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樹進入內城,傻子藍羽總感到心神不寧,具體表現在,原本生活能夠自理的他突然病情惡化,嘴角不住流著口水,清亮的眼睛也渾渾噩噩起來。
他的口中不斷叨唸著什麼,卻沒人能聽懂。
這使得周圍的人對他更加厭惡,若不是有六階修為震懾,大部分學生不敢對他出手,恐怕他早已被人欺負死了。
卻有兩個姑娘始終陪在他的身邊。
冰鳳和花妖。
司空浩月終於去了內城,冰鳳有了一絲自由喘息的機會,她連想都沒想,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藍羽身邊。
女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微妙,原本冰鳳將花妖當做情敵,態度帶著幾分戒備和仇視,可一見面,不消一會兒她便看出花妖心有所屬。
從她不斷透過窗子瞄向內城的方向來看,她心中之人正在內城。
難道……是陳樹?
冰鳳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如此一來,看著花妖柔柔弱弱的樣子,冰鳳甚至生出了憐香惜玉的感情,花妖自然是投桃報李,兩人相處得竟有幾分像是姐妹。
這一日,內城上空烏雲密佈,雷聲大作,轟隆之聲震耳欲聾,其內的建築竟轟然倒塌。
陳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花妖驚呼一聲,心揪到了嗓子眼。
直到一隻五彩大鳥載著陳樹沖天而起,她才終於放下心來,那一刻,陳樹是如此的英姿勃發,如同天神,而花妖卻這般渺小,似乎永遠只能仰望著他。
沒有太多時間讓她感慨命運,藍羽突然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咆哮,瘋了似的衝出住處。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追了出去。
藍羽直奔內城方向,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只載著陳樹的大鳥,他從未跑得這麼快過。
傻子藍羽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為何要跑,只是腦海中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如果追不上陳樹,自己將錯過此生最重要的時刻。
半年多來他一直與陳樹親近,也是因為這種感覺,陳樹似乎與他有著某種羈絆。
此刻,這種感覺已經強烈到了極致,他的雙腿幾乎不受控制地奔跑著。
好在他並非風系法師,冰鳳和花妖拼盡全力尚能勉強追得上他。
三人如三匹脫韁的野馬,於是學城上演了有趣的一幕。
前一刻,被突如其來的藍羽撞得人仰馬翻的學生正要釋放法術攻擊藍羽,下一刻學城公認的美女冰鳳趕到,在那人仰馬翻的人身上再補上一腳,還賞下一句冰冷的警告。
“你敢動手?!”
那人瞬間蔫了,只好任由兩人絕塵而去,還沒等他沮喪地從地上爬起來,卻又有一個小姑娘趕到,又再補上一腳。
小姑娘倒是很有禮貌,慌里慌張道:“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吧?……”
不長的一段路,卻有不下0倒黴蛋遇到了三人,只恨自己出門前沒看看黃曆。
終於,藍羽到達了此行的終點——內城。
內城外已陸續聚集了數千人,無數攢動的人頭使學生們心中萌生出了一種屬於集體的恐懼和躁動,對他們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體感受真正的戰場。
眾人就這麼仰頭看著被一眾導師包圍的紅袍老頭和陳樹。
“陳樹的坐騎好威風!”
“哼!這麼輕易就被人收買,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真的被紅袍老頭收買了?不像啊!我怎麼覺得是他被圍攻……”
“說什麼呢你?!”
“沒,沒什麼……”
“說話小心點!得罪了皓月王子,你有幾條命?!”
……
一個身穿斗篷的老者悄悄站在了人群後方,斗篷遮住了他的臉,卻遮不住他標誌性佝僂的後背。
是鄧步鐸,他也抬頭看著半空中的陳樹。
“是他!真的是他!我沒看錯人!他就是傳說中……”鄧步鐸的情緒有些激動,“由長風森林的萬年槐樹幻化,受木之力眷顧,可以同時修行五系法術,徹底剷除魂系法師,一統臨魔大陸……那個傳說中的英雄,那些傳說中的事蹟,難道真要在他身上應驗?……”
身為魂系法師,他一眼就看出了陳樹能夠同時修行五系法術,卻一直不曾揭穿,只是默默在旁幫助提攜,全部因為那個傳說。
“這麼說來……藍羽也早就看出來了,才會親近陳樹……”司空浩月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找尋著傻子藍羽的身影。
縱然天黑,那一頭藍髮依然十分顯眼,只見他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努力向著內城深處擠去。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姑娘被人群衝散,距離他越來越遠,就連看到他都已十分困難。
突然,一道黑影閃至藍羽身旁。
是風系法師,至少七階!
危險!
鄧步鐸心中警鈴大作,奮力撥開人群,想要衝過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藍羽的身體歪了歪,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腹部。他用力地轉動著脖子,想要看清襲擊他的人。
匕首抽出,再次刺進他的胸膛,斗篷人低頭幾步便走出了鄧步鐸的視線。
“天哪!血!”
一聲驚呼,人群立即起了騷動。
“那不是傻子嗎?”
藍羽周圍一圈的人立即散開,沒有了人群的裹挾,他終於孤零零倒在了地上。
“藍羽!天哪!藍羽!”冰鳳不顧一切地衝開人群,撲在愛人身上,“誰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有木系法師想要出手,卻被司空浩月的擁躉攔住。
眾人互相使著眼色,誰都知道冰鳳是司空浩月的未婚妻,敢多事幫她救下情人藍羽的命,誰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報復。
“治療。”
一道綠色光柱將昏迷的藍羽包裹,花妖終於趕來了。
冰鳳焦急地看著花妖,看到對方微微點頭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是誰?誰會對藍羽下手?”冰鳳的眼神變得冰冷,一一掃過周圍的人,每個與她眼神接觸的人都彷彿置身萬年寒冰之中,迫不及待地退縮躲閃。
“會是司空浩月嗎?”
冰鳳不確定,她雖不喜歡司空浩月,可在她的印象中,司空浩月也不是那種暗殺行刺的小人。
容不得她多想,藍羽已恢復了意識。
“呵呵,紅袍老頭,這是你第幾次想置我於死地?咱們的賬也該算算了。”
他突然起身,淺藍的長袍被血跡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可他的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清亮,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還是個傻子。
此刻,他清澈的眼睛盯向了內城廢墟中的某處。
“那裡!紅袍老頭的肉身就在那裡!毀了他的肉身就能徹底殺死他!”
藍羽一馬當先朝著那處廢墟衝了過去,冰鳳和花妖緊隨其後,花妖依舊不斷向他釋放著治療法術。
其餘眾人在追與不追這個問題上顯得相當矛盾。
一方面他們是應司空浩月的號召而來,其中不少人渴望著能夠憑藉這一戰與司空浩月攀上點關係,另一方面,司空浩月還沒趕來,此時眾人群龍無首,而藍羽恰好給他們指明了一個方向。
有人喊了一聲“保護冰鳳公主!”
終於有投機者跟了上去,若真的保護了冰鳳,就連司空浩月王子也要感激他們,這豈不是莫大的榮耀?
空中,兩名被紅袍老頭操控的導師一催坐騎,向著地面的藍羽奔去。
火球從不同方向飛向藍羽,每一顆的速度和角度都刁鑽得要命,任誰都能看出,這絕不是鬧著玩的,他們真的想要他的命!
“去幫他嗎?”鬼車問道。
“先顧好我們自己吧,”陳樹環視圍著他的近百名院長和導師,聲音冰冷地在神識中繼續道:“或許,該換件趁手的兵器了,死鐮,給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