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節 收服八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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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了三天,才終於傳回訊息,他的大軍已經包圍了肇慶。

等到了第六天,又有訊息傳回來,肇慶的清軍承受不住炮擊,集體投降了。

這個結果是朱敬倫早就想到的,肇慶的清軍一直就不多,在廣州城下損失了幾萬招募來的鄉勇後,耆齡一時間根本組織不起更多的兵力,即便能招到人,他也養活不起。

廣西是不用指望的,一直需要廣東支援才能在天地會和太平軍的進攻下保持不失,而廣州被朱敬倫控制,意味著肇慶跟珠三角一帶失去聯絡,耆齡根本不可能得到更大的支援,肇慶以西的高雷陽道一直到一百年以後都是廣東相對貧窮的地區,就算想支援他也沒能力。

所以耆齡的兵力一直都沒有怎麼增加,維持著1000多八旗兵和000多綠營兵,就已經到了極限,這段時間也沒有從廣西調兵回來,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其實他也明白,就是從廣西調兵,也未必調的回來,兵調回來了,他同樣也養不起。

或者說耆齡沒想到朱敬倫敢主動進攻他,要麼就是抱著僥倖,他始終沒有增加兵力,就讓朱敬倫派出去的上萬軍隊包圍了肇慶,耆齡也沒有試圖逃走,反倒是拒城頑抗。

耆齡能頑抗,但他手下的八旗、綠營兵扛不住,四面包圍,主要方向炮擊不斷,水路也被封,完全就是一個絕地。

之後朱敬倫手下的八旗兵勸降,寫了很多勸降信射入城中,顛倒黑白,誣告耆齡造反,信上蓋著穆克德訥的大印,讓城裡的八旗士兵們十分迷茫,這到底該聽誰的,一個是八旗將軍,一個是兩廣總督,似乎誰的都該聽,誰的有都不太對勁。最後當城內的八旗兵看到一封封廣州城裡自己家人寫來的信時,他們崩潰了,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告訴他們,廣州城一切都好,朱敬倫並沒有傷害任何旗人,聽任旗人安然生活,還招募旗人士兵給旗人一條活路,讓他們趕緊認清事實,耆齡才是造反的人,是耆齡一心要逼反廣州城中的所有士兵,包括八旗兵和綠營兵。

最後八旗綠營譁變,八旗軍官直接抓了耆齡,然後獻城。

朱敬倫想到自己的軍隊能輕易攻下肇慶,但沒想到這麼快,本來以為對方要頑抗到絕境的時候,才能被勸降,卻不想只有三天時間,就頂不住了。

收到肇慶傳回來的訊息,朱敬倫第一時間趕去見穆克德訥,因為隨著訊息傳回來的,還有一張王牌,咸豐皇帝的遺詔,或者說訃告,發給各個督撫,告知咸豐駕崩的訃告。

朱敬倫攻陷肇慶,加上這封遺詔,應該能徹底擊垮穆克德訥的意志了。

“將軍,看看。耆齡果然有反心!”

一見穆克德訥就將遺詔給他看過,穆克德訥馬上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皇上駕崩了!

難怪這麼長時間,朝廷對廣東發生的事情,置若罔聞,原來朝廷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聖上駕崩,耆齡隱而不報,反而派兵逼迫廣州城,這其中肯定有內情!”

朱敬倫馬上斷定。

穆克德訥已經傻了:“什麼內情?”

朱敬倫哼道:“皇上駕崩,幼主登基,八臣顧命,主弱臣強,不定發生什麼事呢。”

穆克德訥此時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還能發生什麼事?”

朱敬倫道:“八臣顧命,既無恭王此等深孚眾望的親王,也無手握重兵的僧格林沁、掌握兵權的兵部侍郎勝保等人,這裡邊絕不簡單。我聽聞曾有北京來使於耆齡密議,說要調廣州兵北上云云,他意欲何為?”

穆克德訥不由驚恐,這是涉入皇位之爭了啊,重大的衝擊,反而讓他冷靜了下來,他不信朱敬倫的道聽途說,甚至以為朱敬倫就是在胡說八道,可問題是現狀,八大臣顧命,其中卻沒有奕欣,這本就不合常理,僧格林沁是武將還好說,可是勝保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卻也不能顧命,要說其中沒有貓膩,他打死都不信。

又想到肅順等人在皇帝死前一直陪著皇帝,只有他們在皇帝身邊,皇帝死的時候的遺詔那肯定就是肅順等人擬定的了,他們擬定的遺詔,讓他們自己當顧命大臣,把京中所有的親王權貴都排斥在外,他們哪裡這麼大的膽子?

