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父親李大德，都會送兩個孩子到山下農村奶奶家。

美麗的農村是曉天兒時的天堂，釆桑甚，抓蜻蜓，掏鳥窩，捅馬蜂窩，在河裡玩水，做彈弓，做弓箭，和泥做坦克等等，帶給他無窮的歡樂。

從山城出發坐長途汽車，到奶奶所在的農村要三個小時。

下了車再走兩個小時的土路才到奶奶家。

那一年從曉天記事起，父親送曉天和曉光到奶奶家。因為單位忙，李大德匆匆就走了。

曉天發現時已不見了父親。便問“爸爸呢？爸爸？”“爸爸上鎮上去了，過會就回來了。”奶奶哄著說。表哥，表姐也在一旁哄著曉天玩。

到了天黑曉天還不見爸爸，便哭了起來。任家人怎麼哄都不聽了。曉天這時是極度依戀爸爸的，爸爸陪他玩，爸爸給他講故事，爸爸抱他，爸爸疼他。有爸爸在曉天就覺得溫暖，幸福。不見了爸爸，曉天心裡是非常難過的，大家好不容易把曉天哄著說“爸爸，明天早上就來了，曉天好好睡覺。”“真的嗎？”曉天天真的問，“真的，真的！”曉天有了希望，期盼著明天能見到爸爸。才肯睡覺“恩…恩”還抽搐著。

第二天，天剛剛亮就哭著嚷著要爸爸。表哥，表姐沒辦法，只好騙曉天。“曉天不哭姐姐帶你去找爸爸！”曉天這才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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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表姐帶曉天到村口。“曉天在這等會，爸爸一會就來了。”“嗯！”曉天擦乾了眼淚向路上看去。

這是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有很深的車轍印，路的一旁是渠柏，另一旁是一排大楊樹。盡頭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曉天望著，期盼著，他多麼希望霧中能漸漸出現爸爸的身影，可是霧漸漸的散去，卻始終沒有出現爸爸的身影。

一連三四天表哥表姐早晨都帶曉天來這裡望著，曉天漸漸也就不鬧了。

時間過的很快，天氣也有了一絲絲涼意。爸爸終於來了，曉天高興的叫著，讓爸爸抱，讓爸爸做彈弓，爸爸陪曉天玩了一天。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把曉天和曉光叫醒，準備起程回家。要走到站上坐最早的一班車。

曉天還沒睡醒，爬在爸爸的背上。爸爸一手託著曉天，一手拎著黑色的皮包，還拉著比曉天大二歲的曉光，走著。

曉天醒了，看爸爸太累，於是要下來走路。曉天拉著爸爸粗糙但強壯的一跟手指走著。小腦袋在不停的張望著，看著晈潔的月亮，閃閃的星星，高大的樹，和樹後面深深的黑暗，越看越黑，黑不見底。心中有些害怕，心想黑暗中肯定有幾隻巨大的怪物，向這張望著。隨時會衝出來！想著曉天不敢在看，緊緊的抓住爸爸的手。李大德似忽感覺到了，也把曉天的手抓緊。

曉天抬頭看著月亮迷迷忽忽的走著。

曉天漸漸長大了一點，上小學了，在山城一中對面住著。

一中對面的樓房有七排，曉天的家在第三櫟頂樓三樓。

50多平米，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前後兩個陽臺。曉天和哥哥住在那間臥室。父親和母親住在客廳，客廳側邊凹進去一塊地方，正好放一張大床。客廳有兩個沙發，一個紅的，一個黑的。黑的開啟還可以當床用。一套組合傢俱，一個黑白電視機，一個白色茶几，幾個小木凳。

臥室有一個寫字檯，一張方椅，一張大床。夏天爐子點在後陽臺，冬天點在一進門的屋裡。

前陽臺還養了幾隻雞放在雞籠裡，每天下一兩個蛋，還有一隻小白兔。

有一次有一隻雞在雞籠裡被別的雞欺負，被叨的滿頭是血。曉天的母親王美玲就把它放出來，沒想到它和小白兔相處的很好，在一起追著玩，沒幾天傷就好了，原來友誼是可以超越種族的，這讓曉天很欣慰。

這就是曉天簡單的家。

聽說在山城這一帶，以前是個戰場，死過很多人。

這段時間王美玲迷上了舞廳，每天晚上都會去跳舞，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有時回來會給孩子們帶些喔喔奶糖。

曉天和哥哥都很喜歡吃這喔喔奶糖，很香很甜。

有一天王美玲回來，老是感覺不對勁，像是屋裡有鬼。

半夜兩點多鍾，她穿著睡衣從床上跳下來，開啟了屋裡所有的燈。從廚房拿了一根擀面丈，在水泥地上敲一下喊一下，“出去，祟鬼！”“該死的東西！”“滾出去！”“出去！”她像瘋了一樣，從客廳敲到臥室，再從臥室敲到廚房，在敲到樓道。

李大德帶著兩個孩子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王美玲敲了一會就去睡了。李大德也哄著孩子睡了，一夜無事。

也許這房子真的有鬼，曉天有好幾次都做惡夢，有時不知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看見牆上伸出手來，還不止一隻。

還有一次曉天困了在家裡的那張紅色彈簧沙發上睡著了，睡著睡著，他忽然感覺好像有人在沙發裡磴他。他因為很困所以很生氣，心裡暗暗罵著“磴你媽個比”這時沙發裡磴的動作突然變大，一下把曉天磴了下來，掉到地上。

曉天摔醒了，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紅色的沙發，驚呆了。

從此在不敢睡那張沙發。

不過曉天也學會了一個技能，就是每當做惡夢的時候，努力的睜眼睛。不是一下就能睜開的，要睜好幾次。要很努力的睜，一次次的睜開可是還在夢裡，可怕的東西還在，直到真的睜開看見被子，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再調整一下，做個好夢。

曉天三年級的時候，流行看聊齋，唱鄭智化的歌。這時班裡有個女孩子對曉天非常好，每天早上都給曉天帶吃的。

曉天很疑惑，那個女孩瘦小，長的漂亮，眼睛像狐狸眼睛。曉天覺得她像聊齋裡的狐狸精。曉天很擔心，怕是被狐狸精纏住了。於是她給曉天的東西曉天從來不吃。還敬而遠之，把可愛的小女孩還真當狐理精了。

曉天從小聰明，學習也很好。

五年級的時候，班裡有兩個班花。一個瘦瘦高高，皮貌白淨，但性格傲慢。還有一個留著沙宣頭，齊留海，眼睛像玻璃似的，亮亮的。短橢圓的臉龐，細濃的眉毛，白晰挺直的鼻樑，白裡透紅的皮膚。她性格很好，平易近人。人又漂亮，很多男同學都喜歡她。她叫馮云云。

曉天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他們同窗了六年，平時沒事曉天就喜歡偷偷的看她，幻想和她一起盪鞦韆，坐在一起漫漫的看著對方，相視一笑，就是今生最大的幸福了。

又到每年調座位的時候，曉天老早就欺盼著能和馮云云調在一起。曉天現在的同桌，長的難看，而且有一次在曉天罰站的時候，拿曉天剛買的心愛的鋼筆用，還對得曉天得意的笑。曉天漸漸的很討厭她。

這次調座位，曉天很是高頭，他心裡想著如果能和馮云云調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皇天不復有心人，他真的和馮云云調在一起了。曉天高興的擦去了用粉筆畫在桌子中間的線，其他男生投來了嫉妒的目光。只有曉天其樂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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