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嫚下班回來，看見門開著，還以為家裡遭賊了呢！著急忙慌地跑進來，先看見搠著屁股在地上塗鴉的小月月，大嫚樂了:“月月，姑姑回來了。”

月月是大嫚看的時間居多，所以這姑侄倆感情比較深。月月站起來要抱抱:“布布抱。”

沭雲初在屋子裡發話了:“月月，姑姑上班太累了，不能讓姑姑抱。”

月月委屈地放棄要抱抱。自打會走以後，她娘就告訴她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很少要抱抱了。

“沒事，嫂子，我不累。”大嫚抱著月月進屋,“外面太冷了，月月咋跑外面去了？”

沭雲初在烀大餅子，燒火帶做飯，自顧不暇，月月趁機跑出去，露著屁股蛋也不嫌乎冷。

“嫂子，我來燒火。”說完就要坐下。沭雲初連忙阻止,“不用，你先洗洗手搬桌子，你哥午飯沒怎麼吃，回來一準餓。”

大嫚很難得說了句俏皮話:“嫂子對哥真好，就想著哥。”

“那是，你哥是我和月月的天，掙錢養活我們的，我能不對他好？等你嫁了人，你就知道了。”

大嫚這勁接觸人多，鍛鍊得不怎麼害羞了:“那也得碰到我哥這樣的。”

沭雲初認同:“對，相看的時候睜大眼，還要仔仔細細多打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等做好了飯，魯陽也回來了。老婆孩子都在跟前，魯陽是心滿意足，粗茶澹飯也覺得挺香。

接下來的幾天，沭雲初帶著月月都會去店裡。不忙的時候在魯陽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張小床，鋪著電褥子，娘倆窩在裡頭讀小人書、講童話故事；一旦忙起來了，沭雲初會接替大嫚的工作，然後大嫚去外面頂上去。不過年根底下，忙是肯定的，窩在小床上的時間不多。

沭雲初發現那個叫小玲的不在，打聽其他人才知道，這人莫名其妙地不見影了，連工資都沒領。大概是知道得罪了老闆娘，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趁早熘了。

沭雲初真沒想怎麼的，她還想看看小玲的道行有多深，是千年的狐狸，還是心智不成熟的幼崽。

幾天工夫，這娘倆就和店裡的人混熟了，都知道這是老闆娘還有老闆千金，不是之前傳說的狐狸精，更不是矮醜挫。

臘月二十八，這是今年最後一個營業的日子，過了今天，一家人就要回老家過大年了。

中午有點小忙，下午相對冷清。沭雲初在百貨架旁盤點貨物，早點清完早點回。

“哥，給買件衣服唄，這呢子大衣好看。”聲音有點耳熟，沭雲初下意識就瞄了一眼，一對男女並肩在女衣區晃悠。背影像是見過。

“不是剛買了三身嗎？還買，你穿的過來嗎？”男人有點不耐煩，不像個體貼的。

女人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又不是你買的，再說鄉下的衣服，哪有這裡面的好，穿出去體面？”

“看看，一件衣服快一百塊，頂上我一個半月工資了。合著不花你的錢不心疼，是吧？”

女人一聽急了:“怎麼，我這麼辛苦不值一件衣服是吧？如果是這樣，咱們一拍兩散，誰也別找誰。”

男人又轉過身來哄:“不說氣話了，買，咱看好就買。”又喊店員,“拿這件衣服試一下。”

店裡的衣服都是從南方進的，洋氣大方那是必須的。女人在試衣鏡面前，左右前後看了個遍，似乎很滿意，讓店員把她原先的衣服包起來，打算直接穿著這件出去。

試衣鏡離沭雲初不遠，所以她看清了這個耳熟且眼熟的女人具體容貌。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才和她哥相親並且訂親的張紅。

