血:“你當我是傻瓜?我看後面,然後你在前面給我一拳?”

說話間,他的磚頭就砸了下來。

關允搖頭一笑:“你不回頭看一眼,才是真的傻瓜!”

於是,無數省委大小官員們,都看到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就在代家高高舉起磚頭砸向關允頭頂的時候,關允不躲不閃,傻了一樣站在原地未動,眼見磚頭就要砸到關允頭頂,突然,一件黑乎乎的東西破空飛來,不偏不倚正中代家的後背。

東西是什麼,誰也沒有看清,不過都清楚了一個事實,代家被東西擊中,痛得大叫一聲,手中力道一失,準頭一偏,再加上關允有意輕輕閃了閃,板磚就擦著關允的耳朵,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砰的一聲,儘管代家失去了部分力道,但板磚落在關允的肩膀之上,還是砸得磚屑紛飛,可見他確實發了狠,使出的是一下想砸死關允的力氣。

關允被板磚砸中肩膀,頓時血流如注,他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一閉,竟然昏迷過去。

怎麼這麼不禁打?代家一下愣住了,他剛才的一下打得確實不輕,但也不至於讓關允當場昏迷,何況又是拍在了肩膀上?關允是真昏迷了還是假裝?

代家一時疑惑不解,忽然又想起背後挨了一記的事情,不由再次火起,昏迷就昏迷,也不能放過關允,他抬起大腳,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緊閉雙眼的關允臉上踩去。

眼見代家的右腳就要落到關允的臉上,倒在地上的關允眼睛沒有睜開,卻似乎看到他出腳一樣,身子一閃就躲到了一邊。代家勃然大怒,好一個關允,想假裝昏迷來騙取圍觀者的同情,好,就讓你裝到底。他再次抬腳又朝關允踩去,這一次腳才剛剛抬起,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聲音尖銳而刺耳,嚇得他猛然打了個哆嗦,回頭一看,眼前飛來一物,正中面門。

是一隻皮鞋!

堂堂的局長大人被一隻皮鞋打中了面門,本來代家就已經血流滿面了,這下好了,鞋底子又打在鼻子上,更加血流如注。代家這一下怒火沖天,也不管來人是誰,抬腿一腳就踢向了身後之人。

原以為身後來人有飛鞋神功,也許身手不錯,不料代家一腳踢出,來人竟然沒有躲過,被他一腳踢中肚子。來人中腳,痛得當即彎腰蹲下,失去了進攻能力。

代家見狀,又上前一步,正要抬腿再補一腳,以洩心頭之恨,不料才抬起大腿,一眼看清被他踢中的來人是誰,頓時大吃一驚。

這事兒,沒完

從省委下班的眾人,上至副省級高幹,下至副科級及以下的辦事員,總數約有幾十人,都親眼目睹了省委大院門口發生的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從一開始動手,到事情最後收場,自始至終都是代家一個人囂張地追打關允,而關允只是被動地防衛並且躲閃,但最終關允還是被打昏在地。

關允昏迷之後,代家還不肯罷休,還要惡狠狠地再打個不停,就如瘋狗一樣。

更讓圍觀者氣憤的是,有一人前來勸架,由於奔跑過急,皮鞋飛了出去,正好打中代家的臉,本來是無心之舉,代家卻不問青紅皂白,一腳就將他踢倒在地,而且踢倒來人之後還想再補一腳。身為國家幹部的代家,在省委大院門,對兩個人拳打腳踢,當場將二人打昏,囂張、狂妄、無法無天!

儘管代家是二書記,在燕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敢惹,但在規矩大過天的官場,也要講究一個人情禮法,尤其是身為廳級高官,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行兇,不但有失體統,也大損燕省官場的形象。

不少人以前只是聽說過代家的囂張和不可一世,並沒有幾人親眼目睹,現在好了,近三分之一的省委高官將代家行兇的一幕盡收眼底,代家的威名,如狂風刮過水麵,頓時引發了波濤起伏。

換了別人,早就有省委高官看不過眼,出聲制止了,但代家不是別人,是曾經的省委一秘,因此,圍觀者只是圍觀,就連幾名副省級高官也只是強壓心中不滿,雖對代家怒不可遏,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再說來人被代家一腳踢倒後,就地倒在地上,眼睛一翻,也昏迷過去。代家剛剛提起一隻腳舉在半空,卻沒有落下,因為他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堂堂的燕省第一公子齊昂洋!

