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大戰之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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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底金字的匾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原本的“驃騎將軍府”五個字殘碎不堪。文成侯的臉上餘存著怒氣,很是猙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他能忍,天后的不斷打壓他能忍,唯獨忍不了還有人對金鵬王唯一的血脈動手。文成侯已經想明白了,無論現在他反與不反,天后都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放過他,更不會放過他的家人與他所珍視的一切,尤其是金鵬王的血脈,與其如此,不如不再糾結,直接反了,尚還有一線生機!

看著文成侯的驚人之舉,魏祛病的眼中古井不瀾,像是早就有所預料一樣。實際上在他看來,文成侯早就應該選擇這一步,至少在蜀王發討賊檄文的時候就應該積極的出兵,而不是等到現在,已經退無可退的地步,如今選擇的餘地實在太小了。

魏祛病瞭解文成侯,知曉他這位叔父的性格,可他又不願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因為他很懶,所以放任了事情走到這一步。從天下大亂的最開始,早就已經註定了文成侯必須要參與進去,只是文成侯沒有想過,魏祛病不願去說、去提醒而已。

打碎了匾額,文成侯看了眼魏祛病,接著,直接命令親衛侍從點燃了王府中心的烽煙臺,透過沖天而起的滾滾烽煙,集合幷州內地的全部兵馬。烽煙臺在幾十年前便存在,從最後一任金鵬王還在的時候修建的。原本的目的是用來透過烽煙遙控兵馬與聖長城外的妖蠻作戰,只是後來金鵬王府覆滅,王府前的匾額不斷地變換。隨之那也被用來當做簡單的緊急訊號使用,用來召集兵馬。

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幷州七郡之地,文成侯手下的兵馬二十三萬人,全部出現到了太原郡城外,出現在文成侯的面前。

各路大將軍吩咐各自麾下兵馬安營紮寨,單身前往驃騎大將軍府。但所有人都沒能進入府內。因為文成侯就站在那府前,等了半天。眾人看著那散落一地的匾額碎片。有的歡喜、有的有憂愁,唯獨沒有的就是不滿,全都等待著他們心目中的大將軍發號施令。

文成依舊在看那原來懸掛著匾額的門楣之地,覺察身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他幽幽的開口道:“世人皆以為我甘思明是個小人,是個背主求榮的小人,因為我,金鵬王才死不瞑目,金鵬王府才分崩離析,被天家李姓抄家滅祖……”

“大將軍!”

一個身著蛟龍甲,年約四十許,頭裹黑布,身板雄壯的將軍忍不住的開口叫了一聲。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曾經金鵬王府的部將,金鵬王府覆滅的時候,很多殘餘下來的人都投靠了文成侯的麾下。因為他們知道,文成侯當時是受了金鵬王的命令,是金鵬王叫他背叛自己、叫他出賣自己的,原因就是要給那些效忠在金鵬王府麾下的勢力一個活命的機會。如果文成侯真的是那種小人,這些金鵬王部將,誰會跟隨文成侯?殺了他還差不多!

文成侯擺了擺手。長嘆了一聲,道:“金鵬王府乃開國三大異姓王之一。封地幷州,永鎮北疆,世代忠良……人常說天家無情,還真的是啊!”,轉過頭來,文成侯望著身後數百戰將,平靜的說道:“叫你們來,不是讓你們聽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嘮叨,我是要告訴你們,我要反了!我要親手拿回金鵬王府失去的一切,堂堂正正的將寫著金鵬王府四個大字的匾額懸掛在這座府院的門楣上!現在,願意跟隨我的,跟我來!不願意來的,走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會為難任何人!”

說完了話,文成侯揹負雙手,直接走進了府院內,看都沒有看一眼身後的眾人。眾多的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跟上了文成侯的腳步,沒有人遲疑,哪怕文成侯將要走的道路是一條不歸之路,但他們相信文成侯能夠帶領他們得勝、凱旋。

站在正廳大堂,文成侯望著堂下沒有人退出的數百人,眼中閃過一絲感慨,接著卻是冷著臉,大聲道:“首先,我甘思明感謝大家!感謝大家對我的相信與信任!其次,醜話我要先說在前頭,我這次要走的路是一條不歸路!要麼,勝利,生存!要麼,失敗死亡!沒有退出一說!沒有停止一說!所以,如果接下來誰要是提及這些,也就休怪軍法無情啦!”

“願唯將軍馬首是瞻!”

