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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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教諭無話可說,他想用對錯道理壓人。

但在大乾朝的環境下,家族和手足的優先序列,必然是要高於自己這個外人的。

秦時暄的做法顯得不孝不悌,說多一點,甚至有些白眼狼。

薛教諭不再坐在椅子上,背過身子,負手看著窗外的紅梅道:

“那你再說說,第三過是什麼?”

嚴理群見此,便知曉薛教諭的態度大為改善。

繼續不急不緩的說道:“秦四郎不仁,存心欺瞞他人。”

薛教諭嘆口氣道:“縱然你說的都是實理,但老夫著門下弟子為他辦理結保手續時,薛氏確有阻攔。”

“四郎他也險些誤了前程。”

“他不曾欺瞞於我。”

嚴理群道:“學生並不是說秦四郎欺瞞先生。”

“而是指他欺瞞兄弟,和秦府的家人。”

“今日二郎面色惶恐的來找學生,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同窗對他怒目相加。”

“學生多番打聽,才和二郎一起從別人那裡知道事情原委。”

“欺瞞兄長,欺瞞家人,自己卻同其他學子一起排擠自己的親生兄長。”

“這就是不仁。”

此刻,整個書房裡寂靜無聲,只有四人的呼吸聲音。

薛教諭看著梅樹上的紅色花朵,嘆了口氣。

“你要老夫親口在眾人面前,承認我錯了嗎?”

嚴理群拱手行了一禮道:“教諭急公好義,關愛學生,又怎會錯?”

“還請教諭日後莫要再在公眾場合對二郎和其母言語斥責,對秦二郎的態度一如之前便好。”

“若是教諭一意孤行,難保今日的奏對不會流傳出去。”

“他秦四郎固然是個不孝不悌不仁之人,但汙了教諭的聲望便不好了。”

薛教諭此時回過頭來,看著一派少年意氣的嚴理群道:

“你很好,有林下遺風。”

“但這世上不公,不平之事又有太多,你能事事出頭嗎?”

嚴理群恭謹的行禮道:“今日我為好友二郎出頭,但於秦四郎來看,我便是個惡人。”

“學生向來不求無愧於人,只求無愧於心。”

薛教諭嘆道:“好個無愧於心。”

“我雖答應了,但你們不是我要待的客,我也不曾備茶,還請自行離去。”

嚴理群見目的達到了,便拱手行禮道:

“先生高義。”

“學生這就離去。”

隨後便和秦時晙一起,如同來時一般客氣行禮後離去。

不過秦時晙離開書房前,看了秦時暄這個日日相見,感情甚好的庶弟一眼。

往日裡無比熟悉的人,現在瞧著竟然陌生了許多。

二人走後,薛教諭看著窗外不知何時落起了簌簌的小雪。

嘆道:“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此子不凡,是潛龍啊。”

聞言,秦時暄的眼裡出現了嫉恨的表情。

秦時晙半點計謀也無,若不是這嚴理群橫插一槓,被眾人厭棄後釘在恥辱柱上面的,應該是我那好哥哥。

但當下穩住薛教諭是很重要的,秦時暄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樣道:

“多謝師長方才為學生仗義直言,學生無以為報。”

以方才薛教諭的回辯,以秦時暄自己來做,也無法如此妥帖。

因為自己行事雖然周密,但也不是不露痕跡。

至少那幾個與自己要好,特意散佈言論的學子,便知道事情的原委。

薛教諭回頭後,看著這個自己認為是良才美玉的學生,眼神極為複雜。

“聖人不曾高,眾人不曾低。”

“四郎你的才華,不比那嚴小郎差多少,但你的心性卻是遠遠不及。”

“因明燭而生暗影,因自身難及而生嫉恨,實非好男兒所為。”

“日後切記莫要再在些許小事上著力,開闊心胸,用心讀書才是正理。”

秦時暄面色一凜,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終究還是被薛教諭看穿了。

但薛教諭既然願意與自己和氣說話,必然還心存善念。

故而恭敬道:“先生的金玉良言,弟子記在心中,時刻不敢忘。”

薛教諭看著面前的少年郎君,還是一樣的丰神,一樣的身姿挺拔。

但他至今,也還不肯與自己說一句交心的話。

哪怕是直言自己嫉恨嫡兄和嫡母已久了,自己也能略微諒解些。

到底還是沒有師徒緣分罷。

薛教諭沉吟良久後,終於開口了:

“今日指點便到此為止罷,日後你也不用來了,在府學裡安心讀書備考才是正經。”

“你上次手抄的那本《匯川遺事》,我也已經看過了。”

“強留你的書籍,也顯得我不是君子了,待會兒我囑咐小童給你帶回去。”

秦時暄咬緊了牙關,自己刻意拉近關係足足半年,才得到薛教諭的另眼看待。

薛教諭雖然身上無官無職,但他在清流中素有雅望,與朝中好些老大人也是朋友。

如今不過嚴理群一番話,便把自己打回了原形。

但秦時暄是不敢對薛教諭質疑什麼的,自己日後還得在府學讀書,還要靠薛教諭把這次陷害之事給兜底。

他紅了眼圈道:“多謝師長這些日子來的諄諄教誨,弟子受益良多。”

“日後不能來師長門下聽從教導,實是弟子的一大憾事。”

“弟子這就告辭,但日後師長若有用得上弟子的地方,弟子鞍馬效勞。”

說著竟好似一副悲切不能自已的樣子,從薛教諭的書房內退出。

接了那本《匯川遺事》,面容愁苦的離開了薛宅。

直到上了馬車,秦時暄才從那副紅著眼圈的受委屈弟子面孔,恢復了正常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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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暗自回想了嚴理群和秦時晙兩人後,冷笑一聲,讓車伕駕車回往秦府。

秦府門口,已經點上了好些燈籠,燈火輝煌下亮如白晝。

秦時晙言辭懇切的拉著嚴理群的手:

“理群,今日真的感謝你如此為我了。”

“你待我,竟比暄哥兒那親生兄弟,還好的多。”

說完後,秦時晙紅了眼圈,瞧著有些哽咽。

嚴理群拱手道:“秦兄不必如此。”

“咱們認識也有些年了,你是如何為人,我還不清楚嗎?”

“日後切記,與你家秦四郎保持距離。”

“他若是做什麼,說什麼,你要多上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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