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鏡中身是客·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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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活下去。」

「第一次產生這個念頭,是因為那件事。

不。

或許是很多的事情。

我想要活下去。

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生靈。

想知曉活著的感覺,而不是一味地去模仿。

想知道相遇的歡樂,想知道離別的痛苦。

想知道獲得的喜悅,想知道失去的哀愁。」

「我感到很慶幸,因為自己成為了鬼師。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我明白了生靈存在的意義,才明白了死亡的意義。

因為生靈的死是命中註定。

因為死亡就意味著一切的終結。

所以活著的時候才會如此璀璨、耀眼、令人羨慕。」

「是啊。

若是有一天。

我也可以真正地活著,像一介生靈那樣體驗生存的喜悅。

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衷心地這般期望著。」

……

距離萬都血仙的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但燕寧卻還沒有從那場災禍中回過神來。全城上下盡皆沉浸在哀悼中。

影妖蟄伏得很深。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佈局,只是在那晚之後,燕寧便沉浸在悲痛之中。

丈夫失去了妻子。

母親失去了孩子。

白髮人送走了黑髮人。

“唉……”

城下區域的某處,一聲輕嘆。

洞虛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振臂一揮,將附近徘徊的亡魂收進了自己的引魂燈裡。

這些亡魂會在他回到洞虛山後一起送入輪迴。

“仙人之威,動輒生靈塗炭。

就算是這些年來新晉的仙人,也都選擇避世不出。

畢竟他們也心裡清楚。

如今的天地……早已不復當年。”

在洞虛老人身後傳來雄渾沉穩的聲音。

卻是姬向陽來到了他近前。

“蟄道友應該明白的。

現在的靈王朝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

發生什麼、死多少人都不奇怪。”

他喚洞虛老人一聲蟄道友。

讓洞虛老人不禁笑了一聲。

“生死有命。

我到不是為了這些死去的生靈感慨。

只是這方天地還能經得起多少次折騰?”

“那是大人物的事情。

和本王這種小人物可沒什麼關係。

哈哈哈。

反正本王定然壽終正寢,可不會去管死後的事情。”

姬向陽撫須大笑。

那雙眼睛卻是自始至終都看著某個方向。

逍遙王府。

自己的家中還留著一生最牽掛的人。

“那到時候,我會為王爺收魂。”洞虛老人面色不變,淡淡地說道,“王爺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哼。

靈帝多少還是留手了。

若是他全力施為,本王可就不只是境界跌落那麼簡單了。

不過如今根基未損。

想要重新回到那個境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王爺打算幾時回到那個境界?”

“以後再說吧。”

姬向陽沒有回答。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初頂撞靈帝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悔意,過去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雖說代價極大,但也讓他得了個愣頭青的名聲,讓朝堂裡邊的人罕有與他作對的。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

姬向陽是一個瘋子。

還是那種不惜命的瘋子。

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讓一個瘋子從世界上消失,但他們無法保證瘋子死的時候會不會拉幾個人陪葬。

“這片地界的亡魂已經收拾乾淨了。”

洞虛老人將自己的引魂燈收起。

將兩手藏在袖口裡。

弓著背,一副日迫西山的模樣。

“司幽大人,我們該去下一處地方了,多虧了燕寧的陣法還算功能齊全,將這裡的陰氣都控制在原本的地方,不曾讓那些亡魂出什麼岔子。”

“這段時間監天司也有得忙了。”

姬向陽笑著說道。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

作為三位司幽當中最沒有實權的一位,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只有帶著洞虛老人,在城中掃蕩那些殘留下來的後事。

萬都血仙之後。

燕寧死亡人數多達萬計,許多營生到現在還沒恢復正常。

這足以稱得上是毀滅了大半個燕寧的大事件。

根據事後監天司的調查。

那影妖先是吞噬了一個賣鏡子的掌櫃,然後利用那掌櫃????????????????的身份,將可以供自己自由穿越的鏡子分發給千家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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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妖深諳過去生靈的品味,所以過去流行之物到了現在,仍舊是風靡一時,不多時,燕寧上下就都是影妖的手足。

