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老闆桌上，平鋪著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李緣意氣風發的叉著腰，對著地圖在指點江山：
“……東亞一定要有東京和首爾……”
“啥？啥是首爾？”
“就是漢城。”
“那為啥要叫首爾？”
“我咋知道？他們韓國人好像比較喜歡那個稱呼。馨馨，你別打岔，反正棒子樂意，他們想把那地方叫做豬頭三，關我們屁事？”
“哦哦！”
“那我繼續說。東南亞就是新加坡，西亞就是迪拜……”
“迪拜？那是啥地方？”
迎著應馨、燕姸兩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李緣簡直快要暈了。
拜託！兩位姑奶奶！那裡有迪拜塔啊！還有阿航的空中小姐姐……哦！好像這年代還沒有，那就沒問題了。
“咳咳，馨馨，這次是黃牌警告哈！”
“嘁！”應馨不屑的給了個白眼。
李緣繼續說道：“北非就是開羅、南非就是南非，東非隨便大城市，千萬別找索馬利亞。西非暫時就索基爾吧！歐洲的話，倫敦單獨列開。地中海找個希臘城市，比較靠近蘇尹士運河。西歐就找阿姆斯特丹，東歐就是法蘭克福……”
“緣子，你又說錯了呀？法蘭克福不是德國的嗎？你別來什麼紅牌呀？咱們要講道理！”
“誒幼喂！我們找的是商業樞紐！而且法蘭克福屬於東德，東德不是東歐嗎？”
“好吧好吧！”
“再說到美洲。洛杉磯是一個，東海岸再找一個。南美巴西、烏拉圭各放一個……”
“緣子，巴西我知道，為啥烏拉圭？不應該是阿根廷嗎？”
“臥靠！馨馨大姐，你以為這是踢足球嗎？拉美這破地方，就烏拉圭的營商環境不錯。如果不是巴西太重要，拉美的總部我都想放在烏拉圭。”
“嘁！不會騙我們的吧？我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個屁！你就是土妞一個！”
“你才是呢！哼哼。”
“行行！”
李緣已經快給這個傻妞給逼瘋了。什麼樣的意氣風發、指點江山都已經不存在，只餘下氣急敗壞……
話說回來，對女人來說，她們大部分對地圖完全無感，所以李緣的那番舉動，她們看來也十分滑稽。
應馨忍不住繼續抬槓：“嘁，那麼香港呢？你怎麼沒算？”
“廢話，香港屬於大中華區。”
“啊？你還想包括國內？”
“那個當然。我們是個進出口貿易的，難道其他地方就不需要進出口了嗎？你們看，除了魔都、香港以外，還有北方的……”
隨著李緣眼花繚亂的在地圖上指點，應馨和燕姸只感覺到頭暈目眩……
“小燕，我指的地方都要成立麗緣商貿的地區總部。首先完成的就是地區總部的建立。”
“哦哦！”燕姸連忙拿出紙筆記錄下。
“業務的架構就是以五人為小組。業績考核就以五人為單位，獎勵同樣以小組為單位。”
“為啥要這樣？這麼麻煩？”應馨又好奇的睜大了那雙大眼睛。
“唉！那些人出國後，你以為會那麼老實嗎？如果看到有什麼機會，難道他們就不會單幹嗎？有的甚至會移民國外？我這麼做，無非就是延緩一些時間，讓國外的地區總部不會徹底癱瘓，別來個人統統都跑個精光。哦，小燕，也別管的太死，留下一份香火情。支援他們創業，最好留在我們的進出口系統內。我們也會給他們一些優惠。”
其實李緣根本不相信什麼忠誠、什麼人性……，最主要的就是做大做強，放那些人去闖鬥無所謂。
說到底，只要自己能為他們提供航運、報單、金融等服務，不照樣肉爛在鍋裡嗎？而且那些人都是為自己賺錢，那完全就是兩種動力！
見燕姸點點頭，李緣就繼續道：“在地區總部成立後，小組模式磨合成熟後，再派遣到其他國家、其他地方，還是用五人小組模式？”
“明白了。緣少。”
然而應馨依然有些不服氣：“哼！那麼多人，你到哪裡去找？”
“呵呵。當然靠你們倆嘍？小燕你暫時留在京城，負責所有崗位的招聘。馨馨你夠作為助手。”
