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造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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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晏殊和富弼此時正在比武招親大會的大院所在的二層走廊內閒聊,他們看著這下面人頭攢動的樣子,富弼不由得有些擔心。

晏殊看出了富弼的心事,於是說道:“怎麼,可是為你的兒子今天的比試感到擔心?這下面這些人都只是來看熱鬧的,參賽的人我記得也就只有三四十個吧。”

富弼朝著晏殊鞠了一躬,說道:“話雖如此,不過我兒要同時對戰三十多人,還是有些困難。”

晏殊笑了笑,隨後說道:“今天這次擂臺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我心中都清楚,你跟我還這麼見外啊。要說那富紹隆今天獲得優勝的機率,我想都要超過九成了吧。”

晏殊這話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那就是今天你的這場擂臺賽,早就已經是給富紹隆安排好的,雖說參賽的選手有四十人,但是其中恐怕二十人都是已經被曹家給安排好的,就是為了給富紹隆造勢的,而晏殊作為富弼的岳丈,自然是要看透不說透才對。他自己作為宰相,而富弼是自己的女婿,不過富弼此人的性格確實是不怎麼討喜,雖說身上有大才,但是無奈他的性格實在是太直,所以在朝中是樹敵不少。晏殊知道,他自己是不可能一直守著宰相的位置的,他現在的位置是可以保住晏殊,但是等自己下來之後呢,到時候富弼這種性格,在朝中可以說就是危機四伏的一種狀態。所以,趁著這次機會跟曹家人交好進行聯盟也算是不錯的一個選擇。說起曹家,晏殊也清楚,自己跟曹國舅到時候應該是同時隱退,曹家的繼承人一定是曹誘了。對於曹誘,晏殊還是十分信得過的,只不過不知道這兩個性格直爽的人在一起,曹誘和富弼之間會不會產生什麼矛盾。當然,出了曹家之外,晏殊也覺得,自己之前推薦的王安石,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王安石跟富弼的想法有著很大的區別,他們兩個的想法應該是不能共存的。

晏殊的這個想法並沒有錯。富弼生平前後兩個階段可以說展現出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從一開始支援范仲淹的慶曆新政,到後來在王安石舉行變法的時候,富弼堅決的站在了反對派的這一邊,這一點可以說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說回現在,富弼對於晏殊說的話也沒有想要否認的意思,今天這個擂臺賽,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富弼也是對於曹家要安排富紹隆作為最後的獲勝者有些猶豫,他也想著讓富紹隆憑藉自己的功夫實力取勝。但是這畢竟是一個比賽,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富紹隆就會失去跟曹家聯姻的機會,到時候在朝堂上的影響就會更大。所以,富弼思索再三後,也是不想為這個嚴重的後果冒險,最後同意了曹國舅說的辦法。當然,四十個參賽者不可能全部都被曹家人給安排,那樣的話比賽就會變得非常無趣。別的不說,現在聚集在院子裡的觀賽者就已經有許多了,如果被他們看出來這次的比賽是暗箱操作就不太好了。另外,除了在場的平民觀眾之外,富弼更要注意的,就是曹菡的反應。雖說這次的聯姻更多成分上是一個政治聯姻,但是自己的小兒子富紹隆,富弼還是想讓他能夠獲得自己的幸福,不管怎麼說,是不能讓曹菡厭煩富紹隆的,那麼著一個前提就是,不能讓曹菡知道這次的比賽其實是暗箱操作的結果。

此時,三層走廊內,曹國舅今天可以說是滿面春光,畢竟這個比賽是自己堂堂國舅爺弄出來的,他請來觀看的官員、朋友,再加上來湊熱鬧的觀眾也是非常多,就連皇上趙禎都十分期待這次的比武招親大會。

而此時,曹國舅這邊迎來了一位來訪的貴賓。

“哎呦,這不是韓大人麼,等您半天,您終於來了。”曹國舅說話的語氣聽上去陰陽怪氣,這也難怪,和他說話的物件,正是曹家的死對頭,韓家當家人韓永合。

“不愧是國舅爺,弄個擂臺賽這排場都這麼大。”韓永合笑著說道,雖說是笑著說話,但是從這句話背後還是能夠聽出有一些嫉妒的意思存在的。

曹國舅看了看四周,說道:“怎麼,韓公子沒有跟你一起來麼?”

