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冥往世葬土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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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溪王的確曾經勝了一籌。

他煉製出來足以抵抗瘟疫的靈器轟天鼎。

將治下土地的所有瘟疫全都淨化殆盡,自此百姓安居樂業——本該是如此的。

但現在落入姬軒眼中的卻是如此慘淡的光景。

詭異的霧氣將平溪王治下七座城覆蓋。

作為平溪王權力的中心,平溪上空一座巨大的鼎,將遮天蔽日。

不斷地吞吐著霧氣。

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遮掩自己的面龐,將自己渾身裹在厚實的紗布裡。

那麼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問題死灰復燃的呢?

對。

在卷宗裡邊記載的關於‘平溪王治下七座城池,百姓對平溪王褒獎有加’絕無半點虛假。

但他分明也看見了。

在七座城池之外。

未曾被記錄到的地方。

有人正在人手瘟疫的侵擾。

他們在苟延殘喘。

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不知道自己何時會獲救。

沉淪在痛苦當中。

於平靜黃總等待自己的死亡。

那些人或許還活著。

但卻早已經死了。

姬軒根本沒有從那些人的身上察覺到哪怕半點的生機。

他們的身軀,早已是被那種詭異的陰氣所侵蝕。

等待他們的也唯有一個後果。

“所以,為什麼這裡的瘟疫還沒有被王爺治好?”

“因為本王將轟天鼎的操縱權放了出去。”

這位王爺,將一件靈器的操縱權放了出去!

姬軒還沒回過神來。

就感覺到一股透徹心扉的涼意瞬間席捲了整個庭院。

但見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一股波瀾。

從水面之下驟然伸出一隻漆黑的手臂,直接拍到了平溪王的背後。

平溪王的身軀瞬間倒飛出去。

直接穿過姬軒的身子,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

而等到水面波濤落定。

就看見那漆黑的手臂又朝著姬軒的方向飛來。

姬軒冷哼一聲。

一隻手在虛空中猛地一攥。

就看見一道道劍芒化作陣法,瞬間護住周身。

劍域之中,黑色的手臂被迅速粉碎成齏粉,卻沒有消散。

而是化作煙霧,靈巧地離開了姬軒的劍域,在外圍重新化作一隻手的模樣。

「……」

祂似乎在說些什麼。

死寂的虛空中,留下一道道靈氣波動。

其中蘊藏著某種訊息。

但姬軒卻無法理解。

那僅僅是一隻手。

卻讓姬軒感覺到有一股詭譎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那種視線甚至讓姬軒覺得有些熟悉。

只是看著那只黑色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後,徑自飛離了院落。

偌大的王府。

那麼多的防禦陣法。

竟是無法奈何那區區一直黑色的手!

姬軒沒有去管那只黑色的手。

而是慢悠悠地回轉過身子,看向平溪王躺倒的地方。

平溪王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在他邊上,不知何時竟一個素裙少女正摟著平溪王的胳膊,滿臉的焦慮。

從少女的身上,姬軒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陰煞之氣。

此女,並非是人族,但又有幾分人族的氣息。

眼看著姬軒朝著他們走過來,少女不安地瞪著姬軒,那雙眼睛裡透著幾分危險。

“王爺現在願意說一些實話了嗎?”

姬軒俯下身。

沉這一張臉。

看著這個直到剛才為止還莊嚴肅穆的平溪王。

當然,平溪王現在也依舊是那副模樣。

只是如今他面色慘然,渾身氣息都變得分外孱弱。

在他的身上靈氣正不受控制地向外散逸,而那些靈氣卻是散發著一種黑灰色的光暈。

看著頗為滲人。

“你已經被瘟疫侵蝕得只剩下半條命了。

一身靈氣早已化作陰氣。

雖然不知道你是靠著什麼力量強撐到現在的,不過剛才那個東西……那一擊已然是將你的氣息打散了。

王爺。

你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並不驚訝,也就是說你專門讓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看到你的死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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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的。

咳咳。

那個東西自認為可以要了本王的命,只可惜還是本王技高一籌……咳咳。

賢侄……你不也是早已察覺到了嗎?

剛才向本王展露的那一手祛除瘟疫的手段,看上去是在向本王展示,而實際上卻是為了給那個人看明白。

讓他認為你擁有對抗瘟疫的力量。”

“畢竟那麼大一團陰氣潛藏在水底。

想不發現都難嘛。

倒是王爺似乎早就料到了?

哪怕不惜走到這一步,也要讓我沾染這件事情,到底是為什麼?”

姬軒明白現在再說‘抽身離開’這種話已經晚了。

在他剛才施展了那種手段的時候,就已經被惦記上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當你發現一個可能對你的邪惡計劃產生影響的‘小家夥’的時候,當然會在小家夥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動手碾死。

而且若是某個存在但凡腦子正常一些,都會立刻行動起來。

最保險的做法,自然是親自動手,以橫掃一切的力量,將那個人殺死。

姬軒本想留下那隻手。

但他發現自己的劍域只能將那隻手斬成齏粉,卻對於化作靈氣的那隻手無從下手。

雖說他發現自己似乎能控制那團靈氣化的手,但很快就有一股新的力量顯現。

直接將他的控制給解除了。

平溪王正欲再說幾句話。

卻是忽然猛地咳嗽了幾次。

最後一次咳嗽,竟是噴出一口烏黑的血液,落在地上甚至冒著氣,地面如同被腐蝕了一般,朝下陷進去了一些印記。

“父王!”

