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死者頭骨被開啟，薄膜被割破，慘白的腦組織外露出來。

“找到了！”法醫小心翼翼地伸出刀尖，想要把它挑起來。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那是一個橢圓狀的黑東西，延伸出許多細密觸鬚，鑽進了腦部組織中。刀尖挑了幾下，卻發現它們連為一體了！

“這不可能！”法醫眼睛瞪得滾圓，斬釘截鐵地叫道：“腦子裡哪有這種組織？”

李子航沉聲安慰道：“別急，切一小片下來化驗下！”

半小時之後，結論出來了。

“與腦組織結合緊密，實現了完全的連通。”

“融化跡象很嚴重。已經無法分辨原本面貌，只能檢驗出蛋白質成分。”

“唯一能確定的是：它一定是外來的！”

看著得出的結論，眾人紛紛議論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太奇怪了，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是啊，怎麼會出現在腦子裡？”

“它和死因有關嗎？”

“目前還不能確定！”

“它居然會自融，如果能早點發現就好了。”

李子航目光掃視，細心觀察所有人的表情。按照以往的經驗，這都是徐菲菲熟悉的人，是夢魘的機率極大！

可是他一圈看下來，瞳孔卻突然收縮：有一個人表情古怪，那就是——王隊！

李子航心裡暗暗提防，湊過去突然問：“王隊，怎麼了？”

王隊猛然驚醒。“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案子太古怪了，顛覆了以往所有經驗。”

李子航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以前有發生類似的案子嗎？”

“怎麼可能？”王隊臉色微變，“絕對沒有！”

李子航回到自己位置上，悄悄拉扯一下徐菲菲，低聲說道：

“他反應不太自然，你最好查一下以往的案例檔案！”

徐菲菲點點頭，拍了拍馬寧的肩膀，把要求偷偷傳遞了過去。後者一聽臉就垮了。“姐姐啊，那麼多檔案，你要找死我嗎？”

徐菲菲一瞪眼道：“嗯？”

“好好好，我這就去……”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兩人回到辦公室商議著。門卻被突然推開，探進來王隊的腦袋。“走了，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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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菲菲哦了一聲，起身對李子航說道：“我先回去，你要不在這裡將就一晚？”

話音剛落，王隊就臉色古怪，忍不住打斷道：“說什麼呢？你倆鬧矛盾了？”

“嗯？”兩人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可王隊的下一句卻彷彿引爆了炸彈！

“你們都同居一年了呀！”

咣噹！李子航一頭栽倒在地，好半天沒爬起來。徐菲菲臉色緋紅，失聲驚呼道：

“你你你，舅舅你胡說什麼啊？”

王隊伸出雙手，拖著他們就往外走。“你們才發神經呢！好好的鬧什麼彆扭？走走走，回家了！”

一直到坐上車，李子航依然茫然無措。他悄聲問徐菲菲：“啊……這……咋回事？”

徐菲菲臉紅得像紅領巾，叉腰嬌嗔道：“你問我問誰？”

“可這是你夢境啊，反映的是你潛意識……”

“閉嘴——”徐菲菲拔出手槍，惡狠狠地抵在他腦袋上。“這都是夢魘搞的鬼，對，一定是它！”

“我懂！”李子航點頭如雞啄米，強行擠出笑容。“你冷靜，冷靜啊！”

“明白就好！”徐菲菲揚起長腿，作勢要把他踢出轎車，可最後還是收了回來。“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就讓你將就一晚上，可不許有什麼壞心眼！”

王隊住在某平價小區，可見幹了多年警官，也沒能攢下多少錢。停好車後，三人一起上了樓。

進門的時候，李子航渾身不自然，莫名有種見家長的感覺！他狠狠打了自己腦袋一下，嚴肅地告誡自己：

“別瞎想！”

這是一間普通商品房，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大約七八十平。王隊和徐菲菲每人一間臥室。

看到徐菲菲進房間，李子航下意識跟了進去。裡面佈置得很溫馨，整體色調偏粉，就是床上堆滿了衣服。他眼睛比較尖，還看到了兩個粉色bra……

“啊——”尖叫聲中，他被一腳踢飛了出來。徐菲菲揮舞著手槍衝出來，對著他猛烈開火。

“混蛋，去死吧！”

“冷靜啊，我不是故意的！”

“去死，砰砰砰！”

“我什麼都沒看見啊！”

“菲菲住手，不要啊！”

十分鐘後重新平靜下來，只是牆上多了幾個彈孔。徐菲菲甩給他一條毯子。“你睡沙發！”

