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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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夏油傑年紀輕輕就當了屑教頭子, 他其實有一顆嚮往正義的心。

他手下的盤星教從不對無辜的人出手,坑蒙拐騙的物件都是手段不乾淨的有錢人。壓榨員工直至過勞而死的企業主、背靠黑/道暴力催債的借貸人、靠灰色產業賺黑心錢的生意人……這些人非常容易吸引到別人的怨恨,常常會被咒靈纏上,所以也比一般人更加相信鬼神之說。夏油傑只要稍加誘導, 就能把他們培養成絕佳的錢袋子, 掏乾淨他們的家底後再殺人滅口, 哦不,是為民除害。

從這些人身上搜刮下來的錢被他用來培養其他咒術師了, 而這種做法說好聽點叫廢物利用, 說不好聽就是黑吃黑。叛逃的詛咒師殺了製造咒靈的普通人,一攤子理不清的亂賬,就連咒術協會都懶得蹚這一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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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人怎麼評價,夏油傑對自己的行為和做法無愧於心,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直到他遇見另一個坑蒙拐騙的傢伙。

白橡色頭髮的男人背對著他,反客為主地將那個‘極樂教’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盤星教的教徒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一臉尷尬地想要離開,卻被他攔住去路, “說真的,你們的傳教方式實在太落後啦……”

夏油傑忍無可忍,上前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位先生, 你難道不知道在別人的地盤上宣傳自己的教派是很失禮的行為嗎?”

在他的手搭上去的瞬間, 雙方都愣了一下。

夏油傑愣住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很奇怪, 衣服之下的肩膀與其說是肌肉與骨骼的觸感,不如說是寒冰與岩石的組合——既冰冷、又堅硬, 不似活人。

而被他拍到的童磨則是沒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這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自從變成鬼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了。

這次是他運氣好,背後的人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但下次很可能就沒這麼簡單了。沒能注意到自己背後的人,就算被偷襲斬斷了頭顱都不冤枉。

童磨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剋制住攻擊的本能,在西裝男震驚地喊出‘教主大人’的同時回過頭,笑眯眯地說:“哦?原來主人家也在這裡啊?這可真是巧。”

是不是巧合還有待商榷,夏油傑冷冷地盯著他七彩斑斕的眼睛,問道:“你是誰?不……你是什麼?”

他以自己行走咒術界多年的經驗為擔保,眼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人類,正常人該有的體溫、脈搏和呼吸,他一樣都沒有。還有那顏色絢麗到不正常的眼睛——該死的,他以為悟的眼睛就已經夠花裡胡哨的了,萬萬沒想到這種事還能人外有人。

童磨肯定不是人類,但他又不像咒靈。他不但擁有實體,身上僅有的一點咒力還虛浮在表面,隨時可能散去,這可不符合咒靈的定義。

夏油傑吃虧在沒有六眼,又對直哉的咒力不夠熟悉。假如是五條悟站在這裡的話,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了——童磨身上那點咒力來自於直哉,這是典型的從屬契約的表現。

七色眼眸的男人用扇子掩住笑容,“在下童磨,原本是鬼,現在的話……用你們的說法來講,應該算是,式神?”

在無慘死去之時,他沒有隨之灰飛煙滅,而是保留了形體甚至穿越了世界,靠的全都是這重身份。

與其他怪物相同,吃下了咒力玉的童磨具備了籤訂契約的先決條件。而在原本的力量消逝,新的力量開始佔據上風的時候,他潛意識裡沒有選擇拒絕,這就讓契約徹底成立。此時的他不能算是鬼,但也不能算人,空有一具身體,行動卻全靠直哉的咒力維持。

說他是擁有實體的人形式神,一點問題都沒有。

夏油傑思考了一會兒,沒能找出童磨說辭中的破綻,於是只能冷笑,“和你籤訂契約的人品味可不怎麼樣。”

“……”咔嚓一聲,童磨掛著笑眯眯的表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摺扇。

注意到這一幕的西裝男:“噫!!”

兩人同時無視了倉皇的西裝男,無聲地對峙著。

最後還是夏油傑先退了一步,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示意童磨,“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這可不是請求的語氣,童磨眸色加深,笑著問:“我可以拒絕嗎?”

