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罪與罰
“那如果……我想要你的心呢？”
伴隨這女孩音量並不算小的一句話，全桌的人都開始起鬨，被女孩叫做“申屠哥哥”的男人也哈哈大笑：“妹妹想要哥哥的心啊~不如我們把酒喝完了，哥哥帶你去賓館，給你看看哥哥的心好不好啊~”
一邊說著，“申屠哥哥”一邊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向女孩示意。女孩一手託腮，另一只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放到了眼前輕輕晃動著，目光清明，沒有一絲醉意：“多好的酒，可惜，髒了……”
手腕一翻，杯口倒轉，一杯只喝了一口的酒就那樣被全部倒在了地上。“申屠哥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而後又扯出一抹笑容：“髒了？沒關係，那就不喝了，我們走吧，哥哥給你看看哥哥的心~”
“你的心？”青蔥般的手指微微一鬆，酒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可不論是男人還是女孩都沒有去管那可憐的酒杯。
“骯髒的畜生的心，我要來幹什麼？申屠哥哥？或者，應該叫你努爾特先生？”女孩微笑地盯著面前的男人。此時此刻，男人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張開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旁邊的小弟們沒有感受到那如山嶽蓋頂般的壓力，聽到女孩罵他們老大，一個個拍案而起：“臭biao子，我們老大看上你是給你臉了，你TM別給臉不要臉！”其中一個小弟甚至舉起了巴掌，給面前的女孩一點“教訓”。
“喂喂喂，對女性動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特別是這麼美麗的女士~”就在這個小弟身後，一個帶著金絲框眼鏡，西裝革履的男人捧著一本厚厚的書，也不管酒吧裡的燈光多暗，對眼睛的傷害會有多大，就那樣一邊翻看著，一邊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這個火藥味濃郁的卡座。
“臭小子你裝什麼裝，穿成這樣就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嗎？等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看你拿什麼裝！”剛剛準備對女孩動手的小混混轉過身來握緊了拳頭，向著男人衝了過來。
“凡，不義之事，皆為罪。罪由一人而入世間。死由罪而來；故，死臨，因眾人皆罪。汝之罪，必有所償，乃死爾。”男人推了推眼鏡，“啪”地一下合上了懷裡的書，輕輕側頭便避過了小混混毫無水準的拳頭，而後伸出了右手的手指，在小混混的胸口輕輕點了一下，“斷罪，聖言·審判。”
小混混不明所以，轉過身來還想繼續揮拳，可拳頭剛剛抬起，周遭的空氣卻變得異常粘稠。小混混只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被松油包裹的飛蟲，每動一下都異常吃力。看著拳頭逐漸逼近，男人卻是不躲不閃，直到拳頭停在了距離自己鼻尖幾釐米的地方，再也不能向前一分。
“哧……”一聲輕響，小混混的衣服突然出現了一道三寸長的大口子，而衣服下的皮膚也是跟隨著破裂開來，鮮血汩汩而出，轉眼間便打溼了小混混的衣服。可是，這只是個開始，一道道傷口在小混混全身各處接二連三地出現。小混混只覺得鑽心的疼痛讓他近乎崩潰，可包裹自己的巨大壓力卻讓自己連一個痛苦的表情都做不出來。數分鍾後，小混混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甚至沒有一塊巴掌大的皮膚是完好無損的。
“習慣使用暴力，傷人無數。今由汝自身承受所有他人之痛。審判，終了。”隨著男人話音的落下，小混混應聲而倒，再無氣息。隨後，男人面無表情，抬頭看向了剩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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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
人看到這幅場景，全都當場嚇傻了，有先反應過來的轉身想跑，可是隨著男人的一句“站住”，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雙腿彷彿是被釘在了地上，一動都不能動。
“喂，羽，這次的任務我記得是王交給我的吧？你過來湊什麼熱鬧？”另一邊，女孩看著面前的男人略顯不滿。
“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出來放放風。本來是想出來喝一杯的，誰知道剛好遇見你在這處理這些雜碎，手癢了，就過來摻和一把了。”被女孩喚做“羽”的男人隨意地走著，右手在各個小混混的身上都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爾等之罪，罪不至死。然，亦有所償。鞭刑二十，以作懲戒。審判，終了。滾吧。”
“切……”聽到羽的話，女孩翻了翻白眼，“你這話也就騙騙鬼了……”
隨著羽的話音落下，眾多小混混發現自己又能行動了。可隨後，每個小混混都感覺自己後背上傳來一下下的灼痛感，有的人跪倒在地，有的人滿地打滾，霎時間小混混們的哀嚎聲甚至蓋過了酒吧裡動感的音樂。不多不少二十次疼痛後，小混混們都是虛弱無比，有幾個甚至疼暈了過去。但和地上躺著的那位相比，起碼留下一條命來，小混混們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多謝上仙不殺之恩，多謝上仙……”小混混們一邊作揖，一邊帶著昏迷不醒的同伴，屁滾尿流地跑了，只剩下坐在那裡渾身冷汗的努爾特，想跑，卻被兩人一左一右地夾在了中間。
