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節 先到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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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的深圳能夠發展起來,有一個原因是靠近香港,但絕對不僅僅靠近香港的緣故。

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這裡的地利環境,別人只會說深圳靠近香港,卻很少人提深圳自身就有極其優越的地利條件,這裡有非常好的港口水文條件,適合建設深水良港。

至於靠近香港,只是提供了一個投資渠道而已,深圳發跡靠的是出口加工業,資金來源可不僅僅來自香港,臺灣的、歐美的投資多了去了。

這是一個好地方,不過想要收復這裡,不是那麼容易的,這裡太靠近香港了,後世是一個利好條件,現在則完全是利空啊,英軍的老巢在哪裡,隨時都能支援,打下來真的很難守住。

一邊吩咐方山操辦準備物資,朱敬倫則離開廣州城,往城外走去。

月香樓又開起來了。

這月香樓的鴇兒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當然說年輕是以後世的標準,在這個時代那卻是十足的老姑娘了。今年快有三十了。

鴇兒叫做趙月香,自幼被父母賣掉,一開始在花船上接客,十八歲那年得了一筆橫財,於是離了花船,蓋了這月香樓。

能在風月場所混跡多年的人物,絕對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趙月香也是這樣,三教九流到達官貴人都有結交。但卻依然避不過一場大禍,朱敬倫策劃在月香樓中抓了巴夏禮後,英軍就將整個月香樓封了,所有的人都抓了,關在南海縣的監牢中。

被英軍關押期間,她們這些女人倒是沒受到什麼虐待,英國人這一點上做的還是比較好的,至少比滿清的監獄文化要文明不少。

鄉勇攻城,英法聯軍退走之後,跟番禺縣的男監牢一樣,南海縣的女監牢也無人看管,趙月香帶著一群姑娘,打碎了牢門,也逃了出來。

當時兵荒馬亂,靠她們一群姑娘,是不可能保護自己的。趙月香是聰明人,並不急著離開監牢,派兩個大腳丫頭趕去城外碼頭拜會她們這一行的會長蛇爺。蛇爺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在整個廣州城都吃得開,也是老前輩了,手下有十多條花船。

江湖人物有江湖人物的規矩,蛇爺作為龍頭是很講規矩的,平時吃這些人的孝敬,真遇到危難了,蛇爺肯幫忙。看到趙月香的帖子,立刻就派人進城,結果碰到了南海縣勇,雙方爭執了一番,甚至大打出手,最終有兩個姑娘被人扣下了。

當其他姐妹都安頓好之後,趙月香想盡辦法搭救那兩個姐妹,但是對方是城外鄉下來的野路子,根本就不認廣州城的蛇爺。最後開出條件,讓大名鼎鼎的趙月香陪他睡一晚。**女子本就不在乎這些,趙月香去了,卻惹得一直苦追趙月香而不可得的張磐醋意大發,帶著人就衝向了南海縣。

事情解決之後,趙月香重開了月香樓,該怎麼生活還得怎麼生活。

朱敬倫來到月香樓的時候,看到這裡遠沒有過去那麼熱鬧,戰爭對社會的影響是各行各業的,包括風月行業。

他來這裡,是因為張千山請他,張千山把酒局擺在了這裡,他就來這裡,就這麼簡單。

至於張千山在這裡擺酒,是不是因為他兒子常年住在這裡,就不得而知了。

酒宴算不上熱鬧,張千山故作大老粗形象,把朱敬倫連番海誇,朱敬倫也偶爾奉承。

這算是一頓告別酒,張千山也要走了,回南雄履職,他是南雄協綠營,不能久駐廣州。

張千山還擺脫朱敬倫照顧他家不成器的公子哥張磐呢,其實朱敬倫也快要去新安縣了,不過卻沒有告訴張千山,朱敬倫的行動目前還保密,並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傳到英國人哪裡去,他們增兵的話,不是什麼好事。當然這軍事行動能保密多久,就真的不好說了。