夏油傑挑眉,“你可以試試。”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逐漸浮現出一道極度危險的身影。體型龐大的咒靈漂浮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滿臉好奇的童磨,它一邊看一邊將腦袋擰了一百八十度,這期間,夏油傑的神情始終不變。

特級——不,甚至比特級還要高出半級。別的特級成為特級是因為它們只有特級的實力,而眼前這只咒靈卻是因為咒術協會最高只封到特級。假如特級之上還有個別的等級,那麼它立刻就能升格,一般的特級咒靈在它面前只有送菜的份。

這就是咒靈操使的強大之處,他不但能收服咒靈為己用,甚至還能透過讓它們互相吞噬的方式來養蠱,培養出突破極限的新咒靈。

這是示威,也是脅迫。假如童磨不服從的話,他就會成為新咒靈向上突破的食糧。

“哇——”他故意用誇張的語氣驚歎道,“真厲害啊,不愧是教主,果然有兩把刷子。”

看著他浮誇的動作和表情,夏油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不過呢,我姑且也算是個教主,不好直接投降的。”

童磨笑彎了眼,刻滿蓮花的白鐵扇上,冰霜開始凝結。

看著他的眼睛,夏油傑忽然意識到違和感源於哪裡了——童磨雖然在笑,可眼睛深處卻沒有絲毫表情,整個人就像是設定好程式的人偶,只會遵照規則作出固定的表演。他的內在其實並沒有產生任何情緒,一切都是他做出來給外人看的假象。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現在真的有什麼情緒,那也只會是殺意,而不是他表演出來的愉悅。

果不其然,下個瞬間,突兀的冰刺拔地而起。這不是咒術的產物,而是實打實的真冰,通體散發著滲人的寒氣,堅硬度堪比頑石。

冰刺以童磨為中心,呈圓環狀向外擴張,首當其衝的就是站在他正對面的夏油傑。

只見鋒利如刀的冰刺迎面而來,夏油傑不避不讓,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身後的咒靈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將手臂橫到他的面前,用強悍的咒力硬生生地震碎了來襲的冰。

這期間,冰圈觸碰到了躲避不及的西裝男,和夏油傑不同,他只是個普通人,壓根沒有自保之力。於是冰層立刻攀援而上,將他整個人封印在了冰中。

受到童磨的意志影響,冰層好心地給他留了一個呼吸的氣孔,只留嘴巴以上的頭部露在外面,連尖叫的機會都不給人家留。

西裝男的身體瞬間被冰塊封住,只有一雙眼睛留在能動,裡面滿滿的都是恐懼。他在心裡叫苦不迭:早知道他就不叫住這個路過的奇怪男人了!這完全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街上還有其他行人,明明眼前發生了如此詭異的一幕,他們卻像視若無睹一樣,淡定自如地繼續從三人身邊走過。有的人甚至與被做成冰雕的西裝男擦肩而過,卻神色自然,半點沒有受到驚嚇的跡象。

夏油傑憑藉自己豐富的作戰經驗,很快做出判斷:是毒,而且還是具有強烈致幻效果的神經毒素,效力太過強大,以致於周圍的行人紛紛中招了。

但這招對他無用。

“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咒靈之眼就是我的雙眼,咒靈所見即為我之所見。你的毒很好,但可惜,對咒靈無效。”換言之,就是對他也無效。

情報公開,效果成倍增強,神經毒原本能對夏油傑產生的一點微小影響,現在也消失了。

第一次無形的交鋒,夏油傑穩勝一籌。

童磨一開始沒指望靠這種小伎倆就能贏他,“我只是清個場而已,你們咒術師不是很看重自己的秘密嗎?被普通人看到戰鬥的場面就糟糕了吧。”

鬼相信他還有這種程度的良心——果然,在夏油傑冒出這種念頭的下個瞬間,童磨就露出了無比惡劣的微笑。

“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們隨隨便便跑掉。有無關人士在場的話你會束手束腳吧?”

說白了,這些無知無覺,一切如常的行人,現在就是童磨用來限制夏油傑的人質。如果不想讓他們受傷,夏油傑就最好別釋放什麼大規模殺傷性的招式。

“真夠卑鄙的啊。”他輕聲說。

而童磨對此的回應是:“謝謝誇獎~”

對於這種陰險的計謀,夏油傑終於下定了決心:今天就算要連累眾多的路人,他也一定要把如此危險的敵人消滅。

為此,他開始召喚更多的咒靈,並以先前的破格特級咒靈為核心,開始施放咒靈操術的秘技:具有極強殺傷力的‘漩渦’。

這一招的危險性是肉眼可見的,看到這一幕,連無心無情的童磨都有點驚歎了,“哇,你難道都不把人類的性命當回事的嗎?這個招式一放,我們周圍的人不死也要嚴重傷殘吧?”

夏油傑冷笑一聲:“別拿我和那些只會聽從命令的咒術師相提並論,他們會在意這些普通人,我可不會。”

說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他抬起一隻手,做出了釋放‘漩渦’的先兆。

“喂喂喂,不是吧,你來真的?”饒是沒心沒肺如童磨,此刻也感受到了壓力,要不是他早已喪失了這種功能,此刻只怕連心跳都會漏掉一拍。

而夏油傑的回答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

他揮下手臂,“爆。”

背後的漩渦應聲炸開,童磨面具般的笑容在此刻終於消失殆盡,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夏油傑,嘴裡冷冷吐出一句:“瘋子!”