怎麼是齊昂洋?怎麼偏偏就是齊昂洋!

燕省第一公子威名之盛,就連代家也不得不避其鋒芒。當然,代家最囂張的時期,齊昂洋的名聲還沒有起來,等齊昂洋名聲大振之後,代家也調離了省委。所以,雖說燕省前有二書記,後有燕省第一公子,但二書記和燕省第一公子並沒有發生過正面衝突,甚至連面也沒有見過幾次,相當於一山二虎共存。

實際上,在代家的心中,對齊昂洋多少有幾分畏懼心理。他在省委成名之後,幾乎沒有怕過任何一人,就連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木果法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可以隨時擺佈的小人物。但不為人知的是,代家偏偏對齊昂洋有三分擔憂,不想也不願意和齊昂洋發生正面衝突。

原因很簡單,官場中人,都有所畏懼,都敬畏權威,不敢挑戰官場秩序,而齊昂洋不然。齊昂洋不是官場中人,卻又有深厚的官場背景,不但有一個做省委副書記的父親,而且他本人又能力超群,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等於是既背靠大樹好乘涼,他本人也是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一般人無法撼動。

再加上齊昂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面對如此有分量有手腕的人物,在代家最如日中天的時期,他也不敢輕易去主動招惹齊昂洋。

還有一點讓代家對齊昂洋退避三舍,齊昂洋為人張揚,行事手段乖張,但偏偏齊全為人深不可測,行事手法讓人防不勝防。章系峰不擔心陳恆峰坐大和挑戰權威,卻始終對齊全禮讓三分,原因無他,只因齊全為人正直而公允,很多時候讓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而且齊全在京城的背景很深,章系峰很難動搖齊全的根� �。

齊全在省委的威望也很高,如果說木果法是燕省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那麼齊全就是燕省中立勢力的領軍人物,每次出現決策上的分歧時,最後的局面都是只要齊全支援誰,誰就是勝利的一方。

自從章系峰坐穩省委書記的寶座之後,在燕省的風頭一時無兩,齊全作為中立勢力的領軍人物的優勢也喪失了不少,儘管如此,齊全依然是燕省省委最有實權也最有分量的省委高官之一,何況本身按照排名,他就是燕省的第三號人物。

正是基於以上認識,代家在省委幾乎敢無視除了章系峰之外任何一人的權威,甚至有時連陳恆峰他也不放在眼裡,但每次見到齊全都會賠著笑臉。

所以,當代家發現他一腳踢昏的人竟是齊昂洋時,當時震驚得魂飛天外!

天,怎麼會是齊昂洋?而且他怎麼一腳就踢昏了齊昂洋,剛才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而且腳才輕輕地落到齊昂洋的肚子上,以他平常打人的經驗判斷,充其量也就用了五成力氣,齊昂洋別說倒地昏迷不醒了,頂多捂著肚子蹲一蹲,也就過去了,怎麼會昏迷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管代家是怎樣的震驚加不解,但他卻無法改變一個事實——身後昏迷一人,是關允;身前昏迷一人,是齊昂洋。他在省委大院門口大發神威,板磚砸昏關允,飛腳踢昏齊昂洋,神通無敵,燕省第一。

不,是天下第一。

代家平常縱橫燕省,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但這一次他站在場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滿臉鮮血,前後各倒地一人,又是在省委大院的門口,這一次,他有口難辯。

打昏關允不算什麼,打昏齊昂洋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當然,如果僅僅是打昏了齊昂洋一人,也好說得過去,可以用無意傷人搪塞,但打昏關允在先,打昏齊昂洋在後,他就算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這一下玩大發了,不管是只打昏關允一個人,或是打昏齊昂洋一個人,他都好過關,但現在偏偏是他神通蓋世,以一當二,當二人全部被打翻在地,他該怎麼辦?