酒足飯飽,張千山把朱敬倫留下,說他找了兩個姑娘伺候,讓朱敬倫今晚在這裡過夜。

朱敬倫堅決推辭,這時代的**女子,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審美觀,全都是以平胸、纏足為美,真的是很倒人胃口的。

倆人正爭執間,月香樓的歸公三跳子來找朱敬倫,說是他們家媽媽有請。

趙月香請自己。

朱敬倫去了,藉故脫身。

月香樓共三層,一樓二樓開放,三樓卻不讓客人上去。這裡是**的保留地,趙月香的閨房,以及培訓小丫頭,帳房都開在這裡。

朱敬倫跟著頗有些緊張的三跳子上了三樓,到了最裡面一間屋子前停下,推門讓朱敬倫進去。

“奴家見過朱大人,朱大人萬福金安!”

門後就站著一個女子,身材玲瓏,個頭一米五左右。

“姑娘免禮。”

朱敬倫虛扶一下。

女子抬起頭一臉精緻,五官十分緊湊,這面容確實漂亮,可身材就不符合後世人的審美了。後世人受到西方人的審美觀影響,將就的是豐ru肥tun,中國傳統文人的審美是內斂,胸太大,臀太翹,都顯得太張揚。

朱敬倫雖然並不迷戀那些誇張的爆ru,但也喜歡窈窕些,身材高一些,皮膚白一些,曲線婀娜一些的女子。而這些,出了一個臉蛋精緻外,趙月香都不具備。

略微看了一下,朱敬倫就躬身下拜。

“在下給月香樓惹麻煩了,萬分抱歉!”

朱敬倫一直都知道,他其實是有愧於這家**的,要不是他在這裡抓巴夏禮,月香樓絕對不會惹上麻煩。這些女人是**女子,但其實多是可憐人,卻被朱敬倫牽扯到了男人的陰謀之中。

“大人做的是大事,我們風塵女子豈敢責難大人。”

趙月香雖如此說,口氣中難免有些怨氣,她們真的是無辜就被牽扯了進來。

朱敬倫嘆道:“姑娘若是有什麼難處,請儘管開口,在下能幫的一定幫。”

月香樓重開,恐怕不那麼容易。

趙月香搖搖頭:“只求一個平安就好,若是大人能夠照拂一二,奴家感激不盡。月香樓在經不起折騰了。”

朱敬倫點點頭:“義不容辭。”

說完拱拱手:“在下公務在身,告辭了。”

趙月香笑道:“大人不留宿嗎?”

朱敬倫道:“你不是從不接客嗎?”

趙月香道:“遇到惹不起的人,該接的時候也接。”

朱敬倫道:“那遇到心儀的人呢?”

趙月香搖頭:“奴家沒有心儀之人。”

說著神色中帶有哀傷,卻一閃而逝:“不過奴家已經是昨日黃花,比不得那些小丫頭。大人若有意,奴家可以安排兩個為出閣的丫頭伺候您。”

朱敬倫搖頭道:“算了。確實有公務在身。日後若有人找麻煩,就報我的名字。”

趙月香道:“奴家謝過大人。”

兵荒馬亂的年頭,月香樓太需要一個靠得住的靠山了。

朱敬倫離開月香樓回到軍營,繼續加緊訓練軍隊,並且準確其他物資。

一連三天,工作準備好了,柏貴也發來了命令,讓他們即刻出發。

一共三千人,其中兩千是原來的苦力,現在是火槍營的勇兵,還有一千人是真正的苦力,負責搬運物資的。這些人其實也是鄉勇,不過是三鄉紳手下的鄉勇。

龍元喜等三大鄉紳招募了上萬人,一直上書皇帝,希望將他們編練為團練,負責清剿廣東的亂匪,這樣他們就可以得到官府的撥銀了,可是皇帝直接下令讓他們跟黃宗漢溝通,皇帝早就給黃宗漢交底了,黃宗漢怎麼可能讓三鄉紳養這麼多兵呢。

他們的一萬人最多只能保留一半,他們也最多能養得起一半,大半都要裁撤。歷史上,這些裁撤的鄉勇,大多都加入了亂匪。這些本來就是活不下去的人,不養著他們,他們就要自謀生路。

這次朱敬倫出征,柏貴管三鄉紳要了一千人,三人巴不得呢。

這些人將走官道,帶著三百多輛牛車、馬車,先到東莞,然後轉向新安縣。

朱敬倫則坐船,大部隊人坐船太危險,雖然英法聯軍的軍艦並沒有巡航珠江,但水上始終是他們的天下,廣東水師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們,大部隊坐船,容易被人送到水底餵魚。

一條漁船,五個人。

除了朱敬倫,方山以及一個船伕外,還有兩個新安縣的人,就是他們往廣東送來了新安縣被攻佔的訊息。

從新安縣的信使交代的訊息看來,新安縣哪裡的情況也沒有壞透,但是他們說的也太樂觀了。讓人聽著倒不像他們打敗了,反倒是香港岌岌可危的樣子。

新安縣的武裝力量主要依靠陳桂籍編練的鄉勇,而這些鄉勇主要出自沙井鄉一帶。

早在葉名琛主持廣州防務的時候,就下令陳桂籍擾亂香港英軍後方基地,支援廣州防禦。陳桂籍在南頭縣城(新安縣城)學宮內的明倫堂召開動員大會,頒佈抗英檄文,發動全縣士民斷絕對香港的一切供應。

從香港撤回全部新安人,讓香港店鋪關門、交通中斷變死港。再次,在新安境內派人搜查和控制通敵的洋教徒,防止軍情洩漏。

陳桂籍還懸賞香港英國官員的人頭,比如懸賞五萬銀元和六品官職,購取香港政務司高和爾以及警務處威廉堅兩個人的人頭。導致香港地面屢遭擾亂。

後來又按照黃宗漢的指示,力行封港之法,斷絕香港的供應,在通往香港九龍的陸路交通設卡查檢,水路上組織船隊對香港全面封鎖。每天派出0多條船隻日夜監視英夷動向,偷襲英軍巡邏隊,打擊陸上英軍小分隊。

這些情況朱敬倫也就是那麼一聽,中國文人容易信口雌黃,三分的本事能吹到十分去,陳桂籍抗英的信念和勇氣不用懷疑,人都已經戰死了,就足以證明決心了,但是實際起到的作用未必有傳說的那麼誇張,否則香港現在別說攻打新安,攻打廣州了,自保都很難做到,也就不用朱敬倫去收復新安城了。

朱敬倫只求當地鄉勇能有他們說的一半威力,對自己就是一個巨大的幫助了。

順流而下,兩天一夜,就走過了八百裡水路,在沙井鄉天後廟旁的碼頭登陸。

天後廟是祭祀媽祖的地方,也是沙井鄉勇駐兵的一個要地,日夜防備英國人從水上攻來。

鄉勇的總部則設在沙井鄉街道上的洪聖古廟。

這座古廟坐東向西,依山而築,前有開闊的大露臺,面向大海,兩進分前廳和後殿,後殿正中央供奉著洪聖大王爺的菩薩,中央左側前是風、後是調,右側前是雨、後是順,風、調、雨、順四菩薩相伴洪聖大王爺左右。這幾年才剛剛重修,門前的牌匾還是陳桂籍題寫的“洪聖古廟”四個大字。

有信使帶路,朱敬倫等人,一路通行無阻,通報之後,很快就有幾個人匆匆走出廟門,他們頭戴白孝,身穿白紗,一身縞素。

“小生陳芝廷見過朱大人!”

來人主動下拜,朱敬倫趕緊扶起來。

“陳兄,節哀順變!”

此人叫做陳芝廷正是戰死還沒過三七的陳桂籍的弟弟,現在已經接替了他的哥哥,成了沙井鄉勇的領頭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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