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山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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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只劍術之精不及其師兄萬煥山。原因是心無二致,任何武林高手,除非那些有特別資質的奇人異士,想要同時在幾門武功方面達到至高境界,幾乎不可能。殷維池也不例外。

是以,無論他怎樣的使出渾身解數,他的劍招卻敵不住尹繼維的“打狗棒法”。他若同時施用暗器,那容他半點分心。

活該殷維池倒黴,也是他求勝心切,心狠手辣,猛施一招“大浪淘沙”,此招乃是“風雲劍”式中的精妙絕招。果然迫退了尹繼維,他急忙伸左手至鏢囊中,準備發施暗器,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尹繼維施一招“棒打薄情郎”……

“打狗棒法”的招式不分先後,哪一招適用即用哪一招,這也是“打狗棒法”的靈活所在,既能隨機應變,又讓人防不勝防。這招“棒打薄情郎”是“打狗棒法”中的獨門絕技,乃是叫花子在為富不仁的人家行乞時,主人放出數只惡犬傷人時所為。此招就從那情勢演繹而來,經歷代“丐幫”祖師的發揚光大,“棒打薄情郎”傳到顏幫主之手,已然出神入化,加之羽曄授給他“紫府神功”的內功心法,內力大增,更是如虎添翼,達到了以臻化境的極致。

尹繼維曉得這個“黑麵金剛”殷維池,乃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黑心狼,留他不得,當下狠下殺手。

殷維池左手伸進鏢囊,與尹繼維這招棒式施在他身上幾乎是同一時間,慢說他一時約略時分,即便全力以赴,未必躲得此招。

眾人眼見尹繼維手中打狗棒撤出一片幻影,彷彿他手中有無數根打狗,聽得“嗤嗤”連聲,殷維池已自著了道兒,“噗”一聲,殷維池倒在地上。他連喊都沒來得及喊,手還在鏢囊中,已身中數棒,上至喉頭頸骨,胸骨,下至尾脊骨、脛骨全被擊碎,眼見殷維池活不成了!

好生厲害的“打狗棒法”驚得“長山派”眾人呆若木雞,連萬煥山看得也倒抽了一口冷氣。謝羽曄也是心中一怔。要知與人過招,只要他謝羽曄在場,他都仔細觀察,細細琢磨雙方武功招式。上次在開封,老哥哥與韓不雨過招,僅僅三招即將其擊斃。今日,老哥哥幾乎把“打狗棒法”的招式施盡,讓人大開眼界。“打狗棒法”果然神乎其技,一招九式威猛無儔。

同時,也使謝羽曄費神思考。老哥哥全力施為方自把這殷維池打發掉,此人不過四大金剛之末,不包括萬煥山的壓寨夫人,擺明著“長山派”還有四名好手。而尹繼維在他們中間僅次於他自己,幾乎與瓏妹不相上下。心道:“今日恐怕有一場惡鬥!”正自思驚動人事的安排,“長山派”已有一人衝了出來,大聲叫陣。

“尹幫主的‘打狗棒法’叫人大開眼界!林某自不量力,願與幫主玩玩。”

這時,尹繼維按謝羽曄預先的安排,早巳退了回來。聽來人直呼他的名頭叫陣,右手一緊持著的“打狗棒”欲與之再鬥。旁邊馬鴻凡在他手上捏了一下,徑直朝來人走去,望著那紫膛臉的大漢道:“馬某陪你玩玩吧!”

“來的莫不是人稱‘神蹤翁’的馬鴻凡嗎?”林天響笑道:“我‘長山派’可無有好酒款待閣下,只能划拳喝西北風羅!”

“咱們就劃劃空頭拳也不賴,請!”馬鴻凡道。說畢,雙腿叉開,兩手環抱成一個跨馬式。林天響也不客氣,開手就是一記沖天炮,和身衝了上來。馬鴻凡見他來勢兇狠,又道是會者不忙,忙者不會。只見他身子偏轉,似慢實快地緩緩避開來勢,移到一邊。林天響得理不饒人,身形一閃,右手一屈,一記肘撞直擊馬鴻凡胸前,馬鴻凡後退五步避開來勢。如此連讓了三招。林天響以為他怯陣,居然不知進退的步步緊逼。

豈料馬鴻凡在路上,聽尹繼維詳細介紹了“長山派”四大金剛的武功招式。心想,首先倒要看清楚對方的路數,自己心中有底。眼下見這林天響過得寸進尺,一意地大開大合,知他求勝心切,心想何不讓他再施幾招,看看他手“八卦斷魂掌”精奧所在”心念一動,仍作躲閃之勢。

果然,林天響見他一味閃讓,以為對方忌憚他的掌勢,雖未擊傷對手,卻也展開了手腳。

倒是經驗老到的萬煥山看得幾分緊張。他知道馬鴻凡的“梅花穿心掌”乃武林一絕,此時一意趨避,必有後著。暗道:“林天響今天如何這般浮躁,總是為殷賢弟報仇心切,犯了大忌,對手可不是等閒之輩!”

萬煥山意欲暗示林天響,展眼一看,場內形勢大異於前。馬鴻凡已洞悉了他的“梅花穿心掌”招式。林天響顯得著著被動。只是林天響天稱“斷魂迫命”,絕非浪得虛名,雖是被動,仍是忙而不慌,招式不亂。腳踏八卦,走天乾,移地坤,踏震,奔巽,一步一個腳印。

饒是馬鴻凡招式凌厲,有如行雲流水的此起彼伏,一時三刻也奈何不了他。

只見林天響走行門,邁過步,穩住了衝勢,見招拆招,兩人打成了平手。馬鴻凡深知這人“八卦斷魂掌”的厲害,打這麼百十來招,也探得了個中奧秘。要想取勝,必須打亂他步法,那樣,他的掌勢再猛也失了準頭。

心念電轉,主意已定,馬鴻凡展開“梅花穿心掌”的絕拋,此時旁觀者看來,馬鴻凡招式陡然變緩,彷彿他在林天響周圍遊鬥。惟有林天響心中暗暗叫苦。原來馬鴻凡的招式似慢實快,一招一招地勢如潮湧,又似梅花瓣,一式異於—式,多在他上三路彎幻莫測地轉悠,弄得林天響窮於應付,手眼不閒,腳下自必踏方不正,步口趨亂。

馬鴻凡何等老辣,雙手全力施為,眼角即時時不離對方下三路,俟到林天響,向下略亂,猛施一招“彩蝶穿花”,翩若驚鴻,繞首而上。驚得林天響雙掌連施,迎擊來招。顧得了上面,腳下已自步履雜沓。哪裡知道,馬鴻凡的“彩蝶穿花”乃是虛招,方—施展,瞬即收式改為“柳絮飄風”,身子一沉,來勢如風,變招如閃電迅雷不及掩耳。一個有心,一個無防,雙拐肘撞,勁急勢猛,“嘎巴”暴響連聲,有骼碎裂之聲,林天響人已飛出丈外,倒地不起,鼻血狂噴。馬鴻凡進招變不過瞬間施為,彈指之差。萬煥山意欲救援,已然遲了一步,心中好生著惱,心道:“‘長山派’恐怕過不了今天!”欲親自上陣。

