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不認識眼前這人。
但他還記得當天與這人的對話。
秦風看向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詢問道，“這是你爸？”
劉海點點頭。
秦風皺眉，“怎麼坐上輪椅了？”
劉海嘆了口氣，“上次給你打完電話那天，我爸又做了一次化療，但那次做完之後，我爸身體裡面的癌細胞就轉移到了骨骼裡面，引起了骨髓神經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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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已經不是普通的肝癌了。
一旁的袁傑聽到這話，也不禁搖頭。
癌症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神仙難救。
這人能找到秦風，估計也沒抱有多大希望。
“坐，我來給老爺子把個脈。”
良久，秦風還是像此前一樣，把劉海的爸爸當成普通的病人。
劉海的爸爸情況跟鄭老不一樣，鄭老沒做過化療，一直是靠中藥來調理，所以他的癌細胞一直都沒有轉移。
自己在搞清楚他的症狀之後，只需要知道如何治療，便可以請教張道長。
這位就不一樣了，化療之後，癌細胞到處亂跑，甚至都影響到了骨髓，這讓秦風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總得試一下。
劉海見秦風仍然願意看他爸，眼眶頓時有些溼潤。
這些天他一直都過的很煎熬，尤其是看到他爸那絕望的眼神，他就更加難受。
彷佛隨時都要失去依靠一樣，那種無助的感覺讓他很害怕。
秦風走到輪椅前，蹲在劉海他爸身旁，摸了摸他的手。
冰涼！
完全感受不到正常人的體溫。
秦風隨即將指腹貼在寸關尺處，感受著他身體裡的氣血。
這一看，秦風的心就涼了半截。
太嚴重了！
五臟六腑都彷佛置於冰窖之中，氣血行走的非常慢。
這樣的身體無疑是癌細胞最喜歡的生存環境。
從脈象上看，脈數，這個脈多屬外邪所致實熱證。
久病則會脈數，而久病傷陰，劉海他爸最開始應該就是肝陰虛，後來慢慢由虛變實，發展成了肝癌。
陰虛變為陰實，那麼很顯然，劉海他爸不僅一點到三點睡不著，還經常盜汗。
第九椎處還會有強烈的壓痛感，這個痛相當折磨人。
難怪從劉海進來到現在，他爸的眼神都格外的渙散，完全像是失了神一般。
天天被這種病折磨，是個人都要崩潰。
可為了家人，卻又不能選擇一死了之。
脈診結束，秦風已經大概清楚了劉海他爸的身體情況。
但他爸的肝癌表現出來的症狀卻極為複雜，既符合肝陰虧虛的症狀，又符合肝氣鬱結的症狀。
不僅如此，其他臟器，如腎臟，脾臟，都損傷極為嚴重。
秦風實在把握不準，因為在化療之後，他爸的五臟已經被破壞的亂七八糟，靶向藥在殺癌細胞的時候，同樣也損傷了其他細胞，秦風已經沒有辦法作出準確的判斷了。
不管了，還是去問問道長吧。
秦風潛意識進入大醫秘境，立刻走進第一道門。
下一刻，他又站在了山巔之上。
“道長，這次又得麻煩您了。”
張道長正在站樁，見秦風過來，言語似乎有些急促，便也選擇收功，笑盈盈地看向秦風。
“怎麼了？”
秦風立刻道，“有個病人，肝癌晚期，經過別的醫生治療之後，導致癌細胞轉移到骨髓，現在已經癱瘓了。”
“他身上的症狀很複雜，既符合肝陰虧虛，又有點像肝氣鬱結，同時他的腎臟、脾臟都被破壞了，哦，對了，他腹部還有積水，還有，還有……”
看秦風一股腦地說來說去，張道長扶須一笑，“好了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啊，是被這些表象給欺騙了，我問你，什麼是中醫辯證？”
秦風一愣，沒明白張道長為什麼會突然靠自己，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道，“當然是八綱辨證、臟腑辨證、六經辨證、衛氣營血辯證，和三焦辨證。”
張道長頷首，“嗯，說的很全面，也很詳細，那你知不知道中醫為什麼要用到辯證？”
秦風皺眉，“不辯證，怎麼知道病人身體情況呢？”
張道長笑道，“說的沒錯，辯證是為了知道病人的身體情況，那我們是不是非得辯證到病人的細枝末節，才能治病呢？”
這……
秦風遲疑了。
因為有些病，即使不用辯證的特別詳細，也能夠輕鬆解決。
就像急性腸胃炎，你不管它是寒溼型，還是暑溼型，亦或是食滯型，中醫有個土方子可以立竿見影。
手指放血！
見效賊快！
“可是道長，這是癌……”秦風話還沒說完，自己卻是瞬間恍然。
對啊，癌症怎麼了？
癌症也不過是一個病而已。
自己之前不就說過嗎，它只是比普通的病更加嚴重罷了，沒有什麼好怕的，怎麼自己講過的話反而忘了呢？
“道長，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辯證也得分情況，既然辯證不清楚，那就以不變應萬變，他是肝癌晚期，那我就當它是肝病。”
“你說過的，治肝先實脾，他現在看到我還沒死，那麼當我把他的脾臟護住時，他的命是不是就暫時保住了！”秦風道。
張道長眼裡泛光，“看來你對中醫的理解又加深了，不錯，是這個道理，我們在治病的時候一定要清楚一點，眼睛不要盯著病看，一味地去找這個病，那方向就錯了。”
“治肝先實脾，這是永遠不會錯的，當然，也要根據病人的身體情況而定，你剛才說病人腹部還有積水，那麼在實脾的同時，你還要治他的大腸，保證他大便暢通，這樣肝臟壓力就會減輕，血液有疏散的地方，病情自然也就不會繼續惡化了。”
“肝臟是個不輕易得病的臟器，一旦得了就很難治好，但它卻很難徹底喪失功能，為什麼？”
秦風眼前一亮，“因為肝屬木，木有再生之能，即便是只有一絲生機的枯木，遇到春天也會恢復生命力。”
張道長讚許地看著秦風，“呵呵，每一個病人都是醫者的先生，只有從他們身上，你才能學到真正的醫術，對生命有所領悟，去吧，這次我就不說如何治療了，有前兩次的經驗，想必你也應該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