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傅玉嬋這個級別，是有值班制度的，不一定天天在醫院。現在沭雲初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是有可能撲空的，沭雲初決定去碰碰運氣，撲空了就當去縣城一日遊了。

到了醫院一打聽，傅玉嬋在的。前一陣子因為急診科缺人，傅玉嬋自告奮勇去補充，現在人員穩定了才回了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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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沭雲初找到傅玉嬋時，她剛剛查房回來，身邊還有兩位男醫生。正在交流著什麼事情。

“傅主任。”沭雲初看傅玉嬋正在忙，想等一會再打擾，走廊就那麼窄，地方就那麼大，沭雲初正好和她走了個對面。

“是小沭啊，來了多久了？找我的嗎？”看到沭雲初，傅玉嬋顯得很高興，這讓沭雲初心裡的石頭落了地。要知道這次的事，又讓韋穎鎩羽而歸，到傅玉嬋這兒搬點口舌。人家到底是母女倆，是血緣至親，情感上肯定是向著女兒的，再對沭雲初的印象大打折扣。

看起來沒有。也許韋穎沒敢告訴她媽媽也不一定，一個姑娘家竄掇著姑姑找事，這是事實，這個謊想圓滿了不容易。

沭雲初不知道的是:韋穎做的事到底傳到了傅玉嬋的耳朵，當然不是韋穎本人說的，是韋愛國看望老孃的時侯，找嫂子告的狀，直說自己一把年紀了，被一個黃毛丫頭耍了。

傅玉嬋對韋穎很失望，到底是沒在她身邊長大，母女兩個關係不親近不說，還有點格格不入。傅玉嬋是眼睛裡揉不進沙子，對韋穎是失望大於希望，是恨鐵不成鋼。

傅玉嬋不屑得說她。三歲看老。一歲不成驢，到老是個驢駒子。

到底沒遺傳到她的基因。

沭雲初臨進來的時候，在外面的商店買了兩罐麥乳精，和一些賣相不錯的水果，是魯陽拎著的。這會小倆口上門，還拎著東西，怎麼那麼像送禮的？送禮還明目張膽的？

怕別人誤會，沭雲初趕緊解釋:“我們是來看望韋奶奶的。”

傅玉嬋對兩位男醫生說:“她就是小沭，救了我婆婆的那個。”又和他們交待了幾句，才分開去忙了。

“傅主任，打攪了。”沭雲初很不好意思，關鍵是她不知道什麼時間不忙呀。

“沒事，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不忙。你們稍等一會，我安排一下，就帶你們去。”

韋老太太已經轉到普通病房。經過了這場大病，身體大不如前。沭雲初記得以前看過一些醫書，做過心肺復甦術的人，心肺功能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

傅玉嬋和韋愛黨都有工作，是沒有時間照顧老人的。韋愛國倒是有時間，而且很樂意掙著哥嫂的錢伺候老孃，無奈哥哥嫌她不靠譜，寧願出錢給外人也不讓她掙。

請了一個護工，是要24小時看護的。

這會韋老太正在吃早飯，是傅玉嬋從家裡捎帶來了，另外的午飯和晚飯，是護工到醫院食堂打。

韋老太的食慾不好，手拿湯匙無聊的攪著。

“老太太，咱好好吃飯，不攪了行嗎？”護工好言好語的勸著。

“不好吃，俺要吃蔥油餅。”韋老太含混的說。

“好，我會和傅主任說您想吃油餅。今天咱先吃飯，再攪都涼了。”

正在這時傅玉嬋率先走了進來。

“兒媳婦，俺要吃油餅。”韋老太還委屈上了，老小孩老小孩，還真沒說錯。

“好，明天的。”傅玉嬋也沒要求老人的飲食，一定要按醫囑來。垂暮之年，又經歷了這場大病，不樂觀的說，沒幾年活頭了。

韋老太看見跟在身後的沭雲初，喃喃叫道:“孫女，俺孫女來了。環環來看奶奶了。”

傅玉嬋臉色一沉，顯然是不高興了:“老太太湖塗了吧？這個不是環環，環環在家哪。”

“俺眼沒瞎，就是環環。”韋老太拉著沭雲初的手，左看右看不撒手。

又看著魯陽問沭雲初:“這是孫女婿？”

沭雲初:老太太，您是真湖塗還是假湖塗？

魯陽:“奶奶。”

韋老太高興了:“俺孫女婿真俊。”

魯陽立時窘成了大紅臉。傅玉嬋連忙指著腦袋解釋:“老太太這兒有點不對勁。”

