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自拔，要不是隱約聽到沐離要成親的訊息，此時他可能仍在房裡鍾胸自問，該何去何從。

赤龍站在殿中，直直看著鳳後，這燦若朝陽的男子似乎一夜成長，突然偉岸蒼翠卻透著悲涼。他眼裡凝聚的痛使得整張面容異常的脆弱，像一碰即碎的玉卻沒有了美玉的光潤只餘蒼白，他從來燦爛的金瞳四周佈滿血絲，一夜便生出無法言說的滄桑。

鳳後被他看得終是不忍，別過了臉。沐離的視線始終看著白晨沒有離開。

赤龍雙眼更暗淡，轉身拉了白晨與瑤儀夫人，幾個閃身出了大殿。身後遠遠傳來鳳後一句陰冷的話：“帝姜你現在走出去，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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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腳步一滯，終是沒有回頭。

兩人帶著瑤儀夫人一路急馳，心中漸漸生疑，大殿外風平浪靜，竟連一個阻擋的人都不曾遇見，沐離這麼輕意就放他們離去，實在太過蹊蹺。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不解。瑤儀夫人從現身至今都未開口，隨著二人拉扯奔出數里，突然一個停身，猛的抽出被白晨攙扶的手臂，運足氣力兩手同時拍出，竟是向著兩人後心而去。

兩人驚愕險險躲過，不敢置信的回頭，就見瑤儀夫人眼神空洞，隱隱兇光浮在眼底，面目不知何時變得猙獰。她一擊未中又再出手，掌勢帶風，劈開虛空朝著白晨面門而來，赤龍伸手拉開還在怔神的白晨，瑤儀夫人掌鋒自她臉頰險險滑過。見她躲過，手掌橫掃緊追而來，一時間兩人都慌了手腳，連連躲避好不狼狽。

而瑤儀夫人像是不要命一般，不管自身空門大開，招招狠厲，直取人要害。兩人自是不想出手傷她，只能儘量躲避，一時間三人僵持不下，轉眼過了百招。

瑤儀夫人必竟女子體弱，漸漸力所不支，再加上運功過猛，靈力終天用盡，猝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像一柄血扇自空中散開，看得白晨心口一緊，忙上前扶她眼看著要倒下的身體，赤龍急呼：“不要過去……”卻為時已晚。

白晨被瑤儀夫人襟前駭人血漬激得慌了神，雙手將人扶住，誰想瑤儀夫人體弱至此仍有餘力，猛的一掌拍出，白晨側身閃避不及，勉強躲過要害，肩上挨了個正著，她反射性的一抬手，不想正擊中力勁散空的瑤儀夫人，身體直接被擊飛出去，在幾丈外跌落在地。

白晨被驚得直直看著自己手掌無法回神。赤龍趕忙上前檢視，瑤儀夫人體內靈氣盡空，又被魔氣腐蝕了五內，剛剛挨了白晨一掌，本就重傷的心府被一掌震碎，口中流湧不絕的血塊，像一條猩紅的河刺得人眼生痛。

赤龍掌抵後心將靈力傳導進她體內，勉強留住最後一口氣息。

瑤儀夫人緩緩睜眼，眼中已經沒有了瘋狂的殺意，她費力的抬眼看著不遠處的白晨，眼中溢滿一個母親對愛女的不捨與擔憂。

“姜……兒……”

白晨踉蹌著跑近，雙腿一軟跪在她身側。瑤儀夫人手上染著血跡費力想去握女兒的手卻沒有抬起，白晨趕緊抓住她雙手，雙眼泛紅：“母親……”

“姜兒……”

白晨搖著頭，不知如何言語。

“姜兒，你要好……好……”洶湧的鮮血自口中流出，淹沒了下面的話。

“不，不……”白晨上前將瑤儀夫人緊緊抱住，眼中斷了線的水珠滴落在瑤儀夫人發頂：“母親，母親……我不是……”

衣襟突然被拉住，瑤儀夫人臉上帶著慈愛的笑，溫和如水，臉上豔紅的血像開在水面的紅蓮，開得慈悲卻孤寒。

“我，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

瑤儀夫人伸出顫抖的手撫著白晨的髮尾，手指垂落，突然的寂靜無聲。

許久，白晨抱著她的雙手倏的收緊，懷中的人卻漸漸冷卻，滿面淚痕的白晨突然嘶吼出聲，刺骨的痛自口中喊出，聲聲悲悽如啼血，刺得人酸。

“啊……不要啊，不要啊……”

赤龍在一旁紅了眼眶，他將白晨抱住沉默著給她溫暖。

他知道她心裡的苦。也知道那是怎樣的痛。可他不敢開口，因為作甬者是他的母親，是他再也無法面對的親生母親。他只能無言的陪著她一起痛，一起流淚。

聖殿中。

沐離做在上座，臉色暗沉。

鳳後輕笑一聲：“她遲早會回來的。”

“你又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種了一顆魔種。”

“啪”的一聲，沐離掌下雕花几案化成細碎粉末，他閉了閉眼，像是忍了忍怒氣。

“我說過，不許你動她和她身邊的人。”

鳳後不以為意：“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只要將他們變成魔，大家變成了一家人才不會再有矛盾。”

“你……”沐離正要說什麼，殿外閃身進了一個黑衣人，來到沐離身前恭敬下跪：“稟尊主，尊主夫人到了門……”他話未說完，幾個黑影自照壁後飛來，摔在大殿中央，身上仍燃著火焰不過眨眼變成了灰燼。

一身黑紅喜服的白晨披散著長長的墨髮，自照壁後轉出，她目光直視大殿，容色清冷如九天玄月光灑在冰上，宛若實質的殺氣從她身上散開，周身空氣都跟著扭曲。她緩緩前行的身形，紅衣墨髮無風自動在空中張揚飛舞，一股狂傲的火焰之氣自她周身散出，瞬間將大殿內烤得火熱。

“你不該碰她的。”

空洞的六個字仿若來自地獄，帶著絲絲幽冷，聽得鳳後心中一緊。話音未落緊隨而至的火焰流星一般飛入殿中。

大殿四個側門瞬間閃進數條人影，飛身檔在鳳後與沐離身前形成了一層人牆。

白晨嘴角上挑突然扯出一個冰冷諷刺的笑。

火焰在無聲輕笑中撞到最前面試圖阻擋的人，不過片刻慘叫之聲不絕，白晨衣袖輕擺，灰粉飛散空中，後面的人被灑了一身同伴身體的飛灰，不由心中驚駭。鳳後站在人群後原本持笑的臉再也維持不住，任她如何發動心念，也不見白晨被魔氣反噬，心中不由有些慌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