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二 決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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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國營地。

多爾袞快步走前沿走向高坡上的大帳,沿途所至俱是跪地匍匐的軍卒,無論是什麼民族,也不分上下尊卑,皆是如此,多爾袞氣憤之至,抽出順刀連連砍殺身邊三四人,那些奴才卻連滾帶爬躲的遠遠的,跑到另外一個地方跪下,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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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蠢貨!”多爾袞咬牙罵道,卻發現正黃旗的大纛下,七貝勒阿巴泰也跪在地上,虔誠的祈禱,他跑過去,拉起阿巴泰,喊道:“七哥,你做什麼,那不過是那些漢狗搞的鬼罷了。”

“真神凌空,魔瞳開啟,一切俱在眼前,如何是搞鬼!”阿巴泰當即反駁。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正是皇太極,他正聲說道:“你忘記當年在寧遠,老五聽聞紅夷大炮發炮的結果了嗎?”

阿巴泰恍然想起,當時他與莽古爾泰一道圍困寧遠,突遭紅夷大炮炮擊,那聲音宛若霹靂,最信神佛的莽古爾泰當場全身癱軟,跪地向天求饒,導致進攻受阻,後來被老汗處罰,連帶自己都受了詰難。

“請皇上下令,以甲兵上前,彈壓這些愚昧蠢貨,若再妄為,亂刀斬殺!”多爾袞跪地請命,他很擔心如今的局面,如果孫伯綸此時發動進攻,這些人哪有敢戰之心呢?

“若是如此,豈不是更坐實了神魔降臨的傳說。”皇太極冷冷說道。

正說著,幾十個喇嘛從帳中走出,為首正是花教首座沙爾呼圖克圖,他口誦佛號,與眾多喇嘛上前勸慰,聲言天上飛球不過是邪教在裝神弄鬼,並以神水賜福眾人,此舉感染了許多信仰喇嘛教的蒙古人和八旗甲兵,眾人這才紛紛起身,再看飛球,在天色大亮的情況下也不似那般恐怖了。

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陣地上重新有了秩序,忽然尖銳的呼嘯聲傳來,多爾袞茫然了看了看南方,忽然反應過來,抱頭趴在地上,一個翻滾滾到一邊的壕溝裡,鰲拜也知道這是敵人在炮擊,連忙拉著皇太極躲到了土牆之後。

十幾枚炮彈呼嘯著落下,將護衛皇太極的葛布什賢哈超打的亂做一團,前三輪齊射之後,這些人才都躲在了掩體後面,但已經造成了傷亡,多爾袞探出腦袋,但見滿地血肉殘軀,滿耳朵充塞著他們的哀嚎之聲,多爾袞不由的一拳砸在地上,憤憤的大叫起來。

這些葛布什賢哈超可是八旗中做精銳的勇士,如今什麼也沒有幹就被打死了三四十人,如何能讓多爾袞嚥下這口氣呢,隆隆的炮聲依舊繼續,很快炮臺上烏鎮哈超的火炮開始了還擊,炮戰持續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臨之後,多爾袞前往大帳議事,卻看到滿臉鐵青的皇太極。

“老十四,你看看吧。”皇太極把一封文書遞給他。

多爾袞看了一眼,滿臉驚駭,一整天的時間,竟然損折了近四百人,戰馬六百餘,除此之外還有馬廄、糧倉和掩蔽在草蓆之後的炮位損失,多爾袞很清楚,對於前營的佈設,皇太極與孔有德花了很多心思,把糧食、馬匹等重要的戰爭物資都分散部署,卻依舊損失了這麼多,只有一個原因,敵人的炮彈實在是太準了!

但是為什麼火炮會在今天這麼準?

“皇上,您的意思是那兩個飛球!”多爾袞忽然問道。

皇太極點點頭,說:“北府軍團用的還是那種炮管長的輕型紅夷炮,使用的炮彈卻又換成了球形彈,孔有德說,賊人可以分辨出備用炮位和主炮位,也可以分辨真假炮臺。”

“那飛球.......不會真的是某種神通吧。”多爾袞心態有些動搖,小心的問。

皇太極擺擺手,開啟身邊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拿出一個望遠鏡,說:“那飛球下面的吊籃裡有人。”

多爾袞也知道望遠鏡但卻不曾有,他只知道扎魯特的內奇從歸化城秘密弄了幾支,貢給了皇太極和代善。

“人能從天上飛?”多爾袞仍舊不太肯定。

皇太極把那望遠鏡往多爾袞面前一推,說:“這個送給你了。”

多爾袞連忙道謝,皇太極又道:“多爾袞,你還記得多鐸小時候,我們用孔明燈逗他玩嗎,那飛球就是一種大號的孔明燈。”

多爾袞恍然大悟,說:“皇上,定然是賊人高居半空,以遠鏡窺測大清營地,方知曉真假利害,今日才有諸多損失。”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們沒有辦法阻止,總不能進攻北府營地吧。”皇太極有些不甘心的說。

多爾袞想了想,試探的說:“若有把握,還是攻一攻的好,賊人現在營地工事初具規模,已然是大患,若是再等下去,工事完全了,那我大清如何打敗他們呢?”

