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地中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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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大陸的顏色被象徵不祥與死亡的黑和白支配,已經沒有其他季節時的鮮明色彩,四周被凝滯的迷霧籠罩,感覺有如還沒睡醒的蒙矓狀態,能見度十分低。氣溫像是諷刺著感覺疏離的兩人變得更是酷寒,風聲蕭蕭,有如刺骨一般冰冷,宛如幾近結冰的波濤,不斷拍打兩個緩緩前進的渺小身影。夜黑風高,好像是在警告兩人,這將會是個漫長而艱辛的旅程。冬季已經步入更深的階段。

魅魔族的領土位於大陸最南方,與西面的不死族,和東面的人類族毗鄰。雖然魅魔族在二十年前被不死族奪去了不少土地,但在分散的戰力得以壓縮的情況下,還是堅守住餘下的防線,因而魅魔族的領土現今依然十分廣闊。領土內有著無數的村莊,可是結構卻與人類不甚相同。因為魅魔生性隨意,遵從**而活,村莊大多自成一格,它們之間只有基本的經濟往來,並沒有十分緊密的關係。即便如此,他們維護族人的意識卻比任何一族都來得強烈,一但發生事態,即使是素未謀面的同伴,也會捨命挺身而出。

(薇薇拉…你到底要生氣到什麼時候啊…)

(…)

在嚴天之下,薇薇拉也換上了冬日的裝束,一件大膽敞開胸口的黑色上衣,其下襬有著略長的三角邊飾,邊緣繡了一小撮的白色花邊作為點綴,腹部繫住兩條有如鞋帶般互相交纏而上,最後在胸部下方綁成小蝴蝶結的白色緞帶。而下半身的是一件與上衣有著相同設計,僅能遮住臀部以及四分之一大腿的迷你裙,配上包覆至大腿的黑色過膝襪,誘惑的絕對領域暴露在空氣之中。加上裹住小手和前臂的同色手套,散發著一種既神秘又妖豔的美感,與其白晢的漂亮肌膚以及櫻花般的粉色長髮互相輝映,可謂絕配。

(薇薇拉,聽聽我說話好嗎…)

(…)

相反哈德的衣著卻簡單得多,只有一套簡單的長袖黑色禮服,配上同為純黑,有著深棕色毛茸茸衣領的厚實大衣,頭上戴著黑色的圓頂帽子,上面飾有一朵以鮮紅色的緞帶層層疊疊而成,結構復雜的紅玫瑰。

雖然並沒有特意去配襯,但兩人的服飾不約而同以既高貴又神秘的黑色作為主調,不知道的人絕對會誤以為是故意穿成這樣的。

雖然本人絕對不會承認,但要說哈德為什麼戴著這樣的一頂帽子的話,最大的原因是希望藉此吸引薇薇拉的注意,多少驅散她心中的憤怒。不過這種既青澀又幼稚的想法,看起來不怎麼湊效就是了。

他就這樣垂頭喪氣地跟在對自己不揪不睬的薇薇拉身後,只能遠遠地遙望那個走起路時一扭一扭的性感屁股,以及規律地搖擺的小巧翅膀。

兩人猶如陌路人般相隔一段頗長的距離,在這片城堡外的荒涼土地逆風而行。

(說起來,為什麼不叫雷莎她們一起來?)

「要是她們在的話,就不會這麼尷尬了」這樣不爭氣的念頭一閃而過,所以試著提出疑問,而薇薇拉似乎把這句話判斷為「有需要清楚說明的事」,繼而用不慌不忙的念話說道。

(此行的目的除了是祭祀先祖大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向先祖大人和大家證明族長的誠意,所以一般也是獨自前往,或帶一,兩個人隨行而已。)

能夠得到薇薇拉的回應,哈德感到喜出望外,更以戰戰競競的試探語氣,希望話題能延續下去。

(這樣啊…那麼路上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事…?)

