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陸垚是被棠溪給叫起來的，雖說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已經在調整自己的作息了，每天起的也都是比較早，但是昨天真的是有些累到了，特別是晚上去到韓永合府上還有相府之後，陸垚這內心當中對官場上額但波詭雲譎真的可以說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過，他也知道今天錢莊開業的事情馬虎不得，所以棠溪一招呼自己，陸垚立刻就起來了。

來到餐廳，陸垚發現陸皓、陸盱、還有大嫂許氏今天都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在等著自己一起吃早飯。

陸垚撓撓頭，說道：“我是不是一會兒也要去換件衣服？”

母親端著餐盤走過來，說道：“那是自然，娘給你選了一件上好的白色長袍，剛才讓福伯放到你床上了，你一會兒就穿著它去錢莊。”

陸盱點點頭，看了看陸垚，說道：“今天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雖說這錢莊用的本金，都是你自己的錢，但是這買賣，可不單單代表的是你一個人，在外人看來，這就是我們陸家人的生意，你可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它。”

陸皓在一旁補充說道：“不錯。大家不會覺得你陸垚有錢，只會說是陸府現在突然富有了，所以今天錢莊開業，對咱們全家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陸垚會心一笑，不管到什麼時候，家人還是永遠值得信任的人。陸垚看了看大嫂許氏，說道：“大嫂，要不今天你就不用去了，下午的時候，我估計會很忙，要不你就在家吧，到時候我讓人記好了賬到時候送回來，錢莊今天肯定是人頭攢動，我不想你到時候太過勞累出什麼意外。”

許氏聽陸垚這麼說，笑著說道：“今天這開業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去呢，再說了，這記賬的事情，要麼就是你來做我才放心，但是你今天肯定是最忙的那個，交給別人來記賬處理事情，我還不放心呢。至於我你不用擔心，不是有你大哥在呢嗎。再說了，那錢莊開業佈置準備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一會兒必須要親自到場指揮才可以。”

陸皓點點頭，表示有自己看著，許氏不會出什麼事情，而且如果真的覺得勞累，自己會幫助她，陸皓今天的任務就是陪著許氏。

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陸垚也就不好拒絕，接著，陸家人在一起吃了早飯。陸府此時倒是沒有那麼繁忙，在更早的時候，許氏已經派了下人去到錢莊了，該送過去的開業需要準備的東西也都送過去了。

吃過早飯後，陸家三個男人，再加上許氏以及棠溪，一同離開了陸府。

上了馬車之後陸垚才想起來，陸盱今天沒有上早朝。陸盱表示自己早就已經跟皇上那邊打過招呼了，皇上自然也是十分看重錢莊的重要性，就讓陸盱今天不用上早朝了。

而陸垚聽到這裡，則是說道：“我倒是希望爹你今天在朝上，這樣才能知道皇上還有其他大臣對昨天相府發生的事情是怎麼討論的。”

“放心，就算我不上朝，也會有人將這些情況告訴你的，我想不用太久，今天開業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陸盱對此倒是絲毫不擔心。

皇宮之中。

今天早朝，趙禎還沒有來，而下面的大臣們互相議論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昨天陸垚大鬧相府的事情。

相公晏殊今天來的倒是很早，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著這滿朝文武在自己面前小聲議論著自己。此時，卻是有兩三個人朝著晏殊這邊走了過來。

臨近一看，是韓永合與韓文遠父子，以及，曹誘。

“我真是沒想到，曹家和韓家一起來找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聽晏殊這麼一說，韓永合瞥了眼曹誘，冷哼一聲，說道：“哼，是他非要跟著老夫過來，我可沒有讓他跟著一起來。”

曹誘對於韓永合的這種態度倒是沒什麼表示，而是看向晏殊，說道：“大人，我聽說這一會兒下了早朝之後，你就要去到陸垚的錢莊，是吧。”

對於曹家人知道這個訊息晏殊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昨天給到曹家探子關於陸垚大鬧相府的訊息，就是晏殊自己傳出去的。晏殊點頭，說道：“不錯，曹公子也要出席麼？”

曹誘點點頭，說道：“不錯，我找相公大人，就是想約著一道去陸垚那裡，至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曹誘倒是饒有興致的看了看韓永合，那眼神中的意思是，自己可是沒有任何想要瞭解昨天發生事情的興趣。