再仔細一想剛才的細節,不管是關允的昏迷還是齊昂洋的昏倒,似乎都有蹊蹺,難道其中有詐?難道他被暗算了?要不齊昂洋怎麼來得這麼湊巧?

正當代家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汽車駛出省委門口,從車上下來一人,來人怒氣衝衝地分開人群,來到齊昂洋面前,低頭看了齊昂洋一眼,抬頭的時候,目光就淡然地落到了代家的身上。

“代局長,昂洋是你打昏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平常囂張無比的代家,忽然從心底生起一股不可抵制的寒意,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齊……齊書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齊全。

齊全擺擺手,淡淡地說道:“不要緊,是他咎由自取,不怪你。”說話間,他抬腿踢了倒在地上的齊昂洋一腳,“沒本事就別出頭,真是丟人現眼。”

齊全這一手著實高明,不指責代家半分,反倒去踢已經昏迷的兒子,讓圍觀者不由暗暗嘆氣,並且激起了不少人的同仇敵愾之心。代家仰仗章系峰的權勢,踢昏了齊昂洋,而齊全居然忍氣吞聲,不敢向代家討還公道,代家和章系峰,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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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眾人吃驚的是,齊全一擺手,司機和秘書扶起齊昂洋,將齊昂洋抬離現場之後,又有幾人分開人群,理也未理代家,徑直來到關允面前。

幾人雖然都沒有齊全級別高,但卻人數眾多,其中一人是夏德長,一人是李逸風,另一人……赫然是木果法。

自從關允來到省委上班之後,木果法就再沒有和關允正面接觸過一次,似乎是木果法情知自身處境不妙,不願再理會關允一樣。其實不然,木果法是出於保護關允,不想讓他目前的處境影響到關允,但在關允昏迷之後終於現身在關允面前,等於是無聲地宣告他對關允的愛護。

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代家,現在卻像傻了一樣站在當場,直直地看著木果法、夏德長和李逸風三人一齊動手扶起關允,將關允抬上了汽車。他就知道,三人聯手來向他示威來了,是借關允事件明確無誤地告訴他,這事兒,沒完。

等幾人七手八腳將關允抬上汽車,木果法和李逸風上了車,沒有多看代家一眼。夏德長卻沒有上車,而是緩步來到代家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代家幾眼,隨後又圍著代家轉了一圈,眼神陰冷,表情陰狠,一向行事肆無忌憚的代家也被夏德長看得心裡發毛。

“代家代大局長,真是好本事。”夏德長看了代家半天,最終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這事兒,沒完!”

等夏德長走後,代家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站立不起來,從他調到省委之後,還從未有過和今天一般的狼狽!

雖然夏德長的聲音不大,而且夏德長在高官雲集的省委,名聲不顯級別不高,但他的話卻在圍觀者心中久久迴響,所有人都心裡有數,今天的事情,真的會沒完。

剛才齊昂洋被齊全帶走,所有人都想,齊昂洋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在見關允又驚動了省委三名重量級人物,人人都才知道,原來關允也不好相與。

這事兒,也不知道會怎麼沒完。

心照不宣

齊昂洋被抬上汽車之後,汽車駛出不遠,他就悄悄睜開了眼睛,見坐在身邊的齊全餘怒未消,他悄然一笑:“爸,我沒事兒。”

“我知道你沒事兒。”齊全揚手欲打,“臭小子,你這是瞎胡鬧。”

“我瞎胡鬧怎麼了?我這叫隱惡揚善!”齊昂洋一下坐了起來,生龍活虎,“只許代家胡作非為,就不許我瞎胡鬧一次?燕省又不是章系峰開的……”

“不許胡說!”齊全眼睛一瞪,“這種話要是傳出去,小心你吃癟。”