韓永合搖搖頭,說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根本不關注新蹴鞠大賽,今天是我們文遠隊訓練的日子,現在他應該在鳥巢體育場帶著隊員們進行訓練呢,為的就是明天的時候戰勝你們雄獅隊。”

“那還真是可惜。”顯然,曹國舅是知道文遠隊今天訓練的安排的,“不能讓韓公子看到今天這麼盛大的場面。”

韓永合這邊倒是依舊面無表情,說道:“這沒什麼可惜的,等到殿試結束後,陸垚跟小女韓韞玉的就會成婚,到時候那場面應該要比現在大吧。”

曹國舅一聽這話心裡十分不舒服,而此時,另一個身影走到了韓永合旁邊,鞠了一躬,正是曹誘。

“見過韓大人。”

比起曹國舅,韓永合對這個未來曹家當家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如果曹家能夠早點交到這個年輕人的手上或許會更好。韓永合與韓文遠都是這麼認為的。

“明天就要跟文遠隊比賽了,我倒是沒想到今天你也會來看這個比武招親大會,我記得這個擂臺賽一直是你弟弟曹評在負責。”韓永合在這個地方見到曹誘確實是有些感到意外,在他看來,曹誘現在應該是在跟雄獅隊商量民田對抗文遠隊的方法,而這比武招親大會,本來就不是曹誘負責的,對於當下曹誘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明天得新蹴鞠大賽。

曹誘點點頭,說道:“韓大人言之有理,只不過曹菡這丫頭從小哏我一起長大,我也是非常寵愛她,今天這個比武招親擂臺賽能夠決定最後到底是誰迎娶我的妹妹,我自然是要幫著他把把關。”

韓永合笑而不語,心說曹誘對他的妹妹是真的好。

三人沒聊幾句,曹府的管家便走到曹誘的身邊說了幾句。曹誘隨後看向韓永合與曹國舅,說道:“曹菡叫我過去,我先失陪了。”

說完便離開了現場,去到曹菡所在的房間去了。

今天的曹菡十分配合曹評的安排,一大早就坐著轎子來到了比賽場地,曹菡跟尋常的女子自然不一樣,曹評將她安排在三層的一個房間內,從這個房間的窗戶向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比賽擂臺的正中央,而這一側的其他房間都是空著的,目的也是為了不讓別人打擾到曹菡。

當然,雖說安排的非常周到,但是曹評和曹國舅對於曹菡還是很不放心,在曹菡到達房間後,還是讓曹府的管家在門口盯著,名義上是照顧曹菡,實際上還是有監視的意思。只不過,這畢竟不是在府上,曹菡的要求能滿足還是要儘量滿足的。且說曹菡到了房間後,目光就一直放在那些參賽者的身上,只不過,她從這四十個人當中沒有找到陸垚的身影。這也十分容易理解,畢竟不管是父親曹佾還是哥哥曹評都是不可能讓陸垚來直接參賽的。但是曹誘之前說的陸垚會出現在這次的比武招親大會現場又是怎麼回事。於是曹菡將目光又放到了今天來看熱鬧的那些百姓身上。雖說楊濤和張牟出現在了院子裡,曹菡也確實看到了這兩個人,但是因為她跟這兩個人的接觸並不算多,所以她並沒有認出這二位陸垚的手下來。至於陸垚這邊,就更不用多說了,他戴著面具,曹菡更加是認不出來的。所以,一時間曹菡覺得曹誘可能是在騙自己,為了讓自己安心來到這裡觀看比武招親大會,但是要說曹誘跟父親和曹評是一夥的曹菡也是萬萬不能相信。所以無奈之下, 曹菡讓管家將曹誘叫到自己房間,打算當面對峙一下。

曹誘這邊自然也知道曹菡的想法,不過他可是見過陸垚的那個面具的,剛才在三樓,曹誘也是跟戴著面具的陸垚打過一個招呼,確定了他已經到了現場。雖然不知道陸垚接下來會採用什麼樣的方式加入到這次的比武大會當中來,但是既然已經見到他來了,自己跟曹菡這裡也就有了個交代。

於是,曹誘找到曹菡之後,立刻對她說起了戴面具的男子就是陸垚的事情。曹菡仔細想了想,畢竟這院子,當中,戴面具的只有一個人,當聽到那人就是陸垚的時候,曹菡有些不理解,為何他要帶著面具出席。隨後,曹誘就跟她解釋起了關於陸垚這次參加比武招親大會的難言之隱,包括他跟韓家的婚約,還有朝堂上的前途等等。和韓韞玉不同,曹菡是一門心思都要為陸垚考慮的,對於曹誘說的這些,她非常能理解,不過,跟曹誘一樣,曹菡也有些好奇,這陸垚會用怎樣一種方式加入到這次的比武招親大會當中來。