遺詔的內容也讓人費解,竟然定下了年僅六歲的載淳繼位,不過作為皇帝的獨子,載淳繼位的資格是毋庸置疑的,可祖制不是這樣的,雍正九龍奪嫡之後,朝廷就開始實行秘密立儲的制度,將立帝詔書放置於正大光明的匾額之中,事先不告知皇子們,只有在皇帝駕崩後取出詔書,才知道由誰來繼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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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用明詔立儲君,康熙之後可就沒有過了。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覺到不對勁,當不對勁的事情,又牽扯到皇位繼承這樣的大事的時候,那就一定要發生事情,起碼穆克德訥就感覺肯定有大事要發生,而且會將很多權貴卷進去,他一個廣州將軍,根本沾惹不起這種大事。

那麼能是什麼呢?

誰還有權力奪位?

他第一個就想到了奕欣,奕欣是皇帝的親弟弟,當年就險些當了皇帝,大多數人當年都不看好咸豐,而是看好能騎善射的奕欣的,結果後來是咸豐繼位。

老大臣們可都記得奕欣的能力呢,這次跟洋人談判,也是奕欣獨自力挽狂瀾,而皇帝則一直躲在承德,跟肅順等人親厚,之後還一直不肯回京,直接在承德駕崩了。

穆克德訥把這一連串事情連起來想,腦子裡突然多了很多的陰謀想法,他想到可能是奕欣要奪權,所以肅順等人才把奕欣排斥在外,可是因為戰敗的問題,肅順等人可把帶兵的僧格林沁和勝保得罪了,因此也把這倆人排斥在外,但是他們手裡沒兵,所以就從廣州調兵?

可廣州畢竟太遠了,這根本就不合邏輯,如果真的有陰謀,肅順他們不該從就近的山東調兵,最多從江南調兵啊,肅順不是一直跟漢人親厚,對滿人歧視嗎,他會不會跟曾國藩等漢人帶兵大臣勾結?

穆克德訥還想到,為什麼之前皇帝就是不肯回北京呢,是不是那時候皇帝就懷疑奕欣跟僧格林沁、勝保等人勾結了,而不敢回北京。那麼皇帝年紀輕輕就死了,會不會是謀殺,謀殺的話是奕欣幹的,還是肅順等人幹的?

還有遺詔,為什麼公開立儲君,而不等大家開啟正大光明牌匾後面的詔書,難道說那道詔書本身有鬼?難不成詔書讓在北京的奕欣等人做了手腳,導致肅順他們不敢開啟立儲詔書,非要強行在明發天下的遺詔中來確定儲君身份。

耆齡為什麼又要押著這份遺詔不肯示人,反而招募軍隊跟朱敬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仗?難道耆齡真的捲進了這件事,那耆齡是哪一邊的?他如果真的調廣東兵去北京要打誰?

奕欣手裡有僧王和勝保的軍隊,根本就不需要外軍的幫忙,耆齡如果真的調兵去北京,那肯定打的是奕欣了。可這跟朱敬倫什麼關係,他就是一個廣東地方官,柏貴一手提拔起來的小縣令,哪裡有什麼資格介入這樣的大事。

柏貴!

穆克德訥想到了柏貴,他知道柏貴被奕欣拉進了總理萬國事務衙門,這個衙門的第一大臣正是奕欣。

這麼說,柏貴跟奕欣是**,耆齡跟肅順是**,所以耆齡才跟朱敬倫莫名其妙的在廣州廝殺,一個說另一個是反賊。

聯想到朱敬倫始終都沒有公開扯大旗造反,所有說他造反的訊息,全都是老百姓在傳,根由則是因為耆齡在公告廣東各地,說朱敬倫造反。可一開始不是因為鬧餉嗎,怎麼能鬧成了造反呢。

這一番聯想,讓穆克德訥瞬間以為自己瞭解了真相,以為耆齡跟朱敬倫打仗,根本就不是誰造反的問題,而是在為了北京城的皇帝寶座在廝殺。

現在看來朱敬倫贏了,至少在廣州這裡,朱敬倫這一邊贏了,北京城嗎,恐怕贏得還會是奕欣,反正穆克德訥絕對不看好肅順等人,肅順等人在旗人中就沒有威望,市場以諷刺旗人為樂。

肅順的口頭禪是“咱們旗人混蛋多,懂得什麼?漢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支筆厲害得很”,在北京的滿人中,肅順是出了名的親漢人的滿臣,八旗權貴們就沒一個喜歡他的。

正想著呢,穆克德訥突然又聽朱敬倫道:“將軍大人該知道,曾國藩、李鴻章等人跟肅順可是親厚的很呢。”