“吃癟?我才不信,就憑章系峰和代家?拉倒吧。爸,你人在官場上,奈何不了章系峰,我不是官場中人,明裡暗裡的手段多得是,不用顧忌那麼多的官場規矩,不信走著瞧,燕省有我和關允,章系峰和代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齊全卻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過了半晌,他才微微搖頭說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就憑你們倆就能奈何得了章系峰?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

“我和關允是奈何不了章系峰,也沒想奈何他,但我們有辦法讓他滾出燕省,灰溜溜地滾回老家。”齊昂洋胸有成竹地一笑,“章系峰有天大的靠山,我和關允的靠山,比他的還要大。”

“吹牛不上稅。”齊全的臉色大為緩和,說話的口氣也不再刻板,似乎對齊昂洋的話頗有幾分興趣,“你和關允能有什麼靠山?就算關允成了金家的女婿,也還差了不少。”

齊昂洋得意地笑了:“我和關允的靠山,是正義和民心。正義如劍,民心如潮,章系峰的靠山哪怕是天下第一,但天再大,也大不過正義,天再高,也高不過民心!”

齊全沒有說話,眼神中流露出少許讚許之意,是呀,昂洋說得沒錯,天再大,也大不過正義,天再高,也高不過民心,但怎樣才能伸張正義,怎麼才能彰顯民心,才是關鍵所在。

就憑齊昂洋和關允兩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小年輕,想要扳倒章系峰,難如登天,儘管齊全也不得不承認,今天齊昂洋和關允聯手擺了代家一道的計策確實有高明之處,但充其量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傷不了筋骨。

想來想去,齊全儘管很欣賞關允的政治才能,但還是不看好關允和齊昂洋聯手就能對燕省的局勢帶來什麼正面影響,他搖頭說道:“這一次就算了,這件事情,我會暗中推動一下,你和關允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齊昂洋嘿嘿一笑:“好戲還在後頭。”

“好戲還在後頭。”關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一臉淡笑地說了一句,“有勞木組長、李處長了。”

“關允,你沒事吧?”見關允醒來,李逸風忙關切地問道,“要不要去醫院?”

“當然要去醫院了。”平常木果法都會坐在後座,今天車上人多,他就坐在了副駕駛,後面坐了李逸風和關允,關允醒來,他的眉頭微微舒展了幾分,李逸風一問,不等關允回答,他就接話說道,“關允受了重傷,總要休養一段時間。”

“真的受重傷了?”李逸風伸手扶起關允,一時還沒有想清其中的環節,以為關允真的傷勢很重。

關允微微一笑,木果法果然厲害,一眼看出了他和齊昂洋演的一出好戲,而李逸風卻還真以為他傷勢嚴重,也證明了他的演技確實不錯。

“我沒事,故意讓代家砸了一下,只砸在了肩膀上,皮肉之傷。”關允說道,“是得去醫院住幾天,估計還得昏迷兩天,效果最好。”

李逸風此時才想通整個事件原來是關允精心策劃的大戲,他恍然大悟地笑了:“高明呀高明,連我都被騙了,關允,你可真有一手。”

關允用手一支座椅,想要坐直一些,不料扯痛了傷口,疼得直冒冷汗,代家的一板磚可是實實在在地砸在肩膀上,雖然只是皮肉之傷,但疼起來卻不含糊。

李逸風嚇了一跳,吩咐司機說道:“小李,快,快去醫院!”

關允對李逸風的關切很感動:“謝謝李處長。”

“再說謝我就見外了。”李逸風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一轉眼,你也來省委了,三級跳,了不起呀。要不是瓦兒出國了,她早來見你了,就是人在國外,聽說你來燕市工作了,也急巴巴地盼著寒假放學回來。”

在關允前來省委的前夕,瓦兒正好出國留學了,去了澳大利亞,和他正好擦肩而過,也是一件憾事。在他正式調入省委工作之後,和他接觸最多的一人是夏德長,木果法一直沒有露面,當然,他也理解木果法的苦衷。