馬鴻凡雙手一拱,道一聲“得罪!”已退入本陣。

緊跟著“摩雲劍客”紀大綱急步向上,早是萬煥山之前,站立場中,對著謝羽曄等人怒目而視。他本是山東黑道仁有名的響馬,身經百戰。自入“長山派”從未見過今日之慘敗。

他早已氣得黃臉泛紫。

“賊子休得逞狂,有種的跟老子見個真章!”紀大綱冷冷說道。手中劍光閃閃,聲勢咄咄逼人。

謝羽曄不虧將帥之材,眼睛看著鬥場,似是全神貫注。豈料他眼角不時在瞟著本陣中人,把各人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馬鴻凡出場時,蘇靜仁身子就在搖晃,依他現時的武功,只怕難敵“長山派”二流好手。他的衝動,不過是年輕識淺,趁一時血氣之勇罷了。謝羽曄哪能讓他去冒這個險。果不出所料,紀大綱方一叫陣,他已作勢欲上。羽曄伸手在他肩上一按,對著“騰龍怪”年松青瞥了一眼,示意他出場。

這些人中,除了凌無靈和司徒蕙憐兩個女子和蘇靜仁,均是江湖老手,既不會意氣用事,也不輕舉妄動,為場中形勢好壞而動。

要知武林高手過招,手上功夫能夠決下勝負,人的氣質常常被忽視,須得謀定而動,刀頭舔血的把式,不得有半點疏忽。即使此刻謝羽曄的排程,心中也不無揣度。四大金剛的武功他心中瞭然。年松青手上功夫,畢竟不能摸底,勝負難測……

“騰龍怪”年松青見謝大俠暗示自己出場,微微點了點頭,大步行至當場。面對紀大綱,右手握著一柄鋼劍,劍尖朝下,施禮以待。

紀大綱並不說話,突然一聲大吼,劍勢如飄風。旁觀眾人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起首式,“摩雲劍法”業已展開,一片劍幕把年松青罩住。

年松青豈是易與之輩!見對手來勢猛惡,立即把他的“一指穿心劍”盡數施展開來。

“一指穿心劍”故名思義,乃是直來直往,以輕靈綿柔見長,剛好剋制大開大闔、路子剛猛的“摩雲劍法”。任他紀大綱勁力猛,“狂飆式”、“轟雷式”、“烈焰式”如長江怒濤滾滾瀉下,端的是氣勢磅礴,霸道異常,卻奈何不了年松青分毫。只見年松青手中之劍,如劃開夜幕的閃電,劃出無數耀眼的白熾光帶,穿梭般出入劍幕。金屬撞擊的“錚錚”之聲,不絕於耳,刺人耳鼓。

兩人以快對快,以柔克剛。一個舞劍梨花,一個劍帶飄風,有如流星趕月,白虹如電。

看得眾人眼花繚亂,俱屏息靜氣地拭目以待,黑壓壓的上百人眾居然靜得金針落地也能聞聲。

到得此時,謝羽曄方自輕輕籲了一口氣。看來年松青一時不會落敗。睨視一眼凌無靈,心道:“今日瓏妹好耐心!”

此時,場中已經惡鬥了百招開外,雙方毫無敗跡。謝羽曄自耽心。久戰下去勢必於已不利。突見年松青一個翻滾退出丈外。

謝羽曄心中一驚,莫不是他著了道!心想未落,眼前劍光一閃。紀大綱已經左手捏著一個劍柄,年松青一劍自他胸前插入,穿心而過,後背露出劍首。紀大綱雙眼圓睜,咬牙切齒地依法施為,右手劍擲向年松青,怎奈心餘力拙,已是強弩之末,年松青就勢接下來劍。

“摩雲劍客”已倒地身亡。年松青把手中之劍插在地上,走近紀大綱屍身,把自己的劍抽出來,抹去劍身血跡,雙手一拱道:“死生由命,怪不得在下手狠!”“好一個‘騰龍怪’,名副其實!”謝羽曄望著年松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至此,“長山派”四大金剛已去其三,眾弟子騷動起來。萬煥山見此情景,心中悚然一驚。表面上仍然是那麼一付平靜如常的冷漠神態。謝羽曄用他明察秋毫的眼神,略一招視,心中已明淨如鏡。萬煥山鼻端那幾粒微末汗珠,再清楚不過地告訴他,萬煥山此時心中已然激動如沸。

唯恐變生不測,欲話說:“狗急跳牆!”謝羽曄一面示意馬鴻凡諸人戒備,一面朗聲說道:“萬掌門!咱們是繼續鬥下去,還是另避蹊徑?”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萬煥山眉頭一揚,反問道。

“你門下弟子在聒噪,似乎不受掌門人的約束!”謝羽曄微微—笑,說道:“某意欲再也萬掌門商量一番,免得掌門為難,後悔湯不好喝啊!”

萬煥山心中確實有些後悔,先前以為這夥人中謝羽曄武功最高,可用車輪戰令其瓦解。

至於其他人,他倒沒有放在心上。豈料現在謝羽曄尚未出場。似這樣鬥下去,再有幾個回合,“長山派”已沒有了高手出場,還說什麼車輪戰。若是群毆,雖說不能取勝,把這幾人趕出“長山派”,以求自保倒也不難,只是前面把話說得太死,江湖上一言九鼎,極重然諾,日後傳出去如何說得起話。他是一派掌門身份,面對本派分子焉能出爾反爾!加之謝羽曄的說話啊咄逼人,詞鋒犀利。這個時候套他,就是使他沒有退路。

好厲害的謝羽曄!萬煥山心中又惱又怕,無可奈可之際,只得硬著頭皮說話。

“閣下不必驚慌,我的門下弟子決不會亂來,繼續鬥下去吧!”萬煥山大聲說道。

萬煥山畢竟一派掌門,行事毫不含糊。謝羽曄用言語擠兌他,他也反唇相譏,要謝羽曄他們不要驚慌,話說得客客氣氣,似乎在寬他們的心,顯露—派掌門人的豁達氣度。氣得那“銅身羅漢”元慶哇哇直叫,其餘幾人也好不忿怒,連謝羽曄也皺起眉頭,心道:“這萬煥山真的好氣量!”

“萬掌門真乃信人,在下好生佩服!”

好羽曄,隨便一句奉承話,激起了萬煥山滿腔豪氣,當下哈哈一笑,緩步走下場,面對謝羽曄,雙手一拱。

“在下不才,請大俠不吝賜教!”