李子航摸摸腫脹的臉，苦笑著說：“我們在夢境裡啊，難道還會犯困？”

“呃……”徐菲菲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兩人坐在沙發上，默契地岔開了話題。

李子航打量四周擺設，口中計算著：“按我的估計，這小區房價也就5萬/平，按80平來算的話，總共也就400萬。”

“堂堂兩個警局領導，比我想象的要窮啊！”

徐菲菲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和舅舅不貪不搶，老老實實領工資，哪比得上你李大老闆，每天店門一開，翹著腿等錢來！”

李子航啼笑皆非，咳嗽一聲道：“哪有這麼輕鬆，還是要偶爾喊幾句話，進場景巡視一下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枕頭就砸了過來，徐菲菲撲過來舉拳就打。

“去死吧，可惡的傢伙！”

兩人打鬧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可就在這時，李子航表情凝固了。由於徐菲菲習慣性地換了睡衣，領口開得稍微有點大。現在兩人貼得這麼近，他目光正好鑽進領口，落在了那一抹白皙溝壑上。雖不能窺見全貌，可半遮半掩卻更激發想象。

“哈哈哈，打死你這大笨蛋，呃……”徐菲菲聲音中斷，沿著他的目光往下看，然後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

“啊啊啊啊——去死吧！”

“李子航，你不要跑！”

“舅舅你讓開，我要把他大卸八塊！”

十分鐘後再次平靜，只是牆上彈孔更多了，桌椅也被打爛了好多。李子航被趕到陽臺上，抱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這都叫什麼事啊！

他可以發誓，對徐菲菲絕沒那種心思！否則看到這樣的畫面，為什麼卻沒有反應？這充分說明……

剛想到這裡，他突然感覺不對勁，緩緩低下頭來。看著褲子某處高高的凸出，他呆滯了許久，發出了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這，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陽臺門被推開，徐菲菲擦著頭髮走了進來，身上微帶溼氣。

果然是女人，在夢裡都要洗澡洗頭。

她挨著李子航坐下，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李子航瞥過去一眼，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

徐菲菲睡裙不太長，雪白的長腿露出大半，看得他心驚肉跳。萬一當著她的面起起立致敬……李子航不敢再想下去。

“唉……”徐菲菲長嘆一聲。李子航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徐菲菲表情落寞，配上絕美的面容，看得人隱隱心疼。“聽說中了夢魘的時候，其實我還挺高興的。”

李子航愕然失聲：“……你說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徐菲菲搖頭道：“我從小失去父母，一直被舅舅撫養長大。那時候年幼，又過了這麼多年，已經忘光了和他們相處的記憶。”

“其他人和父母歡笑，我卻只能看著舊照片垂淚，這種感覺實在……”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子航沉默片刻道：“我能理解一部分。”他雖然也失去了父母，但好歹已經成年，而且還有找回來的希望，比徐菲菲可好多了。

他問道：“你老家哪裡？”

徐菲菲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這都不知道？”

李子航笑道：“沒辦法，以前太窮了，哪好意思跟你聊天。”

徐菲菲：“……”

徐菲菲的老家位於魔都郊區，名字叫做“五行村”。那地方是個窪地，被一圈丘陵包圍著，進出只能靠一條隧道。

自出生以後，她一直在那裡生活到了五歲，然後因一場意外失去父母，被舅舅接過去撫養了。

李子航好奇地問道：“冒昧問下，你爸媽出了什麼事？”誰知徐菲菲的回答卻驚爆了他的眼球。只見她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不……啊？”

看著詫異的李子航，徐菲菲苦笑道：“也不知為什麼，我失去了五歲前的所有記憶。每次好奇問舅舅，他都會發脾氣，讓我別管以前的事。”

“我查閱過當年的新聞，老家發了一場大地震，引發山體滑坡淹沒了村子。也許他們就是這樣沒的。”

“原來是這樣……”李子航有些感慨於人生的無常。未來和意外不知道誰先來，不如憐取眼前人啊！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卻打斷了他們。門外響起了王隊的聲音：

“緊急案情，又出了一宗命案！”

二十分鍾後，警車到達了案發現場。這是一個豪華公寓小區，每一層只有一戶。業主們非富即貴，都是什麼總經理、老闆、資深經理人之類的。連保安都身穿西裝，一副白領範兒。

白領——哦不，保安隊長迎了上來。“警官好，你們可算是來了！”

王隊點點頭，一邊往裡走一邊問：“命案在哪裡？”

“13號樓803室。”保安隊長臉色古怪，欲言又止。“……算了，你們看了就知道，簡直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