晏殊聽曹誘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後說道：“好，我正覺得一個人去那錢莊無聊，那就一會兒下朝之後見。”

二人相互作揖，曹誘便轉身離開了。

韓永合這邊，一直等到曹誘走遠了，自己才上前一步，說道：“聽聞昨天陸垚在相府大鬧了一番，不知可否惹到了相公生氣？”

晏殊看向韓永合，說道：“怎麼，這小陸大人未來的岳丈，是要來為小陸大人賠罪，還是來興師問罪？”

這話說的讓韓永合有些措手不及，一向溫文爾雅的晏殊今天為何態度出現了如此巨大的轉變。韓永合連忙說道：“在下不敢，只是想知道，昨天相府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若是陸垚有做的十分過分的地方，我替他賠個不是。”

這話一出，晏殊倒是上前一步，他現在距離韓永合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昨天發生了什麼，你的探子不是已經都告訴你了麼？”晏殊用只有他跟韓永合兩個人說話的音量小聲說了一句。隨後便轉身和韓永合拉開了距離。

接著，他又恢復了正常說話的音量，說道：“不過你放心，陸垚這人還是挺有趣的，我們兩個人昨天聊的很愉快，至於我們聊了什麼，我想就沒有必

要告訴給韓永合大人你了吧。”

韓永合聽晏殊這麼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奈何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晏殊。想想這朝中，敢這麼頤指氣使對自己說話的，也就晏殊一個人了，但是他卻是拿晏殊什麼辦法都沒有，很簡單，權力效應。自己之所以能在朝中獲得這麼多的支援，門客也有不少，就是因為自己在尚書這個位置上，不然才不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加入到自己的陣營當中呢，但是，這朝堂之上，除了皇帝，最大的官就是宰相了，所以晏殊說自己，自己也只能聽著，無可奈何。

而且韓永合心中知道，恐怕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只能到尚書這個位置了，再過不久，自己就要退下來了，辭官告老，所以，自己是找不到機會居高臨下對晏殊說話的。要知道，晏殊現在的年齡就比韓永合要小，卻已經成為了宰相，仔細想想，他也確實有對韓永合頤指氣使的資本。

於是，韓永合就算心裡非常憤怒，但是面上卻只能笑著說道：“相公大人說的是，在下多嘴了。”

說完這句之後，就帶著韓文遠離開了晏殊所在的位置。

晏殊看了看其他正在議論的官員們，冷笑一聲，隨後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彷彿聽不到他們的吵鬧聲一樣。

此時，趙禎其實早就已經來到了大殿上，只不過他躲在暗處，觀察著這些大臣們的舉動，當然也看到了韓永合和曹誘與晏殊對話的情景，見時機差不多了，趙禎便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在正常的早朝流程過後，按理說應該就要下朝了，不過趙禎看上去倒是沒有下朝的意思。眾位臣子也都知道，這是趙禎也要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做出一番評論。

於是，趙禎先是笑著說道:“大家應該也都看到了，今天早朝，戶部侍郎陸盱沒有來，原因很簡單，他的兒子陸垚經營的錢莊今天要開業了，我想，你們當中有些人，已經收到了那關於錢莊的宣傳文稿。除了你們之外，還有汴梁城中的那些書生們。”

臣子們不敢答話，等著趙禎繼續說下去。

“那文稿，朕看了看，覺得這錢莊確實是對朝廷有益處，它能讓更多的人才留在汴梁當中，最重要的，是陸垚這個錢莊，用的都是自己的錢，等於說，他在用自己的錢財幫助咱們宋朝留住人才，挖掘人才。所以，我建議，不管你們收到還是沒有收到文稿，一會兒下朝了，都去他的錢莊看一看，想瞭解業務的就瞭解，不想瞭解的，就去湊個人場，如何？”

這趙禎等同於是在用他皇帝的權威在幫陸垚做宣傳，先不管去不去，眾位臣子都是答應了下來。

趙禎笑著說道：“這錢莊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買賣，所以，陸垚也是想著要找些熟悉的人，去幫他稱稱檯面。據我所知，曹國舅的大公子曹誘，還有韓永合都已經收到了邀請，是吧。”

曹誘和韓永合知道，趙禎想要知道這訊息易如反掌，所以面對趙禎的提問，也都紛紛表示自己下朝之後就會過去。

趙禎點點頭，隨後看向了晏殊，說道:“而朕猜想，陸垚想到的最能撐場面的人，就應該是相公晏殊了，所以，昨天晚上，才在相府鬧出了一個誤會。朕剛才在後面聽到你們議論的非常熱烈，怎麼今天到了早朝，不說了呢？”