距離擂臺賽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這來到院子裡看熱鬧的人也就越來越多。跟陸垚猜想的一樣,這麼大的院子,自然是有後門的。所以除了位於一層院子中央擂臺旁邊的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之外,陸垚也發現,這二三層走廊當中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不用多說,這肯定是曹國舅請來觀看比賽的官員和好友。不過陸垚沒有想到的是,曹國舅是一個非常遵循規距的人,這二層走廊當中的人,只有那麼幾個是陸垚之前在朝堂上見過的,其中就以晏殊和富弼最為出名,只不過這二人過了一會兒就直接上三層去了。陸垚覺得這是晏殊的一種方法罷了,先到二層來跟到場的官員打個招呼,展示一下他這個宰相的官威,然後再去到三樓,那才是原本屬於他的位置。而這在三層的觀賽者,基本上看上去都是跟曹國舅關係匪淺的官員。當然,這當中自然是除了韓永合的。曹國舅之所以將韓永合請到三樓去,無非就是想要展示一下他自己的優越感,這兩個老家夥不管是什麼方面都是要以較高低的。除了官員之外,陸垚還見到一些看上去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他們也都去到了二層走廊。不用多說,這些人應該就是一會兒陸垚他們要對抗的人了。看來曹國舅將所有參賽的四十個選手也都召集到了二層的走廊,不過陸垚覺得這麼多人,一會兒曹國舅應該不會挨個介紹一遍才對。

沒過多久,看來這比武招親大會是正式要開始了,此時,曹府的下人們也是關閉了院子的正門,意思就是今天觀看這場比試的人也就這麼多了,再來的人也就沒有機會進入到這院子裡觀看這場對決了。而陸垚現在的人分成了三批,一波是他自己還有方莊等四個人。一波是張牟之前帶來的錢莊的人,最後一波則是火鍋店楊濤的手下。為了不引人關注,陸垚選出來的都是在這兩個地方做事的新面孔。

“各位到場的先生們,大家請稍微安靜一下,我們的比武招親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在此之前我爹還是有些話要跟大家說的。”

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出現,不用讀哦說,陸垚自然知道這是曹評的聲音,只不過,他那不拘小節的性格和為人處事方式,當下能夠將這個比武招親大會弄成這樣,多少還是讓陸垚覺得有些以外的。然而轉念一想,不管怎麼說,這曹評也是曹國舅的兒子,怎麼說都應該比這些到場的觀眾素質和地位要高很多吧。

果不其然,曹評的名聲顯然沒有曹誘和曹國舅那麼有名,更何況今天來到現場觀看比賽的,大多數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一來對政治不感興趣,二來對於曹家也沒有做過多的瞭解。於是人群當中便出現了這樣一種聲音。

“你是哪位啊?”

顯然,有這種問題的人還不止一個。果然,陸垚看向三層手中拿著鐵質喇叭的曹評,剛才那一番說的還算是挺像曹府二公子說出來的話,不過聽到這番言論後曹評立刻大嗓門的說道:“啊?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是堂堂曹府的二公子曹評,你們給我記住了,今天這比賽是我爹還有我一同舉辦的的,你們來觀看的如果對我不敬就自行離開!”

說到底,還是一個沉不住氣的傢伙,就因為對方的一個問話就將自己的本性給暴露出來了。說起來,那個喇叭,應該是曹家去到鋼鐵廠弄出來的吧。

這種豪放的說話方式,對於這些尋常百姓倒是十分有作用,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你如果是慢條斯理跟他們講道理,或許他們會認為你好說話,反倒是更不聽你的,只有這種比較強硬的態度才能起到一個震懾的效果。想到這裡,陸垚不由為這些百姓們感到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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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評剛才的那一番言論,確實是讓來觀戰的百姓們安靜了不少,隨後,曹國舅的身影出現在了三樓的走廊當中,他從曹評手中接過喇叭,看樣子是要做一番發言了。

“各位今天能夠到場,是給足了我曹佾面子了,其實,我從來沒覺得我作為國舅爺,跟到場的各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大家也不用覺得我會有多大的官威,這其實是誤會我了。”