眾人轟然響應。

文成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扭頭看向魏祛病。

魏祛病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實際上他在文成侯的麾下是實權派的二號人物,原因有二,一,他是金鵬王府餘存勢力的第一效忠物件,第二效忠物件才輪到文成侯,不為別的,只因他是金鵬王的唯一血脈。二,魏祛病乃當世八大才子之一,雖然這個八大才子的名號隨著狂生的死、酒徒的消隕、毒士的不知所蹤,早就名存實亡,但鬼才之名,說的並不僅僅是他在詩詞歌賦上犀利的歪才怪論,更是形容他的軍事素養,如同羚羊掛角,天馬行空,無跡可尋的很。從很久之前,魏祛病便已經開始擔當起文成侯麾下實力的智囊軍師了,他的官號也是軍師將軍,那還是朝廷破例封的呢,僅此一例,足見一斑。

魏祛病懶洋洋的瞧了眼滿堂將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說道:“我們現在舉兵,實際上已經錯過了很多時機,不過還好,最重要的時機還沒有錯過。我的建議是,傾巢出動,直奔西北,聯手北地君候周正,蜀王李旌,滅掉靠山王府,其餘的……以後再說。”

魏祛病剛說完。之前在王府外的那位將軍便忍不住說道:“如今那妖後正在南方,洛都城四衛全都不在,只有一些捕快與沒上過戰場的新丁兵卒。此時拿下洛都城簡直手拿把掐,如此大好的機會豈能放過?軍師!你不會是喝多了吧?”

這位將軍是金鵬王府的餘存將領之一,與魏祛病的關係很近,所以無傷大雅的開了個玩笑,引得眾人鬨笑。實際上,這位將軍還有個身份,就是文成侯麾下八虎騎之一。本名封覺,在八虎騎中排行末尾……八虎騎。其實要仔細的分一下,是要分出兩個等級的,第一等的四個人全都是兵家大將的實力,而第二等級就如封覺。原本修的是法家,是一位大刑名。

魏祛病眼皮都不抬一下,語氣平淡的“哦”了一聲,問道:“那拿下洛都城之後呢?”

封覺愣了一下,道:“洛都城乃是帝都啊!拿下他,就等於拿下了……”

封覺發現,自己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為什麼?因為洛都城現在就是個無用的雞肋!什麼帝都?什麼天下中心?天后所有的勢力、朝廷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被天后挪到了荊州,那離早早的就被放棄了!攻下它。什麼都拿不到,也就是賺了一個虛名,而且拿下洛都城後。你守還是不守?守,以洛都城那橫豎數百裡的範圍,沒有十幾萬兵馬能守得住嗎?要知曉往日在洛都城守衛的四衛,金吾衛、驍騎衛、千牛衛、羽林衛,這四衛人馬足足有十二萬人,這還不算上在滎陽、河口、張揚、河內這包圍洛都四地囤積的不下於十萬人的外圍兵馬。也就是說,要想拿下洛都城且守住它。必須把文成侯麾下的所有兵馬全都填進去。不守,問題來了,你要是不守,你打下它作甚?

魏祛病翻了翻白眼兒,道:“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就不要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封覺被說的一頓臉紅,訕訕地笑著,退到一邊。

堂中站出來另外一位將軍,這位看起來精瘦的厲害,偏偏他還有著九尺長的身高,怎麼看都是跟大竹竿兒,身著鎖子甲,背後插著一根鋼鞭,上前來,抱拳拱手,道:“軍師,止戈郡主日前單騎西去,此時,幽州、遼東州,只有那位女狀元姚花雨鎮守,為什麼不先將幽州以及遼東州打下來,如果戰事順利,半月便能結束,接著集合三州兵馬,至少能拉出五十萬數目的大軍,還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精兵,到那時面對任何人不都不用怕了?”

大竹竿兒面色嚴肅,不苟言笑,他是八虎騎的第四,出身徐州名門陳氏,本名陳哲。顯然,陳哲不是封覺那種說話不過腦子的,他是有過一番思考的,所以才說出了這番戰略。正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不少人都贊同的點著頭,同時對魏祛病投來疑惑的目光。

