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槍打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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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什麼人?”

吳三桂麾下的巡邏士卒很快就發現了單槍匹馬的羅成,紛紛舉起手裡的火銃瞄準,高聲喝問。

“速速下馬,不然亂槍打死!”

羅成當然是故意暴露的行蹤,否則在這廣袤的曠野之中,藉著夜色的掩護,憑肉眼發現一個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乃大明宣武將軍羅成,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前來給吳三桂將軍送信,還望通稟一聲!”羅成在馬上抱槍亮明身份。

“可有憑證?”

“憑證在此,接住!”

羅成將懷裡的腰牌擲給相距數丈的巡邏士兵,催促道,“我除了攜帶朝廷的詔書之外還有吳將軍父親的家書,勞煩管事的速速稟報吳將軍,我還有要事返回京城。”

“還要連夜返回京城?”

羅成的話提醒了這幫巡邏的士卒,為首的頭目一臉詫異的道:“對了……聽說京城已經被闖賊圍的水洩不通,你是怎麼出來的?”

羅成傲然道:“憑我手中這杆長槍殺出來的!”

“單槍匹馬?”

“吹牛吧,誰信啊?”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闖軍可是有四五十萬呢!”

巡邏的吳軍一陣哂笑,都覺得羅成是在吹牛。

“怎麼,看我不像是千軍萬馬之中衝殺出來的嗎?”

羅成掏出懷裡的火鐮,點燃後用微弱的火光照耀著自己的身軀。

但見血染甲冑,痕跡斑斑,好似天神下凡,又如修羅渡劫,讓人望而生畏!

“像、像……將軍簡直是天神下凡,請稍等片刻,我們這就去稟報!”

眾人望而生畏,為首的頭目馬上派人進營稟報頂頭上司,他的上司又去稟報自己的上司,然後上司的上司就叫醒了熟睡中的吳三桂。

“伯爺,營門外面來了個從京城殺出來的武將,說是帶了詔書還有你父親的詔書,現在接見還是等天亮了再讓他進營?”

營帳裡的吳三桂彷彿一隻貓頭鷹,雙手按在大腿上,蹙眉道:“從京城裡殺出來的?李自成的人馬這麼廢物麼?前天被三千人馬護衛陛下突圍而出,現在竟然又被一個人殺了出來,這戰鬥力比清兵差遠了啊!”

朱由檢突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使者快馬加鞭趕往各地,通知各路督撫將軍,我大明天子朱由檢從北京跑出來了,我準備去南京坐鎮,北京就留給太子監國了。

朱由檢一邊南下逃命一邊派遣使者廣而告之,因此吳三桂在前天中午就已經接到了朱由檢南下太子監國的訊息。

朱由檢既然跑出來了,吳三桂就更不急著進軍了,一來等著朱由檢到了南京後給自己撥餉,二來等著其他各路友軍抵達。

常言道“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對面的闖軍可是多達四五十萬,而吳三桂只帶了三萬人馬,其餘的都留在了山海關駐守。

雙方兵力懸殊,倘若距離北京太近,萬一被李自成重點進攻,怕是會有被包餃子的風險。

吳三桂下令全軍減速,以日行三十裡的速度朝北京進軍,同時派出大量斥候分別前往北京、山東、江淮甚至河南、湖廣刺探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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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探北京是為了掌握戰況,刺探山東、江淮、河南則是為了瞭解劉澤清、左良玉,高傑這些友軍的動態,爭取做到打仗一起上,看熱鬧一起看!

但陸續送回來的情報讓吳三桂有點懵。

第一個情報是從京城裡殺出來一個手拿八百斤大錘的戰神,一個人就錘殺了三萬闖軍,最後錘震仙人橋引發山體滑坡,埋葬了大順二號人物劉宗敏以及兩萬闖賊。

“一個人就殺了五萬反賊,這是神仙降世拯救大明王朝吧?”

吳三桂徹底震驚了,連續兩天都在和部將討論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又派出新的斥候打探核實。

但斥候送回的情報是劉宗敏的死訊確鑿無誤,葬於亂石之中,屍骨無存。李自成下令全軍停止攻城一天,五路人馬全部懸掛白旗,祭奠劉宗敏的在天之靈。

吳三桂與部將討論到最後依然不相信這件事,覺得大機率是闖軍鬧了內訌,劉宗敏撤退途中遭遇山體滑坡,死無葬身之之地。

為了掩蓋將帥不和的真相,所以大順軍高層才編造了這麼一個謠言安撫軍心,最後以訛傳訛就變成了一個人捶死五萬人的謠言。

第二個讓吳三桂震驚的訊息是劉澤清在微山湖企圖劫持聖駕前往鳳陽,最後卻反遭護駕的趙子龍劫持,只能恭送朱由檢南下,還不知道劉澤清會迎來怎樣的處罰?