“啊？”
燕姸目瞪口呆。應馨大吃一驚：“緣子，我們根本不會啊？”
李緣笑了笑：“又不用你們出工資？只要能夠達到目標，我這裡不設上限。幾百、幾千都可以，人員差強人意些也可以。靠！那些大學敢看不起勞資？也只能這樣了。先把所有的崗位都湊足數量。如果不合適的話，以後再慢慢調整。”
“不是不是。”應馨總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也不應該找我，我根本不懂人事呀？”
“呵呵。不懂就對了。你也是湊數的。反正不用白不用。”
“啊？”
“……”
……
就這樣，應馨和燕姸兩女趕鴨子上架，她們開始了這次的大型招聘活動。
當然，首先招聘的就是一大波的文員，協助招聘工作。可就算這樣，她們倆依然忙碌的焦頭爛額……
吳為民是外省國營廠的一位採購員。
與後來的採購員完全不同，現在的採購業務可沒有那麼多的吃香喝辣，絕對就是一門苦差事。因為不僅僅要採購到計劃外的商品，還要盡量少付錢、不付錢？否則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三角債呢？
很簡單的道理，銷售出去別人欠錢，如果採購不欠別人的錢，廠裡的流動資金又該怎麼辦呢？
又想要採購到計劃外的東西，又想要拖欠款，這樣的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在另一個方面，吳為民多少有種懷才不遇的感覺。就一家半死不活的國營廠，還有下崗的風險，作為一名……中轉生。咳咳！居然就拿400多的工資？居然連幹部編制都被關係戶頂替掉？
不過也沒有其他辦法，那就苦熬吧！
在忙碌了一天後，吳為民就回到了京郊的招待所。那是四人一間的大房間，居住條件可以想象。
可彎彎沒想到，吳為民剛進房間，就看到同屋子的幾個人圍在一張報紙周圍：“喂！知道這家麗緣商貿是做什麼的嗎？他們那麼大的手筆，一個崗位就需要幾百人？”
“上面寫了什麼性質？”
“應該三資企業吧！聽說工資不少。”
“就算不少，那些資本家沒幾個好人，就不怕過了幾年不要了嗎？還是國營單位穩當。”
“那倒也是。老孫，你怎麼說？”
“我是不想了。家裡老婆孩子怎麼辦？我可受不了分居兩地。”
“呵呵。對對！”
“……”
說話間，那幾個人就看到吳為民進門，其中一位絡腮鬍看到吳為民，就把報紙扔了過來：“小吳，你看看吧！聽說你沒有成家，我們是沒希望了。呵呵。”
吳為民疑惑的接過報紙，他細細的看了一遍，不禁怦然心動。
不限地域不限戶口，高中以及同等學歷以上者？35週歲以下？有外語基礎的優先？有銷售採購經歷優先。培訓後派駐到各大城市，有一定的機會派駐到國外？待遇優厚，有良好的職業前景……
臥槽！
作為一個連物件都沒有的年輕人，作為一個中專畢業的“高材生”，吳為民承認，自己已經心動了。
“小吳。”那個絡腮鬍突然打斷詢問道，“怎麼，你很感興趣嗎？”
“沒有沒有，王哥。”吳為民連忙笑著否認，“我就好奇看看。畢竟單位鐵飯碗。”
“那也是。”
“誒！王哥您呢？”
“呵呵。我肯定不行。家裡媳婦就不會答應……”
“……”
閒聊一陣後，眾人就紛紛休息。等到第二天，吳為民就找了個理由出了招待所，然後匆匆趕往招聘地點……
然而剛走到門口，就突然在擁擠的人群中，看到探頭探腦的絡腮鬍。吳為民驚訝叫道：“王哥……怎麼您？”
王哥勐回過頭，突然看到吳為民，表情也變得十分古怪。不過畢竟是採購員，表情管理相當到位，於是立刻露出笑容，與吳為民勾肩搭背：“兄弟，看樣子咱們倆英雄所見略同……艹！”
吳為民一愣：“王哥，啥事？”
就見那位王哥哆哆嗦嗦的指著遠處：“你看看，快看看，那兩孫子也來了！特麼的還在勞資跟前唱戲？艹！艹！”
“……”
……
本子東京的一棟一戶建門口，一位西裝革履的人按響了門鈴。見到一位老婦人疑惑的打開門，這人就深深一鞠躬：“抱歉打擾，今日冒昧來訪，不知岸巖先生在家嗎？”