魏祛病撇了撇嘴,指了指西北方向,大聲道:“誰能告訴我西北戰局現在如何?”,話音停頓,魏祛病自己接著說了:“不用你們告訴,我這個混吃等死熬壽數的都知道!蜀王一敗,再敗,損兵折將,連酒徒……都折了!沒有了酒徒,蜀王的所有弱點會全方位的暴露出來!縱然他兵多、糧多,那又如何?再看北地君候,燕州兵什麼素質?他能調動都已經算不錯的,不要指望他還能像當年在幽州那樣,根本不可能!而西涼軍呢?攜大勝之威不說,還有止戈郡主的到來,更是與天后派遣的由忠勇侯林放率領的十幾萬大軍完成了對潼關的交接,解放了西涼驍騎的戰力,這還不算完,雍州那邊的天下第二霍凌雲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對雍州騎兵的整頓,用不了十日,便會全面增援靠山王,屆時,靠山王麾下有止戈郡主、西涼三傑中的焦應龍、典白熊衝鋒陷陣,身後有天下第二、公羊苟支援,三十萬鐵騎之下,以蜀王與北地君候多是步卒的兵馬,一天內就會被屠戮殆盡!”

“你們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說這些,我來告訴你們!”,魏祛病繼續說道:“因為西北戰局,現在決定著天下最終的歸屬定奪,如果就讓他們在那邊兒打著,靠山王一定得勝!屆時,西北、黃河以南全都是天后的兵馬。我們縱然奪得了幽州、遼東州,乃至趙州、冀州,那又如何?面對絕對的實力。我們只有被碾壓的敗亡一途!所以,我們必須兵出西涼!而且要擊敗靠山王!”

文成侯見魏祛病不說話了,看著眾人,問道:“現在誰還有問題嗎?”

這是文成侯麾下的一個算不得規矩的規矩,每每大戰之前,都會有一番辯論,辯論雙方是魏祛病以及其他將士。辯論的主題都是魏祛病決定大體的作戰方向,其他人提出不同意見。然後……每一次都被魏祛病訓斥的啞口無言,不服不行,事實上每一次的辯論,後來都被證實魏祛病是對的。他沒錯過。

“既然已經決定了出兵西涼,那就商議一下具體的出兵事宜吧!”,文成侯說道:“祛病,你繼續!”

魏祛病慢吞吞的走到文成侯身後的地方,因為那裡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地圖,他拿起一根竹竿兒,指著上邊兒,從幷州劃過,到司隸州、到西涼。說道:“趙州那邊還有天后留下的鎮北將軍的兵馬,我們要走最安全、最快速的捷徑,走司隸州最好無疑。大軍出行。只帶十日之糧即可,不要被糧草輜重拖累。”

“十日之糧?”

堂下諸將頓時議論紛紛起來,糧草的重要性不需贅言,兩句最典型的話便能概括,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就是打糧草……十日之糧。太少了!從幷州趕到西涼,少說也要五六日之久。誰能保證到了西涼之後,就能在四五日之內打贏靠山王府,靠山王府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子,在西涼那更是主場作戰啊!更何況,姑且就算是四五日內打贏了靠山王府,那……怎麼回來?難道要二十幾萬大軍餓著肚子趕五六日的路程?就算人能撐得住,戰馬也撐不住啊!

“啪啪!”

不滿的用竹竿兒抽打兩下羊皮地圖,魏祛病繼續說道:“能聽我把話說完再說嗎?”,見眾人都禁聲不言,魏祛病這才繼續說,而且頗有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此番我軍需要傾巢而出,捨棄幷州,諸位將軍如果不放心家小,還有時間安排一下!”

“哄……!”

魏祛病的話音一落,整個大堂都被引爆了。

“捨棄幷州?幷州是我們的根基啊!怎麼能捨棄?”

“是啊!大軍傾巢而出,遼東州那邊的女狀元,定然會出兵奪下幷州的。”

“十日之糧,捨棄幷州,軍師到底在想什麼?”

“安靜!!!”

一聲暴喝,站在所有前頭的一位將軍越眾而出,這人大約三十許歲,正是年富力強,身著鎖子金甲,頭戴獅盔,身長八尺,威風凜凜。此人來頭甚大,乃伏波將軍馬援、神威將軍馬超之後,名叫馬碩,其人武力高強,冠絕幷州,曾與一位半聖戰鬥過,雖未完成屠聖壯舉,倒也與那位半聖平分秋色,可以說,放在當今天下,也是排名前五的勇武之人,他就是八虎騎之首。

馬碩站了出來,抱拳拱手致禮,接著說道:“敢問軍師,我軍如果只攜帶十日之糧,糧草補給怎麼辦?”

