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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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沉痛自閉了好一會兒, 最終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夏油傑說:“不行,我不能眼看著有人吃這種黑暗料理度日,我要想出讓咒靈活著變好吃的辦法。”

這個時候, 硝子就單手撐著下巴, 若有所思。

“嗯, 果然還是狗狗呢。”

她一會兒狐狸一會兒狗, 堪稱直哉獸化第一人。

歌姬也逐漸懂得了獸化的妙處,小聲和硝子爭辯道:“我覺得更像是小豬……”

“嗯, 有點道理。”

能吃, 愛吃,還憨乎乎的, 的確是只可愛的小豬。

歌姬安慰直哉說:“沒關係的後輩, 就算是豬, 你也是最英俊帥氣的那頭小香豬。”

“……”

直哉心想:你們倆怎麼回事?我難道就不能是個人嗎???

他心生不平,反問道:“我是豬, 那他們倆是什麼?”

硝子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五條悟和夏油傑, 思考一秒鐘後, 毫不猶豫回答:“性格爛透了的白色長毛貓,和留著奇怪劉海的眯眯眼狐狸。”

靜坐吃瓜卻飛來橫禍,性格雞掰貓和眯眯眼狐狸:“?”

歌姬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出來,贊同道:“哈哈哈哈!都好形象啊!”

五條悟和夏油傑臉色同時黑了, 二人在對視一眼後,慎重地點頭。

“請注意,”夏油傑忽然很官腔地開口,那意思是我已經提醒了, 等會兒出事別怪我沒事先通知:“抓緊。”

“?”

當歌姬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的時候,硝子已經一臉無語地附下身抱緊了虹龍,嘟囔道:“不是吧,這麼小心眼的嗎?”

歌姬還在茫然地問,“怎麼了……”

結果下一秒,虹龍就在夏油傑的操控下,如同過山車一樣緊急下落翻滾起來!

四個人坐在其上,就如同被捲進滾筒洗衣機裡的小擺件,身不由己地翻滾、昇天。

“哇啊啊啊啊啊——!”

歌姬的慘叫聲響徹雲霄,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五條悟毫不留情的嘲笑聲,和直哉無奈的大喊:“差不多得了啊!別對我學姐太過分了——”

歌姬彷彿看到了救星,大聲呼救:“學弟!!!學弟救我啊啊啊啊啊!”

直哉指示滅盡龍飛到虹龍身旁,看著歌姬上下顛倒的面龐,靦腆一笑:“學姐,你知道嗎……”

在歌姬驚恐與茫然並存的眼神中,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豬是聽不懂人話的,就算是英俊帥氣的小香豬,也、聽、不、懂。”

倒立的視野中,直哉的臉也是倒過來的,風和眼淚染暈了歌姬的視線,唯有那雙正直的金色眼眸格外清晰。

她無言飆淚: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記仇的豬啊!!!

貓和狐狸:不好意思,我們也很記仇的。

歌姬意識到學弟也救不了自己了,於是她叫得逐漸有氣無力。硝子倒是全程都表現得很平靜,在虹龍翻滾的過程中,她還有閒心掏了一根煙,沒工夫點燃,就乾巴巴叼在嘴裡。

“唉……”

小心眼的男子高中生,果真說不得。

……

在直哉離開後,禪院家花了很久才安撫下客人們,將他們請走。

大長老嘆息著走到直毗人身邊,“這孩子真是長大了,鬼主意這麼多……”

直毗人聽了輕笑一聲。

鬧出這麼大的事,只用一句‘鬼主意’就帶過了,這是生怕他追究,儘可能地把事情往小了說呢。

如果直哉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八成會被大長老這種護短又偏心的長輩慣成作天作地的熊孩子。再加上他疑似十影法的天資,那簡直是禪院家的災難。

大長老在派人去追直哉的時候就提點過,做個樣子即可,千萬不能傷到他們的寶貝繼承人。

直毗人調侃道:“想當初我做繼承人的時候,您可沒這麼偏心。”

大長老吹鬍子瞪眼,“你和直哉能一樣嗎!”

就算沒有十影法,以直哉這些年的表現,也足夠讓大長老對他偏心以待了。光是禪院家被他救過一命的人,就不止上百,更別提他的存在還讓長老們在和五條家嗆聲的時候理直氣壯了許多。

綜合起來,大長老對這個繼承人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就是不知道直哉什麼時候和六眼這麼熟……”

居然關係親近到,能大老遠特地跑過來參加對方的宣告儀式。

大長老有些憂愁地嘆息道:“也不知是好事壞事。”

直毗人沉默片刻,忽然問道:“您覺得,直哉的心是系在禪院家的麼?”

大長老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自然!直哉他不心系家族,他還能心向何處?”

他從小便在這個家族長大,接受著家族的培養,長大後也一直反饋著家族。大長老不知直毗人這話從何而來,又是所謂何意。

“他的根在禪院家啊!”