皇太極微微搖頭,拒絕了多爾袞的提議,多爾袞更是疑惑,最近有諸多王公提議進攻都被皇太極拒絕了,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卻從未示人,多爾袞實在忍不住,問:“皇上,您究竟在等什麼?”

“我在等一個訊息。”皇太極正色說道,他看了看多爾袞說:“我們安插在明國的內奸回報,七月中旬,明國首輔楊嗣昌率領包括宣大四萬新軍,共計七萬兵馬南下,與此同時,陝西的孫傳庭也帶一支四萬兵馬出了潼關,要夾擊中原的闖軍。”

“皇上是等他們分出勝負?”多爾袞問。

皇太極微微點頭,說:“正是如此,如果闖軍勝了,必當北上進攻京城,屆時無論北府軍團還是遼鎮兵馬都是進退難抉,正是我們大清的好機會,如果明國勝了,那我們大清只好拼死一搏了。”

“十四弟,從去年開始,我就擺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但是我何嘗真的要拼命啊,我八旗壯丁不過十餘萬,死一個便是少一個,如何拼的起呢。能不拼還是不要拼啊..........。”皇太極語重心長的說道。

多爾袞怔怔說道:“那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如果闖軍和明軍也僵持住了呢?”

皇太極毫不猶豫的道:“等到明年開春,若是還未有訊息傳來,那就要奮力一搏了!”

多爾袞微微點頭,道:“臣明白了,臣定然會與皇上一道,為咱大清的未來,搏一搏的。”

皇太極微笑點頭,忽然問:“十四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奮力一搏失敗了,怎麼辦?”

“失敗的結局不就是死嗎,大清會滅亡,八旗被屠殺,我們的一切都會被搶走。”多爾袞說道,他看著皇太極的眼睛說:“皇上,我們和蒙古人不同,孫伯綸連當鷹犬的機會都不會給我們的。”

皇太極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多爾袞說:“蒙古人是一盤散沙,與孫伯綸貼的越緊,關係越深,結果一定會是消亡,如今的草原腹地,到處都是漢人,就連那些蒙古人都開始學漢話,穿漢衣了,雖然蒙古人與漢人也有仇,但那是三百年前的事兒了,朱明已經把仇報了,可是我們不同,那三百萬遼人的魂魄還沒有散盡呢,而且我們能做什麼呢,咱們種地不如漢人,做買賣不如漢人,咱們八旗諸紳只會打仗,上馬能射箭,下馬可搏殺,但是那又如何,未來是火器的天下,咱們玩不慣銃,也不會打炮,就算我們主動投效,在北府的序列裡又能做什麼,蒙古人會第一個反對我們投降,因為我們的作用和他們是重疊的。”

“是啊,如果獵人需要一隻猛犬就能獵殺黑熊,自然不會養兩隻。”皇太極悵然的說道,他看向多爾袞,又說:“如果失敗了,我們可以選擇戰死沙場,倒也是死得其所,但是多爾袞,你難道願意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臣民百姓被屠戮嗎?”

多爾袞搖搖頭:“當然不願意,但是我們又有什麼法子呢?”但當多爾袞看到皇太極臉上的正色,驚訝的問:“皇上有法子嗎?”

皇太極微微點頭,說:“如果我們此次失敗了,我會斬下我和你的腦袋,讓阿巴泰、巴布泰或者阿濟格,送到明國皇帝那裡,請求他給一條生路。”

“整個大清國,唯有你我擁有振臂一呼的能力,你我死了,大清便是無主,明國自然可以像孫伯綸奴役蒙古那樣,利用我們,給八旗生存的空間。”皇太極淡淡的說道。

多爾袞臉色微變,忽然抱拳說:“皇上,若是有那麼一天,臣願意獻上自己的腦袋。”

陝西,潼關。

孫傳庭站在黃河邊,看著碼頭上的工匠正在忙活著搭設浮橋,如今正是秋季,九月的天氣雨水連綿不絕,導致黃河水量大漲,匠戶已經試驗了四五次,仍然無法搭建起浮橋,這讓孫傳庭的內心焦躁起來。

從四月朝廷傳來進軍河南,解困洛陽、開封之圍的命令後,孫傳庭一直在努力的積蓄糧草,招募士卒,擴大麾下的力量,為此不斷的上書,想要儘可能的往後拖一點,最好拖到秋糧下來之後再行進軍,然而兵部的文書連番催促,絲毫不給孫傳庭更多的時間準備。

