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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一臉絡腮鬍的代爾，局促不安地看著梁遠。

這是一個技術宅男的悲哀。

他們總是好像讀書人般的清高，一方面羞於用金錢來衡量自己的勞動成果，一方面又對於怎麼衡量自己勞動成果充滿了迷茫。

他們往往沒有商人對社會經濟的敏銳的感知，也缺乏人際之間的交往和談判，就像與世隔絕的修行人士，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

他們對於自己創造的技術和科技理論，總抱著會者不難，難者不會的觀念，所以，不能很好地對自己的勞動成果，給予正確的商業定價。

有時候過於的執著和偏激，也往往令他們過早地在這科研與商業融合的過程中，被站在他們旁邊的人，輕而易舉的看穿，從而不折手段地將他們的成果奪去，或者，用另外的方式，讓他們被商場淘汰。

楊小樂的意思，就是想既然你代爾不是做商人的料，那麼專業的事情你來做，後續的事情交給懂行的人來處理，這樣，兩相結合，一定會處於不敗之地。

有時候，科研成果是一回事，商業推廣又是另一回事，往往先進的科研成果會被擁有良好商業手段的替代科研成果打敗，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只有普通大眾接受了，那麼你的科研成果才是成功的，在這之前，無論你的科研成果先進與否。

此時，代爾對於軟體還沒有定價，只是希望鳳凰公司能採用自己的軟體，生產擁有自己作業系統的電腦，那麼，自己的軟體一定能在市場上大行其道，讓需要的人，使用自己的勞動成果，一直是代爾的心願，並為此自豪。

梁遠在心裡組織著語言，想了想，才對代爾說道：“代爾先生，你也知道，目前因特爾的cpu，如果使用你的作業系統，那麼體驗的效果將是多麼的糟糕。”

前世的1978年6月因特爾推出了8086微處理器，主頻4.77mhz，採用16位暫存器、16位數據總線和29000個3微米技術的電晶體，標誌著第三代微處理器問世。

售價360美元。不過當時由於360美元過於昂貴，大部分人都沒有足夠的錢購買使用此晶片的電腦，於是intel在1年之後,推出了8086的簡化版8088，是一款4.77mhz準16位微處理器。它在內部以16位執行，但支援8位數據總線，採用現有的8位裝置控制晶片，包含29000個3微米技術的電晶體，可訪問1mb內存地址，速度為0.33mips。

ibm公司1981年生產的第一臺電腦就是使用的這種晶片。這也標誌著x86架構和ibmpc相容電腦的產生。

8088的大獲成功使英特爾順利躋身財富500強之列，有雜誌將該公司評為“七十大商業奇蹟之一”。事後，英特爾高度評價了與ibm這筆交易的重要性。的確，如果沒有這筆交易，很可能晶片市場是由摩托羅拉等一統天下。

由此可見，目前的8080處理器如果應用在商業辦公電腦上，將是多麼巨大的一場災難，所以，深知其短處的代爾失望地搖搖頭，準備起身告別。

“但是，經過公司反覆的討論，也認真拜讀了你的理論和軟體手冊。”梁遠將代爾失望的神色盡收眼底，自顧自地說下去，並著重在反覆、認真兩個單詞加重了強調的語氣。

代爾將這兩個加重了語氣的單詞，記在心裡，精神也振奮了許多，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搞技術的專業人士來說，別人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充滿了肯定的語氣，對自己而言是值得開心和滿足的一件大事。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當他的言論得到交流的人的肯定時，一樣也是很開心的，哪怕精神在萎靡，也一樣會引起濃厚的談性，更何況對於自己的勞動成果。

“我們公司給了你兩個方案，看看你有沒有興趣達成合作的意向。”梁遠道。

“梁先生，你請說。”代爾激動了，心裡充滿了柳暗花明的喜悅感。

“第一個方案，就是我們出100萬美元買斷你的技術成果，如果你同意的話，那麼你將放棄這一技術成果的所有權，包括後續的研發，同時，不得在外面宣傳和擴散，你以前的版本將在合作意向達成後，將禁止免費流傳。”梁遠說到這裡，看著代爾，不在說話。

代爾聽到這一方案，心裡對這100萬美元充滿了震驚，同時，也對自己將永遠失去cp/m軟體感到痛心，對於任何一個科研人員來說，他手裡的技術成果就像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種另類的血脈相連的感覺是無法用語言和文字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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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第二個方案是什麼呢？”代爾強打起精神問道。

