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節 定國號和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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檄文只是第一件事,方山跟陳芝廷和伍崇曜分工明確,伍崇曜對洋人,陳芝廷對內政,關於此次登基大典則由他全權負責。

方山在禮儀上是懂一些的,不然也沒法給人看風水,但是卻也只是一個半吊子,他很有自知之明,至少在怎麼籌備登基國禮這樣的大禮上,他還玩不轉,但是他會請人,他找的是滿清前太常寺少卿龍元喜。

英法聯軍佔領廣州期間,是龍元喜最風光的時候,組織廣州團練總局編練了數萬團練,但可惜咸豐不信任團練,廣州城收復之後,先後就裁撤了一大半團練,最後所有團練讓李福泰帶著去廣西剿匪了,龍元喜領了一點有名無實的賞賜,依然給打發回家鄉順德大良去了。

當時龍元喜就再三希望能保留團練,就是因為對仕途不死心,因此在方山找上他時,他不像一般的老夫子一樣避嫌,怕招惹麻煩,而是非常積極的幫方山籌謀。

在龍元喜的邀請下,又來了一批老夫子,眾人制定章程,事情一件一件辦,他們認為最要緊的是定國號,可是在這個問題上,意見始終無法一致。

中國歷代王朝的國號都不是隨便定的,而是有一定的原則,都講究一個傳承關係,從春秋時期開始,這個傳統綿延了很長時間,比如統一天下的秦王朝,最初是周天子分封的伯爵,名號叫做秦,因此史書上稱呼秦國君王為秦伯,秦國一統天下後,自然就是秦朝。

第二個統一王朝,劉邦的漢王是楚霸王項羽封的,也有追溯性。之後的魏晉,曹魏是傀儡漢獻帝封的魏國公,司馬家是魏國封的晉王;隋文帝楊堅建立隋朝,也是先有前朝北周封的隨國公;唐朝李淵是隋朝封的唐國公;宋朝趙匡胤是宋州節度使。

這個官吏持續了兩千多年,到了蒙古人手裡才被打破,蒙古人第一不認同漢人的這種習慣,第二也實在是找不到依據,宋朝可沒封蒙古人做過什麼官。蒙古中斷慣例之後,到了明朝又重拾了回來,朱元璋最先稱王是吳王,後來控制了小明王韓林兒,之所以建國大明,當時的人就認為是“國號大明,承林兒小明號也”。

到了清朝,這個慣例再次被打破,滿清統治者也在給自己找傳承,他們跟蒙古人一樣,沒什麼根基,努爾哈赤時代是“金”,號稱是宋金時期的金朝繼承者,到了皇太極時代,他直接定了一個“清”的國號,沒人知道什麼原因,也沒人知道什麼來源。

老夫子們,認為現在的朱敬倫也應該遵循這個傳承原則,朱敬倫的官是清廷封的,正式官職是“廣肇羅道道臺”,因此應該仿宋朝舊曆,以“廣”字為年好,但是“大廣國”,讓人聽著就彆扭。

宋朝的宋字,是古代就有的國號,可以追溯到周天子,也是宋朝叫宋的原因之一,明朝的大明雖然根基不甚,可是歷代明朝皇帝分封諸王的時候,無不是以周、秦、蜀等古國名號分封,就沒聽過一個“大廣國”,怎麼聽怎麼像是農民起義的名號,跟什麼大西國,大順國,大洪國,大成國是一個德性,實在是不符合老夫子們的審美觀。

又有人說,不如用地名,宋州節度使是一個官名,宋州可是一個抵命,唐國公是一個爵位,唐國本身代表的是地方,朱元璋最開始做過吳王,因為在吳地稱王所致,既然朱皇上(敬倫)是在廣東建立基業的,不如叫粵國。

廣東人在明清時期可沒什麼文化自豪感,凡事必提中原云云,可不是後世粵語歌橫行的時代,因此保守的老夫子依然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粵國一聽就沒什麼根基。

說道根基,有人提出,廣東歷史上也是有過古國的,比如最早可退追溯到秦將趙佗建立的南越國,另外可以追溯到五代十國時期的南漢國。

“越”和“漢”這兩個詞都很好,但是南越國和南漢國的國運卻不怎麼樣,趙佗一死南越國很快就被漢武帝滅了,南漢國更是汙穢不堪,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所有大臣都是太監的國度。

相比“越”到底還好一些,雖然有人認為跟越南相沖,大部分人還能接受。

另外一些人提出,朱皇帝姓朱,何不稱“明”,假託明朝延續,更和人心。

歷數清代,凡是造反,必然打反清復明的旗號,這個旗號在民間的影響力極大。

因此有些老夫子認為,稱大明,有助於穩定人心,哪怕做一個國度,就像朱元璋稱過吳王,不也是為了穩定當時統治的舊吳國地區的人心嗎。

於是爭吵了十來天之後,“越”和“明”兩個國號擺在了朱敬倫的面前,這兩個國號,朱敬倫都沒什麼感覺,他還想稱“中國”呢,這才大氣,但事實上做不到,不統一中國之前,自稱中國,有沐猴而冠的嫌疑。

“老百姓更喜歡哪一個?”