他一向自視極高,以為自己武功高強,等閒哪裡放在眼中。他總覺得這謝羽曄年紀輕輕的,未必有什麼真本事,倒要見識—番,一旦取勝,他將威震天下,這也是他久居山東,孤陋寡聞的結果。焉知“巨靈教”四大護法之首的春風道人,還不如你萬煥山,即使天下武林眾說紛紜的一陣空穴宋風,豈能充耳不聞?馬鴻凡聽他叫陣,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暗道:

“萬煥山身為一派掌門,何以如此不自量力,難怪‘長山派’會受人挾持的。”

不單是馬鴻凡,也激怒旁邊一個人。就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無靈。她今天很安靜,耐心超常。一來事先謝羽曄反覆告訴她,臨場要聽他調遣,不可任性而為。二來自從去了一趟長白山,不但武功精進如斯,人也長了許多見識,彷彿自己年長了幾歲,行事比之以前穩重了許多。除了在羽曄哥哥面前,一如往昔任性之外,一般場合決不亂來。今天她就非常仔細地觀看各場的比拼,琢磨各人招式的精要和空門,把“長山派”幾位高手的武功,暗自作了一番堆推敲。她從心裡認定,自己今在的對手應該是萬煥山夫婦。這並非自視太高,而是頗有自知之明,決非如蘇靜仁那般感情衝動。眼見萬煥山步鬥場,邀鬥羽曄哥哥,她心中怦然一動,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

謝羽曄此時也正想,若是瓏兒出場最合適不過。因為“長山派”是“巨靈教”安插在東道上的一把尖刀,可控魯,蘇、皖數省及沿海一帶地域,非比等閒,自有高手相助,說不定萬煥山還會“萬血煞功”氣功。她正可一試“玄冰禪掌”的妙用。

正好凌無靈出場了,真可謂二人心意相通!

萬煥山眼見一位俊美少年朝他走來,心中好生沒趣,一瞥之下,淡淡地說道:“娃娃乳臭未乾,還是在世上多過幾天快活日子,這裡可不是遊玩場所!”

“在下不自量力,願與萬掌門喂喂招,行嗎?”無靈冷冷一笑,說道。

聽她如此說,謝羽曄幾乎忍俊不禁,心道:“瓏妹今日好性子,姓萬的可要吃點虧了!”

“你自己活得不耐煩了,本掌門就成全你!亮兵刃出招吧!”萬煥山似笑非笑地聳了聳肩,隨便說道。話畢,手中已多了一柄劍。

萬煥山橫劍當胸,毫不在乎地望著凌無靈,神情狂敞之極。只是出於禮節,等待無靈出招。無靈並不為其所動,慢慢自劍鞘中抽出劍來,劍尖朝下雙手一拱,—招!“仙人指路”

徐徐施出,仍不失對方掌門身份的應點招式。

萬煥山早巳不耐,無靈劍尖方到了未到之際,已然一招“風雷震九洲”,精芒電射,向無靈周身上下招呼過來。他意在必得,開手即把“風雲劍法”中的拿手法絕活施了出來,欲三二招之內把對手了結,顯顯他“雲裡追魂”的威風,煞一煞謝羽曄他們的氣焰。

他的如意算盤這回打錯了。無靈見他這般氣勢兇兇,更不怠慢。她喜的就是快攻,立即展開“兩儀九幽神劍”式,以快攻快與之對陣。“錚錚”的一片金鐵交擊聲中,劍光如熾,只見毫光不見人,劍氣使周圍之人均有所覺。

百招過去,雙方愈鬥愈勇,出手迅急無倫。無靈前幾次落敗,吃虧在內力不濟。本來“九幽真氣”內力不弱,甚至遠非一般內功可比,但是她的“兩儀九幽衝劍”卻極耗真力,久拚之下,自然感覺不濟。自從得冰玉禪師援她“玄冰神功”,冰窟奇遇,使她內力大增。

萬煥山突然發難,小姑娘臨敵經驗不足,她不及運功提氣,僅憑本身真力運劍施為,吃了一點虧。

鬥到二百招左右,萬煥山手中之劍慢慢由快變緩。原來萬煥山久戰不下,立即運功相抗,企圖調息體內真氣貫注劍身,施出“風雲劍”的獨門絕招,置無靈於死地。姜鐵庵確曾授予他“萬血煞功”氣功心法要訣。“萬血煞功”功奉要在特殊環境食活人血,蹲於沸水中閉關蒸練。知道心法要訣,再是苦練也只不過二,三層功力,稱之日“枯禪”。萬煥山“枯禪”

不過二三年的歷練,還達不到“萬血煞功”的三層功力。即使這樣,“萬血煞功”太過霸道,他的內力也不可低估,“萬血煞功”真力加上他本身原有的內功真力,已然造詣不凡。若遇到別人他是大有作為一展雄風。“風雲劍法”乃其師祖偷窺“少林寺”的“達摩劍法”和“武當派”的”太極劍”式演繹而成。綜合了當世兩大派劍法的精髓,剛柔招式兼而有之,先剛後柔,剛猛帶煞,柔韌附氣,藉助自身內力以力打力,殺機四伏,“萬血煞功”功更加推波助瀾:尋常高手往往死而不明其理,就似是自己殺了自己一般,誰敢與其爭鋒。就憑此道,萬煥山才敢於向一代大俠謝羽曄叫陣。可嘆他今日遇著了剋星。

萬煥山劍勢一緩,凌無靈立即運功調息,把體內的“玄冰真氣”和“九幽陰氣”融合一體盡數發動,真氣貫注劍身。如此劍式在十招之內緩得一緩。萬煥山好生高興,心道:“娃娃死期到了!”把劍一圈,將劍身就其來勢搭在對方劍身之上,真氣源源而出,招式悠悠施為。意在利用對方招式回劍傷已。

雙劍一搭,萬煥山只覺他的真氣彷彿扛濤撞到了峭壁上急急回湧,而且夾雜著一股陰寒之氣迅速侵入他四肢百骸,他禁不住機伶伶打個冷顫.急急運功抵禦。不抗猶可,抵禦之下,陰寒氣之氣急如潮湧。情急之下,他左手向對方胸前擊出一掌。

無靈本欲出掌,見他左手拍出,連忙伸出左手交叉迎上,方才真氣自劍身透入,萬煥山還能運功相抗,雙掌交接之下,他只覺一股透心涼的砭骨寒氣奔湧而來。一刻時間來到,萬煥山已僵立當場,雙眼泛白,腳踏黃泉。凌無靈不想把他立斃掌下,立即收功,雙手微推,萬煥山“砰”一聲響,猶如一頭林木直直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無靈正待舉步迴歸本陣,耳聽一聲“小心暗器!”原來是羽曄向她報警。

萬煥山剛一倒地,謝羽曄一雙警惕的眼睛緊盯著“長山派”這邊,見紅牡丹右手微動,知道不妙,連聲發警。無靈急抬頭,三枚藍幽幽閃閃發光細如牛毛的銀針,無聲無息地奔她上,中、下三路而來。她在“丐幫”曾見識過紅綾女的這種歹毒的淬毒“地幽無回芒”,便迅速揮動手中之劍,把三枚“地幽無回芒”絞碎。忽然,紅牡丹人已躍入當場,恨聲道:

