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死了。
只一夜,昨日還鮮活的人,就化成了一具屍體。
更令人意外的是,陳明是自殺的。
嵇靈擰著眉,和嵇康穿過擁擠的人群看到地上那具蒼白的屍體。
月國的人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嵇康蹲了下去,查探了一下這具“屍體。”
“昨夜子時便離開了。”
嵇康再度站了起來,接過溼帕擦了擦手。
“子時之前,下官正和陳大人議完事。”
月國的官員瞳孔一縮,有些不可置信。
“你走之前,他可有什麼異樣?”
嵇靈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倒沒有異樣,只是莫名說了一句,天黑了。”
那官員說完,還有些不忍,挪開了視線。
“天黑了。”
嵇康和嵇靈同時呢喃了一句。
“節哀吧。”
嵇靈沒看出什麼不妥,多也是北國自己的事情,她不打算往裡面摻一腳。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的行程又要耽擱了。
“靈兒怎麼想?”
離開事發地,嵇康突然問了一句。
“不過是死了個人,有何可想?”
嵇靈輕笑了一聲,看上去十分薄涼。
“也是。”
一個與她並無多大關聯的人,自然是勾不起她半點憐憫之心的。
“雖然聽上去有些冷血,我們又多了一日的時間。”
嵇康回眸看她,眼間有了些笑意。
“那你便替我研墨吧。”
嵇靈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入了房間,不多久桌上便堆了一些信件。
說是研墨,嵇康就真的給她磨了一上午的墨,只見她畫一張複雜的圖,最後在“嵇”所在的位置停留了許久。
“我有時在想,嵇家當年是如何在百國紛亂的情況下存活下來的?”
而且還僅僅是以家族的形式。
“興許是嵇家先祖,有過人的聰慧?”
嵇康想了想,也有些不確定。
“不可能,過人的聰慧也難敵千軍萬馬啊。”
嵇靈搖了搖頭,而嵇家當年有這樣的本事,為何不稱帝?
“這......我也不太明白。”
“只是我突然想起來,嵇家先祖好像也是一名女子。”
嵇家先祖,一直是個傳奇人物,嵇家族譜代代儲存完好,卻唯獨缺失了先祖的那一塊,除了凌雲劍法和步法,再也沒有那位先祖留下的東西了。
“據說還是一名多情的女子呢。”
嵇靈笑了笑,具體的傳下來不多,那風流往事倒是代代相傳。
聽聞當年的先祖看上了當時的一名國君,當時她已初具權勢,那國君拒絕了她,她乾脆將人綁了過來,揚言那名國君不從她便要毀了那個國家,而那國君也是塊硬骨頭,寧死不從,最後先祖擰不過,還是放了他。
可先祖並沒有死心,時不時還要進皇宮打擾那國君,國君煩不勝煩,但也無計可施。
直到有一天,先祖突然膩了,換了一個打擾物件,那個國家的男花魁,那花魁比國君識相,當場就應了,兩人正要成婚,沒想到的是,大婚前一日,國君把花魁殺了。
先祖當時很生氣,和國君打了起來,至於後來的,後人也不清楚了。
畢竟是風流往事,嵇家也不會到處宣揚,嵇康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
“那你......我們究竟是花魁之後還是國君之後?”
嵇康笑了笑,國君殺了花魁,或許也是對先祖動情後起了恨意。
“誰知道,反正我們是先祖之後。”
她沒說清楚,先祖手下還有許多男寵,這也是國君一開始就拒絕的原因。
“言之有理。”
無論是和誰,反正是先祖之後。
“那嵇家只要嫡系,又是誰定的規矩?”
嵇康挑了挑眉,在嵇家,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嫡系,其它非嫡系的,是不會被當人看的。
“嗯......可能是也是先祖?”
嵇靈頓了頓,這是傳承,但時間太久,他們也記不清來源。
“但我覺得,可能是先祖正君。”
為了保證自己的絕對地位,只有正房才會如此堅決,若是傳承,只需要擇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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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傳承,又是如何數百年毫不動搖地傳下來的呢?究竟是非嫡系的沒有異心,還是太無能?
“因為嵇家前幾百年,就只有一脈嫡系。”
嵇靈對上他的疑惑,直接回答了他。
“嗯?”
嵇康看著她,更困惑了。
因為嵇家人,向來是多情又專一啊。
嵇靈動了動唇,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因為她的先祖們,也確實是太多情。
可又明顯是,三妻四妾,只出嫡系一脈。
“糾結這個做什麼,你我都是嫡出一脈。”甚至還是嫡長一脈。
嵇靈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那靈兒會打破這個傳承嗎?”
嵇康欺身上前,抓住了她身後的椅子。
“我為什麼要打破?”
嵇靈覺得有些好笑,可下一刻,她就見嵇康的臉色暗了下來。
嵇康突然松了手,再次站了起來。
他是不是太自私,只想著佔為己有,講秦詣擠了下去,可......他們之間,是不會再有傳承的。
“你怎麼了?”
嵇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他如今是正室,他為什麼要不高興?
“如果我說,我不想要呢?”
嵇康突然回過頭來,眸光發冷。
嵇靈一怔,心間突然塌了一塊,她漸漸攥緊了拳頭。
“為什麼?”
嵇靈咬了咬唇,臉色發白。
她不執著所謂傳承,可她執著眼前的人不想。
可能他不想要的,不僅僅只是如此。
“沒有為什麼。”
嵇康嗤笑了一聲,因為他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那......”
“那我們還是和離吧。”
嵇康話還沒說完,嵇康就奪了一句。
“你說什麼!”
嵇靈頓時站了起來,眼中是不可置信。
他怎麼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說出這句話?
“我很自私,我不想多出第三個人。”
本就已經是不可能再存在的兩個人,能繼續存在已經是逆天而行,又怎麼可能還有繼續,他笑自己痴心妄想、奢望太多,但仍然說出了違心的藉口。
可嵇靈的話,卻是撞上了他的痴心妄想。
“其實,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