其他的各路人馬俱都心懷鬼胎,左良玉在襄陽按兵不動,尚未發一兵一卒。

河南總兵官高傑本來奉詔救援山西,隊伍剛到達陽泉便收到了李自成攻破大同的訊息,朝廷的第二份敕令抵達,命高傑迅速北上拱衛京師。

高傑便率領麾下的四萬人馬磨磨蹭蹭的退回河北,等李自成都打到北京城下了,高傑的人馬才剛走到正定府,同時左顧右盼的打聽其他各路援軍的訊息。

高傑本是闖軍的一員悍將,因為與李自成的愛妾邢氏通姦,怕被戴了綠帽的李闖王報復,便於崇禎八年歸降了大明朝廷,先後效力於洪承疇、孫傳庭麾下。

十年的時間下來,高傑為大明立下了赫赫戰功,屠殺了數萬的農民軍,因功被封為河南總兵官,更是於半個月之前被朱由檢授予興平伯的爵位,督促他儘快北上勤王。

池州總兵官劉良佐沒有左良玉的實力,但卻擺起了一樣的譜,對外宣稱自己墜馬跌斷了腿,接到赴京勤王的詔書半個多月了,依舊作壁上觀,不發一兵一卒。

真正全力救援北京的也只有廬州總兵官黃得功,在接到勤王詔書後立刻率領麾下五萬將士揮師北上,卻被正在與他作戰的張獻忠部將賈足道尾隨糾纏,只能且戰且走,打打停停。半個月下來才向北走了四五百裡地,目前剛剛進入歸德州境內。

“都是一幫什麼玩意,靠這些人拯救大明怕是完了!”吳三桂氣的拍案怒罵。

相比較之下自己真是大忠臣大功臣,在寧遠頂著清軍巨大的壓力,攜帶著四五十萬關外百姓撤回了山海關,全速進軍距離北京只剩下二百多裡路程,自己討要點軍餉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按理來說,朱由檢父子就算晉升自己為侯爵都是應該的!

“把人帶進帥帳問話!”

吳三桂穿上棉衣,點起蠟燭,命部將馬寶把這個自稱“羅成”之人帶進來。

片刻之後,一身血漬的羅成策馬來到帥帳前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帥帳。

“在下宣武將軍羅成,拜見平西伯!”

有求於人,羅成收了傲氣,抱拳施禮。

吳三桂眉頭微蹙,顯然被血染戰袍的羅成震撼了,“你真的是從京城中突圍殺出來的?”

羅成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裡掏出詔書以及兩封書信呈上:“這是太子殿下的詔書以及吳將軍與陳夫人的書信。”

“哦……圓圓也給我寫信了?真是太好了!”

吳三桂喜出望外,親自起身從羅成手裡接過書信,首先拆開陳圓圓的書信瀏覽起來,“來人,給羅將軍備下酒菜款待。”

羅成奔波了大半夜,此刻早已飢腸轆轆,當下也不推辭,抱拳致謝:“多謝平西伯款待。”

吳三桂看完陳圓圓的書信後,臉色從興奮變得有些鬱悶,強作歡顏的對麾下眾將道:

“圓圓真是深明大義,她說要把太子殿下賞賜給我爹的一萬兩銀子還回去,讓我不要見怪。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不為錢財所動,這氣節豈不是比劉澤清、左良玉之流強了一萬倍?”

吳三桂的部將聞言紛紛附和:“哈哈……確實如此,將軍你慧眼識珠,陳夫人不僅姿色非凡,憂國憂民的氣節更是折煞許多朝廷命官。”

吳三桂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裡卻是又愛又恨,在心底暗自咒罵:“真是個敗家娘們!一萬兩銀子呢,就這樣被你嚯嚯了,想當年我從江南為你贖身也才花了八千兩。”

但賞錢已經被陳圓圓退還給了太子,吳三桂知道就算拍案罵娘也追不回來了,反而丟了風度,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把陳圓圓誇獎一番,這樣也顯得自己有格局。

坐在下面休息的羅成抱拳道:“出城之前太子殿下再三讓我轉告平西伯,陳夫人深明大義,實乃大明女子之楷模。相信平西伯定會以陳夫人為榮,全力進軍解京師之圍。”

“哈哈……太子爺過獎了!”

吳三桂訕笑著岔開話題,“我看羅將軍好像負傷了,我馬上召軍中醫匠來給你重新包扎。”

羅成知道自己的傷口只是做了草草包紮,倘若不經過清理怕是會引起感染,急忙抱拳致謝:“多謝平西伯。”

片刻之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郎中揹著藥箱來到帥帳幫羅成脫掉靴子,剪掉早就被血漬浸透了的布條,用草藥做了消毒,重新用紗布做了專業包紮。

“哎呀……羅將軍真是個鐵人,被子彈穿透了小腿居然還能馳騁兩百多裡路程,換了一般人只怕早就暈倒落馬了。”

郎中對羅成欽佩的五體投地,“經過老朽的處理,半個月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路了,羅將軍這些日子就臥床休息吧,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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