“何方野小子,敢殺吾夫,快納命來!”說話之間,毫不留情地出手,一掌拍來。

無靈劍交左手,騰出右手迎上去。雙掌相交,毫無聲息。紅牡丹只覺—般極寒之氣把她逼了回來。紅牡丹施的是“陰煞毒心掌”,乃集山中的陰寒毒氣浸蛇毒習練而成,其毒陰狠,任你武功再高掌勁再猛,一細接觸,陰寒毒氣急速向全身脈穴擴散,然後凝集於心。又因為這“陰煞真氣”為一股陰冷之氣,無孔不入,能衝破任何剛猛的護身陽剛真氣。除非能一掌將其擊斃掌下,稍存仁慈非死即傷。她以為無靈乃是美貌少年,那裡知道無靈是女兒之身,練的是“玄冰禪掌”,百毒不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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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牡丹連退五步,無靈卻巍然屹立著毫無動作,只覺掌心微微酥癢。紅牡丹自以為內力精淳,她這一掌只用了七成真力,只怕毒性擴散緩慢,跟著又是一掌,快捷無倫地直無靈胸口。無靈居然不避不迎,恍如無知似的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紅牡丹這次用了十二成勁力凝集掌心。豈料她力道愈足,反彈力愈大。

紅牡丹只覺—股巨大的力量回擊過來,震得她的臂骨“格格”作響,痛徹心肺,強大的力量把她的身子都拋了起來,跌落丈許外地面,好久動彈不得,稍後才發現右手其痛無比,一條臂骨已然震碎。還是無靈欲試本身真力的強弱,未予反擊,否則,恐其內臟也要受重創。

凌無靈雙目炯炯的望著她,一步一步緩緩向她走去,紅牡丹驚魂甫定,咬牙忍痛自地上一躍而起,縱身屋頂,急急向山下逃遁,無靈大喝一聲:“巨靈賊哪裡走!”說話之間,一甩手,一粒丹丸直奔羽曄面門道:“‘驅寒丹’。”跟著縱身躍起,兩邊突然飛出無數暗器:

“飛蝗後,亮銀鏢,蝴蝶鏢。無靈人在空中,躲無可躲,左腳在右腳背上一點,身如鷹擊長空,升空一丈,暗器從腳下“呼呼”而過,無靈毫不理會,斜斜的向前電射麗去。

謝羽曄隨手接了“驅寒丹”,意欲召喚她回來,但見她轉瞬影蹤全無。本欲跟蹤前去,此時場內形勢那容他分身,心想瓏兒對付紅牡丹綽綽有餘,處理“長山派”事情緊急,遂放下心來。

謝羽曄什麼時候對無靈都不放心,偏偏此時毫無顧忌才讓她單獨追敵,既是情非得已,也是凌無靈在劫難逃,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那些發暗青子射傷無靈的,乃“長山派”中的“巨靈教”好手。見未傷著無靈,立即騰身躍起,施“一指禪”功的隔空點穴手法,縱起的五六人好似中箭雀鳥,紛紛墮落當場,嚇得“長山派”眾人倒抽一口冷氣,誰還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出。謝羽曄雙眼注視著“長山派”

眾弟子,正義凜然地對他們說:

“你們不用驚慌,我們此來‘長山派’只是為了把你們從‘巨靈教’桎桔下面解救出來。

現在‘巨靈’賊子已生擒活捉,只跑了紅牡丹,不久就能抓回來。他抬眼望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萬煥山,緩了緩,繼續說道:“我們決不防傷害你們萬幫主,對你們過去的事情一律繼往不咎。只是,從此往後,大家要改惡從善,再也不能跟著‘巨靈教’為非作歹。”

“長山派”眾弟子聽他這席話,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當下齊聲高喊:“謹聽大俠教誡!”他們想起從前受‘巨靈教’挾持,上下不得自由,受盡了酸氣,禁不住大聲歡呼,聲震屋宇。

顧全和“黃河雙怪”業已把“虎尾鞭”解孝道圍起來,解孝通滿面煞白,雙手下垂,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謝羽曄連忙走到他身邊。

“各位對解兄不得為難,我聽人說,他也是—條漢子,惡行不多,均是不得已而為之。

希望解兄從此改邪歸正,與我等一道,恢復‘長山派’昔年在江湖道上的聲名!”

“謝大俠仁義感人!”解孝道頜首長揖道:“解孝道助紂為虐,愧對武林同道,從此往後,當謹遵大使忠言,改過自新!”

“這就好了!”謝羽曄笑道:“請解兄助我一臂之力,整頓‘長山派’事務。”

謝羽曄轉身走到躺臥在地上的萬煥山身邊,躬身扶正他的上身,把“驅寒丹”放在他口中。說來也怪,“驅寒丹”一入萬煥山之口,**浸潤即散開流入咽喉,一盎熱茶的光景,萬煥山已自緩緩醒轉,臉色白轉紅,四肢活動,雙眸開啟。他見謝羽曄蹲在身邊,輕輕籲了一口氣,眼光由謝羽曄身上慢慢掃向眾人,不禁面有愧色地低下了頭。

“謝大俠怎的不殺了區區,萬某死而無怨,只怪自己武藝不精!”

解孝通連忙正色道:“幫主何出此言!謝大俠親率眾人來‘黃山崮’,意在肅清‘巨靈教’在‘長山派’的餘黨,決無加害你我之意。望幫主悉察,切切不可執迷不誤,一錯再錯!”

萬煥山望了一眼解孝通。

“敗軍之將,何敢言勇!”

“萬幫主應該協助我整頓‘長山派’。”謝羽曄朗聲說道:“清除幫內巨靈賊子,消除武林劫難,以大局為重,不要糾纏,在個人得失之中,身為一幫之主,應該深明大義!”