“第二個方案就是，我們仍然用這100美元買下你的技術成果，但是，聘請你作為該項目的技術負責人，同時，對於你在其它方面的研究給予支援，成果出來以後，我們將以優厚的價格對其買斷，這樣的條件一直持續到你離開公司為止，當然，只要你精力許可，我們希望你能在公司裡工作到退休。”

代爾沉默了半天，實在搞不懂為什麼自己明明只是來推銷自己的軟體，怎麼就變成了要賣斷自己的軟體，還要在這家香港公司工作，雖然，自己心裡明明很心動，但是為毛感覺這麼彆扭呢？

代爾也知道自己的短處，自己沒有什麼商業頭腦，這可以從以前自己搞的產品，在市場上銷售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了，要不是有自己的妻子在背後出謀劃策，恐怕會虧得自己內－褲都要當掉。

除了沒有商業頭腦，自己還缺乏遊刃有餘的交際能力和可以蠱惑人心的口才，自己以前的軟體有人採用，並不是自己有推銷的口才，而是別人有需要了才會採用，並不是採用了才給它尋找用武之地。

“那麼，我在這個專案裡，主要需要做些什麼？”代爾警慎地問道。

“如果，你選擇加入我們公司。”梁遠道。“那麼，我們將單獨成立一家公司，一家主要研發、銷售通用作業系統和辦公軟體的公司，我們的銷售物件是全世界所有生產個人電腦的商家和個人用戶。”

“我們另一家公司，將負責目前的鳳凰電腦的研發和銷售，採用另外一套系統，兩者互不干涉。公司先期還得負責生產採用你系統的電腦，用以推廣，當時機成熟之後，我們將專注於軟體市場。而你將是這家公司技術部的實際負責人，只負責技術方面，管理方面將只會為你提供必要的服務，使你能心無掛礙地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另外，新成立的公司，將有屬於你10%的股份，但是，只有分紅權，沒有歸屬權，只要你在公司正常工作到退休，那麼，這10%的分紅權將持續到你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同時，公司將聘請你的妻子作為你的私人助理，負責照顧你的生活，如果你還有什麼其他的疑問，歡迎你提出來我們共同探討。”

代爾突然之間感覺到有種茫然失措的情緒，在心裡滋生蔓延，作為技術宅男，他覺得沒有什麼好值得提的條件，只要讓他能繼續研究下去，讓他可以心無旁猿地專注工作，這就是他付出的前提條件，除此之外，就只有這個工作值不值得幹的理由存在了。

於是，代爾提出需要借用下梁遠辦公室的電話，給他遠在美國的妻子打電話。

深知其意的梁遠，伸手示意代爾儘管使用辦公桌上的電話，然後，私底下悄悄檢查了自己辦公桌及周圍，發現並沒有機密的檔案露在外面，才離開辦公室，讓代爾放心打電話。

代爾很感激梁遠的信任和知情趣，等梁遠出門後，才拿起電話，撥通了自己家裡的電話，與妻子露西溝通起來。

從事律師工作的露西很早就有想自己的老公離職出來開公司的念頭，但是，以前的不成功，讓代爾很沒有底氣和信心把自己的公司經營好，所以，遲遲沒有實現。

雖然，自己的老公一邊教書，一邊辛苦地搞科研，實際上他們的生活僅僅相當於中產階級，每個女人都想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的事業，能順風順水地當一個成功的成功人士，這在金錢當道的資本主義社會裡相當重要，從事律師工作的露西相當有體會和擁有絕對的發言權。

所以，前世80年代末，事業蕭條的代爾和露西離婚，並於1994年，孤獨地在加州蒙特利的寓所裡，頭部撞地，三日後不治身亡。一代大師淒涼離世，徹底告別了他愛恨交加的電腦業，終年52歲。

媒體只是輕描淡寫地提及了幾句，在如火如荼的產業中，作為多才多藝的飛行員、教師、軟體大師、作家和計算機先驅，代爾徹底進了歷史，走入被人遺忘的角落。

所以，一直望夫成龍的露西聽到代爾說香港的這家公司用100萬美元買斷代爾的技術成果，並聘請代爾和自己加入這家公司，還擁有終身10%的分紅權，非常興奮，極力鼓動和勸說代爾答應下來，並期待在美麗的香港和自己英俊的丈夫重逢，開始新的生活。

本來就搖擺不定的代爾，妻子的一番鼓動和勸說，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妻子興奮的尖叫聲中，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