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菲走了進來，表情有些緊張。她先介紹了一下工作。“已經上報段局，他會親自安排大排查，把那些疑似病例都集中起來。”

李子航心裡湧起一絲明悟：也許段局也意識到了什麼，只是不敢確信而已。不過這樣也好，就讓他自己去思考吧。

他示意徐菲菲坐下，然後認真地問道：“之前你夢到了什麼？”事前籌劃很重要，所以他打算先問個清楚，做好充足的準備。

可徐菲菲的回答，卻令他大感意外。

“我在警局辦公，什麼異常都沒發生。”

“嗯？沒有任何異常？”

“對，就跟正常上班一樣！”

李子航大惑不解。這夢魘按兵不動，甚至還允許徐菲菲醒來，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更要命的是，這讓己方根本無從準備！

他皺起眉頭，湧起了很不好的預感。徐菲菲體內這夢魘，似乎比之前那些更詭異！絕不好對付啊！

但是該來的總要面對，他囑咐道：“進入夢境後，你在辦公室等著我，咱們一起行動！”

“嗯！”徐菲菲點點頭，然後躺在了床上。

確認她睡著後，李子航也躺下，很快進入了夢境。

果然，他剛走出自己的夢境，就發現自己站在光明區警局門口。

走進大門，他順門熟路地進入辦公室。徐菲菲已經等在那裡，衝他攤開了雙手

“你看，什麼異常都沒有！”

李子航也摸不著頭腦，心說這可難辦了。如果夢魘不主動出招，那自己就得一個個去排除嫌疑人，想想都覺得累。

他們正大眼瞪小眼，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王隊進門急促地喊道：

“菲菲，出了一樁新命案，馬上跟我出警！”

徐菲菲和李子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警覺。

來了！

坐上警車駕駛位，徐菲菲問道：“案發地點在哪裡？”

王隊的回答令她嬌軀一顫，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萬大廣場！”

有那麼一瞬間，李子航還以為王思蔥掛了。可他很快發現自己鬧了個烏龍。在這個世界裡，根本沒有人間聯盟的其他人。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很私人的夢境。

萬大廣場除了商家外，還有各種高檔辦公樓。而此案就發生在光明區某萬大廣場A棟。

吉祥樓是本市著名的黃金集團，旗下的各式金器暢銷魔都。由於財大氣粗，公司租下了足足五層。

眾警員走進公司，看到了一片驚惶失措的員工。他們根本無心工作，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的媽呀，老闆怎麼掛了？”

“不知道啊，悄無聲息的，曾秘書還以為他睡著了呢，結果推了好幾下才發現不對。”

“你看她那樣子，都快被嚇死了吧！”

“聽說他死法非常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據說身體很冰冷。”

“不可能吧？現在室溫快30度了！”

“所以說奇怪啊！”

看到這一幕，李子航等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生怕作案現場被破壞。當他們來到總裁辦公室，這才松了口氣。

一個女秘書擋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她看到警方到來，這才如釋重負地迎了上來。“你們可來了，我都快嚇死了！”

王隊沉聲問道：“您就是報警的曾女士？”

“對，就是我！”

王隊點點頭，示意蒐證人員進入現場，然後對曾秘書說道：

“請您講述一下案發時的情景。”

“好的！”曾秘書點點頭，開始講述了起來。

二十分鍾前，她敲響了總裁辦公室大門。

“老闆！老闆你在嗎？今天我們要出席一場活動！老闆？”

沒有人回答。

她驚訝地推門進去，發現辦公室竟空無一人。這……曾秘書奇怪了，因為她一直守在門口，沒見老闆出去過啊！

她試著走進去兩步，這才看到老闆背對大門，正倚靠在高背椅上。

“籲，嚇我一跳，老闆你醒醒……”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冰冷，她突然僵住了，發出了淒厲的驚呼聲：

“過程就是這樣！”曾秘書又補充一句。“整整一個小時，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王隊點點頭，又核對了一下幾個關鍵時間，這才走進總裁辦公室。蒐證組員們正戴著手套，用各種工具檢查每一處。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李子航感慨萬千：

若自己從警校畢業，每天也會每天做這些吧。可惜命運弄人，讓自己踏上了一條拯救世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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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屍體前，仔細打量起來。

死者年約五十，禿頂肥胖，雙眼緊閉癱在老闆椅上。令人驚訝的是，這樣的大熱天裡，他居然緊裹著一條厚毯子，眉毛上掛著一層淡淡的白霜。

李子航輕輕觸控一下，感受到了冰涼僵硬。身旁徐菲菲問道：

“有什麼發現？”