趙禎說完這句話，用冰冷的眼神掃向了下面的每一位臣子。沒有一個人回答趙禎的問題，因為晏殊的這件事情，其實說破天是自己和陸垚的私事，也算是晏殊的家事，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不適合放在早朝上來討論。

趙禎停頓了片刻，再次看向晏殊，說道：“晏殊啊，既然大家都這麼想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朕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解釋給大家聽聽，昨天你跟陸垚都說了什麼，最後事情是怎麼解決的。”

晏殊看向趙禎，點點頭，轉身朝著百官敘述了一遍昨天晚上事情的經過。要說和韓家、曹家知道的訊息分毫不差倒也不至於，但是基本上也是一個脈絡下來。陸垚因為被相府的管家李飛因為官職較低不允許面見晏殊而感到十分生氣，後來李飛甚至提出要交錢才能進到相府之中，最後陸垚忍無可忍，帶著管家棠溪在相府大打出手。事情最終被晏殊所知，也因此嚴懲了私下裡貪汙收錢的李飛，將他逐出了汴梁，後來跟陸垚一番交流過後，晏殊覺得錢莊是一個對朝廷有益處的生意，最後同意了今天出席錢莊的活動。

趙禎聽完晏殊的敘述之後，對眾位臣子說道：“都聽清楚了麼？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臣等清楚。”這些臣子並非傻瓜，他們十分清楚，趙禎讓晏殊將事情的原委都說出來，然後自己親自問話的意義，就是要告訴他們，這件事情真相就是這樣，已經蓋棺定論，不允許再私下裡進行任何議論。

等於說，趙禎親自出手，平息了這場風波，隨後他再次看向晏殊，說道：“朕倒是沒有想到，陸垚的身手這麼好，不知道他對兵法的研究怎麼樣，如果真的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料，說不定前線也能用得到他，你說呢？”

說完這句，趙禎的眼神看向了另一側，那裡站著的，正是范仲淹和韓琦。

范仲淹面對趙禎的問話，倒是顯得十分淡定，他點點頭，說道：“陛下說的不錯，若陸垚在帶兵打仗這方面真是個人才，那確實是需要委以重任的。”

趙禎聽完哈哈大笑，表示功夫好是真，但是能不能帶兵打仗，還要看之後的表現。

處理完昨天晚上的相府風波之後，趙禎也就解散了今天的早朝。不過，臨結束的時候，趙禎卻是將晏殊給留了下來。曹誘給到晏殊一個眼神，那意思就是自己會在外面等著晏殊。

重臣退場，大殿之上只剩下趙禎和晏殊兩個人了。

“這沒別人，說說吧

。”趙禎看了看晏殊，看似輕描淡寫的說道。

“皇上，要微臣說什麼？”晏殊說道。

趙禎笑了笑，說道：“對於李飛的事情呢，朕不想深究，以你的手腕，連夜將他送出了汴梁，就算朕想找他，查查貪汙和面見你的條件的事情的真偽，也是無從查起。”

晏殊沒有回答。

趙禎繼續說道：“你給到所有人的資訊都是一樣的，就跟你剛才在大殿上說的一樣，朕知道的也是這樣。不過，以我對你的瞭解，如果陸垚沒有說什麼讓你感興趣的事情，你是不可能答應今天出席錢莊開業活動的，我可是知道，你之前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

“之前是因為都是私人買賣，而這次不一樣，真正能造福於大宋，所以臣才會同意。”晏殊說道。

趙禎擺擺手，說道：“這沒別人，你現在不用以君臣的那一套思想跟我說話，我還不瞭解你麼，而且陸垚這傢伙，我不相信他去找你，什麼準備都沒有。特別是，在他把你的府邸大鬧了一番過後，你依然能同意他的請求，說明他給到你的東西可是十分昂貴啊，以至於你最後決定答應了他。”

“臣就知道，陛下肯定已經猜到了。”見趙禎將自己的心思還有陸垚的行為全都猜透，晏殊知道，自己隱瞞也是沒有效果的。

趙禎笑了笑，說道：“好了，別賣關子了，跟朕說說，他是給到了你什麼想法和建議？”