好在孫傳庭還是抓住了機會,既然宣大軍要與陝西軍夾擊闖賊,那麼最好一起抵達戰場才是,孫傳庭以此上書,最終拖到了九月,洛陽圍城半年,糧草將盡,已經支援不到十月,在楊嗣昌督師的宣大軍從平陽出來,抵達陽城、澤州一帶的時候,孫傳庭無奈只好進軍。

好在這段時間和朝廷的討價還價帶來的不錯的結果,秦軍四萬兵馬都發了安家費,購買的糧食軍資也足夠兩個月使用,最為關鍵的是,孫傳庭得到楊嗣昌的保證,在解困洛陽之後,會用三十萬兩補發秦軍的欠餉,再給二十萬石糧食,孫傳庭不知道這些糧餉是楊嗣昌故意拖延,逼著洛陽的福王向朝廷做出的保證,而且只是三分之一罷了。

“大人,有個商人求見,說是能幫您解決難題。”孫傳庭正因為連結的船再次被大水卷走而扼腕嘆息,李文忠走了過來,低聲說。

“什麼人竟有如何豪膽?”孫傳庭冷聲問道。

李文忠低聲說:“是陝北大商家郝家的家主郝允轍,雲中侯夫人和平賊將軍的堂兄。”

“是他?讓他過來吧。”孫傳庭當然知道郝允轍的名頭,這兩年他在陝西各地巡視,凡是規模上三千人的城鎮,都有郝家的商棧,雖說秦軍軍沒有購買北府出產的甲械武具,但是諸如帳篷等軍用物資還是有不少合作的,此次出征河南,籌措的軍糧中就有郝家低價賣給的一批。

郝允轍上前行了禮,說:“總督大人,由此往被走四里,有我郝家的一處碼頭,共有渡船四十餘艘,大人若是急著渡河,可用渡船先過,至於浮橋,小人在此立下軍令狀,兩日內搭建好。”

“你如何有此本事,朝廷的工匠都無法做到。”孫傳庭問。

郝允轍笑了笑說:“原本就打算在這裡搭設浮橋的,暗錨都準備好了。”

見孫傳庭不明白,郝允轍說:“大人那暗錨是用兩千斤鐵鑄造而成,就是形如棗核,順流沉入水中,連結鐵鏈,上有浮球,鐵錨每隔二十步一個,可以錨定船隻,只需把船駛過去,錨定好,在連結起來便是,除非有洪水,浮橋定然不會有事的。”

“既然如此,便去做吧。”孫傳庭道。

“大人,小人是個商人。”郝允轍笑嘻嘻的說,繼而又解釋:“商人不都是見利忘義的嗎?”

“郝東主,你也要在這裡發國難財嗎,本官可以告訴你,為了此次出征,總督大人已經把家中財貨俱是捐出,手中除了兩萬備餉再無銀錢。”李文忠氣憤的說。

郝允轍道:“沒有錢,先欠著好了,協助王師渡河,只需一萬兩便是。”

“取紙筆來!”孫傳庭冷著臉吩咐道,郝允轍道:“只要總督大人答應便是,小人信得過您。”

孫傳庭冷哼一聲,拂袖說道:“本官應了你了,待王師凱旋,你便到西岸領銀子吧。”

郝允轍微微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新鑄的銅元,用匕首轉折的劃拉了一下,掰開之後,呈上一半,說:“總督大人,小人在陝州的商棧存有兩萬石糧食,您憑這信物就可取用,也可以先賒欠著,作價兩萬兩即可。”

“既如此,便多謝了。”孫傳庭臉色迴轉了許多,淡淡說道。

孫傳庭看著郝允轍的背影,喃喃說道:“想不到啊,在關鍵時刻助本官一臂之力的,還是他孫伯綸!”

他心裡很清楚,此是兩萬石糧食就是雪中送炭,更不要提價格,如今秋糧還沒下來,在河南,一石糧食可輕易賣到三四兩。

“大人,他孫伯綸此舉,定然也是為了自己。”李文忠提醒道。

“罷了罷了,先解決中原流賊再說吧,李大人,讓工匠去配合一下郝家吧。”孫傳庭吩咐說,接著他傳令下去,讓駐紮的軍隊向北移動,以方便渡河進入山西境內。

按照楊嗣昌定下的計劃,孫傳庭進入山西境內向東移動,以防止闖賊攔截,然後在桓曲一帶渡河,而宣大軍在汜水渡河,切斷開封與洛陽的聯絡,再解圍洛陽。

當孫傳庭一切安排妥當,只等浮橋搭建起來的時候,一名宣大軍的千總來到潼關,遞上了督師楊嗣昌的命令:由桓曲至陽武黃河段,南岸皆有大規模騎兵運動,為防止被半渡而擊,宣大軍改變計劃,向東而去,尋機渡河。因楊督師向天子立軍令狀,十月之前可解圍洛陽,因之,秦軍不可進入山西,而是由潼關出,進入河南,向東突進,側擊闖軍,以解洛陽之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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