這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陸垚在心中這樣感嘆著。作為一個只上過幾次朝的新人,其實曹國舅和韓永合給陸垚留下的印象是完全不一樣的。韓永合是那種不管是在官場,還是在生活中,都是十分刻板,或者說是時刻保持著高度集中力和注意力,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他說話做事都是十分規距,或者說是非常重視禮儀和官階制度,這種為人處事的方式就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距離感,會讓人覺得他十分威嚴,沒有辦法接近。這種想法陸垚相信不單單是自己有,就算是韓家人自己勢力下面的官員,甚至於是韓文遠應該都有這種感覺。陸垚覺得這韓永合上朝和下朝之後給到他的感覺是完全一樣的,確實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在工作中跟生活上是同樣一種行事方式。韓永合就是這樣的人,而也因為這種性格,投靠韓永合的人多數都是自命清高,覺得自己的能力非常強大,能夠在朝堂上幫助到韓永合,並且想要在自己的仕途生涯中有所作為的人。

而作為韓家人的死對頭,曹國舅跟韓永合展示出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種感覺。雖說曹家的勢力跟韓家在朝堂上可以達到一個五五開的局面,但是曹國舅在朝堂上雖然跟韓永合針鋒相對,但是對於大多數趙禎或者其他人提出來的問題,曹國舅都不會第一時間發表看法,這是陸盱告訴給陸垚的事情。相反,韓永合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給出自己明確的態度,隨後遭到曹國舅的反擊。很顯然,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曹國舅的城府是要比韓永合更深一些的,這一點也體現在了他們兩家人的後人身上,要說曹誘跟韓文遠之間兩個第二代的人誰的能力更強,毋庸置疑,恐怕就連潘文和陳晨都會說是曹誘的能力更強。所謂謀定而後動,曹國舅在朝堂之上採用的就是這樣一個策略,先是隱忍,隨後找到機會想出方法後對韓永合進行還擊。

若不是陸盱告訴陸垚曹國舅在朝堂上的表現,陸垚還真就覺得曹國舅其實是一個不拘小節,大大咧咧,徒有其表的國舅爺。畢竟曹國舅在生活當中表現出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態度,他時常忘事,而更讓陸垚這麼認為的還有一個原因,曹國舅對於美食是完全沒有抵抗力的。陸垚還記得很多次曹國舅都想讓自己去給他做飯吃,在將菜譜賣給樊樓之後,曹國舅已經成了樊樓的常客,要說夜夜笙歌倒是不至於,但是對於美食和賺錢方面的於往還是很強的。這樣一個流於表面的國舅爺,很難讓陸垚相信,他在朝堂上會是韓永合勢均力敵的對手。

只不過,透過今天這曹國舅一開口說的話,陸垚已經明白,自己父親陸盱說的曹國舅一點都沒有誇大其詞。

剛才還被曹評數落一通心中有些失落的觀眾們,經過曹國舅這麼一說,覺得這國舅爺十分平易近人,似乎跟他們這些來看熱鬧的人沒有什麼區別,現場的氣氛再次活躍了起來。

曹國舅見到大家的面色開始緩和下來,於是繼續說道:“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我舉辦這場擂臺賽的目的是什麼。我雖然作為國舅爺,但是對我自己女兒的婚事,看的還是非常重要的。我這女兒, 跟尋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樣,不喜歡樂理和跳舞,偏偏對於武藝方面非常鍾愛,所以,這也是我今天要舉辦這場比賽的目的。”

說完這句,曹國舅看了看一旁的韓永合,繼續說道:“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女兒之前也是有過婚約的,不過後來出現了一點問題,以至於現在我必須要用這樣一種方式來為我自己選擇一個女婿。當然,我將我女兒的感覺放在第一位,今天的獲勝者,他的武藝必然是出眾的,這樣才可以做我曹家的女婿,成為我女兒的夫君。大家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和尋常官員人家女兒出嫁一樣,為了單純的官場上的目的搞聯姻的。”

說完,曹國舅放下喇叭,小聲對韓永合說了一句“你說對不對,韓大人。”

韓永合沒有作答,其實,韓永合還有其他大部分到場的官員,和今天來到現場觀看比賽的觀眾們一樣,對於曹國舅內定富紹隆的事情是不知道的,所以曹國舅剛才這一番發言才能做到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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