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逃走了，聽說是暈倒之時被荀公達等人強行帶走的。”

鄴城郭嘉府邸，荀諶悠然地走進四角涼亭，很自來熟地坐到郭嘉對面的席子上，告訴他兗州傳來的最新情報。

“大王沒派大軍去追擊，只派了一千輕騎尾隨襲擾了一段，便放任他離開了！”

郭嘉隨手從茶几取出一個杯子，給他斟了杯茶，有點詫異道，“大王為何會放虎歸山？”

荀諶端起茶吹了吹，說道，“將士們連續奮戰一日一夜，連預備戰馬皆替換完，短短一日內結束大戰，共斬首六萬多，俘虜四萬餘人，此等情況下，哪還能派大軍去追擊？”

郭嘉瞭然點了點頭，“依王妃性格，便是暫時讓他逃了，此事也不會拖太久，在兗州沒解決，豫州、南陽那邊也是要做完的。”

荀諶輕笑，“王妃哪有你說的那般心狠手辣？當年袁本初兵敗投降，她非但沒有動冀州，更讓他和家人團聚，過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曹公若肯降，她亦不會斬盡殺絕。”

“不一樣！”

郭嘉撥了撥杯中茶葉，“當初沒動冀州是因她暫時動不了，後來世族叛亂引外敵入侵，差點丟了整個冀州，前車之鑑，她不會再讓此事重演一遍，所以必要把兗州之事一次性解決清楚，曹公在兗州經營這麼多年，根深蒂固，只要他不死，兗州內部便始終存在隱患，她不會招降，而且……曹公也不會降。”

聽他這樣說，荀諶不免憂心道，“曹公若不降，文若、公達等人估計也不會降！”

郭嘉搖頭嘆息，“兗州老巢已丟，再退守豫州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說到這裡，荀諶忽然想到什麼，說道，“王妃從益州回來時帶回了三萬兵馬，卻並沒有來參加兗州大戰，而是派去了潁川，便是在那裡等著曹公吧？”

郭嘉點頭，“曹公若逃去東吳或汝南尚能暫時保一命，去了穎川或南陽純粹是自投羅網，除了益州軍，涼州、雍州軍休息一個多月，也差不多可以再出戰了。”

“他若真逃去汝南便是將穎川等地拱手送出，兗州、徐州已失，他如何捨得再放棄這些富庶之地！”荀諶感嘆了一句問道，“依奉孝看，那孫伯符會降否？”

“短期內定然不會，日後便說不準了！”

“那劉景升何時會降？”

“曹公一亡，他必獻出荊州！”

荀諶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奉孝是否為曹公擔心？”

郭嘉愣了一下，搖頭，“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既決定爭奪天下，便要有此覺悟，有何擔心？倒是你，是否想去汝南走一趟？”

荀諶道，“當年我去兗州撈你出獄之時，順道去拜訪了兄長，他信誓旦旦說天下正道在曹，今日曹公兵敗，我便想去問問他，正道到底在何方？”

“王妃若准許，你代我向文若問個好，就說我這裡有好茶好書等他來品。”

荀諶微微頷首，放下茶盞拱手告辭！

…………

誠如郭嘉所言，曹操逃去潁川就是自投羅網，呂布雖無力派大軍追擊，但沿途一直有飛鷹隊的人跟著，曹軍的一舉一動皆在掌握之中。

潁川同河南尹接壤的幾個關口都在唐軍手裡，自從和兗州開戰以來，唐國騎兵時不時出關襲擾各郡縣，曹軍因缺乏騎兵，在戰場上處於極為被動的地位，潁川太守夏侯淵勇勐剛烈，善於調糧，卻不善用兵，所以面對唐軍的襲擾，他只能命各地據城而守，以待兗州那邊的結果。

兗州之戰早在四天前就結束了，不過曹軍斥候報信的速度遠不如飛鷹快，夏侯淵尚未收到訊息，馬超、張飛、曹性在曹操兵敗的次日便知道了，幾人整好兵馬分兩路出關，名義上是來襲擾潁川，實際是在等飛鷹的訊息，準備截殺曹操。

秋風蕭瑟，潁水河畔，張翼德打了兩隻南飛的大雁，蹲在火堆旁做燒烤，馬孟起嘴裡叼著根草，斜靠在樹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

“馬孟起，發什麼呆呢？”

“我在想這一次若能斬得曹孟德，大王應該會給我個軍區司令吧？”

“別做夢了！”

“怎麼就是做夢了？”馬超站起來吐掉嘴裡的草，一臉不服氣道，“此次攻打益州，明明是我先取的戰功，就因為張郃那廝攻破了陽平關，王妃就讓他當益州司令，陽平關是破蜀中的關鍵，我也就認了，這一次我要能成功截殺曹孟德，功勞不比張郃還大？大王焉能不給我升官？”

張飛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我說的別做夢是因為曹孟德的腦袋是我的。”

馬超皺眉，“你又不在唐國效命，何故同我搶人頭？”

張飛理所當然說道，“我得報恩啊，待我取了曹孟德腦袋，便可以去尋我大哥了，你要立功還有的是機會，這個人頭便讓與我吧！”

“你腦子逗鏽了？”馬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唐國大勢已成，你跑去那裡是準備來日再同王妃為敵嗎？”

“阿茉不會連個蠻夷之地也不給我大哥吧？”張飛表情略有些遲疑，“她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你還不夠瞭解她啊，告訴你個秘密，我當年給大王當馬伕的時候看過一副輿圖，是王妃規劃的來日大唐疆域，交州，乃至交州以南的海島都包括在內，所以等中原大定，她必然還要往那邊打，你大哥要是投降，依他和王妃的交情，怎麼著也能撈個州牧噹噹，若是抵抗，我看只能再繼續往南逃了。”

馬超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逃到南邊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王妃把交州更南的地方都畫出來了，之所以沒有囊括進大唐疆域，可能是覺得在她和大王的有生之年都打不到那裡，她用虛線畫著，應該是留給下一任皇帝的任務。”

“你就吹吧，那般遠的地方，別說她，整個大漢也找不出幾個去過那裡之人，她如何能畫得出來？”

“你不信？”馬超走過來，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中南半島和印度半島的大概輪廓，說道，“我就記得好像是這個形狀，她畫的圖上還有山川河流，結合益州往南流的那幾條河，我覺得她並非胡畫，是有依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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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又指著中南半島最南端的一塊區域，“這個地方好像很多還都是原始部落，只有這裡建立了一個叫扶南國的國家。”

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張飛半信半疑，心裡琢磨著等尋到劉備，還是得勸他投降。

二人正閒聊著，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啼，馬超騰地一下站起來，興奮道，“我的人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