“都沒有，他沒有說任何關於今天晚上聚會時候的想法。”

晏殊的這番言論，倒是讓趙禎沒有想到，他覺得，陸垚肯定是給到了晏殊關於宋夏之間關係的中肯建議，所以才讓晏殊同意賣個人情給他，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晏殊同意出席今天的活動的。

“那你是為何答應的他？”趙禎問道。

晏殊回答道：“他說，向臣舉薦一個人，說此人能力要超過范仲淹，更是日後相公的不二人選，將此調到汴梁來，對我大宋發展可以說是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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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趙禎眼睛瞪得很大，說道“真不曾想到，一直在生意買賣上面有建樹的陸垚，竟然在社交方面也這麼厲害？他竟然能認識這麼厲害的人物？他推薦的人，是汴梁當中的哪位？”

對於陸垚，趙禎也是做過一番調查的，此人之前是一名紈絝子弟，而在後來大展拳腳的時候，也是沒有離開過汴梁。所以，趙禎先入為主的認為，陸垚推薦的，應該就是汴梁城中的人，也可能是這朝堂之上哪個不知名的小官。

不管是誰，單憑此人能夠得到陸垚的推薦，甚至說出了能力在范仲淹之上的話，那自己是一定要見一見這人的。

“陛下，陸垚推薦的人，此人並非在汴梁之中。”晏殊說道。

趙禎更加驚訝了，說道：“什麼？陸垚竟然還能認識外地的人才？是誰？”

“此人名叫王安石，正在外地做官。微臣現在還在對他進行調查，不能單憑陸垚的一面之詞就貿然將此人調到汴梁來。”晏殊如實稟報。

趙禎想了想，說道：“王安石？朕對他，沒什麼印象。你好好調查一下，如果他真是個大才，一定要將他調到汴梁來。若真是和陸垚口中敘述的一樣，那你今天出席他的這個活動，也十分正常，只是朕不能理解……”

晏殊接過話來，說道：“為什麼陸垚會認識王安石，並且推薦他，陸垚應該是從來沒有離開過汴梁才對。”

趙禎點點頭，說道：“沒錯，不過眼下這並不是最緊要的，目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你好好查查這個王安石，然後儘快給朕一個回覆。”

“遵命。”

這一番溝通下來之後，晏殊離開了大殿。而趙禎這邊，也是立刻找來了唐龍，隨後也讓唐龍展開了對王安石的調查，當然，還有王安石和陸垚之間，有沒有什麼交集。

而晏殊這邊，離開了皇宮之後，便和曹誘一道，去往錢莊，路上二人關於陸垚還有今天晚上聚會的事情，聊了許久，晏殊也是十分欣賞曹誘，覺得他身上的潛力，一旦發揮出來，要比曹國舅的政治能力高出許多。

而錢莊這邊呢？陸家一行人坐著馬車到了錢莊這裡，此時，許氏早些時候派過來的下人們都已經開始忙活了起來，掛橫幅，弄紅花準備剪綵，另外，鞭炮也已經準備妥當。

陸垚下車之後，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清點人數。考慮到開業之後，今天錢莊來的人會比較多，所以必須要確保自己的人手足夠。而早就在錢莊等待的，就是張牟還有棠溪的一些兄弟們，他們今後都會在錢莊做事，陸垚點了一下人數，心中想著，再加上陳晨草根隊那十幾個人的加入，等到正式開業之後，人手應該是夠的。

正這麼想著，陳晨帶著草根隊的隊員也是早早的就來到了錢莊，同時趕來的，還有潘文和潘元武。畢竟，這錢莊當中有二十萬貫本金，是潘元武出的，所以今天開業，他要來看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陸垚接著就將草根隊的隊員們都安排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他表示，讓大家記住自己今天做的事情，等到蹴鞠大賽比賽結束，就來錢莊做事情。

安排好人員之後，陸垚開始檢查起錢財還有業務方面的準備工作，說到這裡，陸垚還是十分佩服許氏的，看樣子她已經將錢莊的執行模式和經營理念融會貫通，將上上下下的準備工作都做的十分充分，如此，陸垚更加放心將錢莊日後交給許氏。

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陸垚現在就等著時辰一到，開張剪綵。

而後，楊濤、趙虎、張茂才三人也是先一步來到了錢莊，其中，楊濤的到來還是讓陸垚有些沒有想到的，這也說明，經過上次的談話後，楊濤也是在發生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