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瀋陽守軍被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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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魁道:

“正是,我在路上聽曹遊擊說了滿總兵的部署,便想到海州城若是出兵救援牛莊,那城內必定空虛,而且東江在海州城內素來有細作,這卻是一個大好機會。”

沈世魁說到這裡,曹文詔呵呵笑道:

“沈參將和我說時,末將原本還不太樂意。後來到海州,這城內果然只有一千多韃兵,城內東江細作見我軍來到,聯絡城內漢民內應開啟城門,我等入城巷戰了半個時辰,就把海州城拿下。隨即就迅速揮軍來攻這阿巴泰的後路。”

他說到這裡,捏著那顆首級上的金錢鼠尾,往上一提,咧開嘴:“這便是老奴第七子阿巴泰的首級,卻是末將親自斬殺的。”

滿桂定睛一看,只見這阿巴泰面孔瘦長,臉色蠟黃,鼻孔和嘴角流出已經有些凝固的血液,兩眼兀自圓睜,目光裡似乎充滿了驚駭難以置信之色。

他一拍曹文詔肩膀,哈哈大笑:

“好!你立此大功,可以向朝廷奏報,升參將了!”

曹文詔謙讓道:“若不是東江的沈參將出此奇計,末將怎有這個機會。”

這時趙率教也過來和沈世魁相見。

雙方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

滿桂頗有感觸地說道:

“虧得朝廷聖明,把袁崇煥那個昏廝弄了下去,這賊廝鳥狗屁不通,還自以為是啥人物。去年就是被他耽誤了,讓建虜舒舒服服打去鮮國。要是他還在上面壓著,哪裡會有今日之捷?”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趙率教。

趙率教和袁崇煥關係不錯,臉色微紅,卻也說不出什麼話。

畢竟袁崇煥已經被朝廷明正典刑,朝廷也沒有因為自己過去和袁崇煥走得近,有所株連,就已經夠慶幸了,自己何必再為袁崇煥說什麼話。

說到底,自己也不是袁崇煥提拔起來的,熊廷弼之時,就已經推薦他了。

後來也是孫承宗重用他。

滿桂卻繼續說道:

“那袁崇煥成日裡說東江壞話,別的關寧將官覺得他既這麼說,東江兵將想必確實不堪。俺就不以為然。俺在關寧,殺敵立功大家都看得到,他都能容不下俺。他說東江毛帥壞話,也未必就是毛帥真不行。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沈世魁對滿桂說出這番話,也頗為感動,心想原先關寧和東江因為軍餉關係,互相之間多有嫌隙,現在滿桂是關寧主力,雙方又經過這次合作,不說盡掃前嫌,也至少是不對立了。

他誠懇說道:

“大帥可撥三千兵去海州駐守,也好把城中物資和人口收拾一番,你們回軍時,一起帶回。免得讓城中舉義歸正之民受韃子報復。”

說起來,這海州城主要是他帶領的五千東江兵打下的,本來可以算作東江功勞,戰利品也應該歸東江所有。

不過海州畢竟距離寧錦更近,現在雙方合作,不分你我,沈世魁就大度地將海州讓給了關寧軍。

滿桂也是爽快人,心中領情,嘴上沒有推辭,當即表示同意。

趙率教道:“眼下既已得海州,可乘此餘威,再攻牛莊,這牛莊內的韃兵定然膽寒,攻下不難。”

滿桂沉吟片刻,看向沈世魁,說道:

“沈參將,你覺得如何?”

沈世魁抱拳道:

“以末將之見,還是大軍急赴瀋陽為好。這牛莊之敵不過死守彈丸孤城,不足為慮。瀋陽才是牽制建虜的樞紐要害。”

滿桂點頭:

“俺也是此意,這牛莊城裡的那個阿敏,聽俘獲的韃子說,和新酋黃臺吉關係不咋樣,留著他,將來或許能在建韃裡生出一些內亂。”

趙率教聽滿桂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

於是當即決定先去海州城,略作調整休息,給人馬補充糧草。

十二月十八日一早,大軍出發,直奔瀋陽。

此時關寧和沈世魁所領東江兵的合軍總共一萬九千多人。

關寧和阿巴泰的韃軍廝殺,傷亡一千多人。

在海州留下三千兵力,傷員也暫時留在海州養傷

沈世魁攻海州,在後方攻擊阿巴泰的虜軍,拼殺加起來也傷亡一千多人。

再加上關寧軍在攻牛莊城時的傷亡。

所以真正去瀋陽的合軍人數就是一萬九千多。

韃子在海州附近有牧馬場。

關寧軍和東江軍倒是補充了足夠數量的戰馬。

又利用韃子在海州儲藏的食物,放開肚子,吃飽喝足,在海城內睡了一晚,

進發之時,兵士們個個體力充沛,精神振作。

十二月十五日,沈世魁和曹文詔帶五千兵從麥子山離去後。

附近的韃子哨探,見有大隊人馬從麥子山往南而去,人數約為五千多,就飛速回沈陽城中,向代善稟報。

代善聽聞麥子山東江兵又離去五千人,也為之一怔。

這東江毛軍究竟想幹什麼?