直毗人表面不言語,心中卻嘆氣。

他擔憂的就是這一點啊……直哉那孩子,自從落水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什麼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

要不是十年前他使了手段,將直哉的心思留在這裡,那孩子如今會在哪也未可知。

……

“十年前,我自己一個人走了,抱歉。”

直哉愣住了。

他勉強地笑笑:“我沒聽錯吧?今天是什麼節日嗎?居然能從你口中聽到這個詞……”

然而看著甚爾靜靜垂著頭的側臉,他逐漸減小了音量,最後沉默了。

二人並肩坐在東京街頭的長椅上,半晌沒吭聲。

在到達東京後,直哉就和五條悟一行人暫時分別,他將歌姬託付給硝子,其實變相的也是託付給五條悟照看。

他有些不自在地四處張望,笑著說:“說什麼抱歉啊,你當初不也是為了我好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就算你留下來,或者把我帶走,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在禪院家這麼多年,我也瞭解到他們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了,光憑那時候的我們倆是跑不掉的……”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

甚爾一直沒吱聲,彷彿是把這段時間交給他,讓他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到最後,直哉說不下去了,他感覺喉嚨裡像墜了鉛,開口連帶著胸口都沉悶。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終於不笑了。

甚爾這才說:“孔時雨都告訴我了。”

直哉鬧出來的事傳播得很快,還沒等當事人落地,訊息就已經先一步到了東京。

甚爾一聽他成了禪院家正式的繼承人,還在儀式上罵了所有來賓,就好久沒說話。

“這十年,我一直沒敢問……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去問。”

覺得沒意義,所以就不問。只要不問,就可以一直逃避不敢瞭解的事實。他就是這樣一個自欺欺人的傢伙,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連甚爾自己都覺得,他真是個垃圾到不能再垃圾的男人。

可就連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一個人走到他身邊,只注視他一個人,拯救他一個人。給了他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家,讓他終於有勇氣問出這句遲到了十年的問候:

“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麼樣?”

“……”

怎麼樣?直哉有些恍惚地想,應該是有些辛苦的吧。

小時候,更多的時間他花在了怪物世界那邊,過著野孩子一樣的生活,一手把四隻龍崽子拉扯到如今強大的模樣。

長大些後,直毗人不允許他再長期一個人呆著了,把他拽出來學習和外人打交道的方法,教導他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家主。

他一邊學習,一邊到處做任務,救下許許多多禪院的族人,逐漸建立自己的威望。那魔鬼一般的日程,說出去許多人都會覺得辛苦,可他不知是神經大條還是承受力高超,居然也沒覺得有多累。

如此,他才能在十五歲的時候,有底氣選擇自己想去的地方。

所以真的有多辛苦嗎?……他沒覺得。

直毗人教會他的最重要的一點:所謂家主,不是靠善良和體貼就能當上的。

或者說,任何想要成為支柱的人,都不能只靠這些。

如果像直哉以前那樣子,只會把御子、真奈和甚爾再弄丟一遍,他永遠不是能夠頂在前面保護他人的人,而是一個只能受他人保護的弱者。

直哉並不介意做一個弱者,他甚至就想得過且過地活每一天,但他不想再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了。

所以他回答說:“很辛苦哦,我過得很不好。”

甚爾果然閉上了眼,露出消極到極點的神色。

直哉默默用餘光注視著他,心想:示弱並非真正的弱小,過分的逞強只會給他人帶來更大的負擔。

他不帶一絲笑意,面無表情地說:“每天都要跑任務,讀檔案,還要和各種煩死人的親戚打交道。”

在禪院家的每一天,他都過得不自在。

直哉抬頭望天,總結道:“真的累死了。”

如果有選擇,他肯定要過另一種自由自在的人生。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甚爾神色晦暗地沉默了許久,最後沙啞地開口:“對不……”

直哉打斷他:“你該不會又要道歉吧?”

“……”

他揉揉頭髮,語氣抱怨地說道:“啊,真的不對勁啊,那個甚爾居然會道歉什麼的,感覺再聽一百遍也適應不了。”

“……”甚爾握緊了拳頭。

直哉嘆氣:“聽我的,道歉真的不適合你這種硬漢。你這種人,就應該忽然有一天從天而降,揍翻所有敵人後,隨便回頭欠不兮兮地丟下一句:‘沒嚇哭吧?’……你就是這種人啊。”

甚爾又不吱聲了。

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直哉道歉,想要對十年前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堅信自己會和他一起走的小孩子道歉。

可十年時間過去,他已經變了。

當他終於變得敢於面對過去的時候,那個小孩子好像已經自己走出來了。

甚爾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聽直哉在他身旁平靜地敘述著一個事實:“……你啊,該不會十年裡一直覺得,我是為了你才留在禪院家,想要改變那裡的吧?”

甚爾被點破心思,渾身一僵。

直哉已經在開始在心裡讚美他的太太了……到底是怎樣一個神一樣的好女人,能把甚爾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這樣的太太,他也好想要哦……

但他心裡想的歸一茬,嘴上說的又是另外一茬,這個技能這些年他已經鍛鍊得很嫻熟了。他說:“不是這樣的。”

甚爾默默轉過頭看向他,這回換直哉給他一個側臉。

他有些感慨地想:不知道為什麼,甚爾也好,直毗人也好,他們似乎都覺得直哉是被迫留在禪院家,被迫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的。

他平靜地反駁說:“我是出於自己的意志,發自內心地想要改變禪院家,所以才留在那裡的。”

他的根不在禪院家,甚至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原屬於哪裡,但那片土壤留給他的影響根深蒂固,不會因為失去記憶而改變半分。

如今的他,自願留在陌生的土壤,成為照耀在所有人頭頂上的一輪小太陽。

所以,辛苦也心甘情願。

直哉笑著轉頭與甚爾對視,但這回他的笑容裡沒有半分的勉強與不自在,而是平靜而耀眼的,他對甚爾說:“你可以同情我,可憐我,對我懷有歉意。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從來不後悔成為現在的我。”

你,和許多人,許多事一樣,都是成就了如今的我的一部分。

不再讓更多人在未來變成下一個你,則是我自己選擇要去做的事情。

看著甚爾愣怔的神情,直哉不知道怎麼想的,本能地伸出拳頭,輕輕在他肩膀上印了一拳。

“我長成現在的我自己啦。”

“不對我說一聲恭喜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和我道歉,對我說一聲‘恭喜’吧,祝賀我成長為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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