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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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坂二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邊低頭往下看,一邊從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唔咕……哈?”

這是因為內臟遭受擠壓破裂產生了大出血,大量的血液和臟器碎片順著氣管上湧, 導致他說不出清晰的字眼。

他只能瞪著幾欲撕裂的眼睛, 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從胸膛開始, 慢慢被碾成扭曲形變的樣子, 然後再逐漸化作一塊塊細碎的肉糜。

粉白相間的狐狸狀怪物從直哉的背影中冒出了一個頭, 它慢條斯理地研磨著口中的肉塊,眼神異常冰冷。

是泡狐龍。

與滅盡龍為了撕裂而生的巨大利齒不同,泡狐龍的牙齒微小而細密, 如同一排排鋒利的小鋸齒, 目的是為了咬死溪流中滑溜溜的魚蝦, 並將它們礙事的小尖小刺統統磨碎——用到人類身上,就成了最為恐怖的刑具。

它不具備滅盡龍或雷狼龍那樣強悍的咬合力, 所以連給獵物一個痛快都做不到。他們只能在無盡的痛苦中, 一邊慘叫哀嚎,一邊被細密的牙齒碾碎成適合吞嚥的形狀, 然後被泡狐龍整個吞入腹中, 最後死於缺氧所導致的窒息。

平時溫和的泡狐龍, 每當有人試圖傷害直哉時, 就會化身最冷酷無情的殺手。

在場的其他人臉上都是一片慘白,只有直哉還面不改色,他安靜地聽著背後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廝磨聲響個不停, 期間伴隨著粟坂斷斷續續的悽慘嗚咽。

滅盡龍飛在他背後的夜空中, ‘嗬嗬’地低聲咆哮,龍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嘲弄神情。

其實,早在那個不自量力的人類起身的一瞬間它就反應過來了, 只要它想,對方甚至揮不出那一拳。

但就是因為想看看這傢伙更悽慘的結局,所以它才選擇按兵不動的。

結果果然沒有讓它失望,平時溫和的老好龍翻起臉來比誰都可怕,泡狐龍這傢伙不愧是它們中最年長的,非常懂得怎樣才能給予獵物最徹底的絕望。

“泡芙。”直哉忽然開口,“他太吵了。”

泡狐龍心領神會,咬著奄奄一息的粟坂回到了直哉的影子中。這時粟坂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休克,屬於意識不清的狀態,剛好可以抵擋住虛無空間對精神的腐蝕。

吃是不會吃的,詛咒師長年被惡意侵染著身體,負面情緒的味道已經醃透了,一點都不好吃。

做個樣子嚇唬人而已。

泡狐龍回到了影子裡,一切歸於平靜。直哉這才回身,望向已經被嚇傻的尾神婆婆。

“老人家,別學他行嗎?我不想對女性動手。”

看著他誠懇的眼神,尾神婆婆嘴唇抖了很久,最後才顫顫巍巍地回答:“……是。”

“很好。”直哉滿意地收回視線,重新望向伏黑惠一行人,“我留了一個清醒的人給你們,有什麼需要問她的嗎?”

他早就看破了那個名義上是孫子的年輕人,實際上他不過是尾神婆婆的傀儡,被皮肉包裹的脊柱中釘著一根鐵棍,大概是什麼控制精神的咒具吧——總而言之,沒有進行溝通的必要。

說實話,伏黑惠有那麼一瞬間被嚇到頭腦一片空白,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他也是驅使式神的咒術師,有些時候玉犬捕食咒靈的場景比這還要殘忍得多,只不過眼前被捕食者那一方換成了人類,所以他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來。

他深呼吸,催促自己調整狀態,回答直哉的問題。

“我們想知道她還有沒有同夥,有的話,在哪裡?”

直哉‘哦’了一聲,毫不掩飾對他的讚歎:“說得對呢!我都沒想到。”

伏黑惠:“……”

他難道是什麼推崇‘鼓勵教育法’的笨蛋父母麼,自己可都十五歲了啊,怎麼可能還吃這一套?

直哉還在對著伏黑惠誇誇誇,這時候,久久沒有出聲的迷你機械丸忽然在他耳邊問:“學長,您這種做法是否有點……過激?他們好像被您嚇到了。”

其實他自己也被嚇到了,但是一想到直哉折磨的是作惡多端的詛咒師,他的心裡就平衡了許多。

對敵人的溫柔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直哉這樣的才是最典型的咒術師——強大、冷酷、不擇手段。

但是對於高專學生,尤其是剛入學的一年級們來說,這樣的場景實在有些太‘刺激’了。機械丸很擔心他們回去後會做上幾個星期無休止的噩夢,夢境的內容就是泡狐龍將粟坂咬在口中撕咬的那一幕。

直哉聽了他的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那個場面好像是有點嚇人了。

這和單純的戰鬥和死亡不同,一個活生生的同類在他們面前被當做食物吃了下去,是會激起刻在人類基因深處的恐懼的。

直哉遲鈍就遲鈍在長期生活在‘捕食者’的角色中,很難對這種本能恐懼產生共情。在他看來,捕食和被捕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獵殺本來就是為了吃,單純的戰爭和殺戮才更可怕。

他咽了咽口水,有點心虛地避開伏黑惠的眼睛,“是不是嚇到你們了?抱歉啊……”

伏黑惠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後,才慢慢說道:“其實……還好。”

直哉猛地抬頭,驚訝地看向他:“欸?”