萬煥山聽見謝羽曄如此說話,慢慢站了起來。這時,尹繼維和馬鴻凡已排程“長山派”

弟子各行事。“黃河雙怪”帶領部分“長山派”弟子各行其事。“黃河雙怪”帶領部分‘長山派’弟子,四處巡山,佈置哨探,以防“巨靈教”賊子來犯。顧全指揮眾人打掃場坪和廳堂。

謝羽曄請解孝通召集幾個大弟子偕同萬煥山來到大廳。眾人入座,幫中弟子連忙倒茶擺果鮮招待他們。

謝羽曄和尹繼維面對“長山派”眾人,把“巨靈教”近幾年在江湖道上的惡跡述說一番,告訴他們,“巨靈教”意欲稱霸武林天下,禍害蒼生,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武林浩劫,從此江湖無寧日。經此—說,“長山派”弟子感嘆不已。解孝通深悔自己陷身其中。

萬煥山更是悔恨交加,遂把自己受“巨靈教”挾持的前後經過情形,詳詳細細地說給他們聽。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一天,萬煥山自濟南回“長山派”,路經—座林邊,聽得有人急呼“救命”,連忙尋聲入林。原來是一青年女子被兩人按在地上意欲姦汙。女子不從,拚命掙扎,大賊救命。

萬煥山一見,心頭火起,搶上前去一搶拳腳交加,打得兩人鼻青臉腫。兩個歹徒見他武功高強,自知不敵,忙忙欲逃。萬煥山哪肯放過他們,正欲追趕,兩人同時打出兩件暗器。

他們武功平平,暗器手法卻兀身不弱,萬煥山不敢大意,急忙閃避,待他正身時,兩人已逃得影無蹤跡。萬煥山只得回身瞧看那女子,她正坐在一棵大樹下拭淚,見萬煥山走近,急急起身雙手伏在身側,躬身襝衽道個萬福,感謝他救命大恩。

女子年約二十多歲,生得花容月貌嬌豔欲滴,把個萬煥山看呆了,那女子嬌滴滴地說了幾句感激之辭,秋波頻傳,盈盈一笑,弄得個萬煥山被魂顛倒,好半天方自開口說話。一問之下,方知女子自遠方而來,投親不著,正欲歸家,不料路遇二個歹徒。

萬煥山眼見天色不早,邀她去“長山派”暫息。青年女子正愁無家可歸,遂隨他前往“長山派”。

女子自稱名叫李素貞,“長山派”一住月餘,無事總來萬煥山住處為其洗衣洗衫,說幾句閒話。一日,談起武術之事,李素貞求萬煥山教習她武術,說得女子沒有本事受人欺侮。

萬煥山欣然允諾。習武之中,兩人眉來跟去,漸漸有了肌膚之親。一天晚上,兩人練劍至深夜,幫中眾弟子均已入睡,四周寂靜無聲。萬煥山帶她到自己房中翻閱劍譜,二人捱得很近。萬煥山一時色膽包天,將李素貞緊緊摟在懷中,臉挨臉的狂吻一氣,二人臉上身上大燒大燎。誰知李素貞被他燎得性起,兀自將各人衣服扯下,兩個人赤身裸體擁在床上,枯柴烈火般初試鋒芒。雲雨已畢,免不了一番海誓山盟。次日,請出師弟殷維池為媒,從中撮合。

李素貞做了壓寨夫人,不知怎地,四大金剛對她唯命是聽,她的權力竟然超過了萬煥山,內內外外地一手遮天,把個萬煥山擱置一邊,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王。

萬煥山毫不在意,惟擁嬌偎翠極享溫柔之樂之事。俱事由著她獨斷專行,進而她才對萬煥山道出了真情。

原來她乃是‘巨靈教’紅護法,‘夏狐’的門下弟子,本名紅牡丹,為的是‘巨靈教’為作天下第一大幫,幫主非常想利用“長山派”,尤其賞識幫主的武功高強,特派她前來“長山派”聯絡,與“巨靈教”共圖天下,她的一席活,說得萬煥山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有了靠山,可以南面為王。

“巨靈教”教主姜鐵庵確實待他不錯,幾次召他去賀蘭山,並傳授他“萬血煞功”內功心法。從此,他安心立意聽命姜鐵庵的指揮,儼然以山東武林霸主為尊,放手幹了幾件震動武林的大劫案,江湖道上的朋友似乎不賣他的賬。魯東萊陽出師不利,不是他親自出馬接應,四大金剛的老么殷維池險些彼人暗算。

那一次,萬煥山是紅了眼,幾乎把圍攻他們對手斬盡殺絕,從而也就與山東道上的武林朋友結下了樑子。

這個樑子結得太深“長山派”幾乎被江湖朋友群起而攻之。為此他們嚴加戒備,且有,巨靈教’撐腰,似乎也有恃無,恐,怎知山東境內的黑,白兩道朋友,一股一股的搔擾和圍剿他下山的弟子,“巨靈教”又遠在賀蘭山,遠水難澆近火,這些情況,給“長山派”添了不少麻煩,不久,紅牡丹召集天下弟子想個萬全之計。

有人主張去濟南禮聘呂班,這呂班乃山東濟南府的山名秀才,家財萬貫卻無視功名,十八歲鄉試落榜;第二年再也不圖上進,一頭鑽在家裡窮讀書。偶遇少林寺高僧指點迷津,異想天開做起了魯班傳人。從此隱居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絡,誰也不知道他在家幹啥?“長山派”中有一位弟子要他妻舅,卻瞭解他在家中的詳情。

原來他在家中,一心研製各種機關暗道,有那樑上君子光顧他家中,不知怎麼的就作了道,被禁制在花園中,更有線上的朋友,趁夜人呂府做買賣,四個高手瞬息被生擒活捉。呂班並不難為這些人,好言相勸,並相贈盤纏,送出門外,從此無人再敢擅闖呂府。

若能請動此人,在“長山派”巧布機關,任他千軍萬馬又何懼!只是此人性情孤僻,既不圖功名,當然視錢財如糞土。金錢利慾既然扛動不了他的心,又如之奈何?有人主張綁架劫持。紅牡丹堅持不允,聲言此乃是下下策。欲做江東說完,大家心中有數,無論“巨靈教”

還是“長山派”,似乎在外面的名聲並不如何雅,身為秀才的呂班,焉能不明事理。

眾人一時無許可施。萬般無奈,萬煥山只得派他妻舅先去他家,一探虛實,此人亦薄有口才,去他有一經試探,豈料呂班滿口應承,只是要求山中隱秘行事,不帶家小。

紅牡丹諸人喜自不勝,他們未料呂班久居家中,一心鑽研五行八卦機關暗道,耳目閉塞,不問世事。今日居然有人賞識他的巧匠異功,且提供材料幫手,他正巴不得—試高下。

呂班一到山寨,立即動手,按山勢地理劃圖設計,先打通地下暗道,後設機關佈置。兩個月的施工忙碌,又自遠方重金禮聘無數石匠,鐵匠,木工,暗暗大興土木。正自要通地道暗室,準備安設機關,呂班突然一病不起,把個好端端的的正準備安裝施工的各類暗器機關沒施,擱置起來了。

至今已有幾個月毫無動靜,呂班躺在暗室中獨自養病,萬煥山派人四下請來醫� �高明的先生,為他診治均不見效。藥吃了上百副,呂班還是面前黃肌瘦毫無生氣。

“他現在哪裡?”謝羽曄問道。

“在下面地室中,”解孝通道。

“請你帶我們前去會他一會。”謝羽曄道。

解孝通連忙前面帶路,謝羽曄和馬鴻凡二人跟隨他前去,其餘人仍留在廳室中。

解孝通引他們至廳室後面的屏風間壁處,打燃火折,拉開一塊大石板。偌大—塊石板,至少有好幾百斤,解孝通隨手輕拉,石板即慢慢向一邊滑去,聲息俱無,靈活之至,果然有些門路。石板開處,露出階級。

