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怪蛾迎面撲來，盧克就地一蹲躲開，怪蛾也不多停留，在空中迴旋劃過，往營地中間撲去，抬頭時另一頭怪蛾已經到了眼前，星隕長劍已經在手，斜揮過去，直接削斷了前肢，這次的怪蛾從魚人羽化而來，沒有之前犰狳那種銳爪。

怪蛾被傷到，慘叫著收攏翅膀向營地內移動，盧克被這招坑過，做勢追上去，等到它振翅抖粉時，及時後撤閃開，拔起營地的籬笆木條，當作投矛朝它擲去，籬笆是地精做的，劣質粗糙，只把怪蛾打得趔趄，隨即又飛上了天。

營地一片混亂，帳篷傾塌，灶具破損，那些斷肢魚人同時變異，幾乎所有人都毫無防備，魔法師在這種遭遇戰中劣勢極大，防禦魔法需要吟唱，可怪蛾從空中俯衝，幾乎沒有準備的時間。

斯特恩撕開了一張卷軸，套上奧術護盾，勒內用巖脈壁壘大盾擋住怪蛾撲擊，可軟鞭似的口器卻繞過盾牌，刺在他的頭上。

勒內在大圖書館事件之後，從學院寶庫拿到了【碗之頭蓋】這頂頭盔，當頭盔遭受重擊時，它能夠釋放出遠古維京人的吶喊，一定程度化解本次攻擊，並震懾攻擊者數秒。每日僅能觸發一次。

“我要拿你的頭蓋骨當碗使！”遠古的戰吼從頭盔中傳出，整個營地都聽得一清二楚，眼前這頭怪蛾更是遭到震懾，渾身不能動彈，跌落在地。

索菲婭法杖疾揮，口中吟唱不停，施放兩枚火焰箭，在怪蛾胸口和腹部燒出大洞，勒內趕上一步，闊劍劈落，把還在垂死掙扎的怪蛾頭部砍為兩半。

盧克左右環顧，沒有在第一時間遭到突襲的同學，基本能夠自保，可是地精們沒有足夠的戰鬥力，他們連成年男子的力量都遠遠不如，一旦被怪蛾釘上，瞬間就會被捕獲。

盧克親眼看到一頭怪蛾用後兩肢站立，前四肢固定住地精，把長長的口器插入地精後頸，先是吸了幾口血，然後把淡黃色的液體注入了獵物體內，地精兩眼泛白，一陣抖動後不再動彈，但還有呼吸，被拋在地上不管。

其他怪蛾從這頭地精身旁飛過，直接無視了他。

勒內的悍勇表現引發了怪蛾的注意，起碼有三頭怪蛾在他和索菲婭身邊飛舞，試圖尋找機會攻擊，其中兩頭在前方吸引注意力，另一頭繞到後方，向索菲婭撲下。

三顆淡紫色的奧術飛彈流星般劃過，把試圖偷襲的飛蛾擊落，霍莉站在營地正中，左手攤開魔法書，右手高舉法杖，長長的魔法袍在奧術能量的激盪中飛舞，塑能法師火力全開，儼然一座渾身是刺的堡壘。

其他同學紛紛向霍莉聚集，盧克在成功劈退了兩頭怪蛾撲擊後終於匯入人群，一時間營地中間集合了十七八個人，再加上倖存的地精和碩果僅存的魚人奧姆巴巴波，組成了小小的圓陣。

戰士們在外圍抵擋，法師和射手在陣中充當火力輸出，變異的魚人大約有五十頭，在強大的奧術打擊下紛紛被消滅，當數量被削減到二十頭左右時，有個體型較大，翅膀上長著眼狀斑紋的怪蛾尖嘯一聲，所有怪物一齊散開，朝附近的叢林飛去。

戰鬥結束，受傷的地精被拋棄在原地等死，而被吸血的三位同學則在霍莉命令下被放到輜重車上綁好，並安排人員看管，她對詛咒束手無策，只能寄託於他們不會那麼快變異，只要撐到佩雷拉達學院，那麼一切好說。

話雖這樣說，但盧克總覺得回去的路不會那麼簡單，那些長著白色圓包的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其他人都注意不到，那些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盧克拉上伊莎貝拉，離開隊伍來到最近的樹前，問少女：“你現在還看不到樹上的東西嗎？”

“哎呀不就是一些被風吹得晃動的花瓣，”伊莎貝拉把手背在身後，上身朝盧克傾斜，“怎麼了，爬上去摘給我啊？”

盧克不信這個邪了，既不是幻術也不是虛影，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於是在長弓少女的輕呼中抱住她的膝腿位置舉起來湊近樹枝：“現在呢？”

伊莎貝拉盯著樹枝看了一會兒，表情漸漸複雜，從不屑一顧到疑惑，再到震撼和驚恐，她掙扎著讓盧克把她放下來，牙關打顫：“它們……是蟲卵，整棵樹的蟲卵，它們太像花瓣了，這是擬態，很多昆蟲用來自保的手段。”

盧克頓時明白過來，自己被極能強化過的雙眼能夠輕易看破這種擬態，但是常人需要十分靠近，且仔細觀察才能分辨。

“你還能看到多少這種樹。”盧克指了指周圍，伊莎貝拉這回不再把那種看起來開滿了花的樹當作常態了，她每認出一株就報個數，長弓少女眼神銳利如鷹隼，一會兒功夫數出了十多株。

