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雖然是城南小巷,人流量不大,時不時路過幾個行人夾帶嘈雜的腳步聲和喝罵聲,完全影響不到安靜地等候阿婆答覆的金滿堂。
她探了裡面一眼,再破的房子也有一進,瞧不到裡頭光景,只好等阿婆說話了。
她也沒事先打聽這個家的情況。
“好姑娘,不瞞你說,老身年輕時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廚娘。”阿婆神色已定,開啟了話匣子。
“阿婆廚藝精湛,能在大戶人家掌勺是我意料之中。”金滿堂習慣捧別人的時候還不記順便捧捧自己。
每當她這樣做的時候,病態白的小臉,總會湧現紅潮,讓她看上去健康不少。
這副神態在這個身體體現出來,一點都不違和,起碼這個身體暫時看來沒大毛病。
阿婆不好意思地袖手,謙虛一番,卻不提過往諸事,而是著力眼前:“你開食肆為了什麼?”
金滿堂有些懵,“賺錢啊。”還能為什麼。
“只是為了賺錢?”阿婆又問。
金滿堂肯定地答:“賺錢。我喜歡銀子,最好以後能換成黃金,弄套黃金碗筷多霸氣。還喜歡吃好多好多的美食,因為我以前沒吃過,現在有機會了,想拼一拼。”
阿婆微濁的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抬頭道:“怕是姑娘請老身回去,以後會添麻煩呢。”
金滿堂已經吃了一個餅,嘴裡又塞了一個,眼睛盯著碟上餘下那個,用手把餅翻來覆去仔細觀察,發現無論是厚薄、蔥花的分佈、就連脆口的程度都出奇一致,就像是現代工業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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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廚藝真是沒誰了。
她把餅嚥下,才笑咪咪地說:“我已經想好了,創業艱難頭五年最難,你只管幫我做五年工,五年後就讓你榮休,不管是你還是您親人,都我養了。”
阿婆愕愣,“這……怎好意思。”
金滿堂小算盤打得可精,“當然有個附帶條件,你榮休前得幫我培養個接班人,不然你走了我那後廚怎麼辦。”
阿婆還在怔神,似乎跟不上她的節奏。
“若你同意,我過會就找人寫合同……書契。”金滿堂烏黑的眼珠兒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才落在阿婆臉上,“你我各執一份以示中正。”
阿婆還是沉吟不缺。
金滿堂沒有窮追不捨,條件這麼優渥還要考慮的話,就真是有所羈絆,得讓人考慮清楚,這個道理她很明白。
“姑娘,你先回去,明日這個時辰來這裡,成不成老身都一句痛快。”阿婆邊說邊憂愁地望了屋裡一眼。
金滿堂擱下十個銅板,“這錢請阿婆收下,明日我再來。”
阿婆本不想收,可是她腿腳利索已經走出很遠,追是追不上了。
收了碗碟,阿婆進了屋,往左室走去。
“兒啊,你見如何了?今天不陰不潮該是沒那麼痛的。”
她嘮叨著,推門入內。
“娘,那小丫頭怎麼回事?”一個年約四十歲,穿灰色短褐的男子坐在床上,四肢健全,正在打磨箭頭,聽到推門聲頭都沒抬,只問了句。
“想請我回去負責製作糕點和茶飲。”阿婆走到床前,一個一個地執起箭頭細看,“嗯,這批箭頭應該更尖更輕,配合將軍火攻可以。”
“聽說小將軍已經去了西北?”男子從滿床工具中挪了挪身體。
“問來幹啥?”阿婆瞪了他一眼,“你別上往戰場上面跑,現今兵器短缺,都控制在太后**手上,就等著看咱將軍笑話。”
“銀子跟得上嗎?”男子沒答理她,問自己想知道的事。
“那丫頭是東爺的人,你給個準信,我要不要過去?”阿婆也沒理他的問題,只管解決自己的事。
“娘,你走了誰給我打掩護?”男子眼都沒抬,反覆打磨一個看似不夠尖的箭頭。
話已到此,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
“林家公子來過,她開出條件優厚,如果我不去……”阿婆思慮周全,擔心引人懷疑。
“林家的男人都沒個好東西,身負大才偏偏學什麼聖賢遁跡山林,還好咱將軍英明神武,文武雙全。”男子不屑地冷哼。
“還不是他們林家,不然五皇子怎麼會給打發到遼東去。”阿婆絮絮叨叨,盡是不滿。
“娘,我們真是母子。”男子突然停下手上的活兒,看著他孃親。
“什麼?”阿婆捉起旁邊的茶杯準備砸他,這臭小子懷疑不是親生是吧?
“我們都老是嚼上頭的舌根,又老是提醒對方不要亂嚼舌根,不是母子是啥。”男子瞅了孃親手裡的茶杯一眼,“若是他們母子還在,牛子比那站頭還要大上幾歲吧。”
“你意思是去得?”阿婆的心不知為何偏向金滿堂,存心想去,不然費事進來問兒子做什麼。
男子思索一會,“娘先問金家姑娘食肆選在哪頭,她不是找了死老頭卜卦麼?讓那老頭選個好位置,方便我們行事就中。”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阿婆想了想,想把鋪子開在長安大街。
“那就找人幫襯一下,低價拿下兩個鋪面,我們住在後院也中。”男子又執起一個箭頭打磨。
“將軍這次肯定能凱旋歸來了。”阿婆瞅了明晃晃的箭頭一眼,應了聲,喃喃走了。
男子突然古怪地看著孃親的背影說:“如果那金丫頭有本事讓娘你榮休,那我就回軍營。”
“你就是想去送死你這個不肖子。”阿婆恨聲罵了一句,用力掩上門,隔斷目光。
時已近黃昏,金滿堂不想回家,她雙腿忍不住像上一世一樣,一有機會就在街上晃。
所有東西都是異常新奇,行人匆忙,大概都趕著回家吃晚飯,三三兩兩的孩童在街邊嬉戲。
雖然在各種小攤檔上流連,但她目標明確,找個能寫合同的老先生。
路過一間酒鋪子時,看到有個中年阿叔執著兩張紙,隱約看到個契字,她連忙上前詢問,期間被個七歲小童撞了撞也沒注意。
那中年阿叔十分熱情,有問有答。原來他拿的真是書契,也就是合同。把寫合同的老先生所在和價格都打聽清楚後,她立刻前往。
走了幾步,金滿堂發覺腰間很輕,沒有下墜物晃動的感覺,手摸向腰間——
荷包不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