這抽調去的五千兵莫非又是去遼東其他屯堡城鎮搜掠物資麼?

在瀋陽附近的麥子山就留下五千兵,這真是把沈陽城中的後金兵視為無物了?

未免也欺藐太甚!

代善雖然一向自詡在後金的眾多貝勒中,氣量最大,耐心最好,最能沉得住氣。

此時卻也不由自主感覺一股怒火從胸中騰起。

在一瞬間的衝動下,他甚至想當即發令,讓沈陽城眾一萬韃兵傾巢出動,把麥子山上的東江兵徹底剿滅,以洩心中之憤。

但在下一個瞬間,他就剋制住了衝動。

自己已經派人去聯絡牛莊和海州兩支韃軍,算時間,明天就應該能得到所派使者的回報。

還是等到明天再說。

現在先派哨探再去麥子山周圍詳細偵查,看東江兵是否真的只剩下五千。

結果等到第二天下午未時,代善也沒等到他派去牛莊和海州的使者回來。

他心知,必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於是在大貝勒府內召集眾貝勒和留守瀋陽的大臣與將官商議。

正在商議中,派去麥子山附近偵查的哨探倒是又來報告,那一帶東江兵確實只剩下五千多了。

同時他先前派去撫順的哨探兵也回來報稱東江軍主力確實過了撫順,並未回頭,人數似乎比出發時還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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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聽到這些報告,皺眉沉思。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江兵在瀋陽附近留下的兵力越來越少。

自己和牛莊、海州又聯絡不上。

難道是東江兵去打海州了?

可調走五千兵,也根本攻不了海州。

又或者關寧那邊真的出兵了,纏住了牛莊和海州?

敵情不明。

忍住。

必須忍住。

這一定是東江惡賊設的圈套。

他也和東江軍打過交道。

他知道東江的兵,雖然武器陋劣,兵丁疲弱,卻最是奸猾。

東流西躥,和泥鰍一樣滑溜。

東江的將官不是傻子,怎麼會真的故意把人數削減到能被沈陽城中虜兵一口吞掉的程度。

自己絕對不能上了當。

眼下只要認定一點,守住瀋陽,堅持到八弟黑還率領八萬主力回來,那就行了。

其他的,只能忍耐。

代善的這一番心理活動,自然沒有宣示於人。

旁邊眾建韃頭目只看見他聽了稟報之後,面上臉色變了幾變。

先是變紅,然後又變得鐵青,接著又變白,最後恢復正常。

呼吸也從一開始的急促,漸漸平定下來。

一旁的薩哈廉對代善最是瞭解,見他這番臉色變化,自然也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他自己的想法和代善沒有說出來的意見相同。

不過代善能忍住,有人卻忍不住了。

站出來的是塔拜。

這塔拜是老奴的第六子,他和阿拜、湯古代雖然都是老奴的兒子。

但所得待遇卻和代善、黃臺吉等人天差地別。

這阿拜是老奴第三子,至今卻只是一個區區的牛錄額真。

湯古代是老奴第四子,是一個固山額真。

這塔拜則在天命十年因徵東海呼爾哈部有功,得了一個三等輕車都尉的封號。

這三人眼見都是老奴兒子,黃臺吉繼承汗位,代善也是大貝勒這等尊貴。

甚至自己的侄子輩都有貝子乃至貝勒的稱號。

他們卻因為母妃地位低下,連帶自己地位不尊,受人輕視,自然也早就積鬱了許多不滿。

每次有立功的肥差,都輪不到他們去。

這回塔拜見城外麥子山只剩下五千東江兵,代善還顯出孱弱害怕的表情,便再也忍耐不住了,站出來大聲道:

“大貝勒,我塔拜請領兵五千,出去把這麥子山東江惡賊盡數剿滅。”

代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不可!”

塔拜憤怒道:“為何不可?大貝勒對東江毛賊區區五千兵,都如此害怕,把我國震懾四方的威風都要掃滅在地麼?要是其他部落,還有投誠我國的尼堪,見我後金國任由毛軍在境內如此蹂躪,定然都要背棄!”

