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啊！薇薇拉！別，別走那麼快好嗎！」

「滾開！別跟著我！」

那是有如少女鬧彆扭，尖鈍之中帶著顫抖的聲音，讓哈德心頭緊緊作痛，即使不懂她生氣成這樣的原因，但還是不忍看到她怒氣衝衝，不開心的樣子。

眼看薇薇拉似乎沒停下來的跡象，哈德只好加快奔跑的步伐，強行追上前方不遠的她。

「薇薇拉，你先聽我說好嗎，我沒有惹你生氣的意思…啊！小，小心！」

哈德雙腳突然因為慌亂而在平地絆倒，整個人重心不穩，一跳一彈的向前踉蹌了好一段距離，最後還是無法重新取得平衝，好像飛起來似的撲向前方，剛好與薇薇拉的背部撞個正著。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大叫，兩人雙雙摔倒在地上，哈德擔心她會因為跌倒而受傷，下意識把她那副略略嬌小的身軀拉入懷裡。

然而，才剛抱住她的身體，便感受到胸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排斥自己，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掙扎，用盡所有方法擺動四肢，視線中夾雜悲傷與憤怒，一臉恨不得立即逃離這裡的表情，腹部和雙臂還在不經意間被她的指甲或是彎角割傷。

看到這樣的薇薇拉，哈德心裡十分清楚，她這次並不是戲弄自己或是發洩情緒，而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目前成止最為忿怒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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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放開我！放手！再不放手殺了你！」

「冷，冷靜下來！能不能稍微聽我說幾句話，真的只有幾句，然後我就會放開手。」

「不要！我不聽！」

此刻才注意到，她的全身沾滿了汗水，有如燃燒中的火焰般熾熱，順著腦袋垂下的櫻色長髮黏在臉蛋和脖子上，仍然淡紅的眼眸因為悲傷而眯起。她並沒有哭，而是緊緊咬住牙關，忍耐著在眼眶晃來晃去的淚水，小巧的鼻子不斷抽動，紅通通的嘴巴不自覺地開張，露出珍珠般潔白而整齊的牙齒，好像想要朝哈德的手臂咬下去似的。

即使能與薇薇拉有著如此親密的**接觸，但此刻的哈德實在沒有餘裕去感受胸口的擠壓感，或是其雙腿不停在自己的大腿間不斷磨擦的舒服觸感。眼看她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而且自己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上十條的血痕，雙臂快要被疼痛感完全支配，幾乎抵受不住她的掙扎，眼眸都要滲出淚水了。

終於決定在無法忍耐之前，把心底話說出來。

「對不起！薇薇拉！我知道我不問自取是不對，是很差勁的行為！你生氣有你的道理，可是我也是情急之下才這樣做…要知道佩特剛才獨自躲在雜物房，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而且這時間大家都在睡覺，我實在沒有辦法…你不要生氣好嗎？要我做什麼也可以…」

聽著聽著，薇薇拉的掙扎逐漸緩和下來，最後放棄了抵抗，整個人癱軟在哈德身上。而哈德也因而覓得一息喘息的空間，這才發現身體好像做完劇烈運動似的，累得完全不想再動，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全身不論肌肉還是皮膚，都急切地發出疼痛的訊息。

與此同時，懷中的薇薇拉稍微冷靜下來，緩緩抬起小小的頭，以淡紅色的眼眸冷冷地看著哈德。

「做什麼都可以？」

聽到薇薇拉這樣的反問，不難想像她接下來會露出小惡魔般的掏氣表情，吐出舌頭提出壞心眼到極點的懲罰，或是根本沒可能完成的要求，像是要伸手觸碰自己的十二指腸之類的。

不過此時此刻，除了答應之外別無它法，只要能讓她消氣，做什麼也沒關係。

哈德懷著這樣的想法，猶猶豫豫地回答。

「你就說吧，什麼也可以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與哈德的預想截然不同，別說是表情，那張冰冷的臉就連一絲的情感也沒有浮現。完全沒經過思考，泛紅的雙唇在剎那間提出了她的要求，也就是簡單不過的兩個字。

「放手。」

宛如是嚴冬中結冰的湖面，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得幾乎令人心臟停頓的聲音。

哈德似乎對此感到不解，還是反應不過來，猶如斷鏈了的人偶般一動也不動。

薇薇拉見狀，隨即再補充一句。

「我說我累了，放手。」

沒有任何多餘的字，也沒有任何助語詞，毫無掩飾的冷漠感，好像對著一面牆說話。比起與波爾曼對話時的挑釁語氣，更是讓人感到不快。

不過此刻的哈德並沒有抱怨或是吐槽的權利，只好按照她的意思，鬆開緊緊繫住她的雙手。

然後薇薇拉就連斜眼也沒有看哈德一眼，僅用手撐起身體，不哼一聲離開原地，留下一臉茫然目送著她的哈德。

好幾天過去了，期間薇薇拉對哈德的態度一直冷若冰霜，除了必要的正事會回應以外，其餘的話全都視若無睹，不論是念話還是說話也是殊途同歸。即使莉娜和莉絲在那天已經立即替佩特準備了更換的服裝，然後由哈德親手將那套淡綠色的裙子完璧歸趙，但薇薇拉還是一直耿耿於懷。

兩人隨即成為了城堡的焦點，魅魔們全都對兩人吵架的事議論紛紛，即使在路上遇到兩人，也好像不敢搭話似的，僅僅點頭示意，隨即急步走遠，再和同伴掩住嘴巴竊竊私語。不過除了幾位目擊者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當中的導火線，也算是減輕了兩人的壓力。

而今天，正正是預定展開祭祀魅魔神殿之旅的啟程之日，雖然他們這幾天不甚交流，但還是各自準備好自己的行李，作好出發的準備。

大家看到出發時相距甚遠，好像互不相識的兩人，無一不愁眉苦臉，相當擔心他們的情況。

不過目送著兩人逐漸走遠的札爾，卻從容地與身旁的莉娜和莉絲說。

「你們擔心也是沒用的哦，這正好能夠給予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沒有逃避的空間，老巧認為現在才是最適合的起程時機呢。」

「可，可是，卡斯洛爾大人和薇薇拉大人…不會有問題吧…？」

「呵呵，人們常言道，吵架才是增進感情的最好手段，不是嗎？」

整片大陸的顏色被象徵不祥與死亡的黑和白支配，已經沒有其他季節時的鮮明色彩。氣溫像是諷刺著感覺疏離的兩人變得更是酷寒，風聲蕭蕭，有如刺骨一般冰冷，宛如幾近結冰的波濤，不斷拍打兩個緩緩前進的渺小身影。夜黑風高，有如是在警告兩人，這將會是個漫長而艱辛的旅程。冬季已經步入更深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