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三天的海路，林凡順利抵達了獅城西北角的小鎮，憑著年輕貨郎的介紹，他臨時被帶到了一戶近海人家。

“你好！我叫阿帕尼。”一個皮膚曬得黝黑，滿臉笑容的小女孩，聽到門外有人，騰騰跑出來，一頭扎進林凡懷中，爽朗的說道。

“你好！我叫林凡。”林凡雙臂一提，瞬間將小女孩抱在面前，莞爾一笑道。

“先生，你先住在這裡，感受一下異域風情，梳理梳理接下來的經商思路。”年輕貨郎說著從斜挎包中取出了一個玩偶小人，遞到小女孩兒面前，並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才道：“咯，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再弄壞了，海外也斷然沒有貨了。”

“知道了，謝謝小張哥！”女孩兒瘋狂擺弄著手中的玩偶，說著將頭伸到年輕貨郎的左頰上，‘波’的親了一口，隨即才害羞的跑回屋中。

“這是賀老爹！”年輕貨郎站在林凡身旁，指著面前一個身材消瘦，面容清癯，跛著左腿的中年人說道：“我每次來獅城賣貨都住他們家，他人很好，先生就放心住下！”

林凡略略點頭微笑，隨即眼神隨意掃向四周，緩緩的出了口氣。

眼前是兩間木質結構的房屋，屋頂整整齊齊的蓋著一層厚厚的棕櫚樹葉，圍繞在房屋周圍的是一塊塊滾圓碩大的爛木根，木根上縱橫交錯的纏繞著明晃晃的粗麻繩，似在排列積累前，專門澆了棕油。

院子很大，撐開的漁網、晾曬的魚幹、破碎的巨傘等物件錯落有序的分佈其中，雖略顯貧瘠但充斥著溫馨之感。

“你就去旁邊那個小屋子裡住！”賀老伯將年輕貨郎送走後，轉身回到院中，對著林凡微微一笑道。

“多謝老伯，這家裡就你跟小姑娘兩個人嗎？”林凡踱著四方步，尋了石臺一角坐定身子，問道。

“哦，還有老身的夫人和大女兒，她們外出作工去了，晚上就回來！”賀老伯止住磨刀石上的手，低垂著腦袋，悶聲悶氣的回了句。

“賀老伯，我初來乍到，對獅城的商業境況還不是很瞭解。”林凡見老人一臉不悅，隨即撥轉話頭，又問。

“經商？要在獅城經商，我看你還是直接攀國王的高枝，或許還有點希望！”賀老伯閃出驚愕的眼神，再次看向面前這位陌生的年輕人，嘴上不輕不重的說道，似乎又許多的怨氣。

“這是怎麼回事？”林凡不解，又問。

“我們這個地方叫龍牙門，像這種規模的小鎮有很多，它們都圍繞在獅城中都周圍，從外到裡、犬牙交錯，層層遞進的分佈著。”賀老伯索性將手中短刀放在一旁，順勢為林凡準備了一個椰子，才慢悠悠的說道。

“你要從這裡做，那恐怕是沒戲的，這可是距離中都最遠的一個小鎮。”賀老伯瞬也不瞬的轉動著手中的椰球，眼瞼中閃著難以揣摩的神色，繼續說道：“而且距離中都越遠，貢賦、戰丁徵召又頻又重。”

“整個小鎮就你一戶會說中文？”林凡喝了一大口椰汁，那股入口的柴澀轉而變成心中的甜潤，讓他頓感心脾透亮。

“不！基本上龍牙門的人都會說中文，因為大家都是從沿海城市偷著跑出來的。”賀老伯有氣無力的說著，空洞的眼神凝向院落外的大海，腮幫上的肌肉跟著抽動了兩下。

“我看你們的生活質量也不如在大明朝！”林凡聞言，內心一怔，隨即又環顧了四周良久才問道：“當初為什麼要舉家來這裡？”

“都一樣，在哪裡都有統治者的剝削，只是多寡程度不一樣。”賀老伯說著，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水塵，輕描淡寫的對林凡又道：“當時年輕，聽人家說外邦好，就夥同朋友們偷偷來到這裡，可哪裡知道這才是進來容易出去難的火坑。”

賀老伯說著，喉頭一緊，語色也跟著哽咽了起來，紅潤的菸圈顫顫巍巍，林凡見狀登時也心生諸多感慨。

“賀老頭，你個老不死的快給老子滾出來！”

“賀老頭你要死嗎？快去鎮衛所給鎮辦老爺承認錯誤。”

二人正說話間，幾聲吵雜聒噪的怒吼聲破空而來。

轉瞬即逝間，三個黑臉大眼、面目猙獰的兵丁模樣的人打馬縱入院中，兜轉在二人周圍，嘴裡喋喋不休的喊叫著，手中長刀也跟著一上一下的揮動著。

“你女兒得罪了鎮辦的老婆，但由於鎮辦老爺大人大量，最終為她免去了皮肉之苦。”馬上一人，咧嘴說著，鼻翼下的一顆黑痣也跟著抽動了兩下。

“你走運了，鎮辦老爺決定將你女兒留在鎮衛所幹活！如果你同意，你們家以後貢賦、戰丁的徵召可減少一半。”另一個接過話茬子，一口氣說完，才輕輕籲了口氣，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院中的陌生面孔。

“這是什麼人？賀老頭！”

“你竟然不經登記，就把海外的陌生人帶到鎮中！”

“你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狗東西，見了幾位大爺也下跪行禮，難道想死嗎？”

其中兩人見狀，忽然手舞足蹈般喊叫的更加厲害了，那聲音就似穿破鼓皮般迅捷凌厲的盤旋在半空。

“情況就是這樣，鎮辦老爺這人你也知道，如果不同意，那也沒用！”一個兵丁將馬頭一勒，身子跟著伏地了許多，一臉壞笑的衝著賀老頭繼續說道：“不同意，那只有把你們去全家扔到海里餵魚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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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那人話音甫滅，緊接著頓感胯下一空，隨即整個人便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衝擊出去，電光火石間，連人帶馬才重重的摔落在地。

那二人眼神隨著落地之人停住，臉色跟著瞬間扭曲了起來，那人左頰已深深的坳陷進去，臉龐一片血肉模糊，十分滲人。

“你幹什麼？”

“混蛋，看刀！”

賀老頭見狀，也是一陣驚愕，慌亂中只動身抄起身旁的短刀，心念合轉間，將左手一架一割，原本衝向林凡的一人被瞬間撂翻在地，一隻手掌也跟著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你要造反嗎？賀老頭，我現在就。”

剩餘那位，兀自兜轉著馬頭，手中長刀風輪一般的揮舞著，將自己嚴嚴實實的防護在其中，大放厥詞道：“鎮辦老爺會要了你們的命！”

“唔！”

但見，賀老頭飛旋短刀，縱身一躍，瞬間頭下腳上的飛衝而下，緊接著手腕一抖，短刀跟著斜刺裡劈開，那人似彈丸般被衝擲出向海岸。

“好刀法！”

林凡的贊聲幾乎與賀老頭手起刀落的姿態同時停在半空。兩人相視一笑，神色中均有惺惺相惜之意。

“你快走，等會鎮辦來了就不好說了！”賀老頭當即正色，對林凡說道。

“來，讓他來！”林凡見狀，反倒轉身落座在石臺上，神色悠然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