要問這個張紅咋來縣裡了呢？和她一起的男人是誰呢？咱慢慢說起。

張紅人長得漂亮，卻不是個安份的。她有個出了五服的本家哥哥叫張偉，比她大幾歲，在縣機械廠上班，算是正式工。這人在老家是娶了老婆的，生了兩胎都是閨女，搞得他和爹孃很不滿意。張紅正好教這家的大閨女，張偉正好去送他家的大閨女，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勾搭上了，再施點小恩小惠，更是如膠似漆。當然這些都是偷偷進行的，沒有人知道。張偉在縣裡租了一間房子，每逢星期天，張紅藉口去縣裡買學習用品，來和張偉幽會。哪承想歡愉過後是煩惱，兩個人整出來一個孩子。

要知道在當地，同姓是不能結婚的，這論起輩分來不是兄妹，就是叔叔侄女，爺爺孫女，這不亂套了嗎？

自打張紅覺出有孩子這個苗頭來，就在為自己打算了。讓張偉離婚娶她不可能，她還不想被人家戳一輩子嵴梁骨；打掉吧，還得去醫院，萬一被熟人看見了，就瞞不住了；最好的法子找個人嫁了，把孩子按在這個頭上，讓他以為是親生的。至於月份不對，說是早產不就行了嗎？

所以，人傻錢多的沭雲海，就榮幸的不幸的成了張紅的首要目標。

在張紅的打算裡，年前過彩禮，正月要過門的。

和沭雲海的親事很順利，張紅抑制不住高興，又來找張偉了。都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有不一樣的情愫，這句話可能是對的，至少對張紅來說，讓她和張偉就此斷了關係，她還真捨不得也做不到。

張偉呢，對她嫁人這事也不反對。既能保住他的種，沒準還能是兒子；又能繼續睡她，還不用承擔養女人孩子的責任，何樂而不為？

兩個人瘋狂了一番之後，為了哄女人開心，張偉才帶著張紅出來購物。想到沒有人認識他們，兩人才不避諱，以夫妻之姿出現。

兩個人付了錢就走了。

沭雲初緊跟著也出來了，和小六碰了個正著。沭雲初急忙叫住他:“小六，看見前面那兩個人了嗎？你偷偷跟著，看看他們去哪，去幹什麼，回頭告訴我。”

再回到魯陽辦公室，沭雲初就有些心神不寧。魯陽走到她跟前，撫摸著她的頭髮問:“怎麼啦？”

“剛才我看見我哥的那個物件了。”

“看見就看見唄，這縣城又不大。”

沭雲初搖頭:“不是因為這個。她和一個比你還老的男人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還給她買衣服，一看關係就很那個，不正常。”

魯陽蹙眉:“比我還老？我很老？”。

沭雲初這才明白用錯了詞語表錯了意思，趕緊順毛:“比你年紀大，沒有你年輕，沒有你好看。咱甩他十八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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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陽明白媳婦有誇張的成份，不過很受用。

小六約摸一個小時才回來。他說那對男女先去了城中村的一處民房，換了件衣服，男人又騎車帶著那個女的，去了醫院。男人在外面等著，女人進去看的是婦產科，並且化驗了尿，小六也不知道她得的是啥毛病。

在醫院門口，這個女的還吐了好大一會，大概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但是沒吐出來。接著這個女的就像病了似的，走路還得男人扶著，坐在車座上還閉著眼晴，有氣無力的。回了出租屋，女的一直沒出來，男的出來買了幾個饅頭，就回去了。等著也看不見什麼了，小六這才回來。

“小六，你們這些人裡面，有沒有會撬鎖的，還得讓人看不出來鎖變樣的？”

小六很慌張:“嫂子，俺們可都是守法的人，自打認識俺哥，沒做過一件壞事。”

沭雲初:“不讓你們做壞事，就是去他們租的房子，進去把醫院的檢查單拿出來，那個我有用。”

小六求助魯陽:“哥，不犯法？”

魯陽大概知道媳婦想做什麼，必須助她一臂之力:“不做壞事，就是拿張紙，不讓人看到就行。”

小六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不瞞嫂子，我就會。”以前一幫半大小子，缺管少教的，熘門撬鎖就是小兒科。