“……”
一番寒暄後，一位六十出頭的老者招待了這位客人。
放下伴手禮，那位客人就遞上名片：“岸巖先生，冒昧來訪，原諒我的失禮。我是代表中國鳳凰新能源來邀請您的。希望您成為他們的技術擔當。”
這位老者名叫岸巖一雄。他原先是京瓷技術部太陽能課的資深工程師。前幾個月才剛剛退休。
在兩次石油危機的時候，歐美發達國家哀鴻遍野，其中傷害最大的就是本子德子這對難兄難弟。因此和其他國家一樣，他們都投入了大量的資源進行了新能源的研發。其中就包括太陽能光伏電池。當然，還有電動汽車等等一系列的新技術。
然而沒過多久，石油危機就慢慢的平息。化石燃料的便宜性、便捷性又凸現出了優勢。於是新能源專案不可避免的邊緣化。連岸巖一雄這樣的資深工程師，退休以後都沒地方發揮餘熱。
因此聽到有人找自己，岸巖一雄十分驚訝：“抱歉，不會有什麼誤會吧？中國？那裡還有人研究太陽能半導體嗎？”
客人笑容滿面：“岸巖桑，那家中國企業專程找到我們獵頭公司，指名想找您這樣的技術專家。”
“可是……可是我並不是研究人員？我擅長的就是工廠管理？”
“您太客氣了。他們需要的就是您這樣的專家。據傳過來的資料，他們整準備籌辦一家生產太陽能的新廠。”
“這樣啊？”岸巖一雄忍不住有點心動，與自己的夫人對視一眼。
那位客人連忙道：“岸巖桑，不需要您馬上做決定，您先看看他們的條件吧？”
“嗯嗯。”
岸巖一雄拿過幾張紙，粗粗的掃了一遍，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沒辦法，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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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約的年限是三年，還能優先續約。報酬是自己在京瓷的150%，並且還有另外很豐厚的激勵獎。除此之外，各種福利、各種津貼，假期，配房配車翻譯司機……，甚至還能帶上自己的家屬？
就這麼說吧！只要岸巖一雄人過去，什麼都不需要操心，直接就能投入到工作之中……
“岸巖桑，中國方面很有誠意。如果您還有什麼條件，可以向他們要求。”
“嗯……我再考慮考慮。”
“好！那我就告辭了。希望您儘快答覆。”
“……”
等到送走客人，岸巖一雄忍不住一臉得意，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哈哈！明子，真讓人煩惱，退休後都得不到安寧生活。”
老婦人直接白了一眼，笑啐道：“你就別煩惱了，快點答應吧？前幾天沒人找你，你就像只坐不住的馬猴。都快要到公寓當看更人了。”
“沒有的事！”被戳穿了心思，岸巖一雄惱羞成怒，“老婆子，今晚我想喝酒！”
“哼哼！”
“……”
九十年代初的本子退休人員，他們是很苦逼的。恰好到泡沫經濟破裂的時候，家庭財產都損失了一大筆錢。而且子女的好工作也很難找，父母多少都要給一些補貼。
尤其是年輕人都找不到好工作，更不用說，岸巖一雄這樣“偏門”的技術人員了。除非是到外面去打小工，像看更人什麼的。
而且那些好的工作，本子的大公司並不願意留用退休人員，寧願培養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
所以聽到現在有這樣的好機會，岸巖一雄根本就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而且還是去中國，生活習慣方面也沒有什麼不適應。
既然這樣，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