沭雲初:看出來了，老年痴呆。

三個人呆了一會就離開了，臨走時韋老太還抓著沭雲初的手，一個勁的囑咐，有時間還要去看她。

“哎，人老了，挺討厭的是吧？”傅玉嬋很感慨，等她老了要是也這個樣子，自己都接受不了。

“沒有。絮絮叨叨挺可愛的。”沭雲初說的是心裡話。

“傅主任，能不能看看我愛人的腿？”

傅玉嬋的視線轉向魯陽的腿:“當然可以，去我辦公室。”

魯陽拉住沭雲初的手:“我這個樣子，你很介意？”

沭雲初說:“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事，如果能治好變的更好不好嗎？”

魯陽拉著她手的手緊了緊:“要是不能治呢？”

“沒關係呀，我認識你你就是這個樣子，不是也沒耽誤給你生孩子養孩子嗎？”

魯陽:剛開始是嫌棄的。

到了辦公室，傅玉嬋讓魯陽掀起褲角讓她看看。

魯陽說是有腿疾，準確一點來說是腳踝部位。上一輩子，和沭雲初住對門的鄰居，他兒子情況和魯陽差不多，後來去省城做了手術，就恢復的很好。只有清楚他先前情況的，特意端祥，才發現略微有點跛。沭雲初懷疑是數年的走路姿勢的後遺症，而不是手術本身。

傅玉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建議小夫妻去省城大醫院問問。魯陽這種手術在縣醫院是沒有條件做的，實施手術的醫生也很缺乏，就是她行醫二十多年，也夠嗆。

沭雲初沒有失望，能治就好。不就是多跑路多花點錢嗎？後世不是有句話，能用錢來解決的都不叫事。

“噢，對了，小沭，我和你說件事，下面開始推薦學醫名額了，你要積極爭取，爭取到了我負責讓你透過。”

現在，農村的醫療儲備存在很大的不足，特別是醫生儲備。所以每過幾年，會從農村挑撥一部分優秀人員，到各個醫院學習培訓。等完成之後就直接補充到鄉村，為村民服務。也就是赤腳醫生。

一般都是各個大隊推薦，鎮政府稽核透過。醫院可以要某一個人，也可以拒絕某一個人，但這個人肯定是稽核透過的，在名單之內的。

學習完之後，有的人會被醫院留下，這叫破格錄用，幾乎是鳳毛鱗角。

沭雲初暗叫自己今天來對了，不來這一趟她啥事也不知道，就要錯過了。

從縣裡回到鎮上，沭雲初讓魯陽先去忙，她一個人去鎮政府就行。

一打聽，人家魏書記不在，中午去縣裡開會了。沭雲初問大約什麼時間回來，工作人員對著她翻了個白眼，語氣冷澹:“領導的事閒雜人員不要打聽，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

丫的！真是這個時候的標準特徵: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

沭雲初想想還是回去吧，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吃了飯下午再來。

剛拐出走廊，就看見魯富春急匆匆走了進來，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

“魯書記，來辦事啊？”

魯富春明顯一愣，醒過神來回道:“是啊，魯陽家的，你也有事？”悄悄的把握在手裡的東西往衣兜裡掖了掖。

“找個人不在，這就回去了。”沭雲初往一邊讓一讓，才向大門外走。

魯富春擦擦額頭的汗，真他媽的寸，怎麼就遇見這個女人啦？

魯富春就是為名額而來。他親弟弟魯富冬，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日子過的叮噹響，孩子哭老婆怨的，愁的他爹是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每隔幾年才有一次的名額下來，他爹就要要來給魯富冬。當個赤腳醫生，風吹不著雨淋不著不說，還能有份收入，養活老婆孩子。

其實上面對名額也是有要求的，必須文化高、覺悟高、能力高，這三高魯富冬都沒有，另外他有個過去當了三十多年支書的爹，一個現在在村裡當一把手有絕對話語權的哥。

魯富春把魯家窪選撥出來的，唯一的一個名額交給負責稽核的人員，不出意外，明天過後就是板上訂釘的了。

沭雲初去農產品店裡呆了兩個小時，店裡的小夥計小秋去買了饅頭和一份小冷盤，三個人湊一起吃了。

下午沭雲初又去了鎮政府，魏書記還是沒有回。直到快四點鍾，才有一輛車駛進來，車門開啟，魏書記從裡面走出來。

看見沭雲初笑道:“小沭，來辦事的？”

沭雲初:“我是有事，專門來等魏書記的。”

“裡面說。”魏書記拿著公文包，率先走進他的辦公室。

“說吧，找我什麼事？”魏書記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問。

沭雲初把在傅玉嬋那裡知道的都說了，坦然自己有學醫方面的基礎、意向，希望獲得這個名額。

“今年名額下來的這麼早？我先瞭解一下。”魏書記也不避諱，當著沭雲初的面給相關人員打了電話，問了一下具體情況。

“一個村只有一個名額，魯家窪已經報上來了，叫魯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