“羽，那些小混混你處理了也就處理了，這個畜生是我的，你要是敢動他一下我跟你翻臉！”女孩向著羽說話，眼睛卻始終盯著努爾特。
微微一笑，羽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翻開了手中的大書，又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好了，接下來就沒人打擾我們了~我先來介紹一下吧。他呢，叫羽，地獄裁決使，我呢，叫鬼，沒錯，就是鬼魂的鬼，不過別看我叫這個，我可是活生生人哦~我的職階呢，是地獄喚魂使。”一邊介紹著，鬼的眼眶中眼白的地方逐漸消失不見，整個眼睛都變成了墨一樣的黑色，而周圍的氣溫則是逐漸下降，伴隨著呼吸甚至都開始有了肉眼可見的哈氣。
“看你今晚給我下藥的熟練度，這種事應該沒少幹吧？你自己是開心了，可是那些被你玷汙的女孩子，你想過她們內心的悲傷，無助，和絕望嗎？圍繞你周身的怨念，濃重得都快肉眼可見了啊……”鬼輕輕地撫摸著努爾特的臉頰，“來吧，多說無益，好好感受一下她們內心的絕望吧……來見識見識地獄是什麼樣子……”
伴隨著鬼的話語，努爾特發現自己被她撫摸過的地方的皮膚開始脫落，隨後是肌肉，血管，一層一層地脫落，直至露出白森森的白骨。而自己身體的其他地方，則是開始腐爛，生蛆，被無數的蟲子肆意地啃噬。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努爾特撕心裂肺地慘叫，卻發現自己的身邊除了鬼以外空無一人。
而此時在羽的視角來看，鬼的眼睛正在逐漸恢復正常，而努爾特的眼睛，則是變成了那種漆黑一片的樣子。
“封魂之術……”待到黑霧完全散去，鬼也是輕輕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向了羽：“走吧，這個畜生的味道讓我噁心……”
“嗯，好，你想去哪？我陪你~”一邊的羽連忙收起了手裡的書跟著鬼站了起來，不復剛剛審判小混混時的高冷，彷彿變成了鬼身邊的一個掛件，“我最近發現了一家酒吧，味道真心不錯，我請你去啊？
哦對了，剛剛你應該沒吃東西吧，不如先吃點東西？我知道有一家牛排店味道一絕，一起去嚐嚐？你累不累？累的話我送你回家啊~”
“我說大哥，你就饒了我吧？我才二十幾歲，你都三十多了，我們根本不搭啊！”此時的鬼也是萬分頭痛。明明對所有人都是高冷狼王般的存在，令下至十八的少女上至八十八的大媽都心動的一個人，卻偏偏對對他不感興趣的自己情有獨鍾，變成了自己身邊的哈士奇，就差吐舌頭了，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或者可以理解為單純的“賤”？不管是因為什麼，這貨天天有事沒事就往自己身邊湊，天天努力在刷存在感，也是讓鬼哭笑不得。
“怎麼不搭~我三十一，你二十五，才差六歲不算差~我還可以照顧你，多好啊~”一旁的羽不為所動，依舊圍繞著鬼團團地轉圈。
“……”除了表示無奈，鬼真的已經是詞窮了。
翌日傍晚……
“是肉體封魂，沒救了……又是‘那些人’的味道……”許策帶著白色的橡膠手套，仔細地檢查著一個男性青年的眼睛。這個男性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努爾特。而在他的身邊，放著一個只有眼睛和嘴巴的詭異的笑臉面具。
一邊，林夢和羅宋聽到許策的話都是輕嘆了一聲，唯有堯心一臉的不解：“那些人？是什麼人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晚上吧，晚上再給你解釋。”大叔向堯心示意道。
當晚，浙河省某燒烤攤……
“喂大叔，剛才你說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啊？”面對著大口大口吃著燒烤的大叔，堯心只覺得一臉黑線。
“在這沒事……唔，好燙……剛剛太安靜了，被周圍的警察聽去了不好……在現在這種地方，就算別人聽到了也會以為我們是在講故事……唔，你也吃點，這是這次行動能報銷的最高限度的伙食費了……”一邊說著，羅宋還不忘一邊往嘴裡塞著東西。
“我來說吧……”來燒烤攤說事，許策原本就不是很贊同。見到羅宋餓死鬼投胎般的樣子，許策只好臨時承擔起瞭解說的工作。
“封魂之術，是將人的靈魂剝離，將其封印在某個物件中，生生世世不得輪迴的邪術。而肉體封魂……是向肉體注入一段記憶，而被封印的靈魂會一遍遍地經歷被注入的那段記憶。隨著肉體的腐朽，靈魂也會逐漸崩壞，最終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而做出這件事的那些人，如果不是修煉邪術的道人，那就應該是除我們靈調局之外，另一個使用心魂的組織——‘審判’了。和我們不一樣，他們使用心魂的力量主要是針對普通人。他們認為，人世間之所以惡鬼橫行，是因為世間有著滋養孕育他們的土壤。要掃除惡鬼，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淨化世人，也就是對惡人的審判，他們的組織也是因此而得名。可是，他們所謂的‘有罪’全都是建立在他們自己的判斷上，有時為了所謂的‘審判’他們甚至不惜擾亂陰陽秩序，這也註定了我們的勢不兩立。只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加上他們似乎並不想和我們發生大規模的正面衝突，所以我們迄今為止對他們還是一知半解。雖然不和，偶有紛爭，也各有勝負，但是雙方都沒有發生人員上的損失。”
“反正我是不同意他們的觀點。”一旁的羅宋擦了擦滿是油光的嘴，“陽間的罪，就應該用陽間的法律去審判。陰間的事，就應該用陰間的手段去解決。用陰間的手段去審判陽間的罪，這本身就很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