警員敬了個禮，然後指著屍體說：“表皮和真皮都處於凍僵狀態，鼻腔粘膜也結了霜，從目前的跡象推斷，他很像，很像……”他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有些說不下去。

李子航沉聲道：“很像是凍死的？”

警員苦笑一聲道：“不僅如此，還有溺斃的特徵。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就像他被扔進了北極冰窟裡。”

恰好這時，有人跟曾秘書抱怨。“貴公司夠摳門啊，熱成這樣還不開空調？”

“哪能啊！”曾秘書委屈地辯解道；“是老闆要求關掉的！”

“關掉，他發什麼神經？”

“不知道啊！他就說冷，還讓我給他帶條毯子呢。”

所有人都愕然了。他們感受著空氣中的炎熱，看著乾燥的桌椅和和檔案，眼睛越瞪越大。

王隊忍不住嘀咕一句：“見鬼了不成？”

他扭頭問曾秘書：“貴公司有大型冰櫃嗎？”後者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整個公司五層樓，只有幾臺很小的冰箱，也就能塞幾瓶飲料。”

詢問了附近工位的幾名員工，也證實了一件事：“這數個小時內，老闆一直呆在裡面，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李子航檢查了一下窗外，也沒發現可供攀爬的點。也就是說，這完全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在這一個小時裡，辦公室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人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死去？

李子航低聲問徐菲菲：“這案子你辦過嗎？”夢境往往映照出現實，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徐菲菲搖搖頭。“我沒遇見過。”

李子航沉思片刻，然後沉聲說道：“有三個關鍵問題，咱們得先弄清楚——首先，這是不是夢魘幹的？”

徐菲菲斷然道：“肯定是他！”

“我也這麼覺得！”李子航表示贊同，又丟擲了第二個問題。“那他是怎麼做到的呢？有沒有採用超自然的手段？”

“這……”徐菲菲愣住了，發現這問題還挺難回答。最近大家天天在群裡討論學習，掌握了不少夢境的知識。

在夢境世界裡，規則會受到夢主潛意識的影響。如果夢主相信鬼神之說（比如張愛鈴、賈天師），夢境就會變得奇幻起來。可如果夢主相信科學，夢魘能力就會受到大幅度削弱。

“在遇到你之前，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徐菲菲攤開雙手道：“可現在卻不是了！”

“所以我無法回答！”

“那就先待定。”李子航又問出第三個問題：“夢魘的目的是什麼呢？”

“目前也不清楚。”徐菲菲苦笑了起來：“反正不會單純跟我們玩破案遊戲。”

該查的也查了，該問的也問了，並沒什麼突破性進展。帶上屍體後，眾警員打道回府，決定對屍體進行解剖。

回到警局後，李子航閱讀著本案初步報告;

“吉鴻，江南省人，1973年7月4日生，已婚有一女。”

“經詢問，死者性情溫和，與親友，公司員工皆無矛盾。”

“無自殺動機，近期也未購入大額保險……”

反覆觀看，也沒找到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放下檔案，揉著太陽穴道：

“目前看下來，你這個夢境很嚴謹，最多只是個‘低魔’世界。”

徐菲菲好奇地問：“什麼叫‘低魔世界’？”

李子航解釋道：“你看過冰與火之歌吧？這麼多季下來，大家都是拿刀互砍，連龍都只有幾條。而且它只能噴火，一輪齊射就能幹下來。這就是典型的‘低魔世界’。”

“我明白了！”徐菲菲恍然大悟。“那西遊記就是妥妥的‘高魔世界’，動不動就翻江倒海。”

“沒錯！”李子航點點頭。“也就是說，夢魘不可能用意念殺人，他就算能施法，也會受到很大限制。”

“只要我們細緻偵查，一定能找出蛛絲馬跡來！”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露出了王隊嚴肅的臉。

“你們來一下，有了重大發現！”

他們來到解剖室，看到法醫正在擺弄CT儀器。

“你們來的正好，快來看這個！”他指著螢幕激動地說。兩人湊過去仔細觀察，發現大腦影像中間隱約存在一個黑影。

“這代表什麼？”

法醫指著自己腦袋。“腦橋位置顏色比較淡，出現陰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存在異物！”

徐菲菲嬌軀震顫，斷然下令道：

“馬上解剖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