三人沿石階而下,走完了十級階梯,便是地下甬道,地道呈拱形,有丈許高,並排容得四人走路,“嗡嗡”有聲。甬道幽長,有丈許高,並排容得四人走路,“嗡嗡”有聲,甬道幽長,迂迴曲折,兩壁有不少洞眼,均能容得一下人進去,像是岔道。走了好長一段彎彎曲曲的甬道,謝羽曄估計有百丈之遙,三人來到一個石門邊,解孝解用手在門邊的扶手上輕輕一旋,石門慢慢向一邊無聲無息地滑去,好機關!謝羽曄和馬鴻凡暗暗嗟嘆不已。

石門後面的洞室不小,裡面擺置著桌、椅、書案,牆上掛著各式各樣陣圖書畫。解孝通告訴他們,平常一般人不能進此石室,只有萬煥山夫婦和四大金剛知曉門上機關,能夠隨時進來。

“呂總管!”解孝通對著隔室提高聲音說道:“有人前來探視閣下病情。”

“請進!”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右邊鄰室輕輕響起。

右邊石壁移開又露出石室,比他們站著的這間略小,裡面擺著一間大木床,同樣有桌、椅、板凳。謝羽曄望了一眼馬鴻凡,三人悠閒人呂班的居室。呂班已經自床上坐起,背靠床邊。

謝羽曄看呂班劍眉朗目,好一個英俊鬚眉,只是面黃肌瘦,顯然久病,卻難掩昔日風采。

解孝通連忙向三人互相介紹,謝、馬二人也不客氣,各拉一把椅子坐下來。謝羽曄把上面發生的種種事故和目下的形勢,簡要的介紹了一番。

出入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三人不禁一怔。只見那呂班自床上一躍而起,口裡喃喃地說道:

“謝天謝地!”三人好生疑惑不解。

呂班望著他們哈哈大笑,完全不似—個有病的人,說話聲音洪亮。

“呂某以為,此生難得生還,豈料蒼天有眼,善惡有報!”呂班說道。

謝羽曄示意解孝通去地室口守候。

當下呂班說出一番言詞,二人大喜過望。

呂班自小資質不淺,自父母去世,守孝三年,其間飽讀經書,學通了《易經》自此羽於功名利祿,整日鑽在書山文晦裡過日子,不要說見外人,即使妻兒,也十天前月難得見一次面,尤喜那些機關陣圖劍譜—類外道異學書籍。

守孝期剛滿,家裡來了一個“少林寺”高僧,年約七旬開外。

呂班對老和尚頗有好感,談起武功一道徹夜不眠,老道發覺他對天下各門派武功瞭如指掌,許多招式口訣,老道居然被他問住,使老和尚大為感嘆,立意傳授他武功。先授拳術後習內功,呂班舉—反三。老和尚在他家住了一年,幾乎是傾囊相授。更使老和尚奇怪的是,這個書呆子豈料嗜武如命,老和尚內外功夫博大精深,呂班已全通路,所欠的是火候未到,依他的資質和嗜武如命的性格,由淺而精實在不難。老道見他武功有了紮實基礎,離別他往。

臨別時,諄諄告誡他武功習成,須得行俠仗義,擇主而事,不可輕舉妄動。

送走了師父,呂班隱居在家,晝文夜武。再過二年,又親自動手,在家中製作暗道訊息,把個偌大的花園和廳堂,佈滿了機關暗道,還有各種五行八卦陣圖,慢說是人,即使飛禽走獸也難得入園,樹上常常掛著許多鳥雀,室中蛇鼠無存。家人出入,均得依法而為,不得擅越雷池一步。

一年前,妻舅來家,言及“長山派”時常打富濟貧引起官家富戶的報復,欲報強敵,請他出山修設防務機關。

呂班久居家中,雖在濟南鬧市,卻是門庭羅雀,閉目塞聽,他又是一個狂放不羈,行事僅憑一已之好惡之人,居然欣然應允。上山後,他一頭鑽進地室施展平生所學,盡力而為,全不計較利害得失。

一日,他偶然看到幫中弟子習武,激起了他的興致,尤其劍術,他胸中羅織天下各門各派的劍術招式,卻未用過。他師父不知是不會用劍,還是不喜用劍,獨獨沒有告訴他劍術招式。見眾弟子舞劍,戮動了他胸中習武癖性,他居然偷偷觀看,晚上獨自在室內習練。有一個夜晚,他習劍如常,舞得興起,走出地下室,來到花園,見寨主夫人與一人喂招,他認出是四大金剛之首的“摩雲劍客”紀大綱”,心想此人劍術造詣不凡,倒要仔細觀察他的一招一式。呂班亮屏息靜氣的看他們對練。二十招不到,他們忽然停了下來,攪得他心癢難熬。

正自興致勃勃,二人偏偏不練了。呂班好不掃興,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難道他們怕別人偷窺,換個地方練?他偏偏要看個究竟,遂提一口真氣,蛇行鶴步隱蹤潛行的緊跟其後。只見二人閃入花園後的暗室。呂班亮展開身形,躡足其間,輕輕縱躍,如一片樹葉貼在室內壁角上。忽然,火光一閃,紀大綱打燃火石把燈點燃。室內倏爾一目瞭然。

此間屋子不小,室內空空如也,正好練劍。看四壁無窗,關上房門如進了暗室地道。好在有一塊布幔遮住了他的身子,再—看,幾乎把他的肺都氣炸了。

他們二人哪裡是練劍!竟然寬衣解帶就在一塊地氈上行風流韻事,兩個狗男女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呼哧呼哧”,地胡鬧了一陣……

呂班至今想起此事都臉紅。

他哪裡知道,後頭還有好戲。一天晚上,壓寨夫人紅牡丹穿著露臂短紅綢衫,上置鵝黃綢衫,下置鵝黃綢裙,來到他的地下室,說是請教他的機關學問,嘴在說話,眉目卻脈脈傳情,身子慢慢靠近他了。

呂班哪裡見過這般無恥的女人。依他的脾性,恨不得揍她一頓,心想好男不跟女鬥,再說,這位壓寨夫人如此淫邪,斷乎不是良善之輩,毒不過**,決不能破臉。否則,恐有性命之憂,此地只怕險惡多詐,不可久留。心念電轉,他決定再不與他們合作!