曾國藩的幕僚左宗棠恃才傲物,剛出山就得罪了永州總兵樊燮和湖廣總督官文,官文、樊燮同湖南布政使文格聯合彈劾左宗棠為“劣幕”,咸豐皇帝令官文一經查實,就地正法。肅順則聯合曾國藩、胡林翼等官員上書力保左宗棠,並邀請深受皇帝信任的吳地才子潘祖蔭寫下了“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之語。此後又在鹹豐帝面前力薦左宗棠,給予重用。

曾國藩和肅順關係更是早在曾國藩組建湘軍前,在北京做官的時候就已經很密切了。曾國藩在京城任侍郎時,一日咸豐皇帝命人傳曾國藩入宮,卻將他摞在紫禁城中某閣內一天也未召見。晚間,曾國藩滿腹疑惑地歸家,肅順早已在他家中等他。問及召見情況,曾國藩如實回答,肅順聽後,道:“此閣中乃刻有大清歷代皇帝之詩作,萬歲必定要第二天還要召見你,問你詩作之事。”曾國藩才如夢初醒,肅順立即從身上拿出花重金請人從該閣中抄出的全部御製詩交給曾國藩,果然不出所料,由於有肅順的暗中幫助,曾國藩也對答如流,得到了咸豐皇帝的好感。

可以說曾國藩得到重用,是因為肅順的竭力推薦,後來曾國藩組建湘軍,慢慢做大,也就成了肅順在地方上最大的依仗,倆人一在朝,一在野,權傾朝野,一時無兩。

聽到朱敬倫的提醒,穆克德訥不但立刻想到肅順跟曾國藩等人的關係,同時還以為朱敬倫是在暗示他什麼,不由的腦門子冒汗,果然是一場巨大的陰謀啊。

一個是滿洲權貴肅順聯合地方漢人勢力要保皇帝的幼子登基,一個是滿清的親王奕欣和一些霸氣權貴聯合,企圖謀朝篡位。

老實說誰當皇帝穆克德訥一點都不關心,反正誰當皇帝他都是廣州將軍,跟他半毛錢關係沒有,如果說他心裡有傾向的話,他反而更傾向於奕欣,哪怕奕欣可能要篡位,但是奕欣好歹也是根正苗紅的愛新覺羅子孫,他篡他侄子的位,就跟明朝的朱棣搶他侄子朱建文一樣,都是他愛新覺羅家族的事情。

關鍵是如果讓肅順這個對漢人有莫名其妙好感的滿洲權臣藉著小皇帝控制了朝廷,對所有八旗子弟來說,那可就是一場災難,肅順已經不止一次非議過八旗錢糧的祖制,想要廢旗為民,滿漢一家,想斷了所有旗人的供養錢糧。

肅順此舉頗有二百五風範,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出來的,既需要莫大的勇氣,也需要不顧一切的精神,因為會把所有人都得罪個光,包括穆克德訥。

一想到朱敬倫是柏貴的親信,柏貴跟奕欣是**,穆克德訥覺得自己也傾向於奕欣,加上自己本身就落在了朱敬倫手裡,好像也沒什麼好反抗的。

不過之前被朱敬倫逼著寫奏章等事,他都是不情不願,現在好了,他可以放心大膽的跟朱敬倫合作,因為這就等於是跟柏貴合作,就等於是跟奕欣合作,就等於是幫所有的旗人。

想到這裡,穆克德訥站起來躬身拜朱敬倫:“朱大人所言極是,這耆齡果然是個反賊,如果朱大人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本將軍當仁不讓。”

穆克德訥以為自己這是在站隊了,跟奕欣站在一隊。

朱敬倫笑道:“將軍果然深明大義。目前京中局勢複雜,你我遠在嶺南,鞭長莫及。當務之急是替朝廷穩住廣東,將軍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穆克德訥道:“朱大人想的周全。全憑朱大人吩咐。”

朱敬倫點點頭:“耆齡在廣東未必沒有黨羽,當務之急,是將耆齡的黨羽一網打盡。這就有勞將軍出面了。”

穆克德訥一聽,果然是朝堂之爭啊,這是要斬草除根,還好自己站隊站的及時,否則被當成耆齡的黨羽一網打盡,那就真是沉冤莫白了。

連忙再次表態:“朱大人儘管吩咐,本將軍肝腦塗地。”

朱敬倫不住的點頭,露出一副讚許的神色。

心想這穆克德訥果然是個沒腦子的武舉人,真的是太容易引導了,接下來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利用它在廣東清除異己。

廣東,是我的了!

朱敬倫心中暗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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