朱敬倫問道,方山和龍元喜異口同聲:“大明!”

朱敬倫點點頭,國號這東西,就得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的,不過得走一個程式。

“這樣,請全省有名望的士紳都來廣州共商國是,讓廣大士紳選定國號。”

上次因為科舉的問題,全省的士紳都行動過一次,朱敬倫認為那是一個非常好的先例,凡事商量著來嗎,哪怕只是一些士紳,並不是全民,但也意味著權力的下沉,英國不也是先從貴族開始平權的嗎,最後才能滲透到老百姓,這是一個自然的過程,如同水流滲透,直接給每個人平等的權力,那是找死,沒受過教育的老百姓,還無法承擔責任,只能變成民粹,就像阿根廷那樣。

朱敬倫的手下都明白,朱敬倫似乎很喜歡跟人商量著辦事,他們也很喜歡,這意味著朱敬倫這個皇帝不會專權,最差也能做到宋朝皇帝那種“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意味著士紳的地位大大提升。

因為有了上一次聯合請願的經驗,這一次士紳們來廣州很順利,但是人數卻不多,整個廣東省,朱敬倫發下去了上千份請帖,凡是有點名望的,什麼舉人、進士,甚至當地世代行善的大鄉紳,都專門發請帖去請,請他們來共商國是,但是就一百來個來了。

這些來的士紳和沒來的士紳,心情都是很複雜的,有一部分是欣然前往,想在新朝給自己謀取一個地位,但大多數還是拿了請帖不敢不來;說來好笑,那些沒來的鄉紳裡頭,也大多是不敢來。總之因為一個不敢,讓有的人來了,讓有的人沒來,同樣的原因造成了不一樣的結果。

除了班定國號問題,大禮儀問題複雜著呢,籌備建國,除非是李自成那種打算跑的,一般情況下都會準備很長時間,甚至會進行多次彩排預演,把朝臣都召集起來練習磕頭這種事都是必須的。

不止程式上的問題需要時間,製作各種禮儀用具也需要時間,光是一件正經的龍袍,沒個半年時間就製作不出來,那種採用樓花機編織的複雜織物,每天也就能織出幾釐米。

反正朱敬倫不著急,方山更像弄的好一些,好像禮儀搞好了,國家根基就更深一樣,但軍事上的問題不等人。

經過跟蔣益澧一戰,水師雖然損失慘重,但也等於經歷了一次洗禮,這只軍隊徹底脫胎換骨,有了軍隊的精氣神了。

訓練水平也大大提高,當然跟英國佬的皇家海軍比起來還差得多,但是在東亞這一畝三分地也是能橫著走一下的。

海軍始終在擴軍,跟陸軍一樣,人手從來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軍官,透過這場激烈的戰鬥,很多軍官也算成熟了,大批的軍官升官。

圖同細胞分裂一樣,0艘炮艇變成了50艘炮艇,還有50艘炮艇沒有交付,但有這50艘已經可以跟湘軍的長江水師較量一二了,等到全部炮艇服役,就可以跟湘軍爭奪制江權,將湘軍徹底趕出長江。

那些大型軍艦,比如取名為廣州號,作為旗艦使用的5000噸級鉅艦,和艘三千噸級,4艘千噸級的軍艦,早在去年年前就交付了,軍官、水手們已經訓練了小半年時間,目前已經有了一戰之力,但要形成真正的戰鬥力,還遙遙無期,英國人說百年海軍,海軍骨子裡那種東西,確實需要積澱。

總計57艘大小軍艦,這一個多月來,除了休整外,全部投入緊張的訓練之中,從廣州到海南島,從海南島到潮州,反覆進行了三次長途訓練,順帶著將海南島納入了統治之中,在珠江上也進行了多次模擬演習,打沉了無數破舊的漁船,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一聲令下,就可以北上長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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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4年5月1日,農曆同治三年三月廿六,整隻艦隊浩浩蕩蕩的北上。

在出兵之前,已經向香港各國公使提交照會,這次已經可以用大明的名號通告各國了,因為就在照會發出去之前兩個小時,鄉紳們選定了“明”作為國號,所以外交部可以用大明國的名義給各國發通告了,儘管各國還沒有認可,但是只作為轉遞資訊的備忘錄的話,他們還是能夠接受的。

朱敬倫並不看重洋人的態度,他只是告訴洋人,從即日起大明跟清政府處於戰爭狀態,要求各國根據萬國公法保持中立,不得介入戰爭。

朱敬倫更看重的是,出征的軍人們終於知道他們在為那一面旗幟而戰了,可以看的出來大多數來自底層的士兵,他們聽慣了各種江湖好漢的傳說,對反清復明這個旗號,十分的滿意,這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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