這回換夏油傑笑了起來。

“謝謝誇獎。”他說。

爆炸的聲浪很快席捲向四方,就像夏油傑第一個被冰圈波及到一樣,童磨也是第一個需要面對漩渦的倒黴蛋。他本想立刻轉身逃走,卻在冥冥之中聽到了直哉的聲音。

“救人。”對方發出了冷酷的指令。

還真是把他當工具人使啊——童磨在心中低咒一聲,手中摺扇猛地一揮,面前再次出現了層層疊疊的厚重冰牆。

就算這些冰牆在面對漩渦時就如同薄紙一般脆弱,但好歹給他爭取到了一點時間。童磨閃身後退,一扇子擊碎了禁錮西裝男的堅冰,然後在他放聲尖叫之前一掌劈在他的後頸,直接將他劈暈了過去。

“麻煩!麻煩!”他將人攔腰拎起來,再一把丟出去,那氣勢和棒球投手準備奪三振時沒什麼兩樣。

西裝男落在了不遠處的綠化帶上,柔軟的灌木叢接住了他,使他避免了摔得鼻青臉腫的結局。

在做完這一切後,漩渦的氣浪也咆哮著來到他眼前。童磨沒什麼防守的手段,也來不及再逃跑,只能將雙臂交叉置於身前,準備硬抗這一波致命的攻勢。

就在性命攸關的這一刻,一道柔和的金光忽然從他身上亮起,隨即一道漆黑的影子有如活物一般將童磨吞沒。與此同時,周圍的行人也被黑影吞了進去,不必親自體會漩渦的威力。

夏油傑沒有錯過這一幕,瞳孔緊縮了一下。

這是……

容不得他多想,爆炸已經將童磨的身影徹底吞沒,他沒機會再觀察那道黑影了,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往日的舊友已經歸來。

……

距離此處數千米之外,一處廢棄的高樓中。

直哉和五條悟一坐一立,停留在樓頂。直哉雙腿懸空坐在天台邊緣,而五條悟則漂浮著站在他身邊。

“嘶……”直哉倒吸一口涼氣,“夏油君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五條悟用六眼遠端觀看了一切,此時面對直哉的靈魂質問,他也只能訥訥地撓了撓頭髮,不敢吱聲。

夏油傑可以和他操控的式神分享視野,直哉也可以。他強行‘分享’了童磨的視野,透過他的眼睛把夏油傑好好觀察了一番。

觀察得出的結論就是:難搞,真的難搞。

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想著把夏油傑拉回己方陣營的話,那現在的他已經毫無念想了。像他這麼信念堅定的人,既然選擇走上這條道路,就必然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回心轉意。

夏油傑的叛逃固然有世家推波助瀾的因素,但主要原因還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是他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從原本普通人的保護者,逐漸走到了普通人的對立面上。

“後來我才知道,九十九由基曾經來見過傑。”

五條悟的神色晦暗,彷彿回憶起那段時間都令他心情不快。

直哉也認識這個人,作為他離開前就風頭無兩的女咒術師,四年後她已經成了特級術師。他回想著自己與她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沉吟道:“九十九小姐……她是世家那邊的人?”

“不好說,那女人挺瘋的,我也弄不明白她。”

“特級術師一共就三個,一個跑了,一個立場不明。”直哉嘆了口氣,“得趕緊培養出站在我們這邊的特級啊。”

特級術師出於其稀少的數量,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定的地位和話語權。就連夏油傑這種已叛逃的,咒術界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殺他,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僅存的兩位特級不支援的緣故。五條悟就別提了,九十九由基也是態度曖昧不明,不說支援,卻也不出面譴責,彷彿在觀望,等著看夏油傑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到哪一步。

“真是位可怕的女士。”直哉嘀咕。

“你要來當特級嗎?”五條悟忽然側頭看向他。

“要啊。”直哉回答得輕飄飄的,彷彿成為特級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對於他這個水平的咒術師來說,特級的確就是想與不想的問題,不存在太大的門檻。非要說有什麼門檻的話,那就是其他世家對他的不滿了。

特級不是自封的,而是協會頒發的頭銜。而協會的背後就是大大小小的咒術世家,直哉跟他們的關係可不太好,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在他評級的時候故意刁難。

但是這也不算什麼難題,直哉的背後天然有著禪院家的支援,單看他們迎接他迴歸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不管這位繼承人怎麼胡鬧,他們都願意在後面兜底。

而除了禪院家,五條家也會遵照五條悟的態度,在許多方面為直哉大開綠燈。有了御三家中兩家的支援,其他世家的態度就沒那麼重要了,只要直哉想,那麼他當上特級簡直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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