按常理,那影妖是絕對不可能滅亡的。

因為有太多面鏡子。

而每一面鏡子對祂來說,都是一道逃出生天的口子。

可當監天司查收那些鏡子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鏡子都已經破碎。

再也無法成為影妖穿梭的工具。

監天司目前無法確定這件事情是何人所為,但既然是對於燕寧來說是一件大好事,也就暫時沒有去深究。

……

燕寧某處。

一點寒芒穿過了布衣小夥子的咽喉。

他艱難地轉過身。

卻是在眼前視線陷入黑暗之前,都沒能見到是何人對他動手。

而就在對方倒在血泊當中後不多時,一個素衣儒生打扮的年輕人從黑暗中走來。

“第二十五個。”

他低頭看了一眼屍體。

熟稔地兩手掐訣,那屍體便燃起一簇火焰,頃刻間,原本屍體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坯黃土。

“誅殺天冥府殘黨的事情,交給監天司就夠了。

許師弟廢那個心神作甚?

夫子說過,許師弟天資聰慧,他日定能成為一代大儒,何必屈尊做這種事情?

要是想賺取名聲的話,做一些大事可比現在這樣容易得多。”

在他身後傳來一道英氣的女聲。

許七安回首。

便看見一個與他穿著相似儒袍的年輕女子。

這年輕女子乃是與他師出同門。

一個月前,他透過了儒門的六藝之試,六塊石碑上盡皆留下了他的名字。

從此。

許七安之名天下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在燕寧出了一個年輕的儒門天才、日後的夫子、大儒。

所有人都知道,許七安是被許家趕了出去,如今孑然一身。

他們只記得許七安的好,記得許家的忘恩負義。

卻不知道許七安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師弟,你怎麼總是滿口的大道理?那姬軒不過一小小的逍遙王子嗣,而你是儒門天才,他也有那個資格做你的朋友?”

英氣女子撇了撇嘴。

看向許七安的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滿。

許七安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和朋友交往的時候,得言而有信。

我既然答應了他要做什麼,那我就會去做什麼。

同時。

他也會給我足夠的回報。

若是他辦不到……”

後邊的話他沒說。

不過英氣女子後邊只感覺到一點殺意轉瞬即逝,讓她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她承認許七安的確一表人才。

原本也對家族的決定沒有異議。

但隨著接觸,她開始發現許七安本人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那麼美好。

“師弟,朋友之間不應該求回報!”

頓了頓。

她還是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她以為能與許七安拉近距離,可話剛說出口,許七安卻用一種看待傻子的神色扭頭看著她。

“師姐,朋友與朋友之間,可不就是靠著交易維持關係的麼?”

“怎麼可能!朋友之間明明談的是感情!”

“師姐不想與我做交易?”

“不想!”

“那我們就不是朋友。”

許七安走????????????????得很快。

根本沒有給英氣女子一點反應的機會。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走遠了。

她趕緊提著袍子一角,緊跟了上去。

……

姬軒睜開了眼睛。

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也沒有任何其他的異常。

身上的少女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在他也不是那麼需要喘氣。

穿好衣服,推開了房門。

入眼是一成不變的景象。

青石磚還是那麼幾塊。

樹上的枝葉還是和過去一樣,掛著不多不少的那幾片。

王府內的靈氣當中,仍然飄蕩著淡淡的陰氣。

直到他離開了自己小院的瞬間,站在門口的護衛才有些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殿下您醒了?”

“何出此言?”

“自從公孫公子將您帶回來之後,您已經昏迷了三個多月啦!殿下您可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嗎?小人這就去通知王爺,還請殿下先待在房間裡,莫要走動。”

守在院落門口的護衛已經小跑著離開了視線。

但姬軒可沒有聽話的意思。

他一步一緩地走在熟悉的小徑上。

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

他的確是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同了。

他能感覺到在自己體內存在一股特殊的力量正在萌芽,那是一種剝離了雜念的純粹願望。

對於活下去的願望。

對於‘生’的嚮往。

坐忘之境。

那不是要去忘記某些東西。

而是將自己的念頭剝離出來,使其通達。

向於心。

向於道。

元神端坐靈臺,久而忘卻世間紛擾。

他已然是到達了這個境界。

但在到達了這個境界之後。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師尊說的那句話。

他的體內早已經達到了陰陽平衡的狀態,陰氣與陽氣交織,達成了一種無法被攻破的平衡。

靈境,需要去融合至陰與至陽的靈物。

姬軒體內的靈氣已然無法得到增長,不可去煉化所謂靈物。

這就意味著他永遠也無法突破靈境。

若是想突破這一層桎梏,需要姬軒成為一個真正的生靈。

而如何成為生靈。

對於現在的姬軒來說,只有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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