這人明明強得一塌糊塗,卻還是用這樣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自己,彷彿他隨便一句話都能對他造成傷害——伏黑惠終於放下了芥蒂,在內心輕輕嘆了一口氣,仔細地組織起不會刺痛到他的語言。

“我覺得……我們只是咒術師,不是英雄,如果只有使用‘惡’的手段才能保護自己和他人的話,那就有作惡的必要。”

這如同他一意孤行地想要保住虎杖一樣,他明知道他體內的兩面宿儺可能帶來災難,但是如果為了保護虎杖這個‘好人’,他寧可做出邪惡的決定。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就別假裝會被眼前這種程度的血腥嚇到的無辜樣子了。

“……惠。”直哉呆呆地看著他,鼻子忽然一酸。

伏黑惠:“?”

這下他是真的嚇到了。

“你,你哭什麼?”他手足無措地看著直哉,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能在冷酷無情的殺手和眼淚汪汪的哭包之間無縫切換。

是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直哉狠狠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抹眼睛,把眼皮鼻頭蹭得一片紅撲撲,但是他沒有真的流眼淚。

“我沒事,我就是在想……一眨眼你怎麼都長這麼大了啊,我都沒來得及看著你……”

他一邊唸叨一邊抹眼睛,一副情緒激動的樣子。

虎杖小聲嘀咕:“……爸爸?”

豬野小聲附和:“這是爸爸吧?”還是那種會因為缺席了孩子的成長而感到難過的型別。

伏黑惠額角泛起青筋,一人給了他們倆一拳,“胡說八道也要有個限度,他怎麼可能是我爸啊?!”

直哉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久久不可自拔。

那個會扒在他腳邊抬頭叫‘小叔叔’的孩子彷彿還在眼前,結果一回神他都長成這個樣子了——他怎麼能這麼懂事啊!!

沒有小孩天生就是懂事的,懂事的孩子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才早早學會了照顧他人。

直哉既欣慰又心疼,在心裡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平行世界的小侄子,爭取讓他變得任性一些。

不得不說他是個溺愛的家長,如果惠真的是從小被他撫養長大的話,可能早就變成一個橫行霸道的小霸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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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個世界的伏黑惠性格已經定型,不會因為他突然的出現就改變,他看著直哉望向自己的眼神,忽然打了個寒顫。

他好像看見了……慈祥。

直哉鬥志滿滿,打算從滿足小侄子的第一個願望開始入手。

他來到尾神婆婆面前,“老人家,你們都有什麼同夥?說出來吧,我不會殺你的。”

尾神婆婆抖了抖,然後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盤著手裡那串念珠,戰戰兢兢地唸唸有詞。

大約是被粟坂的下場嚇到了,在稍微平靜了一點後,她追問直哉:“說到做到麼?只要供出了同夥,你就會饒過我一命?”

直哉認真地看著她,“不包括剛才那家夥,不包括你所謂的孫子,只要你說出一個真實的同夥,不管是詛咒師還是咒靈還是別的有意識的東西,我都不會殺你,說到做到。”

……其實本來也不會殺她的,別看粟坂被搞得那麼慘,其實他還活得好好的呢。

他說自己很擅長把人搞到半死再留一口氣,可不是吹的。

尾神婆婆琢磨了一下這番契約,覺得沒什麼漏洞,便同意了。

“好。”

話音落下,契約成立,只要尾神婆婆說出符合‘同夥’要求的情報,她就能暫時保住性命。

她用那雙被贅皮遮成一條縫的小眼睛深深看了直哉一眼,手中轉珠轉過最後一圈,隨後說:“我的同夥的名字就是……”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唸誦、轉經,隨著‘真名’即將被喚出,術式成立。

亡魂從地獄被召喚回來,復甦在活人的身上。

直哉背後,尾神婆婆的孫子以一種怪異的姿勢重新站了起來。

他被滅盡龍咬斷的雙腿不知什麼時候重新長回來了,一層遒勁有力的肌肉覆蓋了白森森的腿骨。

直哉像是冥冥中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感應,他愣愣地回過頭去,看向那個從一開始就被他忽略了的年輕人。

尾神婆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說出了那個預謀已久的名字——

“禪院甚爾”。

作者有話要說:  豬豬:啥玩意兒??????(震驚京都腔

尾神婆婆:沒想到吧!是天與暴君!禪院甚爾!

豬豬:我去你……#%!&*#!!!(暴怒

……

什麼叫雷區蹦迪,這就叫了,老太婆本來能活命的,這下要白給了(憐憫

……不過更應該被憐憫的好像是我的肝,定的200評論都沒挺過兩小時,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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