那少女終於開口驚呼。

旋即跪倒在姬軒面前,額頭不住地磕在地上。

急促的喘息中帶著哭腔。

“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父王,您想要什麼都可以,我求求您了!”

“小萇……”

平溪王艱難地伸出一隻手。

此時他的身上已經漸漸地浮現出幾分死氣。

那是生靈在邁入死亡的過程中會顯現出來的一股特殊的陰氣。

若是全身都被死氣侵染,那麼就代表這個人必死無疑,仙神來了都救不回來。

姬軒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片刻。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

便一把拽住了平溪王的手。

“待會兒我要去見雪兒。”

“咳咳……那賢侄算是答應了?”

“我不喜歡被人惦記。”姬軒搖了搖頭,冷哼一聲,“所以得加錢。”

“呵呵……啊哈哈哈,咳咳……

好、好哇。

只要賢侄你肯答應,多少價錢都行,本王拿出自己一年的俸祿——”

“一個王爺一年的俸祿才幾個錢!

王爺您可不要誑我。

這平溪最賺錢的還得是醫館……嗯?”

恍然間姬軒想到了什麼。

他突然怔怔地看著平溪王。

而平溪王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當中。

少女與姬軒將平溪王從地上攙扶起來。

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姬吉體內的靈氣不斷散逸。

然後穿過姬軒的身軀,被姬軒體內靈氣煉化。

至於那少女。

他分明察覺到那些詭譎的陰氣根本就無法進入少女的身軀。

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正在保護著她。

……

玉床上。

平溪王半睜著眼睛。

看著姬軒不急不緩地從儲物戒裡取出各種器具。

一根長杖。

一把玉劍。

還有一盞青銅古

燈。

“接下來我會為王爺祛除體內的瘟疫。

這不是一種正常治病的手段。

而我也不是什麼大夫。

更加不會顧及王爺的感受。

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不過保守估計,需要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

在這一個時辰裡,王爺會承受元神焚燒的痛楚,若是在這過程中魂飛魄散了,我只負責在那之前保住王爺的殘魂,然後讓王爺來世起碼能做個人。”

姬軒一邊說著。

一邊伸出一隻手,落在了平溪王的胸口。

這一按。

那些晦澀的灰黑靈氣的動作就是一滯。

時間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所以在那之前,王爺答應過的真相。

是否也該讓我知道了。

所謂最可怕的‘人心’,究竟是如何將王爺的平溪變成現在的模樣?”

“本王將轟天鼎的操縱權交給了當時最信任的副將。

那位副將統合了所有的醫館。

並且將轟天鼎煉製出來的丹藥分發給了每一個人。

我們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瘟疫就要結束了。

只是……

人心。

呵呵……成也人心,敗也人心。

那位副將,叛變了。”

“那位副將現在在哪裡?”

“剛才你也看見了。”

剛才?

說的是那只黑色的手?

念及至此,姬軒臉上便流露出幾分古怪的神色。

“王爺,您是說,您知道了一位副將叛變,但您不僅沒有做了他,甚至剛才還被他差點給拍死了?”

“他藏得太深……咳咳。”

“真的只是這樣嗎?”

姬軒一再追問。

但平溪王卻只是痛苦地閉著眼睛。

不再對此做出回應。

姬軒心中已經瞭然。

人心,是最可怕的。

人心聚在一起可以抵禦世間大部分苦難,成就大部分奇蹟。

但人心自然也可以醞釀出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貪婪。

慾望。

渴望。

平溪王為了公平,放出了靈氣的操縱權。

使得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抑制。

可是。

當疫病不再是人人懼怕的猛虎。

當丹藥不再是善意的施捨。

那麼一切就又會變得不同了。

“……我明白了。”

姬軒坐到了玉床的床沿。

看著姬吉。

長嘆一聲後,淡淡地說道。

“王爺的意思是。

想讓我解決掉你的那位副官?”

姬吉點了點頭。

“為什麼王爺那麼有自信,覺得我能辦到?

說不定我根本不是您那位副官的對手。

我的事情王爺應該也已經調查清楚了。

雖說是撫劍官。

但我在燕寧的名聲也不怎麼樣。

甚至不久前都差點被帝君給殺了。

王爺對於我的身世很瞭解。

我可以向王爺保證,您所掌握的一切情報都是真實的。

裡面絕對不存在任何被隱瞞的部分。

所以為什麼?

為什麼會選擇了我?”

“……因為你,從‘神木之災’中活了下來。”

“說不定只是僥倖呢?”

“鬼天教的人親口與本王說的,雖然在他們的認知當眾你已經死了,不過既然賢侄你如今出現在這裡,那就不是僥倖。”

鬼天教!

平溪王姬吉,與鬼天教有染!

姬軒臉上不見任何波瀾。

但姬吉卻是輕笑一聲道。

“本王……不懼任何流言蜚語。

沒錯。

本王的確與鬼天教有所接觸。

但如今他們已經離開了,賢侄也不必擔心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王爺想讓我當做無事發生?”

“不錯。”

“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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