沭雲初就讓小六和她走一趟。魯陽想換他去，沭雲初哪肯依啊，這麼刺激又有成就感的事，她怎麼能無故缺席？

結果是，把月月這贅腳的安排好，夫妻倆個和小六一起去了。

出租屋是一戶人家的南偏房，門口衝街。小六偷偷看過了，男人女人都在。

怎麼把這兩人誑出來呢？總不能直闖進去搶吧？

魯陽跟小六耳語了一番，小六這才走上前去，站在街上提高了嗓門大聲問:“有個在機械廠上班的，是住哪間屋？”

張偉聽見了，就問:“我就是，找我什麼事？”

小六依著魯陽交待的說:“車間主任喊你們去加班吶。”

張偉:“星期天休息，加什麼加。”

小六:“這俺就不知道了。車間主任讓俺喊的，你不加就去找他請假，你不去他得說俺沒喊。”

“好了，我去就是了。煩人。”

小六這才跑走:“俺還得去喊別人，腿都跑細了。”

張偉回去問張紅:“我要去加班了，你怎麼辦？”

張紅穿衣下床:“那我就走唄，還能跟你過夜啊？”

張偉摟著她，上下其手，佔盡便宜，氣喘吁吁地說:“小妖精，哥哥舍不得你離開，咋辦？”

張紅風情萬種地撓他:“揣著你的兒子，佔著我的身子，還想咋的？”

張偉很遺憾，這麼可人的小妖精，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只能偷偷摸摸的行苟且之事，總是不甘心。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張偉先把張紅送去車站，他再回機械廠。

魯陽衝小六使了個眼色。有他望風，小六麻熘地撬鎖進屋，在褥子下面找到了一張醫院的化驗單，交給沭雲初。

沭雲初料到張紅不會帶著這個東西，帶著無異於帶著一枚不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爆炸，讓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看到“妊娠”這兩個字，沭雲初瞬間火冒三丈，一對狗男女，骯髒事做了，孽種都有了，還想讓她哥當冤大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憐她哥，這是什麼命？前有柳寡婦，後有張不要臉的，難道她哥的臉上寫著:這個人好欺負？

沭雲初都等不及明天，當時就回去盤點，七點鐘準時關門。又回出租房收拾了收拾，連飯都沒顧得吃，就提著從店裡帶的年貨，租了一輛計程車，連夜趕了回去。

沭雲海已經上床了，聽見大門擂的鼕鼕響，還以為怎麼的了呢。結果打開門一看，是他妹妹妹夫一家三口。

“你這是咋的了？魯陽惹你啦？”他妹妹臉色很不好，他不得不多想。

沭雲初推開他進屋:“你過來，看看這個東西。”說完，把那張化驗單遞給他。

一般人都直奔結果，沭雲海也不例外，看見那兩個字很驚喜:“這麼說，我要再添個小外甥了？”

魯陽沒忍住害害了兩聲:大舅哥真敢說，希望承你吉言，早日成真。

沭雲初:“你先看看是誰的名字！”

沭雲海往前面去看，下一秒臉都憋紅了，好一會才啪得一聲將化驗單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沭雲初說:“這門親必須退，花出去的錢一分都不能少，全都要回來。我寧可給叫花子，也不能便宜那樣的人家，噁心。”

沭雲海想到那天在田臘梅那裡，張紅就曾經噁心乾嘔過，當時沒多想，誰會把這樣的骯髒事往一個未婚的大姑娘身上想呢？得虧他妹妹知道了這事，要不他稀里湖塗把人娶回來，還帶著一個生父不詳的私生子，他頂著那頂綠帽子，不得憋屈死？

沭雲初勸她哥:“咱也不想多了，也別難過，這樣的女人早離早好，一點不可惜。”

沭雲海:“不用勸我，我沒多想，才認識幾天，本來就沒感情。你們一個個都說她漂亮，人品真不咋的，恨不得把你所有的口袋掏空。我第一次覺得，在她眼裡，我就是她的銀行，想用錢了就取。”

沭雲初又安慰了哥哥一陣子，說好了明天去退親。走的匆忙，還沒吃飯呢，大人還好說，月月就受不了了，她每天都是少食多餐，還沒像今天這樣連續餓了七八個小時。

沭雲初趕緊回家投喂她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