和夏德長的熱絡以及木果法的避而不見相比,李逸風和他的接觸不多不少,有限的幾次見面,既表明他對關允的歡迎態度,又和關允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關允也知道李逸風和他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李逸風和夏德長不和,而他和夏德長關係密切,為了避嫌,李逸風只能退而求其次,躲避夏德長的鋒芒,畢竟,夏德長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而李逸風才是一個處長。

和關允來往不多並不表明李逸風對關允不夠關注,相反,對於關允的未來前景,他比夏德長還用心。夏德長雖是常務副部長,但由於位置太高,關允副處級的調動還入不了他的眼,確切地說,不在他的過問範圍之內,省委副廳級以下幹部的人事考核和調動,卻正好全在李逸風的職權之內。

正是因此,齊全也好,木果法也罷,甚至算上夏德長,幾人對關允命運前途的影響力,都不如李逸風。李逸風是至關重要的第一關,只有第一關透過了,關允才算真正開啟了仕途大門。

“麻煩李處長送我去人民醫院。”關允先衝李逸風微一點頭,又對前面的木果法說道:“也麻煩木組長了。”

木果法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目光深沉地望向了前方。此時暮色四合,華燈初上,過了許久,他輕輕說了一句:“好戲上場了……關允,聽說你想去直全縣?”

關允點頭:“有這個想法。”

木果法微一點頭,沒再接話,他的目光在星星點點的燈光的映襯下,深邃如海,就如一處雲霧繚繞的深淵,深不見底。

隨後,關允被送到了省人民醫院,無巧不巧,正好和齊昂洋住同一個病房。二人被抬進來的時候,都昏迷不醒,關允還好,就是緊咬牙關昏迷,而齊昂洋在昏迷之中,還滿頭大汗,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省人民醫院最好的醫生全體出動,將關允和齊昂洋圍了個水洩不通,經過緊張的檢查之後得出結論,關允是腦震盪引發了保護性休克,齊昂洋是內出血引起的重度昏迷。

齊全守在病房外面,和木果法說了幾句什麼,正說話時,樓道中又傳來一陣喧囂,抬頭一看,陳恆峰和陳天宇現身了。

齊全微微一驚,陳恆峰來得真快。應該說,齊昂洋受傷,陳恆峰以省長之尊親自前來探望,也說得過去,但一般而言,最少也要等明後天才會前來,畢竟省委日理萬機,不是隨時都能抽出時間,不想陳恆峰第一時間就前來醫院,這事兒,就摻雜了太多的政治意味。

齊全和木果法對視一眼,忙迎上前去。

整個人民醫院都轟動了,好嘛,一下有三位重量級省委領導蒞臨人民醫院,真是天大的事情,到底受傷的兩個年輕人是誰,能驚動齊副書記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連省長都驚動了。

陳恆峰來到齊全和木果法身前,先和齊全握了握手:“齊全同志,我來看望一下關允和昂洋。”

又和木果法握了握手,問道:“關允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此話一出,齊全心中一驚,原來陳恆峰不是衝他而來,是衝關允而來,關允才來省委多長時間,怎麼就讓陳恆峰如此關注?又一想,心中明白了幾分,陳恆峰也看重關允的支點作用,是想借關允撬動省委的局勢。

這麼說,這一次關允和齊昂洋的昏迷事件,真的是一次難得的讓幾人坐在一起心照不宣地進行合作的契機?果真如此的話,關允的一磚和齊昂洋的一腳就真沒有白挨。

或者是不是可以說,關允早就算到了陳恆峰也會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只要他和齊昂洋一放炮,必定會炸出許多浮在水面下的重量級人物?不過齊全心中還有一絲疑問,關允,真有這麼聰明?

才這麼一想,又聽到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只聽腳步聲還以為是醫生、護士一類的角色,十分匆忙,近乎一路小跑,轉眼間,身形已經在樓道處露出了真身。

齊全定晴一看,心中猛然一陣狂跳,好嘛,果然又炸出一條大魚,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怎麼會是他?

又一名省委重要領導,現身醫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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