“蜀王!蜀王背靠蜀地,糧草多了去了,找他要,他不會吝嗇半分!”,魏祛病微微翹起嘴角,道:“是不是想問我,一旦將糧草的事情寄託於他人身上,就像是被扼住喉嚨?呵呵!那你們可就想錯啦!無論如何,蜀王都不敢不給我們糧草的,不管是打完仗之前,還是打完仗之後,只要你們還在,他就不敢不給!當然,我們也要做兩手準備,所以,我們出兵的時候,用於作戰的只有十五萬,剩下的人作為第二梯隊,攜帶糧草後續跟上!如果真的走到了某一步,不要忘記我們的出兵路線!長安,這是我的第三手準備,所以,糧草的事兒,不用你們操心!”

長安是什麼地方?那是帝國從前的舊都,雖然遠不如洛都城富庶,,但卻有著洛都城沒有的特色。洛都城位於司隸州的最東端,毗鄰青州、冀州以及兗州,這三州都是產糧的地方,所以,從不缺糧食,就近解決。而長安在司隸州的最西端,周圍都是什麼?燕州、趙州、涼州、更遠一點兒的是雍州,全是他娘的苦寒之地,基本不產糧食,所以長安城的糧食交易每年需求量都很大,各個商行平日裡就會囤積無數的糧食在長安城,那些糧食,連四州數百萬百姓都能養活好幾個月,遑論二十萬幷州騎兵了!不過,這也就是魏祛病的一手準備,畢竟那長安城中還有著儒家的大學書院、道家的天人道院以及很多有實力的人物存在,縱兵搶糧這種事情不到山窮水盡,要不得的,敗壞名聲不說,還容易被天下所有的百姓敵視,實在拉仇恨。

馬碩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魏祛病說的是對的,不僅安排好了糧草,還可以讓幷州鐵騎全力的開赴戰場,手腕高明,轉念間,他又提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那幷州呢?如果真的放棄了,我們不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放棄,才能得到,不放棄,只會什麼都得不到!”,魏祛病幽幽的說道:“實際上要不是為了糧草上還需要防患於未然,我的建議是將幷州全部的兵馬全都投入到對西涼的戰爭當中。我之前說過了,靠山王的實力已經不是不容小覷可以形容的,我們現在還只是在商量著出兵,而西涼那邊已經開打了!靠山王已經開始每日對蜀王、北地君候挑戰了,等我們到的時候,蜀王與北地君候還能剩下多少實力都說不準呢!到時候,如果我們的實力不夠強大,不能夠趁著雍州那邊給靠山王的增援還沒到的時候,將靠山王消滅,我們,也要被拖入泥潭當中。簡單地說,如果我們出兵出的少了,就跟沒出兵一樣,反過頭來,靠山王得勝,西北大勢穩定……話不就又說了回去?我們就要獨自面對天后與靠山王!根基?根基能當飯吃嗎?顯然不能啊!所以,還是儘快出兵,滅了靠山王,再談什麼根基吧!”

見堂中久久無人言語,文成侯出言道:“諸位將軍!你們有一晚的時間安頓家小,明日我等便要背井離鄉,遠征西涼啦!”

深吸了口氣,文成侯喝道:“封覺何在?”

封覺抱拳拱手而立,鄭重的回答道:“末將在!”

文成侯道:“命你領軍一萬為大軍先鋒,逢山開路遇水填橋,明日三更便要率先出發,有問題嗎?”

封覺道:“喏!末將領命!”

文成侯繼續道:“陳哲何在!”

陳哲站了出來,大聲道:“末將在!”

文成侯道:“你為人素來穩重,我命你為後軍主將,收集、押運糧草,有問題嗎?”

陳哲道:“喏!末將領命!”

文成侯繼續下令,喝道:“馬碩何在?”

馬碩站了出來,大聲道:“末將在!”

文成侯道:“命你為中軍主將,統籌全軍!有問題嗎?”

馬碩抱拳領命:“喏!末將領命!”

“好!其餘諸將各司其職,三更造飯,四更誓師出發!”,文成侯拍了拍腦門兒,望向魏祛病,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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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祛病懶洋洋的靠在柱子上,道:“有;一,發一道檄文,不用精彩,順著蜀王的那道檄文說就行,主要就是響應他。二,派人聯絡下蜀王,讓他保持鬥志與謹慎,不要貿然與靠山王決戰,別等他腦袋一熱,我們到了,看到的是他的腦袋已經被砍掉了,到時候……我們是一沒糧草,二沒有支援,在西涼的主場與西涼軍大戰……”

文成侯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安排!”

魏祛病懨懨的點了點頭,無精打采的瞧了瞧外邊兒的天氣,隨口說道:“叔父,明天派人去接我,不然我會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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