阿拜也附和道:“是啊,二哥。你有大貝勒之尊號,怎麼如此怯弱?這樣如何能服眾?”

代善哼了一聲,怒道:“前日我聽說東江賊眾要去赫圖阿拉掘祖陵,要出城決一死戰,阻攔的是你們。今日要出城浪戰的又是你們?你們怎麼如此反覆不定?”

塔拜大聲道:“二哥,你糊塗了。昨天東江賊軍主力都在城下,我軍出城寡不敵眾,自然不應出城。如今賊軍主力分明已撤得遠了,城外麥子山又只有五千。我大金軍戰力天下無敵,就算只用四千,也足以把這麥子山的東江軍剿滅殆盡。”

一直不說話的湯古代也說道:“二哥,你如此不通變化,枉費父汗栽培看重你。這打仗豈可固執不變?方略應該依形勢而變化。以我軍戰力,剿滅麥子山五千毛軍,最多也不過半天時間罷了。半天時間,縱然東江軍有什麼詭計,主力暗中調軍遣派回來,也是來不及。”

代善聽湯古代這麼說,笑了,心想這三個傻兄弟,沒有真打過什麼像樣的仗,紙上談兵,指手畫腳倒是挺厲害。

不過湯古代最後說的話,倒也不是全無道理。他沉吟起來。

這時代善的次子碩託,說道:

“四叔說得不錯,兵貴神速。眼下麥子山只有五千東江賊兵,我軍速戰速回,沒啥大問題,要是這樣任憑東江賊在我國境內肆意蹂躪,我軍只敢龜縮守城,叔汗回來後,多半也會降罪。”

代善聽了碩託的話,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會打仗,他既然這麼說,那應該確實有些道理。

不過他還是把謹慎放在首位,便道:

“既然如此,貝子碩託,你率兵五千,速往麥子山剿滅東江賊軍,不過不可戀戰,若是半天裡打不下來,便還回城。”

塔拜見自己首先出來求戰,費了半天口舌,結果代善雖然同意出戰,卻還是派他自己兒子領兵。

心頭更是怒起,忍不住叱道:

“大貝勒,你就不肯分點功勞給兄弟麼?都把功勞給你兒子,未免太過貪心!”

代善看了一眼塔拜,冷冷道:

“我代善要是貪心,這汗位都是我的!出兵打仗不是兒戲。我兒經歷的大戰多,要出兵自然只能派他去。你只討伐過一個毫無戰力的部落,如何能領兵作戰?”

塔拜被代善噎得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

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薩哈廉在旁聽了,拉了一下代善袖子,低聲附耳道:

“父親可是糊塗了,你不該那等說。要是這話傳到八叔黑還耳朵裡,豈非要對你有些疑忌?”

代善頓時猛醒,嘆氣道:“我被這個草包兄弟給氣糊塗了。”

阿拜和湯古代向來和塔拜同病相憐,見塔拜拂袖而去,便也都哼了幾聲,離席而去。

代善也沒心思再為這三個兄弟多費心思,對碩託道:

“碩託,你剛才要出兵,果真有把握麼?這東江兵如今不比往日了,器械精良,不可輕敵。你要記得瓦克達的教訓。”

碩託臉上露出傲色:“父親膽子確實是太小了,四弟瓦克達之死,看來讓父親驚嚇不小。只是瓦克達素來無能,父親難道不知麼?我碩託帶兵,豈是瓦克達能比的?若是這也怕,那也怕,那我後金國早被明國滅了。當年祖父薩爾滸之戰,面對杜松、劉鋌這等強敵,若是按父親現在的膽量,只怕早就嚇得投降明國了。”

代善見碩託說話如此傲慢,也有些生氣,不過他此時也沒有心思多費口舌,只得揮揮手道:

“好,好,你去吧。”

碩託當即出了大貝勒府,點起五千韃兵,便出南城門而去。

這沈陽城門外,早就有東江埋伏的哨探在偵查窺伺。

按照事先的約定,他們只要一見到城中調兵出動,也不回麥子山稟報,而是直接就快馬奔騰,以最快的速度往東北方向,四十裡外的輝山而去。

哨探所乘馬匹是精心挑選出來,速度最快的良馬,半個時辰就可奔行百里,這四十裡的路程用兩刻不到,就已經趕到輝山,向潛藏在輝山中的曲承恩報告訊息。

曲承恩得報後,當即點起兩萬大軍,其中一萬軍,騎馬快速趕去瀋陽,剩下一萬,急行軍後續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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