他哪裡知道,自從他第一天上“長山派”見著寨主夫人,紅牡丹就看上了這位英俊不俗的書呆子,久有圖其意,只是要與四大金剛廝混,應付綠頭丈夫的糾纏,無暇分身。今日那幾人飲酒作樂,一個個已醉得人事不醒了。

她本是那種風騷淫蕩的女人,身邊夜夜少不了男人,如何能熬空房的寂寞。遂想起了呂班總管,於是她偷偷跑到地下室來了。進門就是眉眼飛閃,續而言語挑逗。

怎奈呂班全不為其所動,紅牡丹的言詞越來越露骨,豈料呂班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在紙上圈圈點點的畫他的圖表,風情萬種的甜言蜜語沒有挑起呂班的任何反映,紅牡丹倒是帶發得自身慾火難禁,情不自禁伸手動腳地胡鬧起來,呂班忍無可忍,也是他情急智生,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待她的手伸到他的脖頸兒摸摸捏捏的瞬間,他突然“哎呀”一聲,眼睛翻白,慢慢倒在地上,暗運內力閉穴止息,使血脈流轉沸停,一時面白如紙,煞似大病纏身。

饒是紅牡丹風月場中魁首,幾曾見過男人在美嬌娘的調情中裝病呢?嚇得她一時沒有了主意.胸中慾火一掃而光。

“呂兄,這……這是……你怎麼啦?”紅牡丹急急問道,“在下舊病復發,想是勞累過度,休息一會……不礙事的。”呂班微微輕聲道。

說話之間,他慢慢從地上爬扶著椅子,移步床上,樣子艱難之極,顯得痛苦不堪。此刻,若是換作別人,定然上前攙扶他一把。這紅牡丹生成的一副邪賤骨頭,先前百般親近,現在見他如此這般,竟然只是一動不動望著他。

要說呂班在做戲,紅牡丹也在裝模作樣。他要做得逼真,讓她感覺他的的確確大病纏身,她也要裝著嚇傻了眼兒。看起來,兩個人都是梨園弟子,又都是觀眾;一個相信他真的病了,一個相信她嚇得慌了神,實在是懶得扶助別人。人說浪蕩婦人最無情,這個婆浪!二人各使心機,都有所長。

呂班顫巍巍抓住床沿,掙扎著躺下,“哼哼唧唧”呻吟不止,實在這一陣閉穴,身子又在動作,使他大費周章,做戲也不容易!

過了盞茶光景,紅牡丹方自輕聲說道:“呂兄,好了一點嗎?”

“在下這個病……”呂班訥訥的,欲言又止,顯得接不上氣來:“看來一時三刻難復元。

就請夫……夫人轉告萬掌門,在下恐怕……怕要得休息幾……天!”說話話好吃力,由不得紅牡丹不信……

紅牡丹一走,呂班立即又施了一番手腳,把臉上塗一層易容藥物,顯得面目憔翠,實足病魔纏身,人見猶憐。

妻舅聞訊,急急前來探視,並留在室中侍候姐夫。呂班假戲真做,不露聲色地旁敲側擊擊,柔聲詢問此處真情。在他再三的追問之下,妻舅方說出“長山派”的真情實況。

呂班聽完懊悔不已,深深反省自己不問世事,僅憑個性任意妄為的惡果,到頭來弄得善惡下分,正邪無門,想起來痛心疾首。思前想後,方才省怊。一個才智天生,即使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倘若為惡人所用,就是用心良苦,卻為世人所不容,做了大惡大奸之人的幫兇走卒。這樣看來,善惡之分,全在於行事結果好壞,良心之善惡誰又能知之!又一想,自己造這麼多暗道機關,整日辛辛苦苦以至廢寢忘食,一但建成,有多少英雄好漢將死於非命,自己豈不做助紂為虐之千古罪人,到時萬死難贖其罪!

然事已至今,如之奈何,唯有銷燬機關陣圖。一走了之。走!談何容易。這裡已經潭虎穴,防守嚴密,自然困他不住。幾個月來,他冷眼旁觀,掌門夫婦和四大金剛,論武功,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但一旦動起手來,這夥賊子並肩齊上的話,他自知難以脫身,不死也要受傷。何況自己妻室為他們所控制,原本是要萬煥山派人保護,如今恰恰作繭自縛。

即使走得脫,他又能逃往何方?他愣住了,沉思冥想,只有把各項機關計暗暗改頭換面,再安心裝病,慢慢探察外面的情形。

這一著果然靈驗,萬煥山諸人見他病中尚不休息地畫圖,時刻表示對暗道機關的操心,兀自對他絲毫沒有疑心,相互談吐也非常隨便。

後來,他已是換了一個人,時時用心試探,漸漸從他們口中得知,謝大俠統領天下各門派欲全力剿滅“巨靈教”。“丹心寨”—戰,嚇得“巨靈教”上下惶惶不可終日。又聽說謝羽曄已帶領大隊人馬前來“長山哌”,中途至“斷魂崖”與“巨靈教”教主和幾位護法相遇。

山他們欣喜若狂,聲言這一次教主親自出山,謝羽曄幾人非死不可。豈料過了數日卻音依俱無,再過數日,方知教主已回總壇。至於謝羽曄幾人是否被消滅,誰也不知道。只覺山寨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他們日夜加崗添哨,掌門和四大金剛親往各處巡查。

呂班心機何等靈光,知道謝大俠已將教主打敗,不久就可能來“長山派”,他深知此際萬萬不可太意,便連日裝病,幾次佯裝昏了過去,使“長山派”上下對他毫不戒備……

聽到這裡,謝羽曄和馬鴻凡喜不自勝。謝羽曄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說了自己主意。

“我觀這萬煥山這人”謝羽曄神秘地笑了笑,道:“武功雖高,卻非掌門之材。意欲請閣下就任幫主之位,不知意下如何?”

“大俠之命焉有不從!”呂班思忖片刻道:“只是‘長山派’中都是萬煥山的人手。在下獨立難支,恐不服眾望,望大俠三思。”

謝羽曄點了點頭。

“適才我也想過這—途。我想帶萬煥山和他的大弟子,隨去‘丹心寨’,意在聯合征剿‘巨靈教’,他無拒絕的道理!”謝羽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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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也是,”馬鴻凡插口說道:“看這解孝通深有悔意,當可留用。”

“他今日沒有出戰,事後態度誠懇。我見此人面目詳和,不似歹人,讓他就任總管,幫助你行事,我另外再派兩個得力人選協助閣下。”

“在下暫時留在‘長山派’協助呂幫主,料理幫內事務。”馬鴻凡道。

謝羽曄心中一喜,遂道:“馬兄願意留下,那是再好不過。可惜我身邊少了一個軍師,真有些兒捨不得羅!”

呂班道:“‘長山派’位置孤僻,在下又是新手,必須得力幫手,大俠還是忍痛割愛!”

“好!就依呂兄之言。”謝羽曄笑道:“至於幫內事務,就仰仗呂兄一展雄才大略。呂兄務必抓住人心,儘快完成暗道機關的裝置。在下預料近期內,‘巨靈教’不會來‘長山派’騷擾,呂兄盡可放心大膽施為。只要機關暗道的設施裝置完成,‘長山派’就萬無一失。”

“大俠幾時離開此地?”馬鴻凡道。

“我準備在此停留三五天左右。”謝羽曄望了他一眼,說道:“待這裡各項事務有了個眉目再走,你看呢?”