(也沒什麼危險,只是路途有點崎嶇。)

同樣是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語氣,不過以念話的方式直接敲響腦袋,更是讓人感到不是味兒。

就在哈德想著還有什麼話可以接下去,視線前方的盡頭,在濃厚的迷霧之中,好像出現了什麼巨大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屹立在荒地中的巨人。不禁令他揉了揉眼眸,輕輕閉上,再猛然睜開,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繼而向薇薇拉問道。

(前面的那個…是什麼東西來著?)

(…)

可是薇薇拉好像已經判定這是廢話,所以並沒有回應他。

隨著逐步走近,鋪天蓋地的巨大黑影也慢慢浮現出其漆黑的輪廓。那是一棵異常巨大的月桂樹,高度足足接近二十米,儘管在這片嚴寒的荒地中,依然茁壯地生長。葉子不但沒有枯槁落下,反而比起夏季時更加嫩綠,密密麻麻地鋪散在樹的表面,有如是翡翠色的頭髮,隱藏著裡面的枝幹。

荒地中的綠色大樹,與象徵死亡的冬季格格不入,不禁令人聯想到沙漠中的綠洲,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好像會令人受不住誘惑,有種想要立即上前一看究竟的衝動。

也許是覺得跑上去的話太孩子氣,說不定會再次牽動薇薇拉的不悅情緒,哈德攥緊拳頭將那種躍躍欲試的感覺抑壓在心底,繼續跟在薇薇拉身後。

再走近一點點,能夠聞到一種淡淡的植物芳香,可是氣味卻跟溫和的月桂葉不怎麼像,反而更像是蘋果樹,梨子樹之類的甜香氣味。

雖然哈德肚子並沒有很餓,但口腔還是在不經意間分泌出大量的唾液,他就這樣遙望著那棵大樹,用力吞下一口口水。

然而,薇薇拉似乎對它不感興趣,目不斜視,悠閒的腳步沒有停息,就這樣與詭異的大樹錯身而過。

哈德邊走邊享受那隨著走近而變得更濃郁的果香,可是,在步入其樹蔭的瞬間,好似感覺到有什麼風吹草動,嚇得哈德猛然睜開眼眸。

「剛剛好像有什麼在動…?」

隱約感受到頭頂那視線無法觸及的死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

「是錯覺吧?或者是躲在樹蔭中的小動物…?」

稍微騷了騷銀白色的髮尾,扶穩因為抬頭而歪斜的黑色圓頂帽,擦去因為受驚而從額頭冒出的冷汗,加快腳步向前走。

踏—踏—踏—踏—

突然,後腳好像被什麼絆了一下,幾乎令他跌倒,剎那間感到恐懼,想要放聲大叫,可是顧慮到薇薇拉就在前面,用力緊抿嘴唇把聲音壓制住。

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迅即低頭看向自己的後腳,映入眼簾的別無其他,只是一條有如柳條般幼細的樹根。

「真是的,什麼時候在這裡,都沒注意到…」

然而,嘴上這麼說,可是內心的不安已經幾近爆發,急切得拔腿就跑,巴不得立即遠離這棵奇怪的大樹。

此時,腳邊的樹根卻有如化身成一條小小的蛇,以迅捷的動作撥開地上的沙石,纏住哈德的後腳,讓他被奔跑的衝力扯到半空,跌了一個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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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這到底是什麼!」

視線能看到樹根在自己的右腳繞了一圈又一圈,順著小腿盤纏而上,已經絕對不是絆倒的程度了。

這個感覺與不久之前被觸手纏住的感覺好像,激發起他的防護意識,旋即伸手握住腰間的長劍,應聲拔出。

長劍離開劍套時發出的聲音十分悅耳,輕輕一揮便把腳邊的樹根一分為二。

繼而敏捷地重新站起,因為即使是他也能夠預想得到,將會有更多樹根襲向自己。

一切也印證著他的想法,能看到更多不同粗幼的樹根,以樹幹為原點有如蜘蛛網般高速向外擴散,撲向腳邊。

不過哈德最近一直在鍛鍊身體,反覆練習劍技,即使目前成果近乎零,但反應神經還是比以前快了一點點,即使十分勉強,但還是能以長劍把樹根擋下。

就在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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