盧克爬上眼前的樹，摘了一顆蟲卵下來，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所有蟲卵都蠕動了一下。

伊莎貝拉捂住嘴巴，幾乎喊出聲來。

盧克用劍小心剖開蟲卵外殼，裡面是一條長滿毒毛且色彩斑斕的蟲子，拳頭大小，身體還在有節奏的舒張收攏，類似呼吸，把蟲子給伊莎貝拉看，她說是某種蛾子的幼蟲，但是具體就不知道了。

“恐怕和怪蛾有關，但是它們是寄生在其它生靈身上羽化誕生，和樹上的又有什麼關係？”伊莎貝拉找了兩片大樹葉把蟲子包好，那蟲子似乎意識到處於危險之中，拼命掙扎，無奈力量不足，無法脫困。

兩人把蟲子帶給霍莉，然後只說是伊莎貝拉巡林客的天賦發揮了作用，看出樹上的古怪，在少女的辨識下，法師見識到了周圍的異常。

霍莉是那種迎難而上的女人，她雖然不能確定蟲卵的威脅，但立即決定使用魔法把隱患消滅在萌芽狀態。

一枚大火球在她的吟唱中轟向掛滿蟲卵的樹，瞬間整棵樹都顫動起來，成百上千條還未孵化的蟲子拼命從被燒燬的卵殼中鑽出，翻滾打顫，然後雨點般從樹枝上落到地下，化為焦黑。

其他法師也有樣學樣，拿出殺傷面積廣泛的魔法清理怪樹，被清理過的樹顯然也不會活過來，它們被啃光了樹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朝天。

“你聽。”伊莎貝拉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豎起一根指頭示意。

盧克側耳傾聽，發現怪樹被燒的時候，叢林中傳來陣陣嘶鳴，匯合到一起，猶如天際的悶雷，那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最為密集的還是北部，那正是出林子的方向。

幹掉幾棵樹後，霍莉驅使大家繼續上路，這些被蟲卵覆蓋的樹太多，不可能完全清理，而受傷的同學需要解除詛咒，更是刻不容緩。

終於在繼續前進了數里之後，大家停下來腳步，前方草叢中趴著兩頭怪蛾。

伊莎貝拉快速射了兩箭，但中箭的怪蛾紋絲不動，上前一看，是死透了，從屍體的位置來看，似乎是剛交尾過。

“樹上的蟲卵該不會是？”我指著它們屍體旁邊的那顆樹提醒霍莉導師，這棵樹上的蟲卵上面還佈滿粘液，顯然是剛產不久。

“沒錯，就是襲擊的那種怪蛾，透過口器施加詛咒只是它們擴大族群的一種辦法，但它們照樣可以雌雄配對，繁殖後代。”霍莉終於不再催促大家前進了，因為來路兩側，密集遍佈這種怪樹，交尾後死去的怪蛾屍體沿著林間小徑散落，幾乎走上十幾米就能看到一對。

這是一顆被蟲卵覆蓋的樹，到了某個時間點，上面的蟲卵一齊孵化，先是把孵化的蟲卵外科啃食殆盡，然後那些色彩斑斕的毛蟲一齊往樹下爬，瞬間覆蓋了兩句怪蛾的屍體，將它們當作食物開始大快朵頤。

熟悉之間，那些毛蟲的體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從拳頭大小，變成了手臂粗細。

霍莉不再猶豫，用火球消滅了這批毛蟲，可附近有數十顆這樣的樹，每顆樹下都開始上演相同的一幕。

那瞬間林間只響起樹枝抖動和毛蟲啃食屍體的聲音。

無法阻止，太多了。

有些蟲子已經長得如同家犬大小，沒有食物後蠕動著朝眾人爬來，口中兩枚鋒利的口器來回開合，只想咀嚼血肉，放眼望去，叢林中何止數萬，黑壓壓一片，似乎是怪蛾要封鎖這片叢林，它們越往北就越是密集，徹底斷絕了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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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它們的速度還不是很快，和人步行的速度類似。

眾人一齊望向霍莉，她稍加思索，用法杖指著奧姆巴巴波，厲聲問道：“魚人，你確定你說的每句話都屬實？”

奧姆巴巴波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偉大的法師，強大的法師，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的詛咒沒有解除，我只是個被陷害的可憐魚人，我不該去張寡婦家的，不要殺我！”

“閉嘴！沒問你這個，”霍莉鷹鉤鼻都氣歪了，“你說奇琴伊察夜間危險，白天是安全的，對不對？”

魚人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麼城裡還有肯特商人和安普裡亞斯商人對麼，他們住在哪裡？”

“就在港口區的商會，那裡直通城中心的貿易區，我被放逐的前一天捕魚回來，還看到他們往港口卸貨！”奧姆巴巴波指天發誓，雖然沒有神靈能夠見證。

退路已經被堵死，安全的路只有一條，雖然不知道林迪那群人會怎麼樣，現在只能重新前往奇琴伊察，找安普裡亞斯城的商人尋求幫助，那些商人只要支付足夠的船費，就算是一群亡靈也給你運回去。

“可是聽起來城裡的魚人祭祀們要危險得多……”人群中有個同學小聲質疑。

“走吧，”霍莉嘆氣，“已經沒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