“在下正是這個意思,”馬鴻凡笑了笑道:”大俠一定要在此調息幾天,在下總不是放心你的身體!”

謝羽曄笑道:“早了好了啊!”

馬鴻凡和呂班不解地望著他。謝羽曄道:“現在什麼時候?”

“子時已過,將近丑時。”馬鴻凡道。

“啊呀,瓏兒不知回來了沒有?”謝羽曄問道:

“不妨事的?”馬鴻凡道:“凌小俠走後,尹幫主已派人去‘丐幫’分舵送信,請他們派人去蒙山西北一帶察探,有情況立即向‘長山派’報信。”

羽曄懸著的一顆心頓時落了地,他想了想,望著呂班輕聲對馬鴻凡說道:“馬兄,這幾天要特別注意萬煥山,小弟對此人頗不放心!”

“大俠放心,”馬鴻凡道:“在下一定嚴格注意他的行動。”

“我讓‘黃河雙怪’也留在你的身邊。”謝羽曄道。

“好!”馬鴻凡高興地說道:“這樣一來,你們的力量就少了許多!”

“不妨事,”謝羽曄道:“我們離開此地以後,先回‘丹心寨’與眾人商議—下,再決定下步行動。”

二人與呂班一道走出地室門,會合解孝通,來到正堂廳室時,天已放亮,眾人還在廳中等候他們。謝羽曄剛欲開口說話,忽聽通報,有人求見。

謝羽曄連忙請他進來。來人是“丐幫”一名五袋弟子,他說,昨晚在蒙山西北麓,距離“長山派”約五十裡處,發現了四人:一男三女,男的乃—美少年,年約十六七歲,被兩個紅衣女子打倒。

“如何受傷?”謝羽曄急道。

“據看到的人說,好象是受暗器所傷。”

“人呢?”尹繼維站起身來,急道。

“兩個紅衣女子正欲加害於他,”那人道:“突然被一老尼姑救去。”

“二個紅衣女子有多大年紀?”謝羽曄道。

“一個二十多歲,一個約四十歲左右。老尼已在七十開外。”那人道。

謝羽曄聽得,心中一寒,心道:“中年紅衣女子,可能是‘巨靈教’的夏護法夏狐。上次在開封,就聽說她暗器手法驚人。

如沒有她,難得有人傷得了瓏兒。老尼又是誰呢?七十開外!難道瓏兒的恩師來了?如何這般湊巧,真是無巧不巧,來得好,碰得巧!”遂問道:“老尼把那少年救到哪裡去了,你們可曾打探清楚?”

“弟子們聽到訊號,立即派出幾路人眾四處打探,才查清楚,他們躲在一個僻靜的破廟裡。弟子已派人在廟的四周佈下眼線。”

“有勞各位在此多費心!”謝羽曄對眾人道:“我這就去破廟中接應。”

當下,謝羽曄吩咐眾人暫留“長山派”,由馬鴻凡和尹繼維處理“長山派”事務。他和蘇靜仁、司徒蕙憐立即動身去廟中會無靈。

說聲走,人已出了大廳,前來送信的“丐幫”弟子急急追了下去。蘇,司徒二人亦作勢欲動,尹繼維喊住了他們。

“二位莫忙,先帶些乾糧在身邊,有情況立即回報。”尹繼維叮囑二人道。

“記下了。”蘇靜仁點頭道。二人吃了早點,順便帶了一些乾糧,雙雙離開“長山派”,向西急奔。

蘇靜仁號稱“雲龍小子”,輕功高超。開始生怕蕙憐趕他不上,只用了七八成功夫,豈料蕙憐緊跟在他身邊,一步未掉,靜仁腳下逐漸加勁,加快速度,到最後以至極限。蕙憐仍未落後一步,心中不禁好生欽佩。他哪裡知道,蕙憐自從離家之後,沿途跟著無靈和羽曄,日夜習練內功和輕身功夫。一種奇異的力量使她體內能量發揮得淋漓盡致,她又勤奮刻苦,加之無靈對她毫不保留地傾囊相授,到得此時,內功,輕功均已習練有成。還是她性格沉穩,不願意刺激蘇靜仁的自尊心,要不,恐怕蘇靜仁早被她拋到後在去了。

蘇靜仁望著她一笑。功力發揮至此,他不敢出聲說話,生恐渙散內氣傷身。蕙憐卻抿嘴一笑,說道:“二哥,你原來想做四妹的大舅公麼?”

蘇靜仁聽她開口說話,心中一驚,暗暗稱奇,心道:“如此奔騰不息,三妹還能開口說話這分功力了得!”他不敢答話,全力運氣急奔。

他連望都不敢望她,生怕自己分心洩氣。蕙憐見他不言不語,目不斜視,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在生悶氣。當下,好生納罕,暗道:“二哥脾氣也忒大了些!就是小妹說錯了話,也不致這般生氣!”

她性情溫和,仔細觀瞧蘇靜仁,見他全神貫注地望著前方,臉上毫無慍氣,好不奇怪。

她對武學一道知之甚淺,自然不知就裡,這幾日相處,蘇靜仁對她非常親切,事事體貼入微,有事服其勞,生怕她心煩。此際,如此緘默,定是事出有因,遂慢慢把奔行速度放緩,最後停下身子。蘇靜仁疑惑不解地望著她,深深籲了一口氣,笑道:“三妹為何停下來?”

“兩個人默默無言地走路,小妹好生納悶,你為何不說話?”蕙憐道。

蘇靜仁聽她如此說,神色一凜,摸著腦袋,好久說不出話來。“這……這……”欲言又止,憋得滿臉通紅。

蕙憐嬌嗔道:“二哥見外了!你我兄妹,難道還有什麼話說不出口麼!”

蘇靜仁囁嚅道:“我……我要全神提氣運息,何……何致說話!”

蕙憐恍然大悟。想起以前她與謝羽曄和老哥哥,自“冷雲溝”回“四海武會”最後一程路,雖有羽曄助她,自己絲毫不敢怠慢,生恐一口真氣不上來,引起走火入魔而傷身。現在,二哥情況正是如此,生怕在她面前丟人現眼。心道:“二哥好生面嫩,自己的任性險些鑄成大錯!”想起來,心中愧疚不已,遂道:“二哥海涵,小妹任性,可別放在心上。”

蘇靜仁看著她羞羞答答的神情,知她心中十分不安,遂嘻嘻笑道:“三妹真好,你對我這般體貼,為兄怎會計較!”

“做哥哥的寬宏大量,”蕙憐望著他嫣然一笑,道:“小妹好高興!其實,小妹這點微未之技,全是四妹調教出來的。”

蘇靜仁好生感嘆不已,遂道:“四妹武功好生了得,殊不知她為何受傷?”

蕙憐經他提起,急道:“不知四妹現下情況如何?我們快走。”說罷,二人拔足急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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