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節 以登基為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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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之所以掛太陽旗,沒有任何文字記載,仇英的畫作中如實的記錄了這些場景,後來在明代的商船上也發現了一些實物,但是明朝人為什麼在船上掛出這種旗子,無人得知。

有人猜測,是當時的明朝商人跟西方人在貿易往來中,發現西方人都用旗幟來區分各自不同的商船,因此才給自己船上掛上了旗幟,為什麼是太陽旗,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太陽代表光明,代表大明的意思。

但這種太陽旗朱敬倫不喜歡,因為跟日本人的旗子一模一樣,日本人管這種旗子叫做日之丸旗,也是由日本皇室率先使用,最後推廣到海軍使用,日本在公元8世紀就開始使用,因此朱敬倫不打算用這個有歷史意義的旗幟。

可徐榮村那邊急著用。

跟俄國簽字之後,已經交付了首筆購地款項,大概是三分之一,尾款將在完成國土交割之後,一次性支付給俄國政府。

國土移交也是一件麻煩事,牽扯到法律、經濟和政治方方面面,俄國人需要時間處理,他們本來提出在聖誕節之後交付,可是鑑於那時候西伯利亞太過寒冷,朱敬倫要求他們必須在夏季進行交割。

俄國人對賣地很有誠意,沙皇還等著用那幾百萬兩銀子呢,所以他們同意了,一方面立刻啟動對西伯利亞的清理工作,包括政府給予當地商人的賠償,對當地政府設施的處理,以及跟大明進行移交程式的商討。

俄國團隊在廣州已經停留了好幾個月,各種法律程式都進行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徐榮村派人去跟俄國進行移交,俄國在西伯利亞的500駐軍,將跟大明軍隊進行一個儀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降下俄國國旗,升起大明的國旗,大明沒有國旗,這就鬧笑話了。

跟陳芝廷等主要大臣商量了好幾次,大家比較中意的國旗方案有兩個,一個是“朱”字旗,一個則是“明”字旗,都是字旗,這倒是中國傳統,從古至今領兵出戰的將軍,無不是掛自己的姓作為旗幟。

再三考慮之後,朱敬倫否定了“朱”字旗,家天下的時代該結束了,這個國家可不是他朱敬倫的,哪怕朱敬倫一力打造這個國家,他也不能接受這個國家成為一家一姓之國家。

那麼就只有“明”字旗了,好在中國字本身就兼有圖畫的美感,以字為旗,也有中國人對文化熱愛的一種意義在裡面。

大概方案定下來了,其他還有規格樣式,有人說用三角旗,認為洋人多用方旗,中國用的是三角旗,朱敬倫覺得三角旗或許是源自八旗的旗幟方案,因此他不願意接受,抹掉大明國民對滿清的記憶,這很重要。

最後的方案是朱敬倫提出來的,旗面依然使用方旗,長寬比例採用黃金分割比例,第一號旗幟長1000毫米,寬618毫米。旗面底色採用了天青色,“明”字顏色使用了紅色,找最好的工匠手工織出來的雲錦,正好有從南京移民過來的一些手藝人重新複製了雲錦工藝,到目前為止,這依然是世界上最出彩的手工藝品。

對這個國旗還是有人不滿意,認為太過單調的有,有人希望在旗子上加東西,而他們自己都達不成一致,有人希望加上幾條龍上去,有的希望加福字之類的跡象文字上去,也有說加雲紋的,也有表示應該加副旗,還有說加綬帶的。

朱敬倫沒時間等那麼久,第一面素面旗幟做好後,就讓徐榮村帶著去阿拉斯加了,吞下阿拉斯加才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相比花錢買下阿拉斯加,雖然大明的文臣武將也覺得很重要,但還談不上興奮,因為中國從古代開始,其實從來沒重視過北方的土地,認為那些都是蠻荒之地,連西伯利亞甚至蒙古他們都不在乎,更不用說更北,更遠的阿拉斯加的土地了,他們也都覺得算是錦上添花,畢竟也算是開疆拓土了,因此只覺得這有象徵意義,而不具備實際意義。

他們更關心的是朱敬倫該登基了!

這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朱敬倫不是不關心,只是沒把這種程序性的事情,看成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個開國大典遠比不上有實質意義的建立責任政府,但既然這時代的人就喜歡這種象徵意義的東西,將登基大典、祭天等儀式看作是合法性的源頭,那麼朱敬倫決定以此為契機,逼迫這些大臣們接受一些改變,一些他們平時根本就不考慮的改變。

“剪辮子!”

這是讓這些文人士大夫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他們說: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麼能剪?”

“祖宗體制怎麼能動?”

滿清幾百年的統治,讓人們已經忘記了傳統的髮飾,說他們當奴隸當出優越感,這太感情化,事實上他們確實以為留辮子就是傳統,但不意味著他們不知道留辮子是清朝才有的事情,剃髮令貫徹整個清朝,老百姓或許不知道,他們這些文人不可能不知道。

朱敬倫笑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那怎麼要剃半個頭啊,那一半頭髮不是父母給的?”

朱敬倫的話讓一個個文人很難受,這是理說不通,但留辮子已經成了習慣,但朱敬倫不能接受這種習慣,他其實無所謂別人留什麼頭髮,可辮子太有象徵意義了,對滿清來說,這是象徵漢人臣服的標誌,朱敬倫是反清的,那當然要從頭髮入手,他才不管門口的乞丐留什麼頭髮乞討,但他必須管他手下的官員留不留辮子。

陳芝廷、龍元喜等一個個書讀詩書的大臣都不表態,其他人更是沉默。

朱敬倫嘆了口氣:“既然你們認為是祖宗的東西,那好吧!請孔聖人!”

朱敬倫話音一落,立馬就有幾個衛兵拿進來一幅畫,站在梯子上展開,是一副孔子的畫像,全身像。

所有人看到孔夫子都驚了,沒見過這樣的孔夫子,因為孔夫子留了一條長長的辮子。

朱敬倫說道:“既然大家覺得是祖宗的東西,我看孔聖人竟然沒有留辮子,孔聖人可不能不尊祖宗,今後大明境內,所有孔廟、文廟、祠堂,聖人畫像、金身都必須留辮子,大家覺得可好?”

所有人都呆了,沒想到朱敬倫用出這招來,剛才朱敬倫提出剪髮的時候,他們心中沒少打定主意,大不了不當官了。

這其實就是一個習慣的問題,所有人都遵旨剃髮了,都把辮子當成了傳統,讓他們改變是很難的。可是誰也沒看到過孔聖人留辮子,這又是一種傳統,他們說這是祖宗的東西,因為他們這種觀念,導致老百姓都這麼認為。

文化話語權是在文人士大夫,是在官僚集團手中掌控的,他們不剪辮子,老百姓肯定也不會跟著剪,為了剪一根豬尾巴,要是弄得人頭滾滾,朱敬倫覺得那就是扯淡。所以他乾脆搬出了另一種文化傳統來打壓這一種文化傳統,看看這些文人心中,到底是聖人不能褻瀆,還是頭髮不能剪。

朱敬倫笑道:“陳大人你覺得呢?”

陳芝廷一直沉默,但看到留辮子的孔夫子他也著實難受,一想到全國的聖人畫像都變成留辮子的孔聖人,他就覺得完全不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剪辮子,他也覺得不妥,他爹是留辮子的,他爺爺是留辮子的,他爺爺的爺爺也是留辮子的,他祖宗祠堂裡的先人都是留辮子的,一想到他要剪辮子,他就覺得自己很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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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剪辮子,聖人就得留辮子,他又覺得這不能接受。

有人說過一句話,你如果想在房子裡開一扇窗子,肯定有人反對,那麼如果你說把整面牆都推到的話,別人反而會勸你說開一扇窗子吧。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這樣,在他們剪辮子跟孔子留辮子之間,這些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嘆了口氣。

“辮子乃是清軍入關之後剃髮易服所有,孔聖人乃先秦聖賢,自然不會留辮。”

陳芝廷嘆道。

朱敬倫反問:“可是我剛才聽你們說,這辮子可是祖宗留下的東西啊?難不成孔夫子是一外國人,不是咱祖宗一國的人?”

陳芝廷道:“新朝當有新氣象,若皇上下旨剪辮,臣等怎敢不從。何必請出聖人畫像,如此褻瀆聖人,豈不讓天下讀書人寒心。”

陳芝廷態度明確,你下旨讓我們剪辮子,他們遵旨,沒必要拿孔子出來侮辱讀書人。

朱敬倫聽出滿腹怨言,心中嘆息,果然這些讀書人的觀念最為死板,難怪歷朝的改革多以失敗告終,這種思想守舊的人,是不願意輕易改變的,哪怕不變就是死,他們也願意為舊時代殉葬。

他突然覺得,也許他一直做了一件錯事,那就是希望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扭轉傳統士大夫的觀念,帶他們走進新時代,也許新時代真的只有新人才能建立,舊人只能隨著舊時代一起慢慢腐朽。

現在即便強迫他們剪了辮子,他們心裡也會有一根刺,他們的心依然是舊時代的。

頭上的辮子好剪,但心裡的辮子難剪,如果不是這樣,朱敬倫也不用跟他們商量了。

朱敬倫不由嘆道:“難道你們覺得我跟你們商量,而不是給你們下旨,是侮辱了你們,難道你們不覺得我是尊重你們?”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私下裡不是沒議論過,他們也覺得朱敬倫做事情,喜歡聽取眾人的意見這很好,都說這有唐太宗的風度,可他們習慣了乾綱獨斷的清朝統治,因此如果是下旨讓他們剪髮,他們或許更容易接受一些。

朱敬倫嘆道:“隨你們了。多爾袞當年要剃髮易服,為此殺的人頭滾滾,有骨氣的人大多都殺光了。今天我只是想恢復本來面目,可你們卻要保留清朝強加給你們的頭髮。我不想強迫你們,願意剪就剪,不願意剪就別剪。相比頭上的頭髮,我更希望你們能把心裡那股滿清帶入關內的野蠻奴才習氣剪掉。這國家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家,是所有人的國家,而你們作為管理國家的官員,我不想看到你們心裡始終拖著一條帶著奴才氣的辮子。”

朱敬倫說完,擺擺手:“都回去吧。我願意跟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我不想給一群奴才當主子!”

把所有人都攆走,朱敬倫回到屋內,讓張柔將剪子拿過來。

“剪了!”

“啊!”

張柔一愣。

作為女人,他受傳統束縛更深,更覺得剪辮子是大逆不道。

“剪!”

朱敬倫怒喝一聲,她才哆嗦著來剪朱敬倫的辮子。

一頭亂髮披散開來,張柔剪的還是少,只從中間剪開,留下了大半,隨時都能重新編起來,但這是一個意義,他先跟舊時代決裂了,就看那些官員了,話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他不會給一群奴才當主子,他們不剪辮子,朱敬倫就不登基,相信那些精明的傢伙肯定明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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