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鐮刀。
一把黑色的鐮刀。
沒有任何徵兆,陳樹突然飛身而下,撲向離他最近的八階導師。
手中的黑色鐮刀發出嗡鳴聲,似乎已忍不住嗜血的狂熱,看起來倒像是它帶著陳樹飛馳,使得他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至少倍。
“那是什麼兵器?!”
被陳樹鎖定的是一名八階水系導師心中一凌,迅速釋放水鏈、水龍,試圖阻擋陳樹的攻擊。
可當那些水鏈、水龍碰上陳樹手中的黑色鐮刀,竟變得不堪一擊,紛紛爆裂開來,陳樹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閃電鏈!”
“火蛇!”
“我們車輪戰,耗死他!”
……
陳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車輪戰?你們就這點本事?!我好失望!”
鬼車昂頭長鳴,閃電、閃電鏈精準地劈下,阻擋了圍向陳樹的十幾名導師。鬼車霸氣地橫在他們與陳樹中間,“誰想領教上古神獸的威力?”
陳樹的攻擊方向始終不變,那名被他鎖定的水系法師深知一旦被近身就是九死一生,催動飛行坐騎連連後退。
陳樹的風系法術為五階精通,只能勉強縮短兩人間的距離,不可能徹底追上那水系法師。
好在,他並不需要徹底追上。
就在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10米時,陳樹虛晃一招閃刺,逼得那飛行坐騎轉身逃竄,後背漏洞大開。
“火球!”
“閃電!”
接連兩招竟是直接轟向了那飛行坐騎的屁股。
可憐的飛行坐騎被轟得哀鳴一聲,如同受驚的馬兒,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慌不擇路地撞向空中的其它導師,引起了一陣恐慌。
陳樹緊隨其後,一頓猛打,可憐的水系導師不僅要盡力避免自己掉下去,還得躲避陳樹的追擊,苦不堪言。
“他剛剛同時釋放了火球和閃電?”
“不止吧,還有風刃……”
“天!他究竟是什麼人?!”
在場所有人,無論是院長、導師,還是學生,大腦集體空白了秒鐘,陳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從一開始的單挑玉龍公子,佔據沉香潭,後來傳說他還有一隻神獸,並且在內城選拔比試中展露了骨脈,到現在,他竟能同時使用多種法術,這可是古老傳說中才有的存在啊!
陳樹可顧不得別人的想法,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逃竄的水系法導師。
“掉!”
瞅準機會,一道閃刺向那水系導師劈去。
水系法師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低頭閃過。
噗——
鐮刀虛影準確無誤地砍在了飛行坐騎脖子上,鮮血直噴而出,一下子染紅了水系導師全身。
“啊——”
下一刻,他已經隨著飛行坐騎一起墜向了地面。
“不好!我去救他!”另一名水系導師駕著坐騎俯衝而下。
可惜眾人飛得本就不高,墜地不過是睜眼的事。眼看同伴已經墜地,審死未卜,他只好一催坐騎,險險地又飛了起來。
這一落一起間,一下子撞入人群,十幾個學生被他撞飛,其中幾人甚至飛出去十幾米遠。
“馨兒!”人群中傳來男法師撕心裂肺的喊叫,顯然是意中人被撞了,生死未卜。
接著,那叫嚷的人仇恨的目光就轉向了空中的導師。
無數學生和他一樣,仇恨地看著空中的導師。眾學生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往日裡和藹的導師真的變成了敵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對自己下手。
“陳樹,把他打下來啊!”有人嚷嚷。
“打下來!交給我們!”有人附和。
“不用打下來,驅趕到地處,我們配合你攻擊!”有人給出了更好的主意。
“順應民意好像也不錯!”陳樹嘿嘿一笑,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風系法師校服,這一扯,猶如脫去了千鈞負重,身上一輕,就連筋骨都更加舒展了。
“下一個,你。”
黑色鐮刀一揮,陳樹已鎖定了下一個目標。
“風系法師,上!”紅袍老頭面無表情地指揮著手下的棋子。
果然,數十名風系導師眨眼已從各個方向將陳樹圍了起來。
“鬼車!”
陳樹大喊一聲,鬼車心領神會。
她雙翅一震,遮天蔽日的烏雲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旋轉著壓向眾人頭頂。旋渦內電閃雷鳴,令人膽顫。
旋渦迅速向著陳樹逼近,看樣子是要將他和攻擊他的風系導師一起籠罩在其內,利用閃電擾亂導師的攻擊,並為陳樹創造攻擊機會。
“雕蟲小技!”
紅袍老頭輕蔑一笑,自己化作一道紅光,直奔鬼車而去。
“不好!”
陳樹大急。鬼車本就少了一魂一魄,無論這個瘋子一般的魂系法師要在她身上用何種招數,陳樹都絕不允許。
他要他的鬼車安然無恙。紅袍老頭,內城,整個學城,與他的鬼車相比算個屁!
紅袍老頭突然止步,看著陳樹笑。
“我應該感謝你,最可怕的敵人是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敵人,這一招是你教我的,殺死梅琳的那次,還記得嗎?”
“你怎麼知道?”陳樹眯起眼睛陰沉沉地盯著紅袍老頭,“你看過我的記憶?”
“很可惜,只能看到最近一年多的,之前的記憶彷彿在一片迷霧之中,這也正是我無法複製你的原因,說起來,複製一個人也並不難,人活著,不過是一段段記憶罷了。”
“我對你這套傀儡理論不敢興趣,重要的是,你好像不能對鬼車構成威脅。”
紅袍老頭狡黠一笑,“這我可不能告訴你,我喜歡對手有弱點,比如,你的弱點就是鬼車。”
話音未落,紅袍老頭再次化作紅光衝向鬼車。陳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紅袍老頭說得沒錯,陳樹唯一的弱點就是鬼車。
可那又怎樣?
他不正是因為有鬼車這個弱點才有了些人情味嗎?有弱點,他就用命去守護這弱點。
沒有肉身的束縛,紅袍老頭飛得如一道閃電,陳樹追得破釜沉舟義無反顧,所以也並不比他慢上多少。
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到達了鬼車身旁。
紅袍老頭陰笑著閃開,將戰場留給了追擊而來的風系導師。
此刻,陳樹和鬼車遠離雲中旋渦的保護,又被十幾名風系法師圍住,紅袍老頭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全身而退了。
而陳樹尚不知道他究竟能否對鬼車構成威脅,不得不分心防備他。
十幾名風系導師與一人一獸對峙著,殘酷的戰鬥一觸即發。
神識中,陳樹的聲音顯得很緊張,遠不像表面那般鎮定冰冷。
“鬼車?”
“嗯?”
“回來,回到我的本命樹,你在外面太危險。”
“因為那個紅袍老頭?你怕他?”
“對!我怕他傷到你!”
“不會,我絕不允許自己被魂系法師傷害兩次!”
鬼車的聲音很篤信,這反倒令陳樹更加不安,一年多的朝夕相伴,他太瞭解鬼車,知道她故作鎮定的樣子。
“回來,這是命令。”
“不!……”
反駁的話尚未說完,鬼車已經被召回,出現在了陳樹的本命樹上。
他是她的主人,認主當天他曾承諾永不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如今他違背了諾言,一想到鬼車氣得恨不得咬人的樣子,陳樹的嘴角竟浮現出一抹微笑。
下一秒,他的人已經和他手中的鐮刀一樣冷。
“殺!”
僅僅三招,陳樹就落入下風。
縱然他天資過人,能同時使用五種法術,手中又有神兵死鐮,可如今他以一擋十,且是十幾名修為至少比他高出兩個大境界的導師,很快他的身上就有了十幾道刀傷,後背和胸膛也被燒灼成了黑色,左耳和右臂被閃電劈掉了。
要不是有木之力洶湧的治療,他早已變成了屍塊。
圍攻陳樹的導師們也並不輕鬆,兩人被他硬生生從空中擊落,淹沒在學生們釋放的法術之海中,生還的希望十分渺茫。
此刻,陳樹如瘋子一般用嘴巴死死咬住一名法師的坐騎尾巴,左手揮舞死鐮,猛砍那飛行坐騎的屁股。
飛行坐騎吃痛,飛行越來越不穩定,大有要脫離主人控制的勢頭。
“去死吧!”
看起來主人與飛行坐騎的感情十分深厚,看到坐騎受傷,主人大怒,乾脆脫離飛行坐騎,催動風系法力直撲向陳樹,誓要給這只打不死的小強致命一擊。
“就是現在!”
陳樹猛然鬆口,向後退去,鬼車卻突然出現。
閃電鏈將那脫離了飛行坐騎的風系導師牢牢圈住,三道閃電精準地劈向他的頭頂,他不得不下降躲閃。
“司空浩月,交給你了!”陳樹突然朝著地面的司空浩月大喊。
“大家準備!束縛法術!放!”司空皓月用專注的指揮回答了陳樹。
“不好!”可憐的風系法師奮力催動風系法術,想要遠離地面密密麻麻的,卻是為時已晚。
無數火蛇、水龍、閃電從四面八方襲來,竟將他裹成了個一個球。
縱然他有八階修為,縱然他左衝右突,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天上。
陳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甚至他自己都不記得,他的眼珠是否已經被挖去。他只能憑藉本能揮舞著手中的死鐮。
神識中,因為擔心陳樹分心而始終不敢出聲的鬼車終於哭出聲來。
“傻瓜,哭什麼,哥根本沒把這幾個雜碎放眼裡。”陳樹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說話的同時,他的胸膛終於被一把利刃刺穿。
“去死吧!”
緊接著,至少5名憤怒的導師手中的兵器同時刺向了陳樹。
瞬間,他已成了刺蝟。
他終於閉上了眼睛,就連呼吸也彷彿停止了,他的身體在下墜,彷彿要墜入無底的深淵。
天地間在這一刻無比安靜,那些原本還在打鬥和釋放法術的人竟同時停手,他們就這麼靜靜看著墜落的陳樹。
天才隕落,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們,全部,死!”
虛弱的陳樹已無法控制鬼車。
衝破控制現身的瞬間,鬼車的雙目血紅,渾身佈滿了嗡嗡作響的閃電。
向擋在眼前的兩名導師一撞,兩名導師連同他們的坐騎紛紛口噴鮮血,飛出了幾十米開外。
“天哪!神獸暴走了!她在燃燒上古傳承的血脈!”
“據說暴走的神獸能瞬間將修為提升至9階,我有生之年竟然見到了!”
“這就是9階的威力嗎?我的天!……”
一片讚歎聲中,唯有紅袍老頭尚保持著理智,他的視線已經投降了地面的藍羽。
藍羽距離埋葬他肉身的地方僅幾步之遙,被兩名導師纏住,正在殊死搏鬥。
